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滑稽的语气让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杰夫摇了摇头，“无可救药的国家。”
“但你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做法还是让他们国内催生出了相对最多的互联网大企业。”珍妮忍不住开口说——但她很快意识到了场合的不对，强行地把自己的论点扭转了过来。“所以越往后发展，这种封闭的政策就会越来越不可逆——国内会形成足够的力量，希望北京保持原有的政策，不是吗？”
基于她是个金发碧眼，美国土生土长的白人女孩，珍妮的屁股坐在哪里是从来没有被人怀疑过的，除了切萨雷看了她一眼以外，所有人都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反而都是露出了惊异和赞赏的表情。
“是的，基于中国旺盛的人口，随着互联网越来越普及，本地公司的规模也会越来越大，而他们会发现，眼下这种特殊的环境对于他们来说非常有利，没有必要创新——只要抄袭就够了，这能让他们省下极多的时间和成本，”国务卿智囊团里的一位年轻人说道，“生态环境一旦形成就会非常强大，北京对外的封闭和戒心，以及所有正在享用后发优势的国家所特有的，因为政策而养成的那种极度漠视版权的风气，让这种独特的现象有了肥沃的土壤，如果政治环境没有大的变化，这种局面几乎无法被打破。”
“听起来，在互联网这一块，我们已经没法做什么了。”克里斯托弗.多德也开了腔，“——谢天谢地，电影还是一门需要底蕴的艺术，中国暂时无法冒出这样无耻的抄袭者——当然，这也是因为抄袭创意总是比抄袭故事和技巧容易，但在我看来，在中国用自己疯狂发展的市场，占领这片新增的蓝海之前，我们应该尽量地扩张自己的份额，否则最后一条输出民主的通道也会被渐渐断绝——噢，希拉里，我可不是危言耸听，你知道那些讨厌的中国人，他们是很聪明的，如果他们飞快地完成了对我们的全面抄袭，或者用他们自己的新词：山寨呢？要知道，那始终是他们自己的市场，文化上存在天然的壁垒，而如果中国观众能看到更本土、更原滋原味的好电影，他们没有理由会来支持我们。虽然现在中国几乎拍不出什么好电影，但你永远不知道——就像是他们的电影市场一样，电影的生产线会不会迎来一次大爆炸。”
珍妮放下刀叉，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人们的表情：平时她接触的更多都是导演之类的技术人员，非常政治化的人物并不多，对于中国，他们的了解或许不多，或许是从文化、市场着眼，从他们的话语里，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这10年来中国存在感的增强。不夸张地说，10年前，很多人甚至会以为中国和朝鲜是一个国家，或者中国的首都其实是东京、汉城……但10年后，几乎所有人对于中国都起码有了个模糊的概念：这是一个飞快地富裕起来的国家，北京是他们的首都……虽然这都是非常基础的知识，但对于大部分人的国际常识用‘无知’来形容并不过分的美国来说，这已经是个非常了不起的转变了。
至于这些政客们，他们对中国的态度就更微妙了，所有人都毫不避讳地谈论着输出民主之类的话题，把中国当成一个极为落后的国家、非常危险的敌人，但同时又对中国的庞大市场垂涎三尺——也同时分裂地以为，自己输出民主、挑动革.命（如果可能的话），是在拯救这个国家。这种理直气壮的天真自信，对于她来说实在是非常的喜感：如果他们自认为输出民主是为了削弱对手，维持美国的霸主地位，那倒没什么，但甚至连国会参议员和内阁高官、智囊团都能够如此自信地认为输出民主，导致混乱的目的是绝对的正义和拯救……如果他们不是在演戏给好莱坞看，那就是美式价值观的洗脑确实非常的成功，所有人都完全地把美国当成了世界秩序的维护者，也就是世界警察……
“这确实是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国务卿点了点头，“值得庆幸的是，比起互联网能带来的直接反馈，北京似乎并不觉得电影会是太大的问题——起码这项产品是他们可以审查的。在这点上，也许我还能帮得上你们的忙——”
她又笑了起来，亲切地看向了珍妮，“但我觉得我有点献丑了，你们其实应该对另一个人请求帮助才对——珍妮弗不就已经成功地打入中国市场了吗？她所享有的，可绝对是国民待遇——”
随着她的话，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到了珍妮身上，她知道，这是她表现的时机了，罗伯特和她特地专机飞来，杰夫.罗宾诺夫的出场，为的都是现在的这一刻：国务卿对于她手里的资源有一定的兴趣，但并不太迫切，但杰夫.比克斯，以及代表其余四大的克里斯托弗.多德，他们不拿到点好处，可不会甘心。
之前的对话所培养出的氛围，让她恍然有了一种自己正在和别人密谋对付祖国的感觉，这种强烈的荒谬感让她感到极为好笑，珍妮忍下了失笑的冲动，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她也用上了之前比克斯和杰克谈论中国时那高高在上，纡尊降贵的态度。
“说到我和中国的关系，确实应该从两年前说起——在当时，我的直觉就告诉我，这个国家的电影市场非常值得重视，而这也是我为什么参加奥运火炬传递仪式的原因，”她摊开手摇了摇头，用心照不宣、调笑的苦涩语气说道，“你知道，为了市场，一个合格的经营者甚至什么都会去做。”
在众人愉快的笑声中，她注意到几个智囊的笑容里有几分释然。
“大梦的电影在那之后发行的确很顺利，我想和这件事不无关系——你知道，他们的审核与排档都是由官僚系统在做，在中国只有两间公司负责引进外国电影，而他们实际上是一间国有公司，竞争关系并不强烈，受到上层官僚的强烈影响。”她压低了声音，有些诡秘地说道，“所以我一直认为这是奥运的结果——也许因为我在当时的情况下决定参加火炬传递，让某位高层对我怀有好感，你知道中国人的作风，他们喜欢人情往来——”
所有人都连珠炮一样地点起了头，“他们的社交中有太多潜规则了。”
“那么你知道是哪位高官对你怀抱好感吗？——当然，也许做出这个指示的人不会明说，但你前后多次前往北京，以那些中国官僚的作风，你知道……”国务卿的某位智囊开口说道，他扫了切萨雷一眼，又笑着说，“抱歉——但我还是要说，以那些中国官僚的作风，他们并不会忌讳和你见面的，甚至，以我们的情报来源来说，他们甚至可能非常豪华地招待你。”
很好，到目前为止，大家都被她成功带偏了，克里斯托弗似乎也没怀疑到张导演身上，这就是充满神秘感的好处，你越往高层去忽悠，就越是能激发他们的想象，当然，这也是因为中国的体制比较特殊，在导演人才非常匮乏的情况下，某些导演和体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所享用的特权也确实是外国人难以想象的。——在美国，国会山和好莱坞最大的交际就在演员，导演？导演不拍片大骂政府都很好了，能发生什么联系？
“如果你说的是一些层次较低的官员，”珍妮笑了一下，不经意间流露出了少许优越感，“也许会是如此，不过，按照我的猜想——”
充满了能被权贵欣赏的自豪，她压低了声音，“我和那位高官应该只见过一面——就在奥运开幕式上，在演出开始以前，作为主管的他来到休息室，和我们见了一面……”
她夸耀地说道，“当时他就对我说过，他是我的粉丝……”
☆、第三百九十八章 胡萝卜，胡萝卜。
主办奥运的官员？以北京对奥运的重视来说，这个档次肯定不会低，几乎所有的政界人物都兴奋了起来：很简单的道理，如果珍妮弗和对方是有过多次会面的暧昧关系——或者不暧昧，老友关系，或是利益输送关系的话，对方让珍妮弗的电影享有特权很正常，这也不意味着别人能轻易复制这样的待遇，除非其余厂商也采用类似的手段来形成竞争，但不论如何，这都是稀缺资源，只能在好莱坞内部形成竞争关系，对国务卿意义不大，但如果这样的待遇并不存在利益输送，或者说利益成分很淡，感情倾向更浓，那就说明这位高官……
