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去看一下。律扯着青岚走出房间,他还记着那只到现在不见踪影的半边鬼,正好趁这个机会在房子里寻找一下。

    膝丸有点想跟上去,但是回头看看不动如山的兄长,稍一犹豫幼审就走的不见踪影了,他也只好坐在原位。

    老者在他们身上扫视了一遍,没有评论这一身不合常规的装扮出门前,律翻出了一个高尔夫球杆袋,将髭切和膝丸的佩刀塞了进去,太郎太刀则是无论如何伪装都过于显眼,最后遗憾地放在了饭岛家。

    也好,可以镇一镇邪气。

    一身黑衣的大太刀说。

    所以现在膝丸的打扮是小西装加高尔夫球杆袋子的不搭调感。

    你们是兄弟吗?老者从身后的女性手里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后问。

    不错。膝丸生硬地回答。

    不介意的话,也让我为你们制作一身衣服吧。

    哎?你不是童装设计师吗?

    看来你们确实不知道,我之前并非是专职的童装设计,只是在住进这栋洋馆之后,才不得不以此谋生。老人半垂着眼皮,你们恰巧是兄弟,这大概就是缘分,如果你们执意要听,我也可以在量体的时候说说我这个风烛残年老人的故事。

    他说罢便站起来,从一边的桌子下层拿出了软尺。

    又是兄弟!

    膝丸看着兄长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髭切用眼角瞄了他一眼,懒洋洋地站起来伸展了手臂:这样就可以吧?

    这家伙到底躲哪去了?律一边在大的不像话的洋馆里搜寻鬼影一边抱怨,你感觉不到吗?

    感觉得到啊。他那个不良老父亲,不,青岚敷衍地说。

    那你就告诉我!

    不,我要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老父的脸上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

    律翻了个白眼,继续艰辛地一边躲避来往的人一边寻找那只鬼。

    哼,虽然是进了房子,难道就不能再出去吗?

    在又一次路过通向后院的玻璃门时,青岚终于忍不住嘲笑了一声。

    在外面!律顾不上理他,推开玻璃门跑出去。

    与前庭的单调平坦不同,后院有一株巨大的山茶树,其上的花朵是一种柔滑的暗红,树边一片狼藉,丢着许多铲子电锯之类的工具,而那半边鬼正在树下疯狂的用双手刨土,翻出来的土壤带着新鲜的锈红色。

    我以前在服装设计和色彩运用上也小有名气,不过那时用的并非本名,为了一次灵感,我在出行时无意路过了这栋洋馆。

    老者蹲下双手平稳地为髭切测量裤脚维度。

    当时洋馆庭院里开满了山茶花,那颜色正是我心中想要,于是我就将这栋洋馆从原主人手中买下了,只等茶花第二年再开放的时候便用它做染料。

    哦?结果花没有开吗?髭切俯视着老者的后颈问。

    花一直没有谢。

    你在干什么!律冲过去抓住半边鬼的袖子不,现在已经不能这么称呼了,他已经是个完整的人形。

    别妨碍我!半边鬼一把甩脱了律继续刨土,他就在这下面!

    嘻嘻青岚毫不温柔地扶住了踉跄着后退的律,很惊讶吗,唯唯诺诺的家伙也有这么大脾气?

    是有点惊讶,但我也知道,鬼就是这么一种东西,纯粹的善意是没法变成鬼的。

    为了更好地判断花开的时间,我住进了这座洋馆,老者起身为髭切量腰围,然而当天晚上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人在村庄没落后落草为寇,成年后就成了盗贼的首领,某日接到了雇主的重金,让他们去杀一个某时某刻经过的年轻人,然而相遇时才发现,那人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应该是幼时失散的双胞胎兄弟。

    但是钱已经收下了,对方也知道了这件事,不可能就此罢手,否则他的手下很可能会哗变,在盗贼中成长起来的年轻人只稍一犹豫就决定,让对方死在自己手上。

    老者示意髭切脱下外套测量臂长与腰围,口中则是继续说着:一个兄弟杀了另一个,刀剑穿过身体时,对方看到了杀人凶手的面容,双眼至死也没合上。

    没有找不到为什么找不到!鬼影语速越来越快,面容也扭曲了,身边堆满了挖出来的红土,我亲手把他埋在这下面的!只要找到他,我的诅咒就能解开了!

    诅咒?

