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顿,说得一本正经,把个赵贱人的脸说得……更黑了。

    “理智告诉我不能做,可你长得……太招人……太讨厌……我想一口吃了你。”她胡说八道着,脑子显然不太清楚了,人也变得狂躁了起来,突地一翻身,使劲儿揪住赵樽寝衣的盘扣,不太熟练的扯来扯去,也不真去做什么,就是不停拿身子在他身上磨磨蹭蹭。

    “不想吃亏,不想老子毁了你,你就咬我……”

    她越凑越近,动作越来越过分,几乎整个人都窝在了他怀里。

    “别动!”赵樽低喝一声,生生控制住了她的身子。

    “咦,赵贱人……你的声音不对劲儿……”

    夏初七往他身上蹭了蹭,才借力抬起头来,坏坏的一眯眼,瞄着他的眼睛。

    “说,你是不是对……我,起了打猫心肠?”

    “打猫心肠?”赵樽贵气的脸部轮廓上,多了一抹复杂的表情。

    “嘿嘿,我就不告诉你,什么叫做打猫心肠。你呀……蔫坏蔫坏的……看上去像一个正人君子……其实嘛……不行……我得要检查一下。”

    夏初七虽然是个现代人,可如果没有那“畅欢娇”的药物,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儿,但是这会儿的她很明显不正常。心里一荡,她觉得如果能够让冷面冷肠冷心冷言冷语的赵贱人有什么“不轨反应”,那简直就是一种比戏耍了东方青玄还要来得舒坦的快意。

    “楚七!”

    死死拽住她的身体,赵樽一双眼睛说不出来的冷。

    “你果然狗投的生?”

    夏初七仰起脖子来,吃吃一笑,“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狗才会……”

    “咳!”

    重重的咳嗽声儿里,是月毓领了两个侍卫端着一大盆的米汤和蛋清制成的中药进来了。

    赵樽如释重负的扼紧了她,不许她再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那东西怎么用?”

    夏初七迷迷糊糊的唔了一声儿,在月毓发寒的目光注视下,盛了一碗米汤蛋清中药水,使劲儿往肚子里灌,一碗喝完了,然后再盛了一碗,继续往肚子里灌,一直喝得觉得水都快要撑到喉咙口了,才突地拉住赵樽的手,往她自家身上牵了过来,顺便抛着媚眼儿对他一笑。

    “爷,借你的手指……用一下。”

    赵樽被她握了手过去,身子一僵。月毓浅眯的眼有了寒意,所有人都盯在她的脸上。

    这楚七到底要干嘛?

    ☆、第052章 下辈个子,记得投生个好人家

    一屋子人的眼睛都落在夏初七的身上。

    可谁会料到,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状似“柔弱无依”面带可怜巴巴的笑容拉着晋王殿下的手在身上那么暧昧的一比划,却突然一张嘴,把他的手指头往里一塞,便往她的的喉咙口里抠了进去。

    “呕——哇——”

    赵樽躲闪不及。只听得“哗啦”一声儿,一口的秽物便唏里哗啦地吐了出来,带着一股浓浓中药和食物混合味儿的秽物,从他的胸口往下一路滴到了袍角,沾着点儿花花绿绿的菜叶,把他那一件栗色的缎面儿寝衣给沾得惨不忍睹。

    “爷啊!”

    “爷!”

    好几道尖呼声儿,同时响起。

    郑二宝连滚带爬的奔了过来,几欲抓狂的想要替他擦拭。月毓也慌不迭的上前,那责怪的目光这一回没有再装,直接刀子似的剜向了夏初七,一边儿替赵樽找换洗的衣服,一边儿吩咐人在净房里面备水。梅子则偷偷擦了一把冷汗,直冲夏初七丢眼神儿,让她赶紧识趣儿的向爷讨饶。

    他们知道,这位主子爷啥时候受过这样的对待?啥时候又吃过这样的亏啊?“冷面阎王”那称呼不是喊着玩的,别说敢把秽物直接吐在他的身上了,平日里谁进他的屋子都得把自个儿收拾利索了,生怕稍稍不洁净有异味儿,触到了他的霉头,哪里有人敢做这样的举动。