“从言谈中，我能感觉得出来，他对于美国的文化充满了好感，只是限制于身边的环境，不能充分地表露出来——”珍妮喝了一口水，欣赏着所有人聆听高官八卦的闪亮眼神，她用很大的力气阻止自己狂笑的冲动，“所以我想，他对于审查和这种变相的打压也不是那么的赞成——也许你们不知道，中国的影视剧市场是很乱的，我听说一直有人力主放开市场，引入竞争，彻底地让市场来雕塑产业，但这种激进的想法在内部一直受到了打压——这是我的中国导演朋友告诉我的。”
“你说的是张吧？”一直凝神聆听的杰夫.罗宾诺夫插嘴说道，“但我以为所有的国内导演都和那些互联网企业一样，不希望中国开放市场。”
“但他们一样希望能规避审查，你知道这种审查的标准非常模糊，有很大的特权寻租空间，甚至不是针对金钱寻租，而是针对一些更稀有的资源——而且受到上层极大的影响。”珍妮解说地道，她顺便为同行们科普了起来。“所以如果这两件事要捆绑起来的话，国内导演也许会喜忧参半，但真正优秀的导演反而会持期待态度，因为即使是张导演也不能逃开审查。”
她睁眼说起了瞎话，“而这种体制的棘手点在于，自下而上地解决，要花费很大的力气，结果也未必理想，因为你在努力的同时，你的同档期竞争者也在努力，而他们的门路肯定要比你更好，因为支持国产不管在哪个国家都是政治正确的一杆大旗。必须是自上而下地来施加压力，才能打压下同档的竞争者，争取到同步上映的待遇。”
“你说得非常对，”克里斯托弗.多德在这里扮演了一个性急的追问者角色，他站在整个行业的角度问，“那你认为你的这位粉丝有能力推动外国影片提高分成和开放市场吗？或者说，他有能力配合我们的要求吗？还是你认为他只能给你一个人提供方便——说到这里，他到底是谁？”
“我已经查到了。”国务卿的一个智囊说道，刚才正是他暗示珍妮也许和那人有暧昧关系，而现在，他脸色复杂地看了珍妮弗一眼，举起手机说了一个名字，“这就是奥运的总负责人……”
这个耳熟能详的名字，令国务卿和参议员都同时失语了，而对政治不是那么敏感的比克斯还问了一句，“那是谁？”
罗伯特不计前嫌，附耳在比克斯身边说了一句，比克斯也陷入了无语状态——好吧，这一位是有能力推动中国电影市场的变化，他也绝对有能力一声招呼就让珍妮弗享有特权，但……这种层次的官员，这根本不是一般的利益团体能接触到的，更别说是打动他去做交换了，说那什么点，这一位的层次连国务卿都接触不到，除非将来让总统出面……且不说这是否可能，但如果都让总统在会谈中提到这个问题了，这已是国事层次，即使对方也认同美国这边的要求，但也一定是包含了一系列战略利益交换，是政治活动的一部分，就算知道他的个人倾向又有何意义？
嗯……也许意义还是有的，起码对于政治人物来说，所有信息都有意义，谁知道中国会不会出个戈尔巴乔夫呢？如果下一任对于美国文化充满了好感的话……而且在国与国的谈判中，即使是如此微小的信息也能减少许多无谓的工作，比如说如果今天珍妮说的是那一位对于开放市场的念头充满了恶感，绝对不能接受，那么在谈判中美方就可以有的放矢，有效地分配谈判的重点。所以，不论是国务卿还是参议员都没有失望之色，反而细致地询问珍妮当时见面的细节。——倒是杰夫.比克斯，在多德的几句解说后很快露出了怏然之色：北京的换届是在2013年，距离现在还有3年之久，虽然这位在13年以后影响力肯定很大，但可以想见的是，以北京的政治环境来说，在此之前他绝对不会推动这么敏感的事情。所以即使这条线有用，那也起码是13年以后的事，而且……说真的，以对方的层次，珍妮弗的个人理解是否有用还很难说，基本上，这个信息对于电影公司来说就是废物。
“他看起来很有威严，但也非常开明，很有魅力……”
珍妮基于真实的印象，发挥了了一堆溢美之词，成功地让只有五分钟不到，和一群人一起的会面，以及那句客套的‘我很喜欢你的电影’听起来充满了无尽的深意——技术上说，她并没有说谎，所有误导的信息前面都加了‘我感觉’，而就她的记忆，北京那边在分成上让步，以及增多进口电影的数量，这也的确都是接下来几年会发生的事，所以可以推断那一位起码是并不非常反感增加电影市场开放程度的想法的，起码比让google重入中国的想法要好——还可以谈。但至于说他对美国的文化充满好感云云，则纯属无稽之谈，但这反正是‘我感觉’嘛，一个影星，受到未来元首的青眼相待，得意忘形地多夸耀一番，发挥一下，难道还有罪吗？没见罗德曼和金正恩都成了好哥们，甚至还在访谈节目上公开睁眼说瞎话地为金辩护，也没人拿他怎么样。不管她的话造成什么政治后果，反正坑不到她自己身上，再说这个人选也的确限制了谎言被拆穿的可能性，比无中生有地提出一个和自己从无交集的高官要强得多，毕竟后者还是很好拆穿的，而公然说谎会引来政界和行会双方的怒火，到时候她肯定会死得非常的难看。
现在，政界觉得自己得到了有价值的信息，已经吃得很饱，甚至于有些欢天喜地了，而电影界这边……
如果珍妮所说的不假，那这个问题在4、5年内确实是有望解决的，对于老牌政客多德来说，这已经让他相当满足，觉得看到曙光了：任何一个政治事件都是曲折、冗长而充满反复，4、5年对于一个行业来说真的不是很长的时间，他当然等得起。而比克斯的面容则稍显失落：这么一个无法去竞争的高端资源，让他有点两头空的感觉，这条信息又不能快速变现，也不能让华纳掠夺走大梦的优势，特地跑了一趟的他，难免有种踏空感。
至于罗伯特，他的表情也有些微妙——虽然他理应为大梦有如此强大的好感粉丝，能一直享有特权而满意，但可以看出来，他也确实为大梦的特权仅限于大梦而感到微酸，即使就坐在华纳的高层身边，这种酸涩都没有完全地掩饰住，而是在语气中露出了一丝痕迹。“我终于明白了——说实话，珍妮弗，你今晚解开了我的一大谜团：要知道，迪士尼和上海政府签署迪士尼乐园建设合同的时候，就把保证电影引进和同步列为了台面下的条件之一——这也是我们选择上海的一大原因，他们是经济中心，和北京的关系更近……”
他摇了摇头，没有往下说下去，而比克斯不禁问道，“但进展不顺利，是吗？”
“我们在上海的朋友做了很多努力，但用他们的术语来说。”罗伯特耸了耸肩，“这是个上层异常重视的区域，他们的级别和能量都还不够——说实话，在今晚之前，我真的不明白，到底是她又一次地创造了奇迹——”
他指了指珍妮，“还是我们的朋友在骗我。”
珍妮虽然骄傲，但也不好多炫耀什么，只是含蓄地笑了笑，但笑容里依然有些挥之不去的优越感，她和罗伯特对视了一眼，又很快地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垂下头喝起了饮料……
这有些尴尬的气氛，让两位杰夫对视了一眼，表情都开朗了一些，但行动和话语间当然没有任何异样，罗宾诺夫照顾起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切萨雷，而比克斯则和罗伯特商讨起了和中国政府、企业打交道的心得，体贴地让尴尬消弭，重归和谐，国务卿亦很快加入，分享了不少和丈夫访华时的趣事，也表示了对于电影入华的高度重视……
很好……胡萝卜吊起来了，之后在告知华纳漫威拿走了《代号shero》漫画改编合同的时候，应该能得到积极的反应，不会影响到之后合作时大梦的待遇。
把两个杰夫的反应尽收眼底，珍妮也暗自吐了一口气：自己装傻、装浅薄是拿手好戏，对此她也有强烈的信心，只是如果事先不打招呼，没有安抚，这会是对罗伯特最强烈的侮辱。用《代号shero》的周边开发换来今晚他的配合和发挥，这买卖勉强也还合算。——当然，如果不是她确信罗伯特已经通过上海迪士尼的合同赢得了一定时间内的同步权，也未必乐见其余五大享用搭乘效应，纷纷用类似的手段去换同步权，而后造成竞争，反而所有人都再度回到同一起跑线的话，在张导那边的特权待遇无法分享的前提下，她亦很难想出这个解决方案。
扫了餐桌上的大人物一眼（珍妮也势利眼地没有去在乎那些小虾米的感受），珍妮的眼里全是一颗颗胡萝卜——国务卿和参议员看到了远景，华纳看到了撬墙脚的希望，多德看到了行业的美好未来……这一次，她付出了一份本来就打算给出去的改编权，换得了皆大欢喜的结局，没有得罪她得罪不起的人——也就是餐桌上的几乎所有人。
她松了口气，又有点淡淡的心酸：妈的，小公司要发展，真不容易，哪怕只是一点点优势，都被前头的大家伙们惦记着，不惜出动国务卿站台来抢，这样你争我夺、勾心斗角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每个人眼前都吊起了一根胡萝卜，都憧憬着未来，气氛轻松而活跃，这顿晚饭，每个人吃得的确都很愉快。
