每个人都有软胁,夏初七不怕死人,不怕血,偏就对于蛇啊鼠啊毛毛虫啊一类的软体动物怕得要命。据占色说,这是一种可以称为软体动物心理恐惧症的疾病。

    如今……

    为了这病主动去抱男人,她觉得自个儿也是蛮拼的了!

    “耳朵聋了?爷叫你下去。”赵樽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

    夏初七知道他不喜女人近身,却这会儿也顾不上他的心情了。

    “赵王爷,十九爷,祖宗爷,我说你这人,怎么比那些蛇还冷血啊?在这样的时候,你不是应该挺身而出,然后英雄救美的吗!?”

    “你是那‘美’吗?再不下去,丢你喂蛇。”

    夏初七只怕蛇,不怕人威胁,“行啊,那我两个便一起去喂蛇好了,黄泉路上也有个伴,我那份孟婆汤分给你喝啊,不用客气!”

    “……”

    挑衅地微眯着眼,夏初七哼了声,两条腿把他夹得更实在了。甚至都顾不得手上还拎着一个“眼罩”和一条月經带,只管用力抱紧了他,全然不知自家这形象有多么的惊悚。

    双眸一沉,赵樽低下头,冷冷盯住她的脸。

    “一、二……”

    “三!来吧,丢啊,一起啊……”

    她打定主意,死活赖上他了。

    “麻烦精!”

    低骂一声,赵樽狠狠一沉气,峻拔的身躯的一挺,两只大手环住她的腰一用力便将她从身上解了开,提剑上前去杀蛇。可他这头刚转头,那头夏初七便纵身一跃,甭管三七二十一,利索得像一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了他的背上。

    “快杀,快杀,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这个情形实在壮观……

    一个凛凛威风的王爷,背上驮着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没有浴血沙场,却在用来杀蛇。

    连续两天的暴雨和山洪,把蛇类都逼到了这里,它们簌簌的爬动着,吐着信子,数量越来越多,多得夏初七身上的肉都麻掉了一层……好在赵樽的功夫了得,那些蛇根本就近不了他们的身,便直接向阎王爷报道去了。

    “阿唷,主子爷,您真厉害……这一招儿叫什么?”

    “啧啧啧,可真帅气……杀入蛇群如入无人之境……”

    “继续啊,我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这个这个这个……简直就是风华绝代傲视群雄的杀蛇宝剑。王爷宝剑斩蛇妖,这个造型太奢华太炫酷了。爷啊,我在你背上,已经感受到了你无穷无尽的内力在释放,你继续加油……我继续给你打气啊……不要停……”

    夏初七从他脖子处探头瞧着,欠揍的哇哇大叫。

    “蛇精们啊,下辈子记得投胎做人。如果实在有冤无处去申,麻烦看清楚杀你们的人是谁,真不关我的事儿啊,我是好人来着……速速退散吧,退散吧,退散就不会挨宰了……”

    她念叨得像一个唐僧,念叨得比蛇更要人命。

    “你住嘴。”他低喝。

    “不好意思啊,我一紧张……就话多。”夏初七抓牢了他的脖子,随着他高大的身躯左转,右转,左旋,右旋,一张利嘴根本就停不下来。

    赵樽似是忍无可忍,丢下一句,“再多一个字,试试看。”

    “好吧……算你狠!”

    夏初七抿紧了嘴巴,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他剑起剑落,再配上洞外的倾盆大雨,觉得这日子过得真是分外的“屌”,如果今儿晚上不是有赵樽在,她一个人遇到这么多蛇,人生观一定需要再次重塑了。

    籁籁……咝咝……

    软体动物的爬行声,实在太惊悚。

    赵樽杀得太狠了,慢慢的,那些蛇子蛇孙蛇父蛇母蛇大姑蛇大姨们不再往前冲了,还有命活下去的,很快便隐进了那岩缝和乱石之中。夏初七长松了一口气,看着消失得干干净净,连同伴的尸体也顾不得了的蛇类,不由感叹。

    “啧啧,真现实啊!”

    “下来!”赵樽提着滴了蛇血的寒剑,冷冷说。

    “我在想啊,那个岩缝里,肯定有一个大蛇窝,说不定还是它们的蛇王宫,要不然哪会来恁多的蛇?你说呢?”

    “老子说让你滚下来!”赵樽狠狠甩她,不知不觉用了她的口头禅。

    “凶什么凶?我这不是腿软了吗?”

    夏初七慢条斯理地从他背上跳下来,看了看远处的蛇尸胃里又沸腾了一下,却是再不敢离开他半步,手爪子一直揪着他的衣袖。他坐下来,她也坐下来,他躺下来,她也躺下来,再也顾不得她本就不多的矜持。

    “爪子拿开。”赵樽倚在石壁上,冷眼扫她拽在胳膊上的手。

    “我说哥们儿,何必呢?”夏初七眼风瞄着那岩缝儿,担心一会蛇又会跑过来,“要是我那些药瓶儿不被东方妖人搜走,我用得着你么?我只要往那儿撒一圈儿药,它们也就不敢过来了。可现在……喂,你想想啊,万一我被蛇叼走了,殿下大人你不又少了一个得力助手?少一个助手事少,如果影响到你今后的辉煌大业,那便得不偿失了,你说呢?”

