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吝想了一会,轻轻摇头:等步寒回来再问一下,如果他也不知道,我再想别的办法。

    步衡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发烧了,脑子昏昏沉沉根本不想思考,便点了点头:好。

    被体温计证实发烧了的步衡在空调房里裹着厚被子又迷迷糊糊地睡过了一觉,醒来之后感觉清醒不少,就着小菜吃了半碗粥,也稍微找回了一点力气。

    步寒提着从菜市场采购的鸡鸭鱼肉青菜水果满载而归,一边和棠梨讨论晚上都要做些什么,一边往厨房走,路过步衡房间时顺着半敞的房门往里面看了一眼,瞧见还歪在床上的步衡不由一愣:这是还没起床,这个时间还去医院吗?

    不去了,周吝站在房门口,将他手里的袋子接了过来,步衡发烧了。他有话和你说。

    说完,直接将步寒推了进去,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周吝去厨房放完东西,回来的时候发现棠梨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明显在挣扎的狕:不热?

    狕终于从棠梨怀里挣扎出来,跳到地上,看了一眼步衡紧闭的房门,脚步有些迟疑:步衡生病了,我想进去看看他。

    那你怎么不去?周吝问。

    狕回头看了棠梨一眼,回答:棠梨说,你关门就说明他们父子有话要说,这是他们的隐私,我要尊重。

    周吝看了棠梨一眼,心中由衷觉得狕生活在他身边要比在狰身边靠谱得多,他弯腰摸了摸狕的头:其实也不是什么隐私,就是有一些事情还没想明白,等清楚之后,就告诉你们。

    狕抖了抖毛,转头又跳上了沙发,挨着棠梨趴好:那我等会再进去!

    十分钟后,步寒从步衡房里出来,周吝往他脸上扫了一眼,心中有了分辨。

    步寒和他交换目光后,转身往厨房走去:我去煮点解暑的东西。

    嗯。周吝应了一声,同时沙发上趴着的狕也跳了下来,直奔卧室,步衡!我来了,你还好吧!

    步衡正去揉前额的手放了下来,改为去揉后腿着地,直起身子用前爪扒着床沿的狕:好多啦,可能是昨天中暑了。

    狕甩了甩尾巴:我都没中暑唉!

    步衡在他前额轻轻敲了一下,扭头看见靠在门口的周吝,撇了撇嘴,轻轻摇头。

    如他们所料,当年步寒只是偶然捡到了一只幼崽,看外形以为是同族,就当成儿子一直养大,这么多年以来他一样以为步衡是一只白狮。

    虽然是发育有些迟缓的白狮。

    周吝轻轻点了点头,弯腰将试图爬到步衡床上去的狕拎了起来,放到客厅地上:才从外面回来,先去洗澡,而且,我和你说过,不要随随便便爬步衡的床。

    狕眨了眨眼睛,在周吝的注视下,最终打消了爬到床上陪着步衡的念想,转身去找棠梨。

    步衡松了口气,下意识又伸手去揉前额。

    他倒不是想瞒着狕和棠梨,只是现在自己还是一头雾水,连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又要怎么和他们说?

    周吝把他的神情收入眼底,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  步衡:脑壳痒。感谢在20210418 22:47:12~20210419 22:5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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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周启不是很喜欢南方的气候, 尤其像今天这种十分恶劣的暴雨天气,偏偏最近一段时间雨水来得十分频繁。

    他现在落脚的地方是一间等着拆迁的平房,在接连几次狂风骤雨的摧残之后, 外观看起来还勉强过得去, 里面就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屋顶正稀里哗啦地漏着雨, 水泥地面坑坑洼洼随处可见积水。

    周启坐在房间内唯一一张椅子上,顺着敞开的门向外看了一会, 轻轻叹了口气。

    雨势仍没有减弱的迹象, 房里没有排水的地方, 这样下去用不上晚上, 自己只有化回原形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看来只能换个地方或者干脆离开这里, 回北方。

    正思考间,揣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几声,周启摸出手机, 看见两条新消息提示,消息来自周吝。

    想起上次周吝主动给自己发消息, 隐隐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周启皱了皱眉。

    上次发消息过来是炫耀和那个小妖怪谈恋爱, 今天又是为了什么?算起来也没过去多久,总不可能是要成亲, 那总不能是分手了?

    按照周吝的性格,分手了应该不会还专门告诉自己一声吧?

    不过按照周吝的性格, 还不可能谈恋爱呢。

    周启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给手机解锁,打开那两条消息, 倒是一如既往是周吝的风格,只有短短几个字:

    周吝:有要事,速来。

    另一条是一个位置信息。

    周启随手点开, 然后盯着那个地点陷入沉默全程大概1333公里,预计用时16小时28分。

    周启摩挲了一会指尖,缓缓地敲下一个?发了过去,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周吝:?

    周吝:你不会看地图?

    周启深深吸了口气,继续在屏幕上打字。

    周启:你不觉得这个距离,速来这两个字很过分?

    手机那边的周吝似乎迟疑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回了消息。

    周吝:你没有身份证,不能使用人类的交通工具,不舍得使用灵力是打算步行过来?

    周启看着手机屏幕陷入了短暂的困惑,不知道是不是在阅读文字的时候强加了自己的理解进去,总觉得周吝说话愈发阴阳怪气,一点都不像刚从禁地出来的时候。

    考虑到周澈虽然子女众多,但自己有交集的也就只有周吝这一个,也算是仅存的难得的亲情,还是值得维系的,周启又回了消息。

    周启:你不妨先说说看是什么要事,我好判断一下值不值得我浪费灵力在这么远的路程上。

    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周启的疑问,消息很快就回了过来。

    周吝:步衡不是白狮幼崽。

    周吝:他长角了。

    周启微微瞪大了眼睛,手指从屏幕上滑过。

    周启:知道了。

    步衡歪着头,将周启每一条回复都看得清清楚楚,直到周吝把手机锁屏,随手放在床头,才开口问道:周启这是答应过来了?