☆、第三百九十九章 华纳vs迪士尼
虽然进入中国市场的如意算盘，在短期内看来是打不响了，但对于电影协会来说，能做到直接得到国务卿许诺这一步，已经算是取得阶段性的进展了，接下来无非是运用金援攻势，让这件事在政府行为中的优先级不断的升高。而对于华纳等大公司来说，能保证在未来数年内让中国市场进一步开放，已是初步能够满足他们的胃口，至于珍妮弗和大梦这边，虽然未能提供非常立竿见影的帮助，但姿态相当不错，够诚恳，且如果她没有说谎，她在中国的背景应该是硬得不能再硬，又是个权威级别的中国通，所以不论是华纳的两个杰夫，还是克里斯托弗.多德等协会官员，都并未对她感到不满——饭局结束后，一行影视圈的大佬移师到酒店内设的吧廊小酌，期间克里斯托弗就邀请她参与半个月后的协会例会，并有意让她做个关于中国市场的介绍性演讲。
不管有没有具体权力，行业协会总是个好东西，没人会排斥在这样的场合上刷一下人望值的，珍妮当然是欣然答应——在她这一代的演员里，拥有联合国级数大使头衔的人尚且为数不多，安吉丽娜.朱莉算是一个，不过就头衔本身的含金量来说，如果能成功进入协会理事会，那么她和大梦得到的潜在利益肯定是要比联合国大使更丰沛得多，尤其是在海外发行这块上，电影协会本身拿到的人脉是一般电影人怎么都接触不到的：可以说，和丁是丁卯是卯的作品本身相比，电影的发行营销工作就是要靠‘路子’，而想要‘路子野’，那就得靠混、吹、黑了。
之前，大梦虽然也是电影协会的成员之一，珍妮以自己的演员身份，和克里斯托弗也有过几次对话，但这肯定是不比现在有了中国这个话题做切入点有话题聊，这场晚间酒廊小聚会里，她和克里斯托弗、两个杰夫谈得颇为投机，而切萨雷则主要和罗伯特热聊——这一点也让杰夫.罗宾诺夫的心思更加活泛，他感觉这一次华盛顿确实没有白来。
“你觉得怎么样？杰夫？”在回自己酒店的车上，他主动提出了自己的观察结果，“珍妮弗和迪士尼之间的裂痕是不是有扩大的趋势——从今晚鲍勃和珍妮弗的表现来看，他们两人的关系似乎已经比较疏远了。”
“嗯，我也感觉到了。”比克斯一反笑口常开的温和表情，露出了几分深沉，“以大梦和迪士尼密切的关系，迪士尼的电影几年来在中国依然无法同步，在《阿凡达》大卖后，这肯定是罗伯特心里的一个坎。更值得注意的是，罗伯特主动把珍妮弗从洛杉矶带来，几个小时的航程里，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沟通，但珍妮弗应该是什么也没说，最后反而选择在公开场合和所有人分享这个谁也夺不走的秘密——从这点来说，她对鲍勃的提防情绪应该已经转化到了感情上：如果你说她在感情上憎恶罗伯特，我也不会吃惊。”
“这不奇怪，迪士尼本部现在已经在筹备《火星上的约翰.卡特》了。”罗宾诺夫强行压抑着自己心中的兴奋情绪，语气稳定地分析道，“以大梦现在的发展潜力和人脉，即使离开迪士尼，自己也能做得很好，她当然没必要忍受迪士尼的野蛮干涉。只要华纳能保持一个稳定的环境，签下一份和传奇一样的近似专属合作合同应该不难。”
传奇娱乐、沙丘娱乐都是华纳的合作对象，这些电影制作公司和华纳签署的都是类似于专属的合作合同，比如说，在接下来的4年内，传奇会有15部作品交给华纳发行，而数目满了以后，双方可以延展合同，传奇也可以寻找别的合作方，这样小电影公司就会有很大的自由度，在心理上并没有太强烈‘受制于人’的感觉。不管大梦是和迪士尼拆伙，成为一个独立经营的电影公司，还是珍妮弗自己独立出来开个工作室，华纳都打算采取这样的合作方式——血汗合同不属于这个人面极广、身价颇丰，能演、能打、能发行的金牌制作人兼影后，华纳只能考虑采取这种优厚的条件来让珍妮弗动心。
“还不到考虑这些的时机，”比克斯摇了摇头，却没有罗宾诺夫那么乐观——不像是罗宾诺夫迫切地需要这个功绩来保证自己上位，他的心态要更客观。“珍妮弗已经29岁了，当然啦，她有些艺术家的脾气——”
想到刚才在晚饭桌上她得意地夸耀着某位大人物是自己粉丝的样子，两个杰夫都笑了起来：如果不是中国市场确实如此封闭和特殊，而珍妮弗又的确享用着特权，这种话听起来实在太像是酒桌上的吹牛了。——不过，珍妮弗的人生经历对一般人来说也属于相当离奇的那种，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大家反而很自然就能接受，毕竟，好莱坞谁不知道她还被阿布扎比财团的重要人物，阿联酋的王子追过？这种传奇人物有一两个重量级粉丝亦不算太稀奇。
不过，罗宾诺夫当然不会因为她的得意就认为珍妮弗是个愚蠢的人，作为艺术家，她的天真和浮夸情有可原，但这不意味着她会彻底感情用事，脱离迪士尼这么大的事，珍妮弗是肯定会慎重考虑的，并不会因为和罗伯特的貌合神离就草率地决定。——在比克斯看来，如果想要把珍妮弗挖来，重点应该还是在她的丈夫切萨雷.维杰里身上。
“当然啦，她有些艺术家的脾气，但她同时也是个冷静的实业家。”比克斯说道，“注意到了切萨雷和罗伯特的亲密表现了吗？这位年轻的男士是大梦电影实际上的掌管者，在珍妮弗常年在外拍片的情况下，这个大总管的意见必须被她列入考虑，甚至是她优先考虑的元素——你得学会拨开光环，杰夫，虽然所有人都在告诉你，大梦的成功和她本人密不可分——报纸、杂志和电视访谈传递的都是这一个信息，但你要看到的是，她不过是一个勉强高中毕业的女孩，演戏？她的确有天赋，这一点不可否认。但连续的电影投资、资本运作，她的职业规划……”
他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想想看，从常理上来说，这更有可能是谁的主意？”
“你是说，切萨雷.维杰里才是大梦一系列投资的幕后决策者？”罗宾诺夫有些惊异地问道，“而不仅仅只是个出色的执行者？”
“一个出色的执行者凭什么拿到大梦的大量股权？”比克斯嗤之以鼻，“想想看他的职位变动，从caa到大梦立刻就任ceo，几乎没有熟悉期就立刻带领公司不断地做出投资，而期间大梦甚至没有经历过什么人事变动……想想看，杰夫，你也是高级管理人员了，这种现象有可能出现吗？”
没有，一般来说，公司的高层变动都会带来相应的人事权转移，即使大梦的董事长还是珍妮弗，这也不可避免——毕竟珍妮弗一直都有去外地拍戏，如果切萨雷真的是空降，那之前也会有个类似总管的人物存在，在职位上升通道被掐断以后，他和他的团队的离去几乎是一种必然。除非……管事的一直就是切萨雷，他离开caa不过是结束兼顾状态。而这样想的话，他持有大份额股权的可能性非常的大，甚至有可能这间公司是他和珍妮弗共同创办，或是他利用珍妮弗这个幌子创办的。
逻辑链条在罗比诺夫脑中闪电般地编织、穿梭着，“这样看，珍妮弗也许只是个傀儡，切萨雷才是说话算数的那个人？”
“我更倾向于他们是合作关系，珍妮弗有制作电影的能力，而切萨雷更注重于公司运作。”比克斯说道，“所以珍妮弗必须注重她的意见——她的丈夫并不是外界描述的掘金男孩，而是她的伯乐和恩人，也是她无法缺少的合作伙伴，离开了他，她也许没有能力组建公司，并驾驭住它，最多只能沦为一个高级制片人，把最多的那份利润留给各大片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完全独吞。”
“但维杰里家族和迪士尼的关系一直都很亲密，尤其是切萨雷的母亲维吉利亚，她是罗伯特多年的好友。”罗宾诺夫皱了皱眉，“在这方面，我们的人脉还浅了点，只能拐弯抹角地搭上一些关系。”
“华纳的董事会内部也有施密特家族的成员——他生父姓施密特。”比克斯胸有成竹地说道，他从容不迫的展现出了自己的预见力，而这话也让罗宾诺夫心中暗喜：看来比克斯确实非常重视对大梦的挖角。“虽然切萨雷和他的往来不多，但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接近的借口而已——就以《代号shero》的周边作为开始吧，由你来和珍妮弗联系，我会请施密特先生联络切萨雷，看看他们对这个项目到底有没有分歧，迪士尼那边的态度又是如何……这个项目，我们可以不赚钱甚至是略微亏本，把目光放长远，如果能把大梦撬动到华纳内部，那代表的将会是数额巨大的利润。”
他说的连公司撬动，是指让大梦进行融资，由华纳占据多数股权，或是签订类似沙丘、传奇的合作合同，通过发行大梦的电影赚取数额巨大的提成。当然，如果迪士尼肯卖出股票的话，不论估价多高，华纳都肯定是愿意接盘的。
