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他的推测完全正确,太子对他每次回复的时间很满意,更重要的事,私心里文公公也无法否认的是,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即便是太子妃倒台以后,他一样有利可图,便是监视、铲除!

    虽然他现在连那样想也不敢想,但潜意识里,自己也没发觉的黑暗面里,那点私心一直这然晃动着,犹如一个恶魔,让奴才的谦卑只有惧怕没有恭敬,因为,眼前做出大逆不道事情的太子妃不值得!

    “文公公是觉得本宫说错了吗?”

    春香的视线落在文大山身上,有理解有怜悯,更有一点对方弄巧成拙的看不起,娘娘身边有多少双眼睛还用说嘛,这些眼睛对娘娘来说存在与否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每天的所作所为被人一目了然而已。

    但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娘娘出去散步时,拦住娘娘,否决了娘娘的行踪,让娘娘等着即将要来的太子殿下。

    春香不禁嘲讽的看向另一边额头青肿,哭的几乎快昏过去,还在不断磕头的小公公。全歼娘娘不要外出当然无可厚非,可一个六等太监也不是扫地新人竟然跳出来让娘娘回去,不觉得本末倒置了吗。

    没看到她和春思一直在规劝娘娘,一直在劝说娘娘!这是她们指责范围内的事,她们劝来理所当然。

    但,一个该扫地的小公公,突然冒出来让太子妃回宫等着,这便非常发人深省了?甚至是诡异了。

    文公公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敌意,心里越加惶恐、害怕,年轻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没有让人这样做,他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让一位小啰啰阻扰太子只是半个月没有踏足太子妃寝宫脚步女主人,除非他一年来的历练都是空的!

    但偏偏如此不幸,在太子冷落太子妃第十六天时,放在太子妃身边的宫人,自发‘揣测’出娘娘‘失宠’了的事,所以对太子妃强行干涉,才有了今天的交涉。

    而非常不幸的,昨晚,也就是第十六天的晚上,太子夜宿了太子妃殿,两天即半个月后的争吵后和好如初,他们,也就成了内心不安的最大存在。

    “太子妃娘娘饶命!小人有钱不识泰山,小人罪该万死,小人一时情急冒犯了太子妃娘娘,小人……小人也是为娘娘好……求娘娘开恩,求娘娘开恩啊……”

    文公公汗流浃背的跪在一旁,万万不敢挑衅太子妃的权利,因为能在那种事发生后依然傲立后宫的娘娘,怎么会是简单的人。

    林逸衣看向文公公:“文公公怎么看?你的人说只是一时情急,更是为本宫好,本宫是不是要感激不尽,昭告天下为这位不知姓名,扫地有功的小公公请功。”

    文公公闻言整个身体紧绷在一起,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瞬间倾塌,文公公爬前两步急切坚定的开口:

    “娘娘!娘娘的威严岂容他人挑衅!此等藐视主子的奴才理应当诛,娘娘无需操心,他是太子殿的太监,就是奴才该管教好的人,这件事自然有奴才为娘娘处理!请娘娘恩准!”

    “师父……”

    “闭嘴!”文公公转身一巴掌甩了上去:“你个不知轻重的东西!娘娘宅心仁厚留你在妃殿伺候,你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人!把他拉下去听候发落!”

    文公公说完不断的向太子妃的方向磕头:“娘娘饶命,奴才眼拙,竟为娘娘选了如此狼心狗吠的奴才,以死不能平息娘娘受到的委屈,求娘娘饶恕奴才不查之情,奴才定将那狗奴才大卸八块。”

    林逸衣看着文公公,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方平静的道:“竟然文公公已经如此求情,本宫就给你个面子,你的人就有你处置吧。”

    春香顿时急了:“娘娘,您……”不能这样放过他!以后宫里的人怎么想娘娘,娘娘岂不是成了好欺负了!

