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远被那声熟悉的称谓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微笑着说“好!”

    注意到他脸上的微笑,谈倾才察觉那脱口而出的两个字,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于是低头从他身边走过,回房间去拿手电。

    乡下虽然没有路灯,但是手电是家家必备的,谈倾来之前也有准备,所以从包里找出手电后,就准备跟上东子的脚步,然而刚走出两步肩上突然一沉,一件外套稳稳的落在肩头。

    “乡下夜晚露重,别感冒了。”

    看着那说完话就远去的背影,谈倾伸出手将肩上的外套紧了紧。

    “在学校里,思远是我们这群人中年龄最小的,却是最受女生欢迎的,这受欢迎的程度有多大呢?只要思远出现的地方就能造成交通拥挤,但是这种情况仅限于距离思远五米开外的地方,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思远在大家的眼中是神,神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所以只可远观。有不长眼的想要亲近他都被这些拥护者,无声无息的消灭掉,有些时候连我们这些朋友过分亲密都会被视为亵渎了她们的男神,以至于从我们认识他以来就没见过他的身边有桃花开过,再加上思远有着超乎常人的理智,,从没有女人落入他的眼里,所以在我们眼里他这辈子可能会孤独终老,可想而知当初收到你们结婚请柬时我们有多震惊。”东子站在谈倾的身侧同样注视着那远去的背影说到。

    谈倾收回视线,这东子看起来吊儿郎当,此刻却如此正经的跟她说宋思远以前的事,而想而知他们的感情有多深厚,只可惜这些话不该说给她听。因为……

    “我从没有将他拉下神坛。”能将他拉下神坛的人从来不是她。

    东子皱眉正想再说些时,却被谈倾制止,“我们还是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吧!”

    “瑾已经去了就不会有大事。”东子恢复漫不经心的样子。

    箫瑾与宋思远赶到刘大爷家,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屋里面传来呕吐声,两人对视一眼加快了步伐。

    一进门就见一架木质床上趴着一个小孩,呕吐声就是这个小孩发出的,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男孩,男孩一只手拿着一个盆子接住小孩的呕吐物,一只手在小孩的背上轻拍着,嘴里还不停的安慰着,只可惜男孩也病着,声音微弱像在强撑。

    “小雨,怎么回事?快回床上趟好,让箫老师看看。”

    箫瑾直接上前将人抱上床躺好,但这个叫小雨的男孩却挣扎着要起来。

    刘大爷见状急忙将他按住,不悦的说:“快躺好,箫老师来了,快让箫老师看看。”

    小雨的力气本就不大再加上生病就更没有什么力量,被刘大爷这么一按只能乖乖躺在床上,他摇摇头对刘大爷说:“爷爷,我还好,让箫老师先给弟弟看,还有爷爷你把盆子拿外面去,别把箫老师熏到了。”

    听他这么一说刘大爷忙拍拍头,弯腰就要去端地上的盆子,箫瑾原本正在帮小雨的弟弟检查,听到他们的话,止住刘大爷的动作,他说:“没关系,他们还要吐,等吐完了再拿出去。”

    说完他又过来帮小雨检查,嘴里接着说“你现在乖乖躺好让老师检查,别的事不要担心,你箫老师什么味没闻过,这点……”

    “呕!”这边又开始吐了,酸涩难闻的味道弥漫整个屋子,躺在床上的小雨也想吐了,但是碍于箫老师在旁边,硬是抿紧嘴唇狠狠的压制着。

    见这个情形,箫瑾扶起他,一只手往他的手臂里侧按压了一下,一只手放在他的背上轻拍,小雨再也止不住胃里喉咙里的东西汹涌而来。

    见两个孙子呕吐不止,刘大爷举在半空的手不住的发抖,颤动的声音再次传来“箫……箫老师,他们这是……这是怎么了?”

    箫瑾手上的动作没停,转头回了刘大爷一个微笑,“没事,他们这是中毒了,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就不会有事了。”

    “中……中毒?”刘大爷脚下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往地上摔去,幸好被宋思远及时扶住。

    “刘大爷,你别紧张,瑾既然说了他们就不会有事。”宋思远安慰着说。

    刘大爷看了看宋思远又看了看箫瑾,最后停在孩子身上,疑惑的说:“那这中毒……中什么毒?”

