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目不转睛,待到那倩影在鼓面上背对着他微微屈身,广袖下滑露出一节雪白的玉臂,半蹲着结束了这一曲,才缓缓回过神来。
    他乘着光看,这才发现,她竟是赤足在鼓面上起舞。
    留仙裙下一双如羊脂玉雕成般的玉足,在月色下莹润难言,似婴孩般令人垂怜。
    女子的脚向来是金贵的,罗袜鞋履不见寸光,他能瞧见时,也不过是在内室的方寸之地中……在爱怜地捉着那雪足将她带至他身侧,仔细啄吻时……
    薛靖谦瞳孔微缩,喉头动了动,眸色便暗了下来。
    “将军!”红绸愕然地蹲下行礼。
    程柔嘉身子一僵,缓缓地转过去,眼睛便亮了起来。
    见她这反应,薛靖谦的笑容便如春风般和煦起来,将人从鼓面上一把抱下,往内室去:“……阿元!”
    用披风将那双引得他意动的赤足轻轻覆上。
    “夜里凉,怎么还光着脚在外面?”
    作者有话说:
    终于赶完了赶完了呜呜呜
    大家如果觉得我写得还行,能不能收藏一下专栏的预收啊
    夹子上没想出来预收真的伤,后期太难带了555
    抱拳感谢各位宝子了!
    第62章 佳期 [vip]
    薛靖谦回来得突然, 院中的主仆三个都有些愣神。
    为了掩人耳目,不让宾客发现程柔嘉并未出门,今夜的丛香馆便只有阿舟和红绸在伺候。乍一看, 倒像是回到了侯府。
    侍女们跟在后面要进屋服侍, 先大步踏进去的薛靖谦却一言不发地反手将门重重关了上。
    红绸愣了片刻, 下意识地抬手去叩门:“将军,可要去大厨房烧些水抬过来?”
    将军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想来要沐浴更衣的。院里的小厨房今日无人值守,烧起火来倒是要费些气力。
    阿舟忙将她拉走, 低声轻斥:“府里人都以为姑娘在外头呢,你是要闹得人尽皆知?自个儿去将院里厨房的火烧起来就是了。”且这种话居然也要去请示主子, 主子现在哪有空搭理……
    里面果然没人回应。
    红绸有些抵触:“要我去烧火?”
    她可是许久没干过这种粗使活计了……
    刚上身的新衣服呢,被火燎到了怎么好?
    阿舟翻了个白眼,指着院里的大鼓:“那要不,你去搬那个?”
    方才还月朗天清的呢,这会子乌云沉沉的,又像是要下雨了。姑娘打燕五娘那儿借来的鼓, 可不能被淋坏了。主屋这会儿不方便, 她还得绕一圈把这重腾腾的东西搬到后罩房呢。
    红绸一看立刻打了退堂鼓:“那我还是去烧火吧。”又笑嘻嘻地抱她的手臂:“那你一会儿帮我抬下水……”
    真是小姐脾气。
    阿舟摇头失笑,但还是点头应下了。总归她有几分武艺在身, 不同这小妮子一般见识。
    ……
    程柔嘉被抱进了屋,刚要问他怎么提前回来了,那双手护持在身上的力气却忽地大换方向,天旋地转之间, 整个人被压在了门板上。
    她吓得恼怒地轻呼一声:“薛靖谦……”
    “嗯?”
    近在咫尺的距离, 久违的熟悉的玫瑰香露的味道, 薛靖谦只觉得自己成了块滚烫的银炭, 灼热得过分,满心满眼都沉溺在她秾丽的面容中,亲昵地蹭了蹭她有些冰凉的面颊,似是在寻求一丝凉意,又似是要堕入更加混乱炙热的无间地狱。
    门边上没有掌灯,程柔嘉只能勉强看清他似是有些青灰的胡渣,蹭在她脸上,让人有些发痛。她素来不喜欢不修边幅的男人,可眼下却只觉得心疼。
    也不知道在外面吃了多少苦……
    他扳过她因左右打量偏移过去的脸,收紧了手臂轻啮她,含糊不清地唤着她:“阿元……阿元……”
    程柔嘉更觉得心头酸酸的。
    这人打一进门,望着她的眼神就跟要生吃了她似的,却还这般小心翼翼压着,生怕弄疼了她似的……
    她被压在门上,玉足悬着,毫无支点,索性亦搂紧了他的脖颈,环在他的腰上,全心全意地回吻着他。
    熟悉的温润触感让薛靖谦着了迷,他忍不住伸手挑开她前襟的第一枚纽扣,领下便露出了一小片雪白的肩颈,他将唇印上去,温柔地亲吻噬咬,但并没有再进一步。
    他想,她素来是娇气的,纵然不说,定然也瞧不上他此刻这番模样。总得要更了衣,沐浴之后,才能近她的身。
    她却轻轻喘着气,有些茫然地睁开眼,似是在问他为何不继续。
    薛靖谦捧着她的脸轻笑:“乖,且等一会儿……”正巧听见侍女在门口问要不要烧水,他正要答,那樱唇却忽地自己迎了上来,热烈地勾着他去与之纠缠。
    他对着自己,素来是情不自禁,难以自持的,怎么如今出门一趟倒换了模样?
    程柔嘉不知他在想什么,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十分委屈。她在这厢为了他的一句话去习胡旋,他可有同等的心意?