    可夏初七不懂。

    她啊,一双眼儿半眯着,恍恍惚惚的红着脸挑着眉蹙着鼻子,哪里管得赵樽会不会恶心的想要杀了她?刚才喝得那些个东西,都快堵到嗓子眼儿里来,那么一抠,她这会子吐得根本就停不下来,哇啦哇啦又往地上吐着,直到吐光了胃里的东西,“真虎实。”众人都在惊慌失措,只有赵樽一脸平静,还是那么尊贵逼人。

    夏初七“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抬起头来看着他,拍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果然用你的手,会比较恶心一点。”

    赵樽原本的冷面黑了,又青了,眉头也打上了结。

    “你可真敢说?”

    夏初七吐了一阵儿,心里头舒服了一点,只声音有些哑着,笑眯眯直起上身冲他作了一个深深的揖礼,装出一脸的乖巧可爱来。

    “大恩不言谢,一抠就灵。爷,你赶紧去洗洗吧。”

    瞧着他一脸又冷又黑,她心里暗笑,估计这货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可没有料到,他居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淡淡扫了她一眼,一调头便去了净房,那脸上却是像吃了苍蝇一样,又恶心又嫌弃的样子,瞧得夏初七心里头甚是欢乐。

    敌不爽,她就乐。人生美事儿啊!

    来不及体会那么多,她撑了撑懂得有些麻木的额头,一副壮士断腕的决心,端起面前那个大碗,再一次往嘴里灌着那蛋精米汤加中药,等喝饱了一肚子,才发现面前梅子已经体贴的摆放好了一个痰盂,她冲她一瞥,闭上眼睛,伸手入喉,呕吐得额头上冒了一层细汗,胃里烧得发慌。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她与那一大盆“米汤和蛋清”奋斗着,喝了抠,抠了吐,吐了接着喝,喝了接着吐,一直抠吐得胆汁儿都吐出来了,浑身上下如同淋过雨一般,衣裳湿透了,头发湿透了,额角上那个撞出来的伤口似乎也更加的狰狞恐怖了,这才晃晃悠悠头脑发胀的仰躺在赵樽的花梨木雕花大床上,满意的叹了一口气。

    痛,酸,堵,软……哪儿都不舒服。

    她轻飘飘地瘫着身子,一根手指头都不爱动弹了。

    不过——

    “呼,舒服多了。”她叹。

    赵樽去了净房还没出来,她一双眼睛鼓鼓地盯着床罩顶,呼呼喘着气儿。

    一会儿他回来,会不会宰了她?

    她想着,但胃里虽然清空了,可身子先前入药深了,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好转得了。身上一阵一阵的发着烫,心里头还发着骚,迷迷糊糊间,竟是又在那床上昏乎了过去,直到已经沐浴更衣出来带了一身香气儿的赵樽,一个大巴掌拍在她的头顶。

    睁开一只眼睛,她一只眼睛紧闭着,瞧他。

    “您洗干净啦?哎呀我说,不要黑着脸嘛,这样儿多不好看?来是人情去是债。这一回我又欠了您那么多钱?快仔细盘算一样,你就会觉得你的土豪人生,真的是非常的美好了……”

    “起来!”赵樽冷冰冰看着她,一脸面瘫没有表情。

    夏初七两只眼睛全睁开了,一脸都是笑,“呵呵呵,瞧把你给气的。您现在是不是感到非常入骨的愤怒,非常嗤心的痛苦,但是呢,是又无能为力?”

    她这会子心里像小猫抓挠着似的,额头上也嘶啦嘶啦的痛,其实便没什么力气说话,可说几句气一下人,还是可以将就应付的,“爷啊,今儿我呢给你上的这一课,它的名字叫着——君子斗智不斗力,明白了吗?”

    赵樽微微一眯眼,淡淡的,还是那句话。

    “起开,不要躺在爷床上。”

    左右四下看了看,夏初七回答得啼笑皆非。

    “怎么了?躺你床上怎么了?这床很大呀,碍着你了?”

