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的光霁雪月,潇洒风流。

    四周围观的百姓个个指指点点的议论着,赞叹夸奖,说什么的都有。

    赵府的马车上,秦氏和容臻也正掀帘往外张望,秦氏的脸色有些白,先前那一着,都快吓死她了。

    容臻倒是很镇定,她抬眸望着外面控制马匹的白袍男子,眼睛微微的眯起来,唇角的笑有些凉薄幽寒。

    右相齐墨,真是好巧啊。

    不,现在该叫他萧墨,眼下他可是皇帝面前宠臣,不知道他今日唱的是哪一出?别人也许只当两匹马无意相撞,但是容臻对于萧墨此人却是十分的了解的,这人心计太深了。

    当日在大历,她愣是没看出来,他竟然也是开罗的一个种子。

    呵呵,容臻轻笑便欲放下车帘,不想外面的男子温润如暖玉似的徐徐的走过来,抱拳望着她们。

    “在下萧墨,特来向赵夫人和赵小姐道声歉。”

    萧墨抬眸,眸光幽深似海,幽幽的盯着容臻,猜测着睿王容凛唱的是哪一出戏,容凛为什么会要娶这位靖江候府的大小姐。

    他是真的忘掉了阿颜,还是另有什么目的,还有这位靖江候府的大小姐,有什么过人之处,为什么连宣王都坚持要娶她为宣王妃。

    只不过一个眼神间,萧墨已经转动了几个念头。

    容臻自然知道萧墨在打量她,心中转动好几种念头,是要装得懦弱一点,还是要装得害怕一点,抑或装得倾慕一点,不过最后却觉得还是自然一点为好,因为之前她在睿王和宣王的面前就是自然的神态,若是在萧墨面前装神闹鬼的,反而会坏事,容臻想着神容镇定,举止从容,缓缓的开口:“萧大人客气了,若说有错,我们家的车夫也有错,既然无人受伤,此事就此揭过吧。”

    萧墨眸色幽暗,望着容臻,这女子倒是挺镇定,确实是个人物,在两马险险相撞之时,竟然能面不改色,若是寻常人只怕早吓得花容失色了,所以这是睿王和宣王要娶她的目的吗?

    因为她足以担当睿王妃和宣王妃。

    可是容凛真的忘了阿颜吗?还有为什么他派了那么多的人出去,都没有查到阿颜的下落呢。

    她好像失踪了一般,她究竟去哪里了?

    萧墨正想着,忽地后面的街道上起了一阵燥动,萧府的马车后面有人叫了起来:“怎么回事,怎么把街道阻住了。”

    萧墨醒神,回首望过去,便看到他们家的马车后面,紧眼前着一辆马车,正是睿王府的马车,此时马车之上,驾车的车夫正生气的瞪着萧家的马车,萧墨赶紧的回身走过去,跃上马车,命令驾车的车夫小心的从一边离开。

    容臻望着萧家的马车,唇角是一抹似笑非笑,萧墨,以前的旧帐还没有算,你这是打算再来一笔新帐吗?

    萧家的马车刚过去,睿王府的马车急速的疾驶了过来,因为速度飞快,掀动得马车之中的锦帘飞扬起来,容臻本来正打算放下锦帘,可是那疾速而来的风速,不但掀动了睿王府马车的车帘,连带的连她们赵府马车的车帘也被掀了起来,容臻一眼便看到睿王府的马车里端坐着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女子容颜如花,时光不曾在她的脸上留下分毫的痕迹,肌肤莹润光泽,眉眼精致如画,整个人说不出的娇艳。

    容臻看着这明艳耀眼的女子,完全的呆愣住了,对面的蒋静姝正好也望过来一一。

    ------题外话------

    猜猜蒋皇后能一眼认出来吗?

    ☆、第142章 二人相认,恍然如梦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因为街道太拥挤的原因,对面睿王府的马车忽地放慢了下来。

    蒋静姝抬首望着对面马车上长相清丽的女子,本来她只是随意的看一眼便打算越过去的,因为她眼下最想见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她的女儿臻儿。

    可是待到她看到对面马车之上女子呆愣的神情,以及那漆黑如天上子夜寒星的瞳眸,还有她眼底难以掩藏的一刹那的激动,蒋静姝呆愣住了,随之便反应过来,臻儿,那是她的臻儿。

    这时候马车缓缓的驶动,越了过去,蒋静姝飞快的伸手去掀窗帘,想再仔细的看看,不过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伸了出来,挡住了她的动作。

    马车一侧的容凛缓缓的开口:“夫人稍安勿燥,臻儿眼下已经知道你在睿王府,她定会想办法见你的,所以你不要太着急,眼下京城不少人盯着我睿王府,或许连臻儿也被盯上了,先前那宁安候府的萧墨便是在试探臻儿。”

    蒋静姝深呼吸,压抑下自己狂喜的心,以及那意欲冲出马车大叫的心。

    她掉首望向马车一侧的容凛:“臻儿,她的脸是怎么回事?”