“明白了。”罗宾诺夫终于无法压抑自己的兴奋之情了——有了比克斯的话，他发挥的余地无疑将会更大，甚至，从对方隐隐的许诺语气里，他都能感觉得到，只要能办好这件事，华纳娱乐的总裁位置，应该就离他不远了……
结束了这顿对整个行业来说都是事关重大的晚餐，翌日一早，比克斯便乘着飞机回了纽约，把自己的公务专机留给了罗宾诺夫，让他前往洛杉矶，趁热打铁地追求大梦，罗宾诺夫也丝毫不愿浪费时间，他虽然没有邀请珍妮弗和他一起专机去纽约（那太显眼了），但却留了个心眼，从机场方面了解到了罗伯特一行人的行踪，只和他们前后脚降落在lax，几乎是没有浪费一分钟时间，便拨通了给珍妮弗的电话：上一次联系时，珍妮弗的口径是现在尚未开始考虑周边开发的问题，华纳就是要做先提出优惠条件的那个竞争者，杰夫自信漫威或迪士尼也绝不可能提出比这个更优惠的条款，对于这份合约，他是志在必得。
“嘿，珍妮弗，”电话被接通后，他语气轻松地笑着打了声招呼。
“啊！是你啊，杰夫。”然而，珍妮弗那有些慌张和低沉的语气，却让杰夫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刚下飞机——关于你之前提起的《代号shero》周边开发的事……”
她的语气有些酸涩，传神地表达了自己不快、委屈和无奈的心情，“你知道，我和罗伯特是一起飞回来的……总之，刚才在飞机上，我们……我已经做了决定，大梦应该是必须选择漫威合作，非常抱歉，只能让你失望了……”
事实上，从她谈这件事开始，杰夫就已经多少猜出了事情的走向，他的情绪当然不会太好，但很快又因为珍妮弗的语气而回暖了不少：她的话透露太多信息了，飞机上的对话会是怎样的气氛？罗伯特因为晚宴的事心怀不满，强迫地取得了《代号shero》的开发权作为惩戒？切萨雷站在罗伯特这边？看起来比克斯推测得对，切萨雷的话语权确实非常重，而珍妮弗和罗伯特的矛盾也已经几乎完全表面化了……
“我明白了，”杰夫快速地说道，他没有发火，反而宽慰珍妮弗，“这仅仅是凯莉一个人物，或者说仅仅是一个世界而已，我们还有非常多的合作机会，不是吗？放心吧，珍妮弗，华纳还是会一如既往地支持着《代号shero》系列的，不管漫威和dc恩怨如何，生意就是生意……”
在他的安慰下，珍妮弗的语气稍微明朗了一些，也要比之前更加的亲密，“噢，谢谢你，杰夫，你知道，我真怕你会生我的气……”
非常好，虽然没有拿到周边改编权，但毫无疑问，和珍妮弗的关系要比之前更深入了——而且从珍妮弗的语气来看，她和切萨雷也绝非外界看上去的那么和谐，如果说，事业上的裂痕能（非常幸运地）延展到生活中，珍妮弗要和切萨雷分手的话，这对华纳会是非常好的机会：比克斯说大梦的好电影也许多数都是切萨雷相中，但和珍妮弗接触更多的他并不这么认为，起码《梦露的一周》这个项目由头到尾都是珍妮弗自己的主意，而华纳需要的只是珍妮弗制作电影的能力，如果她是孤身出走，那就更好不过了，一个强力的公司反而是次选……
“我当然能理解你的难处了，珍妮弗……”花言巧语地安慰了一番珍妮弗，杰夫玩笑地说道。“好吧，我猜我该给凯文打个道贺的电话了——他现在可能什么都还不知道呢，不是吗？说不定这个天上掉馅饼的好消息，还是由我这个dc的幕后大头目来给他送上的……”
☆、第四百章 j.j欺负人
“由于长假调休的关系，7月5日的这个周一显得非常的强势，大盘和周日的单日1.3亿比仅仅是微跌1000万，而《代号shero》势头不减，依然豪取6500万元，上映第四天北美票房已经突破3亿！”
“统计到7月4日为止，海外票房已达2亿美元，首周末全球票房4.45亿，这个成绩可说是超级英雄片中的第一，专家认为《代号shero》出色的3d效果成了致胜关键：‘也许你对故事无感，但在《爱丽丝》之后，我想人人都会知道，不是所有的电影3d效果都是那么的出色，就像是《阿凡达》，很多人会为了特效而走进电影院’。”
“7月6日会是关键，首个工作日跌幅如何？《代号shero》有上20亿的潜质吗？还是只冲首周的粉丝型电影？”
“《代号shero》7月6日北美轻取1300万，保持千万金身，据悉其在北京掀起旋风，一票难求，难道将再演《阿凡达》单海外地区票房两亿的奇迹？”
“疯狂成长中的中国市场，保罗.德加拉比迪恩称，在半年间，中国新开设数百家影院，两亿难度已经有所降低，《代号shero》的目标应该是2.3亿！”
“7月9日，周五档再开，《代号shero》票房回升至2500万……”
“7月10日，《代号shero》报收2500万，周末走势非常平稳，长线端倪初露。”
“7月11日报收2300万，《代号shero》突破4亿大关！4.1亿稳坐次周冠军宝座，在竞争激烈的七月拿下两个连庄！这亦是历史上7月最出色的次周数据，最快的突破4亿速度，《阿凡达》积攒的3d激情在《代号shero》中全数释放！而全球票房长线走稳，首周末2亿之后，次周至今贡献3亿，10天内全球票房9亿，这个速度比《阿凡达》还要更快！”
“女权协会对《代号shero》大表赞赏，‘未来平权运动需要更多这样的电影和这样的超级英雄’”
“大梦电影何时融资？何时上市？这是投资者们最关心的问题，但遗憾的是，这个建设中的影视王国始终坚持私有化策略，短期内没有上市计划，总裁切萨雷.维杰里表示，‘私有化能让公司专注于推进事业，而不是让股东满意，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再说影视行业并不适合狂飙猛进的扩张策略，那更适合互联网’。迪士尼集团总裁罗伯特.艾格则声称，‘只要大梦需要，迪士尼随时都会再度注资’……”
看到最后一条新闻，凯文.费吉终于有点头疼了，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放下鼠标，拿起了马克杯，沉思地呷了一口：即使知道罗伯特的表态多少有些对于潜在挖角者的吓阻意味，但凯文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吃味的感觉……不过，作为东家，迪士尼虽然作风精明，但也始终不吝支持，他能抱怨的点并不多，以大梦的表现来说，亦是值得迪士尼的重视……
是的，对凯文来说，他更在意的，应该还是《代号shero》的出色表现——虽然这么说出口是有些狭隘，但在甩掉珍妮弗之后，《钢2》票房虽然上升，但后继乏力，而且口碑不佳的现实跟前，正常人也确实很难大度祝贺《代号shero》，尤其凯文，肩上承担的压力肯定更大：他认为珍妮弗对于《钢铁侠》系列的票房起不到多少带动作用，所以在漫威买断了大梦对《钢铁侠》系列的股权，以及珍妮弗透露出自己要新开《代号shero》之后，力主把她踢出了续集，更不说是让她插手制作了。而最后的事实是，珍妮弗制作的两部3d电影都是叫好叫座，本身有出演，戏份也绝对说不上是主流的《爱丽丝》，在他看来一样不好看，但就硬是全球卖了10亿，比《钢2》多了4亿不说，口碑也是不算太差。
基于票房的高度不确定性，电影业历来都是比较迷信的，珍妮弗表现这么好，让凯文怎么不尴尬？也许有珍妮弗参与的话，《钢铁侠2》也能上10亿呢？口碑也会大爆呢？如果邀请她也参与制作呢？虽然他依然认为《钢铁侠》不是小辣椒的电影，这角色可有可无，但凯文还真的没法去证明这一点——说实话，要不是漫威终究不是主做电影，电影工作室又是他一个人的地盘，《钢2》的票房也还不错，他在公司内部的地位，现在恐怕都有那么几分岌岌可危了。
《钢2》预算两亿，全球6亿多，票房上勉强回本，之后周边的盈利前景应该还算不错，不会影响到第一阶段后续的运作。而凯文此时也是下定决心，《复仇者联盟》一定要做成imax3d——在他看来，《钢2》和《代号shero》的质量差异并没有那么的大，起码在故事上是如此，主要还是差在了打斗画面与3d特效上，不得不承认，如果特效够有诚意，那动作片肯定还是3d的效果更好，更有代入感。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可以借鉴的？幽默？对，轻松的基调，这是从《钢铁侠》里学的吧……那种吐槽和接入新科技的点，被他们发扬光大了。”盘着手坐在转椅中，凯文不无酸涩地想道，“乔恩.费儒在第二部的确有点失准了，当然这也难免，因为第一部的结尾太好，托尼已经有了成长，但第二部又开始营造他的心理问题，难免让人有倒退感——这也是续集的普遍难题，第一集让人充满希望，第二集则总是显得过分压抑，但别以为创作者们不是没有苦衷……”
