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客厅等我。”季风嘶哑着声音说道。

    “好。”湛蓝轻应了一声,慢慢的站起来,转身回到客厅里----她眼睛纱布拆除的那天,他没有来。

    那么在乎她眼睛恢复情况的他,为什么没来?是出事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湛蓝不是个冲动的人,她一直等到完全恢复,才向护士要了地址来找他----无论如何,她该谢谢他和他的妻子的。

    *

    “季医生!”

    眼前的季风,一如她想象中的模样:瘦俏、清雅,身上有着医生特有的干净气质;更有她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的、浓浓的忧郁与伤感。

    “恩,我看看你的眼睛。”季风大步走过来,定定的站在她的面前,一只手固定住她的头、一只手轻轻按在她的眼周----他的眼睛,如一泓装满忧伤的深潭,就这么深深的看进她的眸子里,让她的心不由得一阵慌乱的跳动。

    明知道他只是以一个医生的眼光在看病人,却仍止不住被他眼底浓浓的忧伤所打动。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季风轻声问道。

    “没有。”湛蓝低低的答道。

    “滴眼前必须认真洗手,滴药时勿压迫接触眼球,更不能接触角膜植片,使用混悬液需摇匀,同时使用两种以上眼液时应间隔15分钟以上,先用刺激性小的,眼药瓶不能触及眼睑及睫毛,将1—2滴药水滴入结膜囊内,如果自己不确定能做好,请家庭医生帮你处理。”

    “外出时佩戴防碰撞、防紫外线的眼镜。象你现在这样,直视这么强烈的光线,对新的角膜植片伤害很大。”

    “我希望,你能好好保护自己的眼睛。”季风在看完两只眼睛后,松开扶着她后脑勺的手,看着她冷冷说道。

    “对不起,我刚才下车急了点儿,所以放在车上忘戴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的----毕竟,它已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湛蓝若有所指的说道。

    “其它各方面,遵医嘱就好。以后不用来找我了。”季风的眸色如死水般沉静,淡淡说完后,便转身往楼上走去。

    看着他浑身无处不在的忧伤,湛蓝突然觉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有谁,能面对这样的一个男人,说出哪怕只是感谢、哪怕只是报酬的话!

    那莫明的心慌、莫明的心动,更无法说出口。

    “季医生!”

    在季风走进转角时,湛蓝终是忍不住喊出了声。

    季风却只作未闻,仍是慢慢的往前走着----除了他自己的心事,外界的任何声音,他似乎都再听不见。

    “季医生,mr.fang转告我,你有意成立一个基金会,这方面我们可以合作。”湛蓝大声说道。

    季风略略停下脚步,背对着湛蓝低声说道:“合适的时候我联络你,你可以先做方案。”

    “好的。”湛蓝朗声答着,在看见季风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后,才慢慢的将目光从楼上收了回来。

    站在这空旷的大厅里,刚进门的那股柔美安宁的感觉,在季风浓浓的忧伤里,变得有几分诡异起来,让一向自诩男人婆的湛蓝,也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啊----”湛蓝正抬脚准备离开,一阵沉哑的电话声突然想起,吓得她大叫起来----扭头看向声源发出的地方:却是放在茶机上的手机在叫喊。

    “季医生,你的电话。”湛蓝伸手拍了拍胸口,对着楼上大声喊着。

    转眼间,季风便出现在楼梯口,似乎有些急切的,快步往下走来:“你怎么还没走?”

    季风走下楼,轻瞥了她一眼后,便快速的拿起了电话----让她只觉得奇怪:这么一个忧伤而安静的男人,会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他生出除了忧伤以外的情绪。

    “许诺。”

    “很好,刚去给花儿浇了水,那些花儿长得比以前更好了。”

    “照片得很好,比以前漂亮了。不过,好象不开心?”

    “恩,努力开心些,这样对孩子好。”

    “许诺,当你自己足够的勇敢,没有人可以打跨你,恩?”