    她相信那张脸不是易容的,若是易容的,先前容凛不会一副为难的神态,而且他先前的意思也是臻儿的脸受了伤,但现在她看到,臻儿的脸完好无损,只是却不是从前的容颜,而是换了一副容颜。

    这样的她,若不是她这个做娘的,别人恐怕根本认不出来。

    容凛的眼神瞬间幽暗了下来,想到臻儿的脸,想到她曾经所受的苦,他的心便是一阵难受,一阵痛心,想到当日雾蜀山上她绝决的跃下雾蜀山的样子,他后悔得连死的心都有了。

    他不该骗她,如若不是他隐瞒了自己开罗国皇子的身份,她一定会相信他,毫不犹豫的把手递给他的。

    容凛想到这个,只觉得心中犹如小刺刺着似的,很疼很疼,他伸手按住了胸口,蒋静姝看他神色,以为他犯了什么病,不由得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容凛摇头:“我没事,就是想到了当日她从雾蜀山跃出去的样子,每回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心里有千万小针在刺。”

    容凛的脸色很白,蒋静姝本来想说一句活该的,可是看到他这样痛苦,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而且她知道一件事,女儿喜欢他,很喜欢他。

    也许现在她和他形同陌路,但是她的骨子里恐怕依旧是喜欢他的。

    喜欢一个人,想改变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即便她恼恨容凛,可是为了自个的女儿,她还是希望能给容凛一个机会。

    因为当日攻城不是他下的指令,而且事后他还救下了他们很多人,另外还有最主要的一点,若是不给他机会,她怕臻儿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

    人活一辈子,如果忘爱忘情,实在是太累了。

    蒋静姝望向容凛,缓缓的开口:“你别想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容凛听到蒋静姝的话,脸色忽地有了一些血色,他声音拢上了喜悦:“夫人这是原谅我了吗?”

    蒋静姝望着他,淡淡的说道:“我原谅不原谅,压根不重要,只要臻儿原谅你就行了。”

    这话就是说她不怪容凛了,容凛的心瞬间涌起一些暖流,这是他回开罗之后,感受最温暖的一句话了。

    自己做了那么多,还伤害了臻儿,可是蒋静姝却轻易的原谅了他,而自己的亲人,在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想的不是对他的关心,却是对他的算计。

    尤其是自己的母妃,自从他回到开罗后,她与他的关系丝毫没有转好,相反的似乎更冷漠了,她与他来说,只是例行公事罢了,从来没有像一个母亲般的关心疼爱着他。

    明明她背后有着宁安候府,可是她却从来不让宁安候府萧家的人支持他夺太子之位,虽然他无意争位,可是做为娘亲的不是该为自己的儿子争取最大的福利吗?

    这至少是她的一番心意不是吗?

    很多时候,容凛都怀疑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他的母妃,因为她实在不想是一个做母亲的人。

    可若是她不是他的母妃,他母亲又是谁,为什么人人有母亲疼爱,而他却没有。

    容凛想着苦笑起来,抬眸望向蒋静姝的时候,话语不自觉的柔软起来:“夫人,我真希望你是我的母亲。”

    蒋静姝倒底被他这句话给融化了一些,她想到了容凛作为一枚棋子,被送进大历去,那时候他才多大啊。

    “好了,你也别难受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让容凛看到了人生的希望,至少,至少蒋夫人先原谅了他,所以人生真的有希望。

    “是,”容凛的周身充满了力量,他望向蒋静姝,把臻儿眼下的状况告诉她。

    “当日,臻儿和容离从雾蜀山跳下去后,因为撞击到了脸,所以她们的脸毁掉了,当时救她们的人给她们修复了容颜,臻儿便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而容离却成了宫中的十三殿下。”

    容凛也就是简单的知道一个大概,内里的细节并不清楚,就这些还是他猜估出来的。

    虽然只是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可是蒋静姝却听得心神欲裂,一颗心几欲碎裂,想到女儿当时的状况,她就心疼得喘不过气来,臻儿,她竟然受了这么多的苦。

    尤其是她还以为自己死于宫中了,可想而知她心里是多么的痛,而她这个人向来冷清,有什么话也不说出来,或者说当时的状况,无人能说,这压抑着的痛,更难以让人承受,也难怪她恨容凛。

    容凛又继续说道。

    “眼下她的身份是靖江候府的大小姐,容离是宫中的十三殿下,靖江候夫人早年曾经走失了一个女儿,她女儿丢失的时候,听说头上戴着一个小玉梳,这是靖江候夫人的东西,没想到那东西便到了臻儿的身上,最重要的是眼下臻儿的容貌与靖江候夫人很想像,所以靖江候夫人一门心思的认定了她是她的女儿,对她百般宠溺,我之所以不敢让你贸然去见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蒋静姝听到女儿眼下成了靖江候府的女儿,还成了别人的女儿,一时心中滋味百阵,但是倒底还是感谢靖江候府的这位夫人,因为她的疼爱,臻儿至少好受一些。