“但你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做法还是让他们国内催生出了相对最多的互联网大企业。”珍妮忍不住开口说——但她很快意识到了场合的不对，强行地把自己的论点扭转了过来。“所以越往后发展，这种封闭的政策就会越来越不可逆——国内会形成足够的力量，希望北京保持原有的政策，不是吗？”
基于她是个金发碧眼，美国土生土长的白人女孩，珍妮的屁股坐在哪里是从来没有被人怀疑过的，除了切萨雷看了她一眼以外，所有人都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反而都是露出了惊异和赞赏的表情。
“是的，基于中国旺盛的人口，随着互联网越来越普及，本地公司的规模也会越来越大，而他们会发现，眼下这种特殊的环境对于他们来说非常有利，没有必要创新——只要抄袭就够了，这能让他们省下极多的时间和成本，”国务卿智囊团里的一位年轻人说道，“生态环境一旦形成就会非常强大，北京对外的封闭和戒心，以及所有正在享用后发优势的国家所特有的，因为政策而养成的那种极度漠视版权的风气，让这种独特的现象有了肥沃的土壤，如果政治环境没有大的变化，这种局面几乎无法被打破。”
“听起来，在互联网这一块，我们已经没法做什么了。”克里斯托弗.多德也开了腔，“——谢天谢地，电影还是一门需要底蕴的艺术，中国暂时无法冒出这样无耻的抄袭者——当然，这也是因为抄袭创意总是比抄袭故事和技巧容易，但在我看来，在中国用自己疯狂发展的市场，占领这片新增的蓝海之前，我们应该尽量地扩张自己的份额，否则最后一条输出民主的通道也会被渐渐断绝——噢，希拉里，我可不是危言耸听，你知道那些讨厌的中国人，他们是很聪明的，如果他们飞快地完成了对我们的全面抄袭，或者用他们自己的新词：山寨呢？要知道，那始终是他们自己的市场，文化上存在天然的壁垒，而如果中国观众能看到更本土、更原滋原味的好电影，他们没有理由会来支持我们。虽然现在中国几乎拍不出什么好电影，但你永远不知道——就像是他们的电影市场一样，电影的生产线会不会迎来一次大爆炸。”
珍妮放下刀叉，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人们的表情：平时她接触的更多都是导演之类的技术人员，非常政治化的人物并不多，对于中国，他们的了解或许不多，或许是从文化、市场着眼，从他们的话语里，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这10年来中国存在感的增强。不夸张地说，10年前，很多人甚至会以为中国和朝鲜是一个国家，或者中国的首都其实是东京、汉城……但10年后，几乎所有人对于中国都起码有了个模糊的概念：这是一个飞快地富裕起来的国家，北京是他们的首都……虽然这都是非常基础的知识，但对于大部分人的国际常识用‘无知’来形容并不过分的美国来说，这已经是个非常了不起的转变了。
至于这些政客们，他们对中国的态度就更微妙了，所有人都毫不避讳地谈论着输出民主之类的话题，把中国当成一个极为落后的国家、非常危险的敌人，但同时又对中国的庞大市场垂涎三尺——也同时分裂地以为，自己输出民主、挑动革.命（如果可能的话），是在拯救这个国家。这种理直气壮的天真自信，对于她来说实在是非常的喜感：如果他们自认为输出民主是为了削弱对手，维持美国的霸主地位，那倒没什么，但甚至连国会参议员和内阁高官、智囊团都能够如此自信地认为输出民主，导致混乱的目的是绝对的正义和拯救……如果他们不是在演戏给好莱坞看，那就是美式价值观的洗脑确实非常的成功，所有人都完全地把美国当成了世界秩序的维护者，也就是世界警察……
“这确实是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国务卿点了点头，“值得庆幸的是，比起互联网能带来的直接反馈，北京似乎并不觉得电影会是太大的问题——起码这项产品是他们可以审查的。在这点上，也许我还能帮得上你们的忙——”
她又笑了起来，亲切地看向了珍妮，“但我觉得我有点献丑了，你们其实应该对另一个人请求帮助才对——珍妮弗不就已经成功地打入中国市场了吗？她所享有的，可绝对是国民待遇——”
随着她的话，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到了珍妮身上，她知道，这是她表现的时机了，罗伯特和她特地专机飞来，杰夫.罗宾诺夫的出场，为的都是现在的这一刻：国务卿对于她手里的资源有一定的兴趣，但并不太迫切，但杰夫.比克斯，以及代表其余四大的克里斯托弗.多德，他们不拿到点好处，可不会甘心。
之前的对话所培养出的氛围，让她恍然有了一种自己正在和别人密谋对付祖国的感觉，这种强烈的荒谬感让她感到极为好笑，珍妮忍下了失笑的冲动，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她也用上了之前比克斯和杰克谈论中国时那高高在上，纡尊降贵的态度。
“说到我和中国的关系，确实应该从两年前说起——在当时，我的直觉就告诉我，这个国家的电影市场非常值得重视，而这也是我为什么参加奥运火炬传递仪式的原因，”她摊开手摇了摇头，用心照不宣、调笑的苦涩语气说道，“你知道，为了市场，一个合格的经营者甚至什么都会去做。”
在众人愉快的笑声中，她注意到几个智囊的笑容里有几分释然。
“大梦的电影在那之后发行的确很顺利，我想和这件事不无关系——你知道，他们的审核与排档都是由官僚系统在做，在中国只有两间公司负责引进外国电影，而他们实际上是一间国有公司，竞争关系并不强烈，受到上层官僚的强烈影响。”她压低了声音，有些诡秘地说道，“所以我一直认为这是奥运的结果——也许因为我在当时的情况下决定参加火炬传递，让某位高层对我怀有好感，你知道中国人的作风，他们喜欢人情往来——”
所有人都连珠炮一样地点起了头，“他们的社交中有太多潜规则了。”
“那么你知道是哪位高官对你怀抱好感吗？——当然，也许做出这个指示的人不会明说，但你前后多次前往北京，以那些中国官僚的作风，你知道……”国务卿的某位智囊开口说道，他扫了切萨雷一眼，又笑着说，“抱歉——但我还是要说，以那些中国官僚的作风，他们并不会忌讳和你见面的，甚至，以我们的情报来源来说，他们甚至可能非常豪华地招待你。”
很好，到目前为止，大家都被她成功带偏了，克里斯托弗似乎也没怀疑到张导演身上，这就是充满神秘感的好处，你越往高层去忽悠，就越是能激发他们的想象，当然，这也是因为中国的体制比较特殊，在导演人才非常匮乏的情况下，某些导演和体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所享用的特权也确实是外国人难以想象的。——在美国，国会山和好莱坞最大的交际就在演员，导演？导演不拍片大骂政府都很好了，能发生什么联系？
“如果你说的是一些层次较低的官员，”珍妮笑了一下，不经意间流露出了少许优越感，“也许会是如此，不过，按照我的猜想——”
充满了能被权贵欣赏的自豪，她压低了声音，“我和那位高官应该只见过一面——就在奥运开幕式上，在演出开始以前，作为主管的他来到休息室，和我们见了一面……”
她夸耀地说道，“当时他就对我说过，他是我的粉丝……”
☆、第三百九十八章 胡萝卜，胡萝卜。
主办奥运的官员？以北京对奥运的重视来说，这个档次肯定不会低，几乎所有的政界人物都兴奋了起来：很简单的道理，如果珍妮弗和对方是有过多次会面的暧昧关系——或者不暧昧，老友关系，或是利益输送关系的话，对方让珍妮弗的电影享有特权很正常，这也不意味着别人能轻易复制这样的待遇，除非其余厂商也采用类似的手段来形成竞争，但不论如何，这都是稀缺资源，只能在好莱坞内部形成竞争关系，对国务卿意义不大，但如果这样的待遇并不存在利益输送，或者说利益成分很淡，感情倾向更浓，那就说明这位高官……
“从言谈中，我能感觉得出来，他对于美国的文化充满了好感，只是限制于身边的环境，不能充分地表露出来——”珍妮喝了一口水，欣赏着所有人聆听高官八卦的闪亮眼神，她用很大的力气阻止自己狂笑的冲动，“所以我想，他对于审查和这种变相的打压也不是那么的赞成——也许你们不知道，中国的影视剧市场是很乱的，我听说一直有人力主放开市场，引入竞争，彻底地让市场来雕塑产业，但这种激进的想法在内部一直受到了打压——这是我的中国导演朋友告诉我的。”