    “我知道你可以,加油加油。”

    *

    “加油加油。”听到季风如同许言一样的语气,许诺不禁泪流了满面。

    “季风,什么时候回来?”顾子夕接过她的电话,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恩,好,你确认时间,我安排飞机过来接你。”顾子夕轻声说道。

    “她现在的情况不错,工作安排也满。”顾子夕低头看了许诺一眼,轻声说道:“我们相处也不错。”

    “恩,你自己保重,她情绪有些不稳定,我先挂了。”

    顾子夕收起电话,双手将许诺拥入怀里,看着她低低的说道:“好了,不哭,你每次一哭,季风都要难受好些天。”

    “恩,他说要回来了吗?”许诺低声问道。

    “还要一周就回来,那个病人的眼睛已经拆线了,恢复稳定后他就回来。”顾子夕伸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眼泪,看着她柔声说道:“这两天可能会有许多不同的声音、信息,行吗?”

    “行的,你回公司去吧。”许诺点了点头。

    “好,有事给我打电话,下班等我来接你。”顾子夕点了点头,又陪她坐了会儿,待她情绪完全平静后,才起身离开。

    去找黄宪打了招呼,提醒他这周拒绝所有的外访客人后,才离开了‘品尚’公司,顾氏破产的安排,现在也已经是破在眉睫。

    第三节:莫里安,一段关系的开始与结束

    卓雅公司,莫里安办公室。

    “他们有权选择冷漠;而我们,也有权选择活下去----我以为,生命的意义大于一切!”

    与许诺一起经历了那场生死离别的严若兮,在看到这句话时,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许诺现在还好吗?”严若兮吸了吸鼻子,看着莫里安低声问道。

    “看起来还行。”莫里安‘啪’的一声合上电脑,站起来对严若兮说道:“我下午没时间,现在送你去机场吧,你在机场贵宾厅休息等机。”

    “还是不要了,我借你办公室整理资料,下午自己打车去机场。”严若兮摇了摇头,看着莫里安小声说道:“我想和你多呆会儿。”

    莫里安的心不由得微微一酸----她总是能用一句不经意的话,让你无法责怪她的不成熟、责怪她太粘人、责怪她爱得不够矜持。

    “那你就呆着吧。”莫里安的眸光慢慢温柔下来,慢慢的坐回到椅子里,打开电脑开始办公。

    严若兮皱了皱鼻子调皮的笑了,只是在低头看见杂志上的新闻时,心里不由得微微酸涩----为许诺这样不幸的过去,为莫里安对她永远不能放下的爱情。

    严若兮在旁边的会谈桌旁静静的坐了下来,并没有如她所说的去整理资料,而是拿着杂志慢慢的看着----看着那个神采飞扬的许诺、优雅干练的许诺、忧郁寡欢的许诺……

    “许诺,真是对不起,你的过去这么凄惨,我居然还是有些嫉妒你。”

    “许诺,虽然你的过去很不幸,但现在有顾子夕这么好的男人爱着你;还有、还有eric这么一个好朋友,其实,你还是幸福的。”

    “所以许诺,你过去二十年的不幸、换未来一辈子的幸福,这笔生意,也算是划算吧。”

    “你说,我过去是不是太幸福了呢?那么多人疼着我、宠着我、把我惯得小霸王一样,所以上天让我爱上一个永远不会爱上我的男人,让我用后半辈子的爱,去抚慰他的失意。”

    “如果是这样,我认命。”

    “如果是这样,我会努力、努力的去爱他……”

    严若兮的手指,在杂志的那一行大字上,一个一个的摸索而过----敛眸给了自己一个鼓励的笑容后,不禁又抬起头来,微眯起眼睛,看着正专注工作的莫里安。

    “许诺,工作中的莫里安真的很帅呢,你曾经天天和他一起工作,居然没有发现吗?居然从不为他心动吗?你真是太没眼光了。”

    呆呆的看着莫里安,严若兮的嘴角不知不觉中微微的翘了起来。

    “你这样看着我,你的资料就能整好了?”莫里安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看着她花痴的样子,不禁无奈摇头。

    “也看不了你多长时间了啦。”严若兮的脸微微一红,当下站起来,快步走到莫里安的桌前,倾身看着他说道:“eric,手上的工作结束了吗?可以提前一点下班吗?”