    “谢娘娘开恩!谢娘娘开恩,娘娘大恩大德,奴才没齿难忘。”

    “退下吧。”

    文公公激动的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谢娘娘不杀之恩!谢娘娘不杀之恩!奴才告退!奴才告退!”文公公慌忙跑了出去,瞬间瘫软在地上,还好……还好……

    春思瞪着眼把水杯仍在茶几上:“娘娘,您怎么能轻易放过他,那个太监当然得死,但文公公就没有责任吗!娘娘这样放过他,岂不是说娘娘您恩宠不在,还要给前殿大总管面子!娘娘……”

    林逸衣含笑的拉过春思的手放在肚子上:“感觉到没有……”

    “啊,小殿下又动了。娘娘,您不能转移话题……”

    林逸衣幸福的抚着腹部:“还有一个月就要出生了,这也是最后一场雪了吧,春暖花开的日子,总是特别让人期待。”

    春思瞟个白眼,无言的抵抗。

    ……

    文大山缩卷在地牢的角落里,望着周围悬挂的血腥器官和磨刀的太医,浑身瑟缩着不但的颤抖:“太子饶命……太子饶命……”

    关大夫把柳叶刀架在火上,摇曳的炉火是地牢里唯一的光亮:“文公公果然是人中豪杰,连太子都要哄着,不敢轻易得罪的太子妃,竟然被文公公给毁了,下官真是佩服,给你换个什么肝脏好呢?都怪备选太多,难以抉择——”

    “不要!——不要啊!——”尖锐凄凉的叫声在地牢上空回荡。

    元谨恂已经带着新上任的白公公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058

    夜老夫人和蔼的道:“太子妃这一胎看着像位小皇子。”

    太后慈祥的一笑,看向林逸衣的肚子,悲伤的神色有些舒缓:“但愿是位小皇孙,不过,是公主也好,太子妃还年轻,再生就是。”

    夜老夫人有感触的颔首,看向林逸衣的神色充满了喜欢和祝福:“太子妃与太子情深意重,将来定能儿女双全。”说着征询的问道:“太后,臣妇可能沾些太子妃的喜气,让臣妇也摸摸太子妃的肚子。”

    太后祥和中带着伤感:“那是她的福气,逸衣,过来。”皇上这次怕是熬不住了,去了也好……去了也好,不必再像空气般或者,现在的生活对于唯我独尊的皇上而言,比死了更痛苦。

    夜老夫人深知太后现在复杂的心情,她此次进宫便是为了陪伴太后,夜老夫人小心的抚上太子妃的肚子,年迈苍老的手掌依旧柔软高贵,只是层层叠叠的皱纹、消瘦的骨皮间隔,彰显着她任意迟暮的悲伤。

    夜老夫人目光留恋的在林逸衣肚子上停留了很久,为了顾及太后的心情,夜老夫人没有说什么,但却万份方和善的对林逸衣笑笑:“快生了吧,娘娘好好养胎。老妇讨个高,总觉得跟娘娘十分投缘,连带着觉得小皇孙也万分亲近。”

    林逸衣微微一笑:“老夫人说的哪里话,您能喜欢是这个孩子的福气。”

    夜老夫人赶紧摇头:“不敢,不敢。娘娘身份今非昔比,小皇孙将来也定有大造化,哎,不知我有生之年,能不能抱上曾孙。”说着又舍不得的抚摸了两下,忍不住欢喜的喃喃自语道:“定是位小皇孙,太子妃好福气。”

    太后闻言勉强一笑:“看来你是真喜欢这个孩子,这些年难得见到你动了反凡心,既然你这样喜欢,那等孩子以后长大了,让相爷做孩子的启蒙先生,你可愿意?”