    “身子脏死了,快去洗。”赵樽面上寒霜多了一层。

    “脏吗?不脏啊,我觉着挺好。”其实,在催吐洗胃之后,夏初七是真没多少心力来与这货斗嘴了。不过也不知怎的,瞧着这货明明已经气得头顶都快要冒青烟了,还得故意装出一脸高贵冷漠的样子,她心里那成就感,就在不断飙啊,飙啊,飙得头痛减缓,四脚舒坦。

    “哎,姑娘我今儿这二百两,花得忒值。”

    偷偷瞄着他的脸,她说得极为讨厌。

    但那是嘴上,在心下,她还是觉得这货很够意思的。

    虽然他见天儿跟个讨债鬼似的要钱要钱要钱,讨厌是讨厌了一点,但在她先前那样难受的关键时候,他虽然不愿意“舍身救她”,却也是愿意把那个老皇帝给配的“九转护心丹”拿出来的。

    就凭这点,这样子的男人,还是可以做哥们儿的……

    心里寻思着这个,看着他摆着的一张臭脸,她又有些幸灾乐祸。

    “我走不动路了,再借你床一睡?”

    她说得理直气壮。

    可这句话一出口,赵樽还没有什么表态,那正在打扫屋子里秽物的月毓,表情却是生生一阵僵硬,那手臂明显抖了一抖。夏初七眼风往她一扫,心里哪里会不明白?

    原本她是不愿意与月毓这样只为一个男人的女子争一时长短的,可因为有了先前的“醋洗”那件事儿,她心下对这位月大姐生出了一些嫌隙,小心眼一发作,态度上也就有了质的转变,故意与赵樽在那里墨墨迹迹,也是为了观察她的反应。

    见她不爽了,夏初七才“特别不好意思”的笑着看她。

    “那什么,月大姐,今儿楚七给你添麻烦了。所以呢,答应给爷的那二百两银子,至少其中有五十两应该属于你的,回头你记得,让爷分给你啊,可别忘了,大事儿啊!”

    她一脸认真,装疯卖傻。

    空头支票谁不会许?她头一回发现了穷人的好处。光脚的不怕穿脚的,她笑眯眯的说着,像个挥金如土的大土豪一般表现得十分大方,而那赵贱人的脸色,黑得呀都快成锅底灰了。

    这么一瞅,她身上不舒服的症状,似乎又轻减了许多,在他瞧不见的角度,唇角悄悄翘开了一抹促狭来。

    让你收拾老子。

    打不过你,还能恶心死你呀?

    正在这时候,梅子笑急急的端了她交代残缺的汤药进来,赵樽冷冷扫了她一眼,也就没有马上撵她了。但似乎他不想再靠近那张床,远远的坐了,一副高冷尊贵,一脸冷冰冰的样儿,瞧得她心里头特爽。

    小样儿的,就气死你。

    之前撞破的脑袋上,大概痛过去了,除了麻木之外,就是头有些发晕,她让梅子借她缠上了一圈儿药布,又喝完了那些汤药,眼风扫了赵樽一眼,索性舒舒服服的躺下去,扯过铺盖来往身子上一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一副就要鸠占鹊巢的样子,嗅着月大姐新熏上的幽幽淡香,觉得这滋味儿好闻得紧。

    半眯着眼儿,她似乎就要睡过去。

    赵樽一脸铁青,冷冷的薄唇轻抿着,似乎又要发作。

    她偷眼一瞄,直想发笑。

    想了想,她又良心发现了。当然,另外一层意思,还是害怕当真惹恼了他,毕竟目前她还得倚仗这货来对付那个东方妖人呢,暗暗收拾下行,还是不要太让他下不得台,不要得罪得太狠了好。所谓“打一棒槌给一颗甜枣”,她得明白废物利用,以恶制恶的道理。

    “行了行了,爷,您老就别臭着脸了。”

    懒洋洋地爬起来,她确实是有气无力,不是装的。

    “我走,我走还不成?哎哟,难受死我了。”

    她又捂额头,又捂喉咙,还拍胸口,一副下一瞬便会昏厥的劲儿。

    赵樽冷冷的扫视过来,那目光盯得她心里一阵儿发毛,声音更冷。

    “别走了,今晚就睡这吧。床也宽敞。”

    喔唷,丫的反调戏?

    向来习惯了调戏别人,夏初七清了清嗓子,稍稍有点儿不适应。

    “那个……没事儿,没什么,麻烦月大姐送我一程便是,不敢再叨扰爷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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