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严寒是聪明人,纵然知道告诉了张原,张若云也会来,他还是说了。
    挂断电话,他坐在床沿看着安可儿。
    安可儿已经醒了,盛文林也赶回了医院,看过安可儿的伤势,也看过那些片子,他正在准备手术室以及手术前后的安排,有盛文林亲自操刀,邹严寒很放心,他冲安可儿说:“手术就在下午,文林说得好几个小时,有可能会持续到晚上,所以中午你要多吃点饭。”
    安可儿点头,她右手受伤了,吃饭只能靠别人喂。vip病房里有专业护士,但邹严寒没让护士喂,就是他自己喂的。
    安可儿并不知道她昏死过去后发生了什么,她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病房里,旁边坐着邹严寒。
    她问孙夫人和孙亦紫呢,邹严寒的脸色极冷,只说了一句“以后她们不敢再来打扰你”就没再多说第二句。
    安可儿其实是很惧怕邹严寒的,他不说,她也不敢再问,又问她奶奶怎么样了。邹严寒想到先前安奶奶在车里失控的样,眉心拧紧,不想让她带伤还担心别人,就说安奶奶没事,现在已经回去了,有蒋深照顾,让她不用担心。
    安可儿没问蒋深是谁,哦了一声,连连说了好多声谢谢,说的邹严寒冷眸瞪向她,她才闭嘴。
    吃完中午饭,张若云和张原就来了,两个人买了礼物,邹严寒打开病房的门,让他们进来。搁下礼物,张若云就朝病床走。
    为了不让邹严寒觉得妹妹的目地性太强,张原低咳一声说:“我也去看看病人。”
    邹严寒嗯一声点头,却不上前,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病床另一边。他如何不知道张若云这么急着来看安可儿是安的什么心,她想看就看,这病床上躺的就是他的女人,张若云看了,最好别再打他的歪主意。
    张若云站在病床前,看着床上红肿着脸,整个身子都被床单盖住的姑娘,小姑娘看着年龄不大,眼神极为柔弱,脸太肿,看不出原来的容貌,浑身都透着苍白的气息。
    在张若云看来,这姑娘压根没什么特别的。
    但抬头,看到邹严寒坐在那里沉默守护的样子,她又觉得,虽然不特别,而似乎,邹严寒极喜欢。
    安可儿只跟邹严寒接触了几天,对他一无所知,她不认识面前的两个人,想来是邹严寒认识的,碍着邹严寒的面,知道她受伤了,过来看她。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话,她在邹严寒那里也只是一个买卖人,他出钱,她卖身体,这样的身份实在不堪,又不是他正式的女人,实在接受不了他的朋友看望她。
    实在不明白邹严寒为什么会让他的朋友来看望她。
    尴尬了一瞬,她只能说了一句:“谢谢你们来看我,我很好,我没事。”
    张若云问:“你的脸怎么了?刚刚邹总好像有说你手也受了,手怎么了?”
    安可儿没法回答,事情有些长,也有些复杂,她得费一番口舌解释,如果是她的朋友,她一定会不耐其烦地解释清楚,可这些人她压根不认识,总觉得那样的解释也说不出口,她求救似的望向邹严寒,心想,你的朋友,你来解释一下呀。
    邹严寒站起身,走到床前看了一眼她头顶的吊水,冲张若云和张原说:“她还要休息,一会儿要进手术室做手术,你们看过了就回去吧,别打扰她,让她多休息一会儿。”
    他没回答张若云的话,也懒得回答。
    张若云笑了笑,说道:“好,我跟哥哥还没吃午饭,我们先去吃饭,邹总吃饭了吗?”
    邹严寒说:“我吃过了。”
    张若云便不再说话,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安可儿,说了句:“你下午要做手术,我就不来看你了,明天再来看你。”
    她这么热情,让安可儿有些难以适从,但还是回了句:“谢谢。”
    张原一直没说话,只是将安可儿和邹严寒的相处看在眼里,等出了医院,上了车,张原冲张若云说:“这个是正牌情敌。”
    张若云说:“我看出来了。”
    张原说:“哥哥下午去打听一下这个姑娘的来历,再打听一下她是如何受伤的,知己知彼。”
    张若云嗯了一声,似有些疲惫,不再说话,靠在了沙发背上,闭上了眼睛。
    张原看她一眼,也不再说话,开车往家的方向驶去。
    下午顾慕臻和温柔来的时候安可儿已经进手术室了,邹严寒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面等候,二人过来,看到邹严寒,再看一眼对面紧紧闭合的白色大门以及上面红色报警灯显示的‘手术中’三个大字,温柔问:“已经进去做手术了?”
