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高热感,也没有了紧绷着的电流阵痛感,他像是酣畅淋漓的流了一场汗,高烧退去。
    就像用了足够多的抑制剂之后。
    心里的厌恶和身体的畅快,让他产生一丝很少有的情绪——烦躁。
    他已经非常非常久,没有过这种情绪了,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情绪,只是觉得自己脏兮兮的不舒服,不喜欢。
    很快又一次泛起的干呕恶心,替代了他心里这股子烦躁。
    他压着胸口,缓了一下,想要将那股恶心压下去,可嘴唇一点点麻起来。
    想吐。
    她走了吗?
    他扫了一眼四周,这才留意到,房间里开了换风,睡眠舱外的地毯上放着一套干净的睡衣,一瓶没有打开的饮用水,还有一双拖鞋。
    上面有一张少见的纸条。
    这个世界电子产品早已代替了纸笔,已经很少很少有人用纸条了。
    他的记忆里还习惯使用纸笔的人,只有他曾经的继母乔纱。
    她保留着许多很久远的习惯,这些小习惯曾经让他的父亲痴迷。
    他伸手用手指夹起那片薄薄的纸条,白色的纸条上用黑色的笔写着一行俊逸的字——光脚对孩子不好,止吐药放在睡衣上。
    没有留下名字。
    但容伽知道,是她留的。
    他甚至能从这一行字里,看到她笑眯眯放下拖鞋的样子。
    房间里没有一丝声音,她应该是走了,留下了满房间她刻意的温柔。
    从前,她也是这样捕获了年幼的他。
    但他已经不吃这一套了,温柔对他来说是无用的东西。
    他将纸条丢进垃圾桶,拿过睡衣上的止吐药含进嘴里,伸手拿起了那瓶饮用水,却发现她已经将瓶盖拧开了。
    药的苦味在他舌尖喉咙里泛开,不止是苦,还有恶心的酸味。
    他打开瓶盖,灌了两口水,将药和恶心压了下去。
    他又有一点点烦躁起来,好像这个房间里,哪里都是她布下的陷阱。
    他起身走进了浴室里。
    等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已经是快九点半了。
    通讯器里许多未接通讯。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久,起的这么晚了,昨晚是他这几年睡的最沉的一晚。
    好在联盟归降,这几天是整顿阶段,无需他亲自到场。
    头发湿漉漉滴着水,他坐在沙发里点开那些通讯,除了几个汇报的,就剩下李铭和邵翼的。
    李铭无非是问他昨晚怎么样,有没有不良反应,提醒他注意事项。
    而邵翼的是问他:今日是否去接乔纱夫人来纯白之殿?
    接?
    容伽靠在了沙发里,怎么,她来做女佣还需要他的副将亲自接送?
    昨晚他让邵翼送她离开,只是因为纯白之殿并非随意出入,自然需要邵翼将她送出纯白之殿。
    邵翼昨晚将她送到了“家”吗?
    他点开了乔纱的监视器,先看到实时的监控——
    似乎是在卧房里,她还躺在大床上,灰色的被子坠了一大半在地上,她的身体差不多全露在被子外,她只穿了一件黑色吊带睡裙,侧着身,睡裙几乎跑到她的屁股上面,细白的腿搭在床边,两条手臂抱着枕头,脸全埋在枕头下,只有黑长的发披在肩膀上。
    一个男人朝她走了过来,穿着白衬衫和军服裤,是厉鄞。
    厉鄞走到床边,弯下腰,线条流畅的背部肌肉在衬衫下显现,他用手背轻轻抚过她的腿,“还没睡醒?”
    她缩了缩腿,在枕头下发出一声不满的“恩……”带着没睡醒的鼻音,甜腻的像是在撒娇。
    容伽说不清的动了一下眉头,她昨晚和厉鄞睡了吗?用那只手也那么温柔的拥抱厉鄞,触碰他的一些部位吗?
    这令容伽刚压下去的恶心又泛了上来。
    他关闭了实时监控,打开了昨晚的监控记录,看到她是半夜两点才离开了他的房间。
    邵翼在门外走廊里接到了她,送她出了纯白之殿。
    昨晚在下雨,大雨的夜里,她站在纯白之殿的门口,抱歉的对邵翼说:“对不起,连累你等到这么晚,你不用送我了,可以告诉我怎么走回去吗?我没有通讯设备。”
    是了,她一个俘虏,怎么可能有通讯设备。
    “不麻烦。”邵翼撑起了伞,对她说:“送你回去,是陛下的指令。”他还替她拉开了车门,“上车吧,乔纱夫人。”
    乔纱说了谢谢,坐进他的车后排。
    然后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聊了一路。
    容伽托着腮将他们的对话快速翻了一遍,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无非是乔纱在好奇的询问他的那辆车,那辆最新版的悬浮车。
    邵翼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回答她每个问题,还问她在联盟时从来没有坐过这种车吗?