    嗯,周吝伸手轻轻摸了摸他前额,可能是退烧药见效,热意退了不少,为了不惊动元老会,他可能不会直接过来,但也用不了太久。

    希望他能知道。步衡忍不住又摸了摸前额,就算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也得知道怎么控制它不在人身的时候出现,不然顶着这幅样子,明天可怎么上班。

    周启虽然看起来不算靠谱,毕竟是龙龟。周吝拍了拍步衡的手以示安慰,说他知晓天地世事也不全是传说的夸张。说着话,他往步衡前额看了一眼,如果实在恢复不了,明天就请假休息,你现在状态不稳定,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变化。

    步衡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这段时间要把小时候没请过的病假都补上了。

    很快就会好,我也不喜欢看见你这幅样子。周吝凑过去,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步寒煲的汤应该好了,我去盛碗过来给你喝。

    步衡应了一声,看着他出了门,又懒洋洋地躺倒,缩回到被子里。

    等到周启上门已经是两个小时后,出乎意料的,他这次并没用先前那种不堪入目的形象,虽然也没化回本来的面目,看起来面目平平,是十分路人的长相,但仅是外表看起来干净整洁,就已经让周吝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将他从南方叫过来的,一进门就把他推进浴室,要求洗澡换衣服再去看步衡多少有些不厚道。

    并且十分耽误时间。

    周启刚一进门就受到棠梨的欢迎,窝在沙发上看漫画的狕迟疑了一刻,也凑过去欢快地摇起尾巴。

    周启瞧见他时有短暂的惊讶,跟着笑了起来:周吝居然把你捡了回来。

    说着,他捏着后颈将狕整个拎了起来:比在禁地时还胖了不少。

    狕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是步衡捡回来的,每天吃的饭也是步衡辛苦上班赚回来的,睚眦跟我一样,都是要步衡养的。

    棠梨也跟着点了点头:还有我也是。

    养你们不算多难,能把你们汇聚到家里,那小妖怪就已经是个了不得的。周启说完往周吝身上看了一眼,上次是我看走了眼,竟然真把他当成了只普通的妖怪幼崽。

    周吝没说话,靠在门口等他跟棠梨和狕说完话,并且彬彬有礼地和坐在沙发上的步寒打过招呼之后,才推开步衡卧室的门:那你这次最好不要再走眼了。

    步衡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正靠在床上刷手机。可能是生病的缘故,他五感迟钝了不少,对于客厅的动静毫无察觉,直到周吝推开卧室门,才抬头看了一眼,刚好和门口那张陌生的脸孔对上了目光。

    步衡:

    他把手机收了起来,坐直身体冲着周启点了点头:辛苦。

    不辛苦,周启进了卧室,在窗边坐下,冲着还站在门口的周吝抬了抬下颌,你不是和小吝在一起了,算起来也是自家人了,为了未来弟媳浪费一点灵力跑一趟,也不算什么大事。

    那两个字说出来的一刻,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别瞎认亲戚,周吝开口打破了沉寂,抱着手臂说,说正事。

    好,说正事,周启目光落在步衡身上,方便化回原身吧?

    步衡和周吝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点了点头,身形一晃,变回了原身,先抖了抖身上的毛,才朝着周启望去:好了。

    周启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周吝的目光也牢牢地落在步衡身上,上次见步衡化形还是一起回禁地那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似乎比那时候要大上了一圈。那只让步衡困扰的角就长在前额,在白色的绒毛之中更不明显。

    周吝扭头看向半天没有反应的周启,只见他微微拧着眉,像是在思考,便耐心等了一会,甚至起身去外面倒了杯水进来。

    周启接过水杯却没喝,对上周吝的目光后,才缓缓开口:其实上次过来我是有觉得你身上的气味有些熟悉,后来以为是吃了棠梨果的缘故,就没再在意。现在想来,那其实不是棠梨身上的气味,而是和棠梨身上十分相似的,灵气的味道。

    灵气的味道?周吝微挑眉,侧过头瞧见步衡也是一脸的困惑。

    周启抱着水杯,目光有些飘散:随着人类社会的繁衍生息,地上的灵气稀薄,很少再有什么生灵能靠着吸取天地灵气修炼成妖,妖族的繁衍生息靠得是血脉的延续,比如我,比如周吝,都是因为父母是妖,生来便是妖。但棠梨不一样,他从一颗种子长成一棵大树,之后又开了灵智,能够化形,期间经历上千年,全是因为吸取禁地之中取之不竭的灵气,所以他和我们这种靠血脉延续的妖怪不一样,身上总是充斥着灵气的味道,你身上那股让我觉得熟悉的味道,也是这样。

    但是最开始步衡身上并没有那股气味。周吝皱眉反驳。

    因为这里不比禁地,他能吸取到的灵气仅是用来维系自身的成长就已经很困难,直到吃了棠梨果之后,周启终于喝了口水,也正好加速了他的成长。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不仅仅如此。步衡想了想,突然抬头看向周吝,那日周吝带我回了一次禁地,在那里住了一夜,喝过里面的水,也吃过里面的东西,好像也正是那之后,我开始觉得额头发痒。

    禁地灵气充裕,对于普通妖怪来说可能还不觉得什么,却恰好能促进了你的生长。周启放下水杯缓缓说。

    步衡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会,才又开口:分析了这么久原因,那我究竟是什么妖?

    在现在这种环境,还能吸取到天地的灵气生长的妖怪,我只能想到一种。周启看着步衡,缓缓道,神兽白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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