“你说的是张吧？”一直凝神聆听的杰夫.罗宾诺夫插嘴说道，“但我以为所有的国内导演都和那些互联网企业一样，不希望中国开放市场。”
“但他们一样希望能规避审查，你知道这种审查的标准非常模糊，有很大的特权寻租空间，甚至不是针对金钱寻租，而是针对一些更稀有的资源——而且受到上层极大的影响。”珍妮解说地道，她顺便为同行们科普了起来。“所以如果这两件事要捆绑起来的话，国内导演也许会喜忧参半，但真正优秀的导演反而会持期待态度，因为即使是张导演也不能逃开审查。”
她睁眼说起了瞎话，“而这种体制的棘手点在于，自下而上地解决，要花费很大的力气，结果也未必理想，因为你在努力的同时，你的同档期竞争者也在努力，而他们的门路肯定要比你更好，因为支持国产不管在哪个国家都是政治正确的一杆大旗。必须是自上而下地来施加压力，才能打压下同档的竞争者，争取到同步上映的待遇。”
“你说得非常对，”克里斯托弗.多德在这里扮演了一个性急的追问者角色，他站在整个行业的角度问，“那你认为你的这位粉丝有能力推动外国影片提高分成和开放市场吗？或者说，他有能力配合我们的要求吗？还是你认为他只能给你一个人提供方便——说到这里，他到底是谁？”
“我已经查到了。”国务卿的一个智囊说道，刚才正是他暗示珍妮也许和那人有暧昧关系，而现在，他脸色复杂地看了珍妮弗一眼，举起手机说了一个名字，“这就是奥运的总负责人……”
这个耳熟能详的名字，令国务卿和参议员都同时失语了，而对政治不是那么敏感的比克斯还问了一句，“那是谁？”
罗伯特不计前嫌，附耳在比克斯身边说了一句，比克斯也陷入了无语状态——好吧，这一位是有能力推动中国电影市场的变化，他也绝对有能力一声招呼就让珍妮弗享有特权，但……这种层次的官员，这根本不是一般的利益团体能接触到的，更别说是打动他去做交换了，说那什么点，这一位的层次连国务卿都接触不到，除非将来让总统出面……且不说这是否可能，但如果都让总统在会谈中提到这个问题了，这已是国事层次，即使对方也认同美国这边的要求，但也一定是包含了一系列战略利益交换，是政治活动的一部分，就算知道他的个人倾向又有何意义？
嗯……也许意义还是有的，起码对于政治人物来说，所有信息都有意义，谁知道中国会不会出个戈尔巴乔夫呢？如果下一任对于美国文化充满了好感的话……而且在国与国的谈判中，即使是如此微小的信息也能减少许多无谓的工作，比如说如果今天珍妮说的是那一位对于开放市场的念头充满了恶感，绝对不能接受，那么在谈判中美方就可以有的放矢，有效地分配谈判的重点。所以，不论是国务卿还是参议员都没有失望之色，反而细致地询问珍妮当时见面的细节。——倒是杰夫.比克斯，在多德的几句解说后很快露出了怏然之色：北京的换届是在2013年，距离现在还有3年之久，虽然这位在13年以后影响力肯定很大，但可以想见的是，以北京的政治环境来说，在此之前他绝对不会推动这么敏感的事情。所以即使这条线有用，那也起码是13年以后的事，而且……说真的，以对方的层次，珍妮弗的个人理解是否有用还很难说，基本上，这个信息对于电影公司来说就是废物。
“他看起来很有威严，但也非常开明，很有魅力……”
珍妮基于真实的印象，发挥了了一堆溢美之词，成功地让只有五分钟不到，和一群人一起的会面，以及那句客套的‘我很喜欢你的电影’听起来充满了无尽的深意——技术上说，她并没有说谎，所有误导的信息前面都加了‘我感觉’，而就她的记忆，北京那边在分成上让步，以及增多进口电影的数量，这也的确都是接下来几年会发生的事，所以可以推断那一位起码是并不非常反感增加电影市场开放程度的想法的，起码比让google重入中国的想法要好——还可以谈。但至于说他对美国的文化充满好感云云，则纯属无稽之谈，但这反正是‘我感觉’嘛，一个影星，受到未来元首的青眼相待，得意忘形地多夸耀一番，发挥一下，难道还有罪吗？没见罗德曼和金正恩都成了好哥们，甚至还在访谈节目上公开睁眼说瞎话地为金辩护，也没人拿他怎么样。不管她的话造成什么政治后果，反正坑不到她自己身上，再说这个人选也的确限制了谎言被拆穿的可能性，比无中生有地提出一个和自己从无交集的高官要强得多，毕竟后者还是很好拆穿的，而公然说谎会引来政界和行会双方的怒火，到时候她肯定会死得非常的难看。
现在，政界觉得自己得到了有价值的信息，已经吃得很饱，甚至于有些欢天喜地了，而电影界这边……
如果珍妮所说的不假，那这个问题在4、5年内确实是有望解决的，对于老牌政客多德来说，这已经让他相当满足，觉得看到曙光了：任何一个政治事件都是曲折、冗长而充满反复，4、5年对于一个行业来说真的不是很长的时间，他当然等得起。而比克斯的面容则稍显失落：这么一个无法去竞争的高端资源，让他有点两头空的感觉，这条信息又不能快速变现，也不能让华纳掠夺走大梦的优势，特地跑了一趟的他，难免有种踏空感。
至于罗伯特，他的表情也有些微妙——虽然他理应为大梦有如此强大的好感粉丝，能一直享有特权而满意，但可以看出来，他也确实为大梦的特权仅限于大梦而感到微酸，即使就坐在华纳的高层身边，这种酸涩都没有完全地掩饰住，而是在语气中露出了一丝痕迹。“我终于明白了——说实话，珍妮弗，你今晚解开了我的一大谜团：要知道，迪士尼和上海政府签署迪士尼乐园建设合同的时候，就把保证电影引进和同步列为了台面下的条件之一——这也是我们选择上海的一大原因，他们是经济中心，和北京的关系更近……”
他摇了摇头，没有往下说下去，而比克斯不禁问道，“但进展不顺利，是吗？”
“我们在上海的朋友做了很多努力，但用他们的术语来说。”罗伯特耸了耸肩，“这是个上层异常重视的区域，他们的级别和能量都还不够——说实话，在今晚之前，我真的不明白，到底是她又一次地创造了奇迹——”
他指了指珍妮，“还是我们的朋友在骗我。”
珍妮虽然骄傲，但也不好多炫耀什么，只是含蓄地笑了笑，但笑容里依然有些挥之不去的优越感，她和罗伯特对视了一眼，又很快地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垂下头喝起了饮料……
这有些尴尬的气氛，让两位杰夫对视了一眼，表情都开朗了一些，但行动和话语间当然没有任何异样，罗宾诺夫照顾起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切萨雷，而比克斯则和罗伯特商讨起了和中国政府、企业打交道的心得，体贴地让尴尬消弭，重归和谐，国务卿亦很快加入，分享了不少和丈夫访华时的趣事，也表示了对于电影入华的高度重视……
很好……胡萝卜吊起来了，之后在告知华纳漫威拿走了《代号shero》漫画改编合同的时候，应该能得到积极的反应，不会影响到之后合作时大梦的待遇。
把两个杰夫的反应尽收眼底，珍妮也暗自吐了一口气：自己装傻、装浅薄是拿手好戏，对此她也有强烈的信心，只是如果事先不打招呼，没有安抚，这会是对罗伯特最强烈的侮辱。用《代号shero》的周边开发换来今晚他的配合和发挥，这买卖勉强也还合算。——当然，如果不是她确信罗伯特已经通过上海迪士尼的合同赢得了一定时间内的同步权，也未必乐见其余五大享用搭乘效应，纷纷用类似的手段去换同步权，而后造成竞争，反而所有人都再度回到同一起跑线的话，在张导那边的特权待遇无法分享的前提下，她亦很难想出这个解决方案。
扫了餐桌上的大人物一眼（珍妮也势利眼地没有去在乎那些小虾米的感受），珍妮的眼里全是一颗颗胡萝卜——国务卿和参议员看到了远景，华纳看到了撬墙脚的希望，多德看到了行业的美好未来……这一次，她付出了一份本来就打算给出去的改编权，换得了皆大欢喜的结局，没有得罪她得罪不起的人——也就是餐桌上的几乎所有人。
她松了口气，又有点淡淡的心酸：妈的，小公司要发展，真不容易，哪怕只是一点点优势，都被前头的大家伙们惦记着，不惜出动国务卿站台来抢，这样你争我夺、勾心斗角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每个人眼前都吊起了一根胡萝卜，都憧憬着未来，气氛轻松而活跃，这顿晚饭，每个人吃得的确都很愉快。
☆、第三百九十九章 华纳vs迪士尼