    他身上不是有黑气吗?青岚说,你以为那是什么?

    我以为那是他的一部分。

    某种意义上来说仍旧缺乏经验的饭岛律不吭声了。

    我杀了我的半身,所以被诅咒致死,鬼的双眼流下如同山茶花般暗红的眼泪,我已经愧疚并赎罪了,为何还不放过我

    当年他听见了妈妈的话,故意叫我穿上一样的衣服,又在同样的位置点上标记,不然被带走的应当是我才对,我都没有对此怨恨,他凭什么诅咒我!

    老者已经开始测量髭切的颈围,冰凉的皮尺绕在皮肤上,老者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盗贼首领合上自己同胞兄弟的双眼,将他埋在一株山茶树下,没到山茶花开的时候便定时前往祭拜,然而,也许这是某种诅咒,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很快就连刀都拿不起来了,在盗贼中衰老生病都是件可怕的事,很快就有野心勃勃的年轻人决意取而代之。

    首领某天半夜被人连床一刀劈为两半,死时同样无法闭上双眼,他的同伙们把他草草埋在同一株山茶树下,这两名兄弟,一个是小时候为了活下去背叛对方,一个是长大重逢后为了利益背叛对方。

    对面的女性惊慌地后退了一步,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向膝丸身边靠过去。

    就算是半身一样的存在,仍然会存在比对方更重要的东西,随后就是背叛反目围在髭切脖子上的皮尺用力收紧,老者的眼白变成如墨的黑色,两行暗红色的泪沿着脸颊流下,他低声询问着,既然到最后都是要为了别的东西相互背叛,为什么还要有这种牵绊呢?

    哎呀,可不是每对兄弟都会这样,髭切轻松地勾起脖子上的皮尺,虽然只是一根手指的力量,但老者那双枯瘦的手却全然无法抗衡,会有自己兄弟之外的重要东西很正常,但是我们之间的牵绊可是任何一样东西都无法破坏的。

    那边膝丸已经冷着脸将手中拿着小型电击器的女性按趴在地上了,看样子很想上来再给这胡说八道的老头点教训。

    不过,像你这样的人类永远都不会明白的,髭切露出虎牙微微一笑,伸手抓住老者的头颅,故事讲完的话,就滚出去吧?可别因为我没拔刀就得寸进尺哦。

    一个黑影尖啸了一声,从老者身上窜出来向后院逃去。

    就我看来,你们两个没一个好东西。听完故事后律冷漠地说,小时候是你们中有一个为了逃走而置兄弟于不顾,长大后又为了利益而毫不留情地杀了另一个,他的心机固然可恶,但你也并非像你说的完全无辜,没有怨恨吧。

    鬼的动作停了下来,背对着这边说:你若是有兄弟的话,迟早也会这样,你不是有个姐姐吗?终有一天,她也会因为她的欲望伤害你

    我可不相信,律笑了一声,那个笨蛋连谈恋爱都不会,能为自己的欲望伤害我可真是谢天谢地,而且,就算我们理念不合,以后也最多变成渐行渐远的陌生人,绝不会像你们这样。

    说的都很好听,鬼逐渐显现出他原本的恶棍气质,你就等着后悔!把你的身体交给我,我必须找到他!

    他脸色狰狞地向律扑过来,然而被一旁等候多时的青岚张嘴咬碎了。

    呸呸竟然还是人的味道,我不能吃人的嗯?

    连忙吐掉那尚且算人的灵魂,青岚再次张开嘴接住了向着茶花树冲来的黑影,完美演绎了什么叫做守株待兔。

    有补偿也行唔唔怎么这个也是人?

    是他的兄弟?

    应该是吧,味道都差不多,我还以为至少有一个不是呢。

    跑了两天然而什么都没吃到的青岚蔫蔫地说。

    也许双胞胎都是同一种东西,但是投身于人胎之后,就化身为人了,孩子就像一面镜子,会显现出他最亲密人的样子,无论是母亲一直忧愁如何活下去,还是盗贼们为了利益不顾一切

    房间里的髭切笑了笑,松开那迅速化成白骨的干瘪尸体,温柔地看向自己的弟弟。

    我可是一直都很信任弟弟的哦,就算你我有了别的重要之物,我们兄弟间的关系也不会变。金发太刀若有所指地看向门口,测量完尺寸的幼审正满脸不高兴地从门外走进来,因为你是我最可爱的弟弟呀,不过被你这样不信任,兄长我也有一点伤心呢,你觉得我是有了审神者就忘记你的人吗?