    这会儿小雨已经吐得差不多了,箫瑾将他重新扶回床上躺好,然后转身出了房间,不一会儿又从外面迈进来,不过手中却多了两盘东西。

    箫瑾将东西往凳子上一放,严肃的问小雨和小雨的弟弟:“你们是不是吃了这两盘菜?”

    两人点点头。

    “这菜是我昨晚上炒的,不会有问题。”刘大爷还是不明白。

    站着一旁的宋思远从箫瑾端着这两样东西进来时,就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于是朝箫瑾点点头示意他去弄药,这里交给自己就好。

    箫瑾出去后,宋思远指着盘子里的东西,对刘大爷解释:“大爷,这菜本身没有毒,但是放置时间久了它才变成有毒,这种叫亚硝酸盐中毒。这亚硝酸盐中毒,一般有几种情况,一是像小雨他们这种情况,吃了煮熟后放置久了的青菜。还有就是进食大量新腌制咸菜变质腐败的蔬菜等,或有长期食用含有过量硝酸盐或亚硝酸盐食品、饮用亚硝酸盐含量过高的井水(苦井水),或误食亚硝酸盐或硝酸盐都会导致亚硝酸盐中毒。所以家里的炒菜尽量不要炒太多,这顿吃完下顿就不要再吃,尤其不要过夜。另外我知道你们每家每户都喜欢腌制咸菜腊肉、泡酸菜,这类东西小孩子也尽量少吃。”

    刘大爷听完后跌坐在凳子上,供着身子双手掩面,从指缝里传出来的声音比之前更加苍老“我也知道吃剩菜不好,但是早上的时候我哪有时间给他们做早饭,天不见亮我就得下地,趁着上午不热就得赶紧把地里得东西收回来,有时候中午就在地里解决,孩子们自己在家就将就头天做的饭菜吃,所以晚上的时候我得多准备些饭菜,哪想到这会有毒呀!是我差点害了孩子们,要是他们有什么事,我可怎么向孩子爸妈交代。”说到最后一只拍打着大腿,满脸的懊恼。

    “爷爷!爷爷!”小雨从床上爬下来,抱住爷爷的手臂,哭着说“爷爷,呜呜……我们没事,以后我们自己学着做饭,这样爷爷也不用那么辛苦。”

    “傻孩子!你还没有灶台高学做什么饭,爷爷以后早点起来,给你们做了早饭再下地。”

    “不!那样爷爷就要起更早了,我已经长大了,没有灶台高我就撘根凳子站上去炒菜。”

    “不行!你早上还要读课文,学习要紧,爷爷现在还硬朗起早一点没关系。”

    “不!呕……”

    争执过程中小雨又开始新一轮呕吐,明明身体已经虚弱到站都站不稳,还那么用力的说话,真是让人既生气又心疼。

    谈倾与东子站在院子里正好听到这爷孙俩的争论,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说的就是那屋子里的孩子吧!

    “东子,你来看着熬药,我进去再看看他们。”箫瑾交代好就背起医药箱进了屋里。

    东子朝谈倾耸耸肩“嘚!我有变身成药童了。”

    “这是什么药呀?”

    东子揭开药罐的盖子,指着里面的药材解释:“这是甘草、玄参、地榆,还有……反正就是催吐的方子,他们这个情况多催吐几次,洗洗胃就好了,这是在乡下就只得用这中药的办法,要是在城里直接吸氧打针催吐就可以了。”

    说完没听见回应,东子的视线从药罐里离开,就见谈倾正趴在院子的围栏边上不停干呕。

    “东子,你再去厨房多熬点绿豆汤,等下……谈倾怎么回事?”没交代完的箫瑾正好从屋里踏出来。

    屋里正在帮小雨弟弟清理呕吐物的宋思远听见这句话,急忙放下手中的毛巾冲了出来。

    已经从那股难受劲缓过来的谈倾,一只手扶着腰慢慢站起身,一只手冲箫瑾摆摆手示意她没事,谁知刚直起腰一道阴影便覆盖在她的头顶,随之而来的还有浓浓的酸臭味,压制下去的难受再次汹涌而来。

    顾不得身旁之人,谈倾用力将眼前的人推开,扶着墙壁吐得稀里哗啦。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孕吐

    ☆、第二十九章 怀疑

    谈倾将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完,才感觉舒服一点,顺手接过递到眼前的纸巾擦拭了一下,抬头却对上几双探究的眼神。

    “你……”东子指指她的嘴巴又指指她的肚子。

    谈倾垂落在一旁的手指悄悄握紧,只见她提了提僵硬的嘴角说:“只是突然闻到那味道不习惯而已,你们想哪去了。”