    乔纱遗憾的说:“我很少出门。”却没有回答他,有没有坐过这种车。
    这是她最擅长的骗人方式。
    “明天我该怎么去纯白之殿?”乔纱在下车时问:“邵翼副将明天还会来接我吗?”
    邵翼愣了一下,她又笑着补道:“我是说,你的陛下有没有指令,明天来接我过去?”
    邵翼望着她,轻轻笑了一下,“如果收到指令,我会再来接乔纱夫人。”他礼貌的将伞留给她,回到了车里。
    容伽将记录快速又快速,看到她回到了厉鄞的房间里,打开灯,房间里空无一人。
    厉鄞还没回来。
    之后她走进浴室,将宽大的犯人服脱下,低头对着监控器说了什么。
    容伽原本想要跳过这点的手指,顿了一下,又返回,她只穿着单薄内裙,低头对着监控器说:“这个,防水吗?容伽。”
    她叫他的名字时,总是带着一点点笑意。
    容伽反复的又听了一遍——“这个,防水吗?容伽。”
    和脑子里,昨夜在耳边的那个声音,交织在一起——“我摸摸你好吗?容伽。”
    ——“不要咬,容伽……”
    ——“亲你的腺体,会让你好受点吗?容伽……”
    他像是愣神在这个声音里,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在不停的重复播放那一句话,那两个字——“容伽。”
    ——“容伽。”
    ——“容伽。”
    他松开了手,心里更烦的关掉了监视器,他为什么要去查看确认,乔纱昨晚有没有和厉鄞同床共枕?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她早已丢弃了他。
    如今她只是他的俘虏,他的利用工具,等到利用完了,她就只是个死人。
    他不需要去关注她,浪费任何时间。
    他丢下了通讯器,换了军服正装,决定亲自去一趟会议厅,见见那些归降他的联盟统帅,尤其是厉鄞。
    这位联盟的大统帅,是联盟的主心骨,他只有三十多岁,英俊矫健,是当初侵占帝国的第一功臣健将。
    他的继母,挑男人眼光一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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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停了。
    乔纱刚刚睡醒,就听见了101的声音。
    “宿主。”101吃惊的说:“您真厉害。”
    “?”乔纱没搞清楚这突如其来的夸赞,101可从来没有夸过她。
    101将系统栏在她眼前弹了出来,“本世界男主仇恨值100\1,刚刚涨的。”
    如果上个世界里,来自苏里亚的“1”是让它吃惊,那这个世界,来自容伽的“1”让它振奋。
    它这一次是由衷的夸赞,也是由衷的刷新了自己的观念——无论是神,还是bug,永远不要怀疑乔纱,无论她做出多么荒唐的事情。
    但乔纱却愣了,她看着百分之一的仇恨值,吃惊不已,什么时候涨的?刚才?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涨的?
    101把数据掉出来,“就在刚才,容伽应该八点多就醒了,他似乎九点开始查看您的监控,但只看一会儿,仇恨值是在他关闭监控之后涨的。”
    这和她预想的不对啊,其实她预想的应该是容伽在昨晚,被她触碰舒畅了之后,就应该涨出仇恨值。
    他虽然情感缺失,却有快感,就算没有羞耻心,但他肯定会厌恶被她触碰,一边厌恶,一边身体又无法抗拒,怎么也得给折磨出点仇恨值吧?
    可昨晚没有。
    她就想,或许等到他醒来,发现他被她摸了个遍,他脏了,他必然会涨出仇恨值。
    但依然没有。
    查看监控的时候,也没有涨。
    关闭了监控,容伽悄咪咪涨了百分之一的仇恨值。
    为什么?
    昨晚她的监控里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吧?她被邵翼送回来,她洗澡睡觉,甚至厉鄞昨晚回来的很晚,她和厉鄞之间什么也没发生。
    就这么睡了一晚,醒过来,厉鄞连个早安吻也没有。
    因为他看着她脖子上的监视器,就别扭。
    全程直播,是谁谁也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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