虽然进入中国市场的如意算盘，在短期内看来是打不响了，但对于电影协会来说，能做到直接得到国务卿许诺这一步，已经算是取得阶段性的进展了，接下来无非是运用金援攻势，让这件事在政府行为中的优先级不断的升高。而对于华纳等大公司来说，能保证在未来数年内让中国市场进一步开放，已是初步能够满足他们的胃口，至于珍妮弗和大梦这边，虽然未能提供非常立竿见影的帮助，但姿态相当不错，够诚恳，且如果她没有说谎，她在中国的背景应该是硬得不能再硬，又是个权威级别的中国通，所以不论是华纳的两个杰夫，还是克里斯托弗.多德等协会官员，都并未对她感到不满——饭局结束后，一行影视圈的大佬移师到酒店内设的吧廊小酌，期间克里斯托弗就邀请她参与半个月后的协会例会，并有意让她做个关于中国市场的介绍性演讲。
不管有没有具体权力，行业协会总是个好东西，没人会排斥在这样的场合上刷一下人望值的，珍妮当然是欣然答应——在她这一代的演员里，拥有联合国级数大使头衔的人尚且为数不多，安吉丽娜.朱莉算是一个，不过就头衔本身的含金量来说，如果能成功进入协会理事会，那么她和大梦得到的潜在利益肯定是要比联合国大使更丰沛得多，尤其是在海外发行这块上，电影协会本身拿到的人脉是一般电影人怎么都接触不到的：可以说，和丁是丁卯是卯的作品本身相比，电影的发行营销工作就是要靠‘路子’，而想要‘路子野’，那就得靠混、吹、黑了。
之前，大梦虽然也是电影协会的成员之一，珍妮以自己的演员身份，和克里斯托弗也有过几次对话，但这肯定是不比现在有了中国这个话题做切入点有话题聊，这场晚间酒廊小聚会里，她和克里斯托弗、两个杰夫谈得颇为投机，而切萨雷则主要和罗伯特热聊——这一点也让杰夫.罗宾诺夫的心思更加活泛，他感觉这一次华盛顿确实没有白来。
“你觉得怎么样？杰夫？”在回自己酒店的车上，他主动提出了自己的观察结果，“珍妮弗和迪士尼之间的裂痕是不是有扩大的趋势——从今晚鲍勃和珍妮弗的表现来看，他们两人的关系似乎已经比较疏远了。”
“嗯，我也感觉到了。”比克斯一反笑口常开的温和表情，露出了几分深沉，“以大梦和迪士尼密切的关系，迪士尼的电影几年来在中国依然无法同步，在《阿凡达》大卖后，这肯定是罗伯特心里的一个坎。更值得注意的是，罗伯特主动把珍妮弗从洛杉矶带来，几个小时的航程里，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沟通，但珍妮弗应该是什么也没说，最后反而选择在公开场合和所有人分享这个谁也夺不走的秘密——从这点来说，她对鲍勃的提防情绪应该已经转化到了感情上：如果你说她在感情上憎恶罗伯特，我也不会吃惊。”
“这不奇怪，迪士尼本部现在已经在筹备《火星上的约翰.卡特》了。”罗宾诺夫强行压抑着自己心中的兴奋情绪，语气稳定地分析道，“以大梦现在的发展潜力和人脉，即使离开迪士尼，自己也能做得很好，她当然没必要忍受迪士尼的野蛮干涉。只要华纳能保持一个稳定的环境，签下一份和传奇一样的近似专属合作合同应该不难。”
传奇娱乐、沙丘娱乐都是华纳的合作对象，这些电影制作公司和华纳签署的都是类似于专属的合作合同，比如说，在接下来的4年内，传奇会有15部作品交给华纳发行，而数目满了以后，双方可以延展合同，传奇也可以寻找别的合作方，这样小电影公司就会有很大的自由度，在心理上并没有太强烈‘受制于人’的感觉。不管大梦是和迪士尼拆伙，成为一个独立经营的电影公司，还是珍妮弗自己独立出来开个工作室，华纳都打算采取这样的合作方式——血汗合同不属于这个人面极广、身价颇丰，能演、能打、能发行的金牌制作人兼影后，华纳只能考虑采取这种优厚的条件来让珍妮弗动心。
“还不到考虑这些的时机，”比克斯摇了摇头，却没有罗宾诺夫那么乐观——不像是罗宾诺夫迫切地需要这个功绩来保证自己上位，他的心态要更客观。“珍妮弗已经29岁了，当然啦，她有些艺术家的脾气——”
想到刚才在晚饭桌上她得意地夸耀着某位大人物是自己粉丝的样子，两个杰夫都笑了起来：如果不是中国市场确实如此封闭和特殊，而珍妮弗又的确享用着特权，这种话听起来实在太像是酒桌上的吹牛了。——不过，珍妮弗的人生经历对一般人来说也属于相当离奇的那种，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大家反而很自然就能接受，毕竟，好莱坞谁不知道她还被阿布扎比财团的重要人物，阿联酋的王子追过？这种传奇人物有一两个重量级粉丝亦不算太稀奇。
不过，罗宾诺夫当然不会因为她的得意就认为珍妮弗是个愚蠢的人，作为艺术家，她的天真和浮夸情有可原，但这不意味着她会彻底感情用事，脱离迪士尼这么大的事，珍妮弗是肯定会慎重考虑的，并不会因为和罗伯特的貌合神离就草率地决定。——在比克斯看来，如果想要把珍妮弗挖来，重点应该还是在她的丈夫切萨雷.维杰里身上。
“当然啦，她有些艺术家的脾气，但她同时也是个冷静的实业家。”比克斯说道，“注意到了切萨雷和罗伯特的亲密表现了吗？这位年轻的男士是大梦电影实际上的掌管者，在珍妮弗常年在外拍片的情况下，这个大总管的意见必须被她列入考虑，甚至是她优先考虑的元素——你得学会拨开光环，杰夫，虽然所有人都在告诉你，大梦的成功和她本人密不可分——报纸、杂志和电视访谈传递的都是这一个信息，但你要看到的是，她不过是一个勉强高中毕业的女孩，演戏？她的确有天赋，这一点不可否认。但连续的电影投资、资本运作，她的职业规划……”
他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想想看，从常理上来说，这更有可能是谁的主意？”
“你是说，切萨雷.维杰里才是大梦一系列投资的幕后决策者？”罗宾诺夫有些惊异地问道，“而不仅仅只是个出色的执行者？”
“一个出色的执行者凭什么拿到大梦的大量股权？”比克斯嗤之以鼻，“想想看他的职位变动，从caa到大梦立刻就任ceo，几乎没有熟悉期就立刻带领公司不断地做出投资，而期间大梦甚至没有经历过什么人事变动……想想看，杰夫，你也是高级管理人员了，这种现象有可能出现吗？”
没有，一般来说，公司的高层变动都会带来相应的人事权转移，即使大梦的董事长还是珍妮弗，这也不可避免——毕竟珍妮弗一直都有去外地拍戏，如果切萨雷真的是空降，那之前也会有个类似总管的人物存在，在职位上升通道被掐断以后，他和他的团队的离去几乎是一种必然。除非……管事的一直就是切萨雷，他离开caa不过是结束兼顾状态。而这样想的话，他持有大份额股权的可能性非常的大，甚至有可能这间公司是他和珍妮弗共同创办，或是他利用珍妮弗这个幌子创办的。
逻辑链条在罗比诺夫脑中闪电般地编织、穿梭着，“这样看，珍妮弗也许只是个傀儡，切萨雷才是说话算数的那个人？”
“我更倾向于他们是合作关系，珍妮弗有制作电影的能力，而切萨雷更注重于公司运作。”比克斯说道，“所以珍妮弗必须注重她的意见——她的丈夫并不是外界描述的掘金男孩，而是她的伯乐和恩人，也是她无法缺少的合作伙伴，离开了他，她也许没有能力组建公司，并驾驭住它，最多只能沦为一个高级制片人，把最多的那份利润留给各大片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完全独吞。”
“但维杰里家族和迪士尼的关系一直都很亲密，尤其是切萨雷的母亲维吉利亚，她是罗伯特多年的好友。”罗宾诺夫皱了皱眉，“在这方面，我们的人脉还浅了点，只能拐弯抹角地搭上一些关系。”
“华纳的董事会内部也有施密特家族的成员——他生父姓施密特。”比克斯胸有成竹地说道，他从容不迫的展现出了自己的预见力，而这话也让罗宾诺夫心中暗喜：看来比克斯确实非常重视对大梦的挖角。“虽然切萨雷和他的往来不多，但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接近的借口而已——就以《代号shero》的周边作为开始吧，由你来和珍妮弗联系，我会请施密特先生联络切萨雷，看看他们对这个项目到底有没有分歧，迪士尼那边的态度又是如何……这个项目，我们可以不赚钱甚至是略微亏本，把目光放长远，如果能把大梦撬动到华纳内部，那代表的将会是数额巨大的利润。”
他说的连公司撬动，是指让大梦进行融资，由华纳占据多数股权，或是签订类似沙丘、传奇的合作合同，通过发行大梦的电影赚取数额巨大的提成。当然，如果迪士尼肯卖出股票的话，不论估价多高，华纳都肯定是愿意接盘的。
“明白了。”罗宾诺夫终于无法压抑自己的兴奋之情了——有了比克斯的话，他发挥的余地无疑将会更大，甚至，从对方隐隐的许诺语气里，他都能感觉得到，只要能办好这件事，华纳娱乐的总裁位置，应该就离他不远了……