    “我们只是想问谈小姐你是不是来得路上感冒了胃不舒服,还是我们该往哪想”箫瑾双手环胸,一脸的玩味。

    谈倾虽然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那道迫人的视线,指尖陷入皮肉,疼痛才能迫使她冷静下来。

    “你们想往哪想是你们的事,既然这里已经没事了,那我就先回去,冒昧要打扰你们一晚真是不好意思,明天我会自行找好住处。”

    说完不顾剩下人的脸色,谈倾转身就朝外走去,路过那人身边时手臂却被一只手牢牢嵌住。

    “你在紧张什么?亦或者是害怕?”宋思远微眯着眼不放过她脸上一丝表情。

    “我紧张?我有什么好紧张的,只是觉得很荒谬而已,你们心中的那个猜测,别人或许不懂,但你……”谈倾突然展颜一笑,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那嵌住手臂的手徒然加重,片刻后又放松下来,只见他低头同样凑到她的耳边,说:“若是两个多月前我倒是很清楚,但是现在……毕竟那可是旧情人重逢。”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明显。

    宋思远抬手轻触那发麻的脸部,嘴角却挂上邪魅的笑容,对上谈倾发红的眼睛,再次说:“这是恼羞成怒,还是心虚?”

    谈倾也笑了,笑到眼泪都快流出来,他们终究没法和平相处,她扶着因大笑而扯疼的腰部,一字一句的说:“呵呵!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我之间如今已没有任何关系,宋总还是不要狗拿耗子,再见!”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不能生气!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谈倾一边默念一边消失先黑夜里。

    而被这急转而下的情形懵了的人也在这个时候清醒过来,箫瑾看向东子,下巴朝离去的人抬了抬,示意他赶紧跟上。

    东子走后箫瑾接替他的工作,照看起药炉,院子屋里来来回回,根本没有去关注那一脸阴霾的人。

    许久之后那僵在原地的人,才传来落寞的声音“我是不是在犯贱?”知道她来了四川抛开n市的工作马不停蹄的赶来,之后看她来了乡下,但是是不是遇到危险,又急冲冲的赶来,途中知道她没事后,怕被她看穿意图,还故意让公司的人安排一个名头。明明是想借着离婚让她知道自己的重要性,现在反而变成他在为之苦恼,先爱上的人活该更辛苦吗?

    本不想打击他的箫瑾,再听了他的话后,突然仰头大笑几声,最后在他犀利的注视之下才不得不收住嘴边的笑意。

    箫瑾摇摇头走到他的面前,抬起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思远,我从没见你为那个女人这样苦恼过,但同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造成你现在这个局面,你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所以在这方面你是一个初学者。我看得出你很在意谈倾,是因为我们一起生活了好几年,你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在我们心中早已根深蒂固,所以能看明白你是不是真的在意某个人。但是谈倾不同,她虽然和你做了几年夫妻,但我感断定你们之间并不是很了解彼此,所以你的一举一动所代表的意思她不会明白,更何况有些情绪还被你刻意隐藏,所以她感觉不到你的真正心意,误会往往就是这样开始的。思远不是任何事都是只做不说就能成功的,你应该清楚的告诉她你的心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刻意武装去刺痛彼此。”

    在他看来这两人就是在办家家酒,明明彼此都有心意,却死活藏着不愿说出来,猜猜才又不是阶级敌人,非要竖起浑身的刺将彼此刺得千疮百孔。

    “说实话,看到这样的你我反而很高兴,你终于变成我们的同类了,所以请不要介意让我独自乐一会儿。”

    箫瑾说完看药炉里的药煎差不多了,于是装好药回了房间,不去看那脸如锅底的男人。

    箫瑾与宋思远认识有五年了,外表看起来最是温和的人,只是内心越绝情,虽然他们都是被人规划为天才一类,但是他和东子以及其他人都还有过叛逆期曾疯狂过,只有宋思远一个人永远端着一副不及眼底的笑容,如一个旁观者欣赏者他们的表演,看似什么都入他的眼,却又什么都不曾入眼。这样的人即使再优秀又如何,他注定是孤单的,所以在这一刻见到陷入爱情迷雾里的人,箫瑾是真心感到高兴,但高兴是高兴有些事还是要他自己去体会,做朋友的只能在一旁适当提醒。