    她若有幸见她,定然当面谢她一声。

    “我们走吧。”

    看到女儿没事,蒋静姝的一颗心完全的落地了,知道了女儿眼下的身份,她自然明白,她们要见面并不是那么容易的,眼下臻儿的身份是开罗国靖江候府的小姐,若是见她,被别人看到,可是致命的。

    所以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便急欲见女儿。

    睿王府的马车一路离开,前面赵府的马车上,容臻已经清醒过来,刚才在睿王府马车上的女人,是她的母后没错,母后不是死了吗?她怎么好好的,还有怎么会在容凛的马车上,难道当初容凛从宫里劫走了母后,他这样做是有什么目的,打算利用母后来胁迫她吗?还有今天母后怎么会刚好在他的马车上,难道这是他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看到她的母后在他的手里。

    容臻的思绪一时间昏乱起来,整个人很沉默,她身侧的秦氏和她一连说了几句话,她都没有听清,秦氏不由得担心起来,伸出手轻轻的试探了容臻的脑门。

    “婵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容臻一惊醒神,不过她也没办法逛街去了,所以假装精神不济,弱弱的歪靠在马车上。

    “娘亲,先前和萧家的马车冲撞了一下,我似乎受了惊,现在没什么精神,感觉有些疲倦。”

    秦氏一听,脸色立马变了,飞快的命令外面驾车的马夫:“掉头,回家,大小姐不舒服。”

    容臻看秦氏的紧张,心中升起愧疚,伸手拉着秦氏的手:“娘亲,你别担心,我没事。”

    秦氏哪里放心得下,紧拉着容臻的手,一路回转赵府,待到下了马车,亲手亲脚的扶着容臻一路进容臻住的院子,待到安顿好容臻后,又吩咐了丁香和月季好好的侍候小姐,自己才放心的离开。

    待到秦氏一走,容臻便挥手让丁香和月季去外面守着,她要休息一会儿,不要让人打扰她。

    两个婢女退了出去,待到她们一退开去,容臻便朝着暗处唤人。

    “秦灏,你出来一下。”

    秦灏闪身而出,他一直隐在容臻暗处保护容臻,之前在街上发生的事情,他自然也看到了,同样的他也看到了蒋皇后,他心内的震憾不比容臻少,不过想到蒋皇后活着,对于容臻来说是好事,秦灏此刻挺高兴的。

    一出来便向容臻道喜:“臻儿,恭喜你了,娘娘没死,这真是太好了。”

    “嗯。”说到这个,容臻是真心的高兴,不但高兴,心里一直压抑着的郁结,似乎一下子松散了,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很轻松。

    只要母后没死,身边的人没有死,大历的灭亡,其实离得她很遥远,当然在她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她还是愿意为大历的民众做些事,但是相较于他们,她更关心的是母后的生死,现在母后活着。

    她真是太高兴了。

    不过想到她眼下在容凛的手里,容臻心里又担心起来,眉不自觉的紧蹙起来。

    “可是她怎么会在容凛的手里,容凛他想做什么,现在我可以肯定,他已经知道我就是容臻,今儿个大街上的一幕,也是他故意而为的,他就是想让我知道我母后在他的手上。”

    “难道他想用蒋皇后胁迫你嫁给他。”

    “嫁他,”容臻冷哼一声,脸色十分的不好看:“他盯着的恐怕不是我这个人吧,他盯着的应该是开罗的皇位,他之所以胁迫我嫁他,只不过也是因为我有可用之处,我眼下可是赵子风的亲妹妹,宸妃的侄女,若是他能娶我,想必能拉拢到朝堂上一半的朝臣,这可是他打的如意算盘。”

    秦灏没吭声,眼下只能如此解释了,要不然说不通,容凛带着蒋皇后的目的。

    不过既然知道蒋皇后在他的手上,他们就不会坐视不理的。

    “臻儿你打算怎么做?”

    秦灏眸中满是幽深的宠溺,笑意盈盈的望着容臻,现在的他能这样陪在她的身边,他只觉得此生已经足矣,即便日后他一人孤独的生活,有这些美好的回忆相伴,也足够他慰藉一生的岁月了。

    “你派人去通知蒋云鹤,你们两个人精心运作一下,今日悄悄的进睿王府打探一下,我们晚上进睿王府,既然知道母后在他的手上,我就不能无所作为,眼睁睁的看着母后落在他的手上,我做不到,所以一定要救出母后来。”

    “好,我立刻带人出去找蒋云鹤。”

    先前蒋云鹤被蒋青岚带进来见过容臻,还留下了联络地址,蒋云鹤眼下在闵京城内开了几家兰芝商号,做胭脂水粉的生意,这生意十分的红火,所以要想找他,并不是什么难事。

    秦灏闪身离开去找蒋云鹤,两个人去打探睿王府内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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