    兄长!我绝没有这么想!膝丸低着头扑上来抱住髭切的肩膀,低头抵住那个令他安心的怀抱。

    我只是担心,担心自己会变成那样的人,如果将注意力分给审神者的话,会不会让你觉得失望呢?

    好啦,乖孩子乖孩子,髭切心疼地摸摸肩膀上的脑袋,那个呃

    兄长还记得审神者叫什么名字吗?

    京墨!太刀迅速地答了出来,没换过名字就是好记啊。

    哎呀,这下真的弄哭了

    髭切感受着肩膀上的热意无奈叹息,用外套盖住了笨蛋弟弟的头。

    呼啊

    律伸着懒腰走进餐厅,客人们早就就座,就连他那个除非必要绝不出现的爸爸也在,电视里正播着新闻:知名设计师在家中离奇死亡,后院挖出十数具白骨,疑似五年来失踪的儿童尸骨间有亲缘关系秘书向警方自首

    画面中是那株已轰然倒下的山茶树,绛红色的花朵洒落一地。

    这么快就播出来了?也是,这算是轰动性新闻了吧。

    今天的早间新闻全都在播这个,绢叹了口气,带着亲昵地埋怨,你怎么走到哪里都会惹事。

    我也不想的啊

    时间的最后,以律一脸冷漠地拨打了报警电话告终,做完笔录回到家里已经是夜里,担心的绢舒了一口长气。

    被膝丸打晕又醒来的女性在看到那堆白骨后一下丧失了所有力气,心如死灰地向赶来的警方说出了后院山茶树下的儿童尸骨,她在这五年里帮助被鬼附身的老人杀死了六对双胞胎,全部埋在后院。

    她是用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帮助鬼的呢?还是她自己的心里,也藏着一只鬼?

    被鬼附身五年的老人早已经不是活着的人类了,让服装设计师不断做出两套相同的幼童衣服,这大概是也是因为幼时的选择吧。

    说起来,他们两个到底谁是谁啊,律头痛地问青岚,记忆是交叉的,怎么执念似乎也交叉了?

    在被埋在一起的漫长岁月里互相融合了一部分吧,青岚刨完了碗里的饭,示意再来一碗,有着血缘的牵系,又有着类似的执念,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兄长,吃饭。

    膝丸无奈地呼唤看着电视发呆的髭切,顺便给一边的幼审挑鱼刺,幼审闭着眼睛,光是张嘴啊呜啊呜地吃送到口边的鱼肉。

    这就吃,髭切眨了眨眼睛,我刚才好像看见了一期一振,还有那个

    新闻已经告一段落,现在播的是广告,宣传对象是流行的咖啡店,附带提供甜点的那种,布置的也非常少女心,顾客群体是有一点经济实力的小资女性。

    骨喰吗?膝丸提醒,不过也不用髭切确认了,因为下一秒电视上就出现了穿着咖啡围裙的一期一振和女仆装一脸冷淡的骨喰藤四郎。

    ?

    作者有话要说:  太晚了来不及检查了

    本来想分开两章写的,不过感觉那样看着不是很舒服,干脆一起发好了!

    以至于奋斗到现在OTZ

    留言这事我已经泪眼朦胧说不出话了QAQ

    大家夜安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吴素芬和男神是总攻~谢谢大家,爱你们啦啦啦~

    117、外面的世界

    膝丸惊得筷子都差点儿掉在桌子上。

    虽然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指, 但在电视广告的持续冲击下仍然处于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状态,只能麻木地看着广告继续。

    电视上的一期一振表情温和地提着手冲壶,骨喰则是面色冷淡地把撒着糖霜的西点放在托盘上, 如果除去胁差身上层层叠叠蕾丝的话, 看起来莫名地还挺和谐。

    这是骨喰?膝丸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等了半天没等到肉的幼审睁开眼睛看看他又看看电视,除了骨喰穿的比自己还花哨之外没什么感想,眼看着膝丸已经失去了喂食的能力, 他不情愿地转过头去吃太郎那边的白萝卜。

    嗯, 地址记下来, 我们去会合吧。髭切愉快地提醒膝丸,看起来他们也顺利地找到了谋生手段, 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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