    莫里安看着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听见桌上的电话响起,朝着严若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着她用力的点了点头后,才接起了电话:“anna。”

    “是,我看到了。”莫里安朝严若兮指了指会谈桌上的杂志,示意她拿过来。

    “在手上。”莫里安接过杂志,边说道。

    “只是个人转访,专业方面涉及较少。”莫里安的神色淡淡的。

    “网络?评论?”莫里安眸色不禁一沉,严若兮见状,忙伸手拉过他的电脑,直接打开tx的网络频道,打开许诺的新闻后,将页面直接拉到下面的关联新闻处----果然,关于许诺的新闻,已经远不止十家媒体发布的那些:

    她与莫里安在业内广为人知的暧昧关系;她与莫里安曾经合作过的案子;她与莫里安、林允儿、秦蓝之间的感情纠葛;与顾子夕、艾蜜儿之间爱怨情愁……

    严若兮脸色有些发白的看向莫里安。

    莫里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从她手里接过鼠标,点开几个链接后,对着电话那边淡淡的说道:“如果这时候,卓雅发布线上广告,便给人捆绑消费的感觉,你觉得,卓雅有必要这样做吗?”

    “而且,还是不着边、发布人连名字都不敢留的八卦,卓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品味了?”

    “anna,我知道你的压力,下个月我会去总部一趟,在业绩上,我会给上头一个报告,你完全可以放心,今年大中华这边的业绩,不会成为你的问题。”

    “下个月不是各大区市场总监的述职时间吗?anna,你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

    “ok,我会借这个机会,将大中华区以至亚太区的市场问题做解释,而且,我有信心这个解释上头能听得进去。”

    “我现在正赶一个报告和线下策划,就不和你聊了,再联络。”

    “ok,再见。”

    *

    “anna要你干什么?你刚才语气好凶,那个老女人可不好得罪的。”严若兮睁大眼睛看着莫里安。

    “不用理会她。”莫里安迅速关掉电脑上的网页,合上电脑后,看着严若兮说道:“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没有。”严若兮用力的摇着头。

    “走吧,去下面的‘阿卡’吃饭,有些事情,是要和你说清楚了。”莫里安走到会谈桌旁,将严若兮的资料都扫进她的包里,帮她拉了行李箱后,大步往外走去。

    “你不是说工作还没结束?”严若兮将桌上的杂志和他的手机拿在手里,快步的跟上了他。

    “送你吧,也难得来一趟。”莫里安轻瞥了她一眼,轻扯嘴角,淡淡笑了笑。

    “这是不是说明,我比你的工作要重要那么一点点?”严若兮将手机塞进他手里,眸子里一时间盈满了明亮的笑意。

    “这样的脾气,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莫里安轻轻摇头,将手机塞进口袋后,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拉着她的手,快步往电梯间走去。

    *

    半年没来,‘阿卡’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装修,看着这陌生的布局、陌生的装饰,莫里安不由得有些微微的发愣。

    “怎么啦?”严若兮看着他问道。

    “没什么,这里换了装修,一时间有些不习惯了。”莫里安轻声答着,拉着她的手走到曾经常坐的窗边。

    “人的习惯是件可怕又可爱的东西,连装修、坐位的变化,都能让人不适应,身边习惯的人换掉,也一定会让人不习惯的。”严若兮突然说道。

    “什么时候会说这么深奥的话了?”莫里安的眸光微微闪了一下,看着餐单,招手叫来服务员---点的仍然是他习惯的拿铁。

    “你呢?卡布奇诺?”莫里安看向严若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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