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谢家的路吧?
    乔纱窃听的时候就知道顾泽和谢兰池的打算,顾泽只是想要利用她,扶持自己的妹妹做皇后。
    谢兰池应允了,会留下她的命。
    他们想尽办法,将她带出了宫,自然不会是平安地带她进顾府。
    顾泽是要把她交在谢兰池手上,毕竟只要是留下她这条命来拿捏新帝即可。
    “那您为何还出宫?”101实在不赞成她出宫,出了宫,李容昭再想护着她,也只能保住她的命。
    顾泽在立后之前,定然不会让她死。
    但谢兰池必定会……折磨她。
    马车在漆黑的夜色里停下。
    乔纱挑开帘子,看见外面的那扇大门,正是谢家门口,她的继子谢兰池站在门口迎接她呢。
    为何出宫?
    自然是为了折磨她的继子,毁掉亚兰的神格。
    101更不懂了,现在宿主可是“羊入虎口”,她能怎么折磨谢兰池?
    马车外,顾泽翻身下马,先迎上了谢兰池,低低与他说:“人我给你送来了,但你要明白,在立后之前,不能杀她。”
    漆黑的夜幕下,谢兰池望着那辆马车,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重新体会到了开心,她逃了那么久,终于还是被他抓回来,“顾将军放心。”
    他怎么舍得杀她?他要让她好好体会,他的痛苦。
    顾泽又看他一眼,转身回了马车前,车夫挑开车帘,他亲自扶着乔纱下了马车。
    他看着乔纱望见谢兰池时,苍白的脸,定定的眼神,难得柔软了声音与她说:“顾府那边有些状况,今夜你先在此住一晚,明日便接你去顾府。”
    她的手轻轻从他的腕上抽走,像滑溜溜的缎子坠了下去。
    夜色里,她看向他的眼睛,亮若繁星,对他笑了一下说:“顾大哥,明日会亲自来接我吗?”
    顾泽竟被她一声顾大哥,一句问话,问得心中涌现出一丝难言的怜悯和愧疚,他知道谢兰池会折磨她,他甚至能想象到她的下场……
    她的眼睛太明亮动人,望得他,心中摇摇晃晃,他下意识答她:“会。”
    她笑了一下,与他说:“好,明日我等着顾大哥。”
    她没有像他想的那样闹、逃跑、要见新帝,质问他为何带她来此,她笑着从他身边离开,走向谢兰池。
    顾泽望着她的背影,生出不该有的妇人之仁来。
    她只是一枚棋子,顾泽提醒自己,他转身离开,可袖口上全是她留下的香气,那香气特别极了,不是脂粉香,像是花香夹杂着清苦的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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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府什么都没变,只是平日里扶持她的下人全部不见了,走了许久,都没碰见一个人。
    乔纱走在谢兰池身前,上了回廊,笑着问他:“你把人全部杀了?还是赶出去了?”
    她回头看谢兰池,“特意腾空了谢府,打算怎么折磨我?回春丹?那可还得有条健全的公狗。”
    她满是恶意地扫了一眼谢兰池的下半身,脸上的笑意仿佛她才是猎人,而不是落进谢兰池手里的猎物。
    101被她吓得紧张至极,立刻为她开启保护模式,宿主怎么还敢这么叫嚣……她真的不怕吗?
    她身后的谢兰池凝视着她,一双阴冷的眼在晃晃灯笼下,变幻莫测。
    他在发怒吗?
    101提心吊胆地注视着谢兰池,生怕下一瞬他就杀了宿主。
    可宿主一点也不担心,笑盈盈地抚摸着门框,挑衅着谢兰池的底线:“这次不必再找来太子殿下李容修了,我与他早就耳鬓厮磨,你侬我侬了,找他来,他会感激你的,可羞辱不成他。”
    101:“!”