    邹严寒说:“嗯,进去一个小时了。”
    温柔哦了一声,也找了一个地方坐。
    顾慕臻看了温柔一眼,坐在了邹严寒身边,头朝他这边偏了一下,小声问他:“你的什么女人?”
    邹严寒略有些不满,但也压低了声音小声说:“我的女人就我的女人,还我的什么女人,你以为什么女人?”
    顾慕臻说:“我问的意思你明白,是床伴,还是爱侣?”
    邹严寒想都没想:“床伴。”
    顾慕臻挑眉:“对待床伴,你不是向来下了床就一拍即散吗?怎么照顾人还照顾到医院来了,还中止掉爬山,还喊了盛文林,你确定真是床伴?”
    邹严寒说:“现在就是床伴。”
    顾慕臻哦了一声,原来是有潜力的床伴,他问:“那姑娘是怎么受伤的?”
    说到这个,邹严寒的脸就猛地阴沉了下来,他掏出一根烟,噙在嘴里,正要拿打火机点燃,被顾慕臻一把夺了烟。
    顾慕臻指指温柔:“在她面前,不能抽烟。”
    邹严寒:“……”
    你在她面前不能抽,我为什么也不能?
    温柔听到了这句话,笑着抬手,指了指墙上的禁烟图:“是在这张图面前,不能抽烟。”
    邹严寒:“……”
    邹严寒郁闷地将打火机塞回去,顾慕臻将烟揉揉,扔到了一边的垃圾桶里。顿了一会儿,邹严寒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不复杂,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听得懂。
    温柔就更加听得懂了,她匪夷所思地问:“里面的姑娘叫安可儿?”
    第114章 放的稳稳的
    邹严寒听她这语气,她似乎知道安可儿是谁似的,是了,之前潮商标向民间征集图纸,安可儿就是因为图纸才跟孙总结了这么大的梁子。
    那张图纸最后怎么样了,潮商标最后公布的得奖人也不知道是谁,邹严寒自那天之后就没再关注过。
    虽说两家公司是有合作,但这合作全是经顾慕臻之事,他和于时凡都不负责这片,今天又只顾着为安可儿出气,到现在也没问孙总为何突然要绑架安可儿,还让自己的夫人和女儿那般对她。
    邹严寒望向温柔:“你认识安可儿?”
    温柔说:“认识呀,我们潮商标向民间征集图纸,她是最后优胜者,我还签了她到我们公司上班,不过她的志向不在此,她想做潮商标驻谍城的第一个代理商,我也给了她一周的时间去筹备钱。”
    说着,她忽然懊恼地啊一声:“难道是因为我让她在一周内筹到一百万块钱,所以她才出事的?”
    她哎一声,站起来在两排休息椅之间来回的走:“早知道我就先借她一百万了,我看她是个能做事的,图纸被孙总霸占了,她也没有惊慌,还知道打我公司电话,找上我,向我说明详情。她能处理好这种事情,就证明她是个心思极缜密之人,且遇事不慌乱,我想着她能够把代理做起来,就给了她机会。可我跟她不熟,冒然张口说借给她一百万,显得我潮商标无人可来做代理,非她不可似的,就没张口。”
    她又站在那里,望着邹严寒:“是不是因为钱的事儿,她才受伤?”
    邹严寒抿唇,原来安可儿找他要九十万,是想拿下潮商标的代理权,温柔说要一百万,她却只要九十万,想必另十万块钱是潮商标给的奖金。
    邹严寒张了张嘴,正准备开口说话,温柔又忽然啊一声:“我想起来了,那一天孙亦紫也去了,但孙亦紫很不满意我们公司对待这件事情的处理方法,她没有参与最终与安可儿之间的比赛,甩下狠话就走了,莫非,跟孙亦紫有关?”