    下意识地做出举动后,她脑子嗡的一下,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怎么瞧上去,倒像是她硬要勾着他似的……
    猝不及防地揉搡着他借力下了地,别扭地离他几步远,冷着脸开口:“既然将军没兴致,那就罢了。”
    他哪里是没有兴致?他简直恨不得立时就剥去她华丽的外裳,再去瞧瞧她盛放在他面前的模样……
    薛靖谦没想到莫名惹她生了气,忙去拉她的手:“阿元,你误会了……”
    小姑娘却气呼呼地推开他的手,脸颊鼓鼓的,在昏暗的烛光下,像只刚被捞上岸的雪白河豚,可爱极了。
    她走到榻边弯下身子去穿鞋,薛靖谦亦跟了过去,刚要说什么,便见她抬起头起身时,前襟的第二枚纽扣不堪重负地绷开,掉落在地上。
    程柔嘉大窘。
    这件留仙裙还是她一年前做的,因都没怎么上身,习胡旋时便以此为舞衣。可不过是才过了一年罢了,胸前竟已有些不合衬,两粒纽扣之间的缝隙,隐隐约约能瞧见艳丽的诃子。
    但这些日子她几乎都是在晚上练上几刻,倒也不用刻意避着外人,没想到,却偏偏在他面前落了个没脸……
    程柔嘉耳朵都红了,急急将他方才解下的第一粒纽扣扣上,可终究是少了一颗,扣上后,效果更为惊人,几乎算得上毫无遮挡,一览无遗。
    薛靖谦的视线忍不住被吸引。
    气氛渐渐变得炙热。
    程柔嘉简直不敢抬头,微微一颤,原是他的手已经隔着衣料触了上来。她声音有些闷闷的:“将军不是说要等等吗?”
    他轻叹着气,下一瞬便猛地覆身将她压在榻上:“你这样,我哪里还等得了?”
    “一会儿,可不许嫌怨我没梳洗就上你的榻。”
    竟是在计较这个。
    程柔嘉忍不住抿了嘴笑,眸子亮晶晶的,虽然还是有些害羞,但并没有躲开。
    为何要躲开?
    他走了许久,无论是这颗心,还是这副身子,都已经期待已久。
    他吻得热烈,恨不得立时将她嵌入他的骨血中,连带着瞧这件如烟似霞的衣服都不顺眼起来,埋在她颈窝里蛊惑她:“……阿元……总归这衣服都不合身了……我将它撕坏了,再赔你一件?”
    “不行。”她笑吟吟地拒绝,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却又故意将身子往他胸膛里压了压:“将军想春风一度,也不能来糟蹋我好好的裙子。”
    将连着腰间细带的流苏排穗递到他手上,修长的玉指在那掌心羽毛般划过——故意撩起战火的小妖精!
    “将军熟读兵法,总不会连个裙子都摸不着头脑吧。”
    这样娇娇柔柔的人儿,却开始对着他有胜券在握的姿态。薛靖谦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仿若她本该就是这样——他半点不觉得失礼,瞧着她这幅模样,只觉得越发着迷,渴望更多……
    可天不遂人愿,他在武夫里明明算得上细心的,却偏偏解不开这衣裙,薛靖谦变得急切,在她脸上胡乱地亲着,“我在外头的时候,每日都在想你……”吻她的脖颈,“吃饭想……睡觉想……命悬一线的时候也是头一个想着你……”咬她的耳垂,“却不曾想,倒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了……”
    从前倒瞧不出,这人竟是会说情话的。
    程柔嘉也知道男人在床笫之间的海誓山盟不能够当做真心,但她又何尝不是渴望了他许久?
    她浅笑着微微一勾身后的束带,云英紫裙便款款自床榻边缘曳落,欲坠不坠。
    ……
    他拥住她,切切实实地贴合,恍若从未分离。
    扶着她的腰肢,捧着她的脸轻啄:“怎么不答我方才的话?当真从未想过我不成?”
    像个小孩子似的,非要追个答案不可。
    程柔嘉难得见他这幅模样,素手抚上他的面,又紧箍着他的腰身,脸贴上他的胸膛,嘻嘻地笑:“想,我也想你。整日里掰着手指头算日子,都快等成望夫石了。”
    薛靖谦知道这小姑娘夸大其词,但这还是很轻易地取悦了他。纵送之间,望着她婉转承欢,媚眼如丝的模样,越发停不下来。
    不够,总是不够。
    ……
    红绸看着已经凉透了的热水,轻叹了口气:“我得重新烧了。”
    阿舟只做充耳不闻。
    姑娘和世子素来恩爱,从前在山庄时就是那般……如今小别胜新婚,也没什么稀奇。她倒希望,二人能一直这般恩爱下去……也不知到时候回了京,姑娘的心愿能不能达成。
    ……
    又过了两盏茶的功夫,里面才叫了水,却仍不叫人近身伺候。
    薛靖谦抱着软倒在他怀中的娇娥,大踏步进了里间沐浴用的耳房。
    他解了中衣,在木桶中泡下,整个人才舒爽了许多。
    怜爱地抚着趴在他胸膛的玉人,拿木勺轻轻浇着她雪白的后背为她盥洗,双侧的蝴蝶骨盈盈淌下细腻的水珠,程柔嘉才缓缓地启了眼,推开些距离去仔细瞧他。
    耳房里掌的灯要多些,视线更加明亮,她这才能全然瞧清他的样子。
    比出去的时候瘦了,也黑了许多,一看便知在外风餐露宿,没有好好进饭,吃了不少苦。
    她眼里忍不住盈了水光,要他转身给她瞧瞧身上有没有伤,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目光在他胳膊上的那道新疤上顿住。
    薛靖谦笑起来:“小伤而已,和我从前上战场比,可差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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