    “你要怎样?”难得有耐心听完,他挑了下眉。

    “和你睡一处。”夏初七说得理所当然,“我睡里头,你睡外头,蛇来了,先咬你。”

    “荒唐!”赵樽面色一沉,急忙去扯她的手,“你,那边去睡。”

    “殿下,主子爷,拜托了啊!”夏初七带着唱腔儿,难得的软了语气。

    轻哼一下,赵樽没有搭理。

    吸着鼻子酝酿好情绪,夏初七双手缠着他胳膊不放,动之以情,晓之心理,“咱都是江湖儿女不用拘小节,我又不会非礼你,再说又不抱你的人,最多就碰一下胳膊,多大点事儿啊?”

    她摇他胳膊,一直摇。

    他眼皮儿都不抬,一直懒得搭理。

    两个人战斗了好几个来回,夏初七嘴唇一撇,小脸儿笑得格外灿然。

    “不如这样,我给你笑一个?就算成交了?”

    “……”

    “那给你唱首歌?”

    说完,斜睃了一下他面无表情的冷脸儿,夏初七眨巴下眼睛,用两只手捧着脸,突的一下伸出长舌头来。

    “呢呢呢呢呢呢……这样可以了吧?”

    赵樽眸子浅眯下,“表演完了?”

    “完了?”

    “去爷脚那头睡。”

    “……不用这么残忍吧?”

    赵樽瞪她一眼,淡淡说了句“离远点,不许近爷的身”便阖上了眼睛。

    不过,他话虽说得极狠,却没有抽回被她扯住的那只胳膊肘儿。

    耶?不许近身,就是说可以近胳膊嘛?夏初七连连点头称好,阳奉阴违地在离他大约一尺距离的地方和衣躺好了,闭上了眼睛。

    静静的倚着石壁,赵樽没有声音。

    可她却能够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嗤了一声,她轻笑,“你要不要绷得那么紧啊?放宽心吧啊,我是一个有节操的人……”

    赵樽偏过头,静静地盯着她,呼吸浅浅的,冷冷的,像一个没有温度的大怪物,只唇角上扬出一个讥诮的弧度。

    “楚七,你是个女子。”

    轻唔一声,夏初七点头,“对啊,我要是男的,哪儿又需要你来保护?”

    赵樽眉头蹙成的“川”字,在昏暗的火光下,越发深邃了几分。

    看看不远处那一滩变成了黑色的蛇血,又看看身边娇小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女子,他静静不语,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夏初七扯着他那只胳膊,快要梦见周公的时候,才听见他用略微沙哑的嗓音说了两个字。

    “傻逼。”

    夏初七噗了一声,瞪大了眼睛!

    “原来这个词儿,你也会?老实说,是不是跟我学的啊,要不要考虑给点儿学费?”

    赵樽冷着脸,不再搭理她,身体一直僵硬着,比先头推入洪水里去的那具死尸多不了什么热度。这个样子的他,搞得夏初七都觉得别扭了,好像自个儿真干了什么猥亵男子那种作奸犯科的事儿一样。

    “那要不然,咱俩换个地方睡吧?我总觉得这里不太安生。你想想啊,你杀了那么多蛇。万一大半夜的,他们又呼朋唤友的来找咱们报仇可怎么办?”

    他没有睁开眼,轻嗯了下,声音哑哑的,“你睡。”

    “那你呢?”她不理解。

    “守夜。”

    这么好?

    那她还客气什么?那就……睡吧睡吧。

    洞外的暴雨,还在哗哗下着。

    山洞的里头,夏初七躺在他边儿上,睡着睡着,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从抱胳膊抱在了他的腰上。夜渐渐的深了,她瘦削的小脸儿上带着放松的浅笑,呼吸绵长,缠得他密不透风,睡得也是口水四溢,十分没有品样。赵樽紧阖着眼,端正严肃地靠坐在风化的大岩石上,眼睫偶尔眨动几下,深邃的五官上半点情绪都无,也不知究竟睡过去了没有。

    夜晚,风凉。

    清晨,雨歇风住。

    “啊!啊?”

    神游太虚醒来的夏初七,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又伸了个懒腰,等发现身边儿躺着的人不对劲的时候,才转过脸,一本正经地偏头看他。

    “咳!”

    天一亮,她的脸皮会自动变薄。

    “那什么……我说……喂……”

    原本她只是说抱一下胳膊的,可她……腿好像搭在他的腿上,手好像搭在他的腰上,身体也与他挨得极紧。想来想去,她完全就是一只占了人家便宜的禽兽嘛?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假装淡定地放开手脚,与他的身体分开,一双灵动的眸子带着一股子刚睡醒过来的慵懒和迷茫,一眨不眨地看着赵樽冷峻高贵的脸孔,想了许久,才组语好了语言。

    “我正奇怪呢,我怎么把王爷给睡了?”

    赵樽懒洋洋的睁开眼睛,似乎也是刚刚醒过来,盯着她睡得像鸡窝一样的头发,还有满身褶皱的衣裳,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皱了下眉头,沙哑着声线儿。

    “楚七……”

    夏初七眼儿一眯,猛地伸出手,捂紧了他的嘴。

    “喂,别说话,你什么话都不要再说了。”

    赵樽目光暗了下,不解地看着她。

    牵了牵嘴唇,夏初七挤出个笑容来,慢吞吞地收回那只手,扯扯身上的衣服,理顺了一下头发,嘿了一声儿,低头下来看着他,用一种好像刚刚“招完妓”一样的坏坏表情,淡定地学着总裁们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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