    谢兰池望着她,慢慢地开了口,“母亲,好生厉害。李容修、李容昭都成了你的裙下之臣。”
    她站在回廊下,细白的手指一下一下抚摸着门框上的莲花纹饰,笑意挂在眼角眉梢:“很快,你也会是了。”
    谢兰池顿在那里,仔仔细细看着她,她怎么能如此得意地说出这句话?她认为,他也会像李容昭一样爱上她,被她玩弄在鼓掌吗?
    她有没有想过,他有多么厌恶、憎恨她。
    “今夜我睡哪儿?”她娇娇气气地说:“我身子不好,若是睡得不好,可能会死。”
    “母亲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谢兰池朝她走过去,走到她身边,伸手推开了她身侧的门,“今夜母亲就睡在这里。”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里面很暗,只有廊下的灯光投进去,乔纱凭着记忆分辨,这是原主之前的卧房?
    “也是原主给谢兰池下毒的地点。”101提醒她。
    谢兰池先一步跨进了房间,客客气气地与她说:“母亲,进来瞧瞧满意不满意。”
    乔纱跟着他走了进去,外室一切是原样,内室垂着纱帘,她看不太清。
    只是房中熏着很重的檀香,令她有些恶心。
    背后的门,被谢兰池轻轻关了上,“呲”的一声轻微声响,一缕亮光从乔纱的背后透过来。
    她回头看见谢兰池擦亮了火折子,走到桌边点亮了灯台。
    暖色的烛光摇摇曳曳亮起,谢兰池站在灯烛旁,对她轻轻笑了:“母亲,进去看看,我为你准备了礼物。”
    乔纱朝内室看过去,里面似乎有什么灰扑扑的人影在晃荡。
    是谁在里面吗?
    乔纱一步步朝内室走去,她听见101在让她小心。
    她越走进,那股熏香味就越刺鼻,那灰扑扑的影子就越明显,似乎不止一个。
    她站在了帘子下,伸手挑开了帘子,她看见昏暗的内室房梁下,吊着两具沾满泥土和腐烂布料的枯骨。
    枯骨旁边还有几具血淋淋的尸体,被挖了眼,吊着脖子挂在那里,摇摇晃晃,正好和她看了个对脸。
    她还看见床榻旁摆着两口棺材,一口刻着原主父亲的名字,另一口刻着原主母亲的名字。
    她站在那帘子下,手指动了动,再看向那两具枯骨,他们是原主的父亲和母亲吗?
    谢兰池这个变态,将原主父母的坟墓掘开,将棺材和尸体抬了过来,是吗?
    这一次连101都觉得不适和恶心。
    背后,谢兰池拿起了桌子上的灯台,走到她的身侧,为她举着灯,照亮那一具具灰扑扑尸体的面孔,声音难得温柔地说:“母亲害怕吗?”
    乔纱仔细看着那几具还流着血的尸体,一一分辨,一女两男,女的是原主的乳母。
    男的一个是原主青梅竹马的情郎。
    另一个,她回忆不起来了。
    好在,没有翠翠。
    “母亲还能认出来他们吗?”谢兰池一个一个指给她看:“段意,母亲的青梅竹马,我还记得母亲嫁进谢家没多久,就和这位段郎君在林子里,衣衫不整的被人撞见了。”
    哦,乔纱好像记起来有这么一段,书里写是下人们传的闲话,原来原主真与人偷情了?
    那可太好了,老男人不知道疼人,至少还有别的情郎疼人。
    乔纱轻轻“哦”了一声,又问他:“那这个呢?”她指着另一个男人,“也是我的情郎?未免年纪有些大了。”
    原主不会看得上老男人吧?
    谢兰池在烛光下看住了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出其他情绪来,可她静静地望着他,“他是为母亲驾车的车夫。”
    车夫他也要杀。
    乔纱再看向那几具尸体,所以呢?她现在应该惊惧大叫?痛哭流涕?害怕地哭求谢兰池放过自己?亦或是放过她化作枯骨的父母?