    宋思远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处的黑幕出神,原本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谈倾若是看清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愿意回头他永远在原地等待,若是不愿回头他也潇洒放手。但是如今这样陷入暧昧不清的局面却是他没有想到的,这种超出掌控之外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但是箫瑾的话又让他陷入沉思,感情这方面他确实没有经验,难道现在这样真的不对?然而还没等他想明白一通电话将他召回n市。

    其实说完那些话谈倾是忐忑不安的,她既想知道宋思远知道她怀孕后的表情,又害怕被他发现怀孕的事情。而之前那样的针锋相对后,对于今晚的同床共枕又觉得很尴尬,她实在没想好改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应对之后的相处。

    因为有心事谈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明明听见外面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从箫瑾与东子的交谈声中她知道中毒的孩子已经没事,那既然他们都已经回来,那宋思远也应该回来了,可她凝神听了很久也没传来开门声,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抵不住睡意沉沉睡去,陷入沉睡前的一秒,她想或许这样不见是最好的结果吧!

    清晨醒来的谈倾想起睡前所想苦笑一声,她真是一语成谶,身边冰冷的另一半床铺告诉她宋思远一夜未回。

    明明少了那道压迫的视线,她却感觉心不在焉,也不知是不是昨天晚上吐过,早上一点胃口也没有,怕箫瑾与东子瞧出异常,她硬是吞了一碗肉粥下去,回到房间狠狠喝了两口水,才将胸口那恶心的感觉压下去。

    走出房间谈倾见箫瑾站在门口,便故作轻松的走上前,“昨晚的事很抱歉,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是她迁怒了。

    箫瑾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却是将手伸到谈倾面前,一个小瓶子赫然在他手心。

    “这是?”

    “山楂干,后山有颗野山楂树,没事的时候采来晒的,酸味太重平时我们只是用来泡茶,我想你应该会喜欢吃。”

    云淡风轻的话却将谈倾惊在原地,只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他知道吗?”

    他们都明白这个“他”指的是谁,箫瑾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他说:“这个孩子是思远的吗?”

    见谈倾脸上出现愠怒,箫瑾挑了挑眉“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谈倾点点头坚定的说:“是!”

    “那好,那我也告诉你思远他还不知道,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替你保密。”箫瑾见谈倾没动直接将山楂塞进她的手中。

    他的话却让谈倾疑惑了,盯着手里的山楂,她不确定的说:“你们不是朋友吗?这么大的事你确定不要告诉他?”

    箫瑾耸耸肩,说:“思远当然是我们的朋友,但是我更想看到有人打破他的自负,所以……”他停顿了一下“你可以把我当成是想看戏。”

    不管他是出于何种心意,但谈倾还是想对他说两个字,嘴里也说了出来“谢谢!”

    箫瑾笑了笑算是接受她的道谢,转身往院子里走了两步又退回来,他说:“昨晚思远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他妹妹出了什么事,所以昨晚已经连夜走了。”

    宋思远的妹妹谈倾是知道的,那是一个心思开朗的女孩,总爱笑成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宋思远将她保护得很好,外界媒体从来不知他还有一个妹妹存在,若不是她有次误解了宋思远的电话,或许她也不会知道这个妹妹的存在。她的性子一向比较冷淡,知道这个妹妹的存在后也没有多联系,反而是他这个妹妹也就是恋恋经常发视频过来,讲一些她幼儿园里的趣事,或者打探打探她哥最忌在忙些什么,最多的却是晒她班上的小宝贝们,每次视频结束的时候都会问上一句,我的侄子侄女什么时候才会出生呀!

    想起那个古灵精怪的恋恋,谈倾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扬起,当初决定将避孕药换成维c想要生孩子,很大程度上是被恋恋安利成功,总是想着她和宋思远有一个萌萌的小宝贝是件多么有趣的事。

    谈倾拿出手机,翻出恋恋的电话号码,刚想拨出去却有突然顿住,她不知道宋思远有没有将他们离婚的事跟家里说,若是说了不知道恋恋还想不想再接到她的电话,正犹豫不决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黑了下去,老天爷帮她做了决定,原来是之前因为乡下的信号不好,她又没什么人联系手机索性便一直没想着充电,这一刻终于耗完最后一滴。

    “谈倾,你在这干嘛呢?学生应该快来了,我们去学校吧!马上你就能见到你资助的那群学生了。”东子从房间里出来见到谈倾发呆忍不住提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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