    听到这里,顾慕臻挑了挑眉头。
    那天中午他是陪着温柔去见的安可儿,自也知道这其中的细节,他侧过脸,看向邹严寒。
    邹严寒微沉了沉脸,出声说:“确实跟孙家人有关,她的手就是孙亦紫伤的,以我看,是用高跟鞋踩伤的,而且是一根接一根,五个手指头,全部受了伤,如果文林不能将那手全部治好,她的右手,就废了,以后别想再画出图纸。”
    温柔蹙眉,感觉只这么听着就疼,安可儿生生受着,该有多疼。
    而且,对一个设计师来说,手有多重要,孙亦紫居然那么狠的心,真是恶毒!
    再想到那天孙亦紫离开公司时的嚣张气焰,温柔哼道:“以我现在的地位,孙亦紫都敢对我大呼小叫,诅咒我早晚失业,还诅咒我们公司早晚倒闭,何况安可儿了。”
    原本顾慕臻不愿意插手这件事情,也不会多做评论,这是邹严寒的感情问题,他虽然是兄弟,有需要的时候他帮忙可以,但干预的事情,他不会做。
    可一听到温柔这话,他忽的抬起眼眸,低声问:“她对你大呼小叫?还诅咒你?”
    温柔走到他面前,说真的,她并不是煽风点火,她原本也不计较孙亦紫说的那话。因为她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但孙亦紫居然对安可儿做这种事情,她实在气不过,就将那天安可儿在潮商标的会议室所摞下的狠话说了一遍。
    她是实话实说,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可饶是这样,顾慕臻听了,眼神还是跟着一层一层的泛起冷意,嘴角也勾起杀伐之气,他的女人,他都不舍得大声吼一句,那个叫什么孙亦紫的,居然敢!
    顾慕臻抬眸,看了温柔一眼,起身走到楼道里,拿出手机给李以打电话:“给我查一个叫孙亦紫的女人,不管她是死是活,都不许她出现在谍城,她若敢再在谍城出现,整死她。”
    李以以前是顾银章的人,现在是顾慕臻的人,跟在顾银章身边那么多年,什么事情没见过,什么事情没做过,听了顾慕臻这话,他连问都不带问一句,直接说:“少爷放心,我一定让她后悔生在谍城。”
    顾慕臻挂断电话。
    李以下去办事情了。
    顾慕臻收起手机,又回到手术室前,把温柔拉到一边,问她:“今天若不是发生了安可儿这事儿,你是不是就打算把这事儿隐瞒了?”
    温柔眨眼:“孙亦紫的事?”
    顾慕臻脸色不好:“嗯!”
    温柔说:“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跟你说这个做什么,以后也不一定见得着了,她对我而言就是陌生人,我也没把她的话放在心里,不值得一提。”
    顾慕臻的脸色还是臭臭的:“她确实不值得一提,但你受了气,却不对我说,你有把我放在心里吗?”
    温柔:“……”
    她没受气呀!
    还有,这两件事情,他到底是怎么给扯到一起来的?
    温柔无语:“我都说了,我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怎么可能会生气?没生气,哪来的受气?”
    顾慕臻盯着她:“你有把我放在心上吗?”
    余光瞥了一眼坐在那里等待手术室门开的邹严寒,温柔小脸微红,伸手揪了一下顾慕臻的胳膊:“你明知故问。”
    顾慕臻板着脸:“你说。”
    温柔瞪他一眼,转身不想理他,却被顾慕臻拉住胳膊,摆的端端正正:“让你说。”
    温柔恼怒,指着心口的位置:“放着呢,放着呢!放的稳稳的!”
    如果不是在这个情景里,温柔这么说了,顾慕臻一定极高兴,以热烈的吻来回应她。
    可现在顾慕臻没有任何旖旎心思,只是盯着她,又问一句:“那你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吗?”
    温柔语气极重:“放着呢!”
    顾慕臻面无表情地点头:“放着就好,这是头一回,你在外面受了气,不对我讲,下次你再不说,我连你一同惩罚了。”
    温柔有些无可奈何地抓了抓头发,她明明就没受气!
    顾慕臻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到怀里拥住:“谁都不能欺负你,谁也不能给你气受,如果有人欺负了你,给了你气受,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温柔在他怀里咬牙切齿:“是么,那你天天欺负我,我受你的气也最多,你要怎么不放过你自己?”
    顾慕臻笑了笑,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当你老公,照顾你一辈子,这就是我对自己的不放过。”
    温柔:“……”
    邹严寒别过脸,最后干脆起身,离他们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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