    真抱歉,对她来说,人死如灯灭,死了就死了,之后的尸体怎么样,她不在意。
    101没说话,看来谢兰池没有亚兰的记忆,若是有,他就该明白,对宿主来说,其他人的死活,她根本不在意。
    所以她只是淡淡说:“香气太呛了,闻得我恶心,换间屋子给我睡。”
    她转身要离开,谢兰池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地将她拽到了棺材上,将她死死地抵在了棺材上。
    手中的灯台落地,燃了一下就熄灭。
    重归黑暗的房间里,谢兰池压着她,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扭过她的脸,让她抬头看着头顶吊着的枯骨,声音又冷又疯:“你的心怎么这么冷?这么狠?”
    乔纱被压在棺材上,腰被硌得吃痛,轻轻皱了皱眉,掀起眼帘看那两具晃晃悠悠的枯骨,又垂下眼帘看谢兰池,他的一缕发丝垂在脸颊旁,眼底里恨意快要溢出来了。
    “瞧瞧,头发都散了。”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的替他将发丝捋到了耳后,像满是爱意的情人,又像他从未得到过的温柔母亲,“我的心这么冷,你就该先捂热了,才能令我伤心、心碎。”
    第98章 [太监的恶毒继母] [vip]
    她的手指碰到谢兰池的脸颊, 一片羽毛似的轻,稍纵即逝,和她轻飘飘的话语一样, 唯有他紧紧抓着的手腕触感是真真切切的, 柔软滚烫。
    这是她第一次触碰他。
    谢兰池看着她的双眼, 那双眼温温柔柔地笑着,充满了欺诈性, 她的心能捂热吗?
    “我父亲待你不好吗?”谢兰池胸腔里翻滚着的是腐烂的恨意,“你嫁入谢家这些年, 我父亲不曾与你红过脸,多少人劝说他也不曾动过纳妾的心思, 哪怕是明知道你背地里和男人纠缠不清,这样都捂不热你的心吗?”
    “你父亲待我好吗?”她眼底里笑意一冷,反问他:“难道不打骂我,不纳妾就叫对我好吗?那我对你不好吗?我没有打骂过你,还拿自己的嫁妆来贴补你,为何捂不热你这颗心, 你对我下毁了我身体的药时, 可曾想过,我对你的好?”
    谢兰池更紧地抓住她的手腕, 眉头一点点蹙紧,她竟然还能诡辩地反问他,“母亲又为何不想想,全京城知道你与你的情郎日日苟合, 难道我要感恩戴德地等到你为我生下一个野种弟弟吗?”
    “舍我一人保住你谢家颜面是吗?”乔纱已经直勾勾地望着他, 毫不避讳地说:“你既能这样想, 怎么还要来怪我下药送你入宫去?舍你一人保住谢家和乔家百条人命不应该吗?”
    他紧紧蹙着眉, 顿在她的眼前。
    她说得理直气壮极了,“我当初原可以杀了你,可我不忍心,留下你这条命,你和你们谢家很该感谢我才是。”
    她讥笑了一声又说:“还有,少替你父亲粉饰他对我的忠贞,他有拿我当过妻子吗?我不过是为了填补你们谢家的亏空的摇钱树,他若拿我当妻子就不会新婚之夜丢我一人在房中,更不会冷落我就像冷落一只不会讨好主人的阿猫阿狗。”
    “你该去问问你父亲,我为何红杏出墙,他为何不纳妾?”乔纱一点也不隐藏地全倒了出来,“因为你父亲厌恶与我同房,因为他不行,成婚多年你父亲从来没有履行过丈夫的责任,他怎么好意思纳妾?”
    她漂亮的脸上尽是问心无愧的表情,“我十几岁的好人家女儿嫁给他,他看不上我,弃如敝履,我自然要找懂得心疼我的人来心疼我,我有错吗?我唯一的错就是嫁给你父亲。”
    谢兰池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从前她怯懦,要么是避着他,要么是哭哭啼啼,可她如今骄纵嚣张,诡辩得振振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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