结束了这顿对整个行业来说都是事关重大的晚餐，翌日一早，比克斯便乘着飞机回了纽约，把自己的公务专机留给了罗宾诺夫，让他前往洛杉矶，趁热打铁地追求大梦，罗宾诺夫也丝毫不愿浪费时间，他虽然没有邀请珍妮弗和他一起专机去纽约（那太显眼了），但却留了个心眼，从机场方面了解到了罗伯特一行人的行踪，只和他们前后脚降落在lax，几乎是没有浪费一分钟时间，便拨通了给珍妮弗的电话：上一次联系时，珍妮弗的口径是现在尚未开始考虑周边开发的问题，华纳就是要做先提出优惠条件的那个竞争者，杰夫自信漫威或迪士尼也绝不可能提出比这个更优惠的条款，对于这份合约，他是志在必得。
“嘿，珍妮弗，”电话被接通后，他语气轻松地笑着打了声招呼。
“啊！是你啊，杰夫。”然而，珍妮弗那有些慌张和低沉的语气，却让杰夫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刚下飞机——关于你之前提起的《代号shero》周边开发的事……”
她的语气有些酸涩，传神地表达了自己不快、委屈和无奈的心情，“你知道，我和罗伯特是一起飞回来的……总之，刚才在飞机上，我们……我已经做了决定，大梦应该是必须选择漫威合作，非常抱歉，只能让你失望了……”
事实上，从她谈这件事开始，杰夫就已经多少猜出了事情的走向，他的情绪当然不会太好，但很快又因为珍妮弗的语气而回暖了不少：她的话透露太多信息了，飞机上的对话会是怎样的气氛？罗伯特因为晚宴的事心怀不满，强迫地取得了《代号shero》的开发权作为惩戒？切萨雷站在罗伯特这边？看起来比克斯推测得对，切萨雷的话语权确实非常重，而珍妮弗和罗伯特的矛盾也已经几乎完全表面化了……
“我明白了，”杰夫快速地说道，他没有发火，反而宽慰珍妮弗，“这仅仅是凯莉一个人物，或者说仅仅是一个世界而已，我们还有非常多的合作机会，不是吗？放心吧，珍妮弗，华纳还是会一如既往地支持着《代号shero》系列的，不管漫威和dc恩怨如何，生意就是生意……”
在他的安慰下，珍妮弗的语气稍微明朗了一些，也要比之前更加的亲密，“噢，谢谢你，杰夫，你知道，我真怕你会生我的气……”
非常好，虽然没有拿到周边改编权，但毫无疑问，和珍妮弗的关系要比之前更深入了——而且从珍妮弗的语气来看，她和切萨雷也绝非外界看上去的那么和谐，如果说，事业上的裂痕能（非常幸运地）延展到生活中，珍妮弗要和切萨雷分手的话，这对华纳会是非常好的机会：比克斯说大梦的好电影也许多数都是切萨雷相中，但和珍妮弗接触更多的他并不这么认为，起码《梦露的一周》这个项目由头到尾都是珍妮弗自己的主意，而华纳需要的只是珍妮弗制作电影的能力，如果她是孤身出走，那就更好不过了，一个强力的公司反而是次选……
“我当然能理解你的难处了，珍妮弗……”花言巧语地安慰了一番珍妮弗，杰夫玩笑地说道。“好吧，我猜我该给凯文打个道贺的电话了——他现在可能什么都还不知道呢，不是吗？说不定这个天上掉馅饼的好消息，还是由我这个dc的幕后大头目来给他送上的……”
☆、第四百章 j.j欺负人
“由于长假调休的关系，7月5日的这个周一显得非常的强势，大盘和周日的单日1.3亿比仅仅是微跌1000万，而《代号shero》势头不减，依然豪取6500万元，上映第四天北美票房已经突破3亿！”
“统计到7月4日为止，海外票房已达2亿美元，首周末全球票房4.45亿，这个成绩可说是超级英雄片中的第一，专家认为《代号shero》出色的3d效果成了致胜关键：‘也许你对故事无感，但在《爱丽丝》之后，我想人人都会知道，不是所有的电影3d效果都是那么的出色，就像是《阿凡达》，很多人会为了特效而走进电影院’。”
“7月6日会是关键，首个工作日跌幅如何？《代号shero》有上20亿的潜质吗？还是只冲首周的粉丝型电影？”
“《代号shero》7月6日北美轻取1300万，保持千万金身，据悉其在北京掀起旋风，一票难求，难道将再演《阿凡达》单海外地区票房两亿的奇迹？”
“疯狂成长中的中国市场，保罗.德加拉比迪恩称，在半年间，中国新开设数百家影院，两亿难度已经有所降低，《代号shero》的目标应该是2.3亿！”
“7月9日，周五档再开，《代号shero》票房回升至2500万……”
“7月10日，《代号shero》报收2500万，周末走势非常平稳，长线端倪初露。”
“7月11日报收2300万，《代号shero》突破4亿大关！4.1亿稳坐次周冠军宝座，在竞争激烈的七月拿下两个连庄！这亦是历史上7月最出色的次周数据，最快的突破4亿速度，《阿凡达》积攒的3d激情在《代号shero》中全数释放！而全球票房长线走稳，首周末2亿之后，次周至今贡献3亿，10天内全球票房9亿，这个速度比《阿凡达》还要更快！”
“女权协会对《代号shero》大表赞赏，‘未来平权运动需要更多这样的电影和这样的超级英雄’”
“大梦电影何时融资？何时上市？这是投资者们最关心的问题，但遗憾的是，这个建设中的影视王国始终坚持私有化策略，短期内没有上市计划，总裁切萨雷.维杰里表示，‘私有化能让公司专注于推进事业，而不是让股东满意，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再说影视行业并不适合狂飙猛进的扩张策略，那更适合互联网’。迪士尼集团总裁罗伯特.艾格则声称，‘只要大梦需要，迪士尼随时都会再度注资’……”
看到最后一条新闻，凯文.费吉终于有点头疼了，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放下鼠标，拿起了马克杯，沉思地呷了一口：即使知道罗伯特的表态多少有些对于潜在挖角者的吓阻意味，但凯文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吃味的感觉……不过，作为东家，迪士尼虽然作风精明，但也始终不吝支持，他能抱怨的点并不多，以大梦的表现来说，亦是值得迪士尼的重视……
是的，对凯文来说，他更在意的，应该还是《代号shero》的出色表现——虽然这么说出口是有些狭隘，但在甩掉珍妮弗之后，《钢2》票房虽然上升，但后继乏力，而且口碑不佳的现实跟前，正常人也确实很难大度祝贺《代号shero》，尤其凯文，肩上承担的压力肯定更大：他认为珍妮弗对于《钢铁侠》系列的票房起不到多少带动作用，所以在漫威买断了大梦对《钢铁侠》系列的股权，以及珍妮弗透露出自己要新开《代号shero》之后，力主把她踢出了续集，更不说是让她插手制作了。而最后的事实是，珍妮弗制作的两部3d电影都是叫好叫座，本身有出演，戏份也绝对说不上是主流的《爱丽丝》，在他看来一样不好看，但就硬是全球卖了10亿，比《钢2》多了4亿不说，口碑也是不算太差。
基于票房的高度不确定性，电影业历来都是比较迷信的，珍妮弗表现这么好，让凯文怎么不尴尬？也许有珍妮弗参与的话，《钢铁侠2》也能上10亿呢？口碑也会大爆呢？如果邀请她也参与制作呢？虽然他依然认为《钢铁侠》不是小辣椒的电影，这角色可有可无，但凯文还真的没法去证明这一点——说实话，要不是漫威终究不是主做电影，电影工作室又是他一个人的地盘，《钢2》的票房也还不错，他在公司内部的地位，现在恐怕都有那么几分岌岌可危了。
《钢2》预算两亿，全球6亿多，票房上勉强回本，之后周边的盈利前景应该还算不错，不会影响到第一阶段后续的运作。而凯文此时也是下定决心，《复仇者联盟》一定要做成imax3d——在他看来，《钢2》和《代号shero》的质量差异并没有那么的大，起码在故事上是如此，主要还是差在了打斗画面与3d特效上，不得不承认，如果特效够有诚意，那动作片肯定还是3d的效果更好，更有代入感。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可以借鉴的？幽默？对，轻松的基调，这是从《钢铁侠》里学的吧……那种吐槽和接入新科技的点，被他们发扬光大了。”盘着手坐在转椅中，凯文不无酸涩地想道，“乔恩.费儒在第二部的确有点失准了，当然这也难免，因为第一部的结尾太好，托尼已经有了成长，但第二部又开始营造他的心理问题，难免让人有倒退感——这也是续集的普遍难题，第一集让人充满希望，第二集则总是显得过分压抑，但别以为创作者们不是没有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