    林逸衣垂下头,神色静了一下,手掌抚摸着该出生的孩子,目光柔和。

    “愿意!太后可说好了,到时候不能反悔。”

    “你呀,若是位公主你也不能反悔。”

    “是位公主也好,衡政一定能教育出一位才学惊艳的公主殿下,让驸马爷望尘莫及。”

    林逸衣看着两人一笑,手轻轻的安抚着腹部活跃的孩子,看着她们沉默。

    ——太子驾到——

    ……

    夜府内。

    夜老夫人高兴的向陈嬷嬷讲着太子妃的孕期:“太子妃是个有福的,能吃能睡,长的比以前结实多了,小皇孙天天晚上不老实,都要恼到她很晚呢。”

    陈嬷嬷为老夫人添柱菜:“夫人真是说笑,太子妃娇滴滴的女子,夫人竟然说长的‘结实’了,小心太子妃不爱听。”

    夜老夫笑的更加开怀,慈祥的面容充满了向往:“太子妃可不是小心眼的人,你瞧着吧,将来定是有大造化的人。”

    “是啊,太子宠着,想不造化都难。”

    夜老夫人呵呵笑着,不过又有些疑惑,不禁探口气:“都说皇威难测,以前觉得也就那样,跟怎么正常人一样,只要顺着就不至于惹恼了天家,但这太子真是奇怪,明明那样恩宠太子妃,怎么会对大皇子……哎,天威难测啊……衡政,你怎么单吃饭啊,小迎给相爷夹菜。”

    “是,老夫人。”

    夜老夫人欣慰的看着慢慢夹菜的儿子,又看向陈嬷嬷道:“皇上大限已到,太后最近心神恍惚,都亏了太子妃在旁边陪着,也不知道我躺倒床上不能动了,有没有孙媳妇照料着。”

    “老夫人说的哪里话,孙少爷一定给您把喜欢的南宫小姐娶回来,让你到时候烦的想赶也赶不走。”

    夜老夫人笑了:“到时候也让太后羡慕羡慕,免得她总是明里暗里的炫耀太子妃。”

    陈嬷嬷点头:“说是不在意,到底是希望太子妃有身孕,太子妃终于让太后如愿以偿,太后老人家当然高兴。”

    “我看太子妃面向好,人又和气,将来呀,一定能教导出一位——”

    “奶奶——”夜衡政忍不住放下碗筷,停了一会,深吸一口气开口:“饭菜都要凉了,奶奶赶紧吃吧。”

    夜老夫人闻言嗔怪道:“怎么,嫌弃我们这些老婆子烦了,得,既然嫌我们烦了,我们吃总行了吧。”

    夜老夫人与陈老姑姑相视一笑,装模作样的开始认真吃饭,只是不一会又不知想起什么,开始大讲特讲。

    夜衡政慢慢地吃着碗里的饭,思绪已经被夜老夫人先前的话题带走,她快生了,一转眼已经五个月没有见了,自从给了他那管药膏,她再没有出过宫,不会偶遇,林宅也变的冷冷清清。

    他也应着奶奶的期待去了南宫家几次做客,两家的意思昭然若揭,他没有说同意,也没有强烈反对,但南宫姑娘在入宫第三轮便回家的事,等于默认了夜家的提议。

    夜衡政有时候几乎要觉得,那段过去,模糊的像不曾发生过,她那天带着威胁的话,也好像是他的错觉,不准他说出口的别离,仿佛预示着她还记得他的事实。

    但东去春来,再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她没有再出现过,他埋首工作,他在努力忘记她,她是不是也再试着忘了他,不敢心里怎么想,不管相间时多么不自控,如今的她有了不能不放弃他的理由。

    以后再见,也只剩君臣之情,遥遥一望!夜衡政想到这样的结局,骤然握紧手里的筷子,不甘心油然而生,结束了,就这样结束了吗。

    去年年初时还会因为他的绝情,勾着他倔强亲吻的爱人,就这样结束了吗?

    “孙少爷!孙少爷!您怎么了?怎么了?老夫人不好了,孙少爷出了好多汗!”

    “快请大夫。”

    ……

    元谨恂一身金边龙袍,身姿如松得站在窗前,目光深沉,若有所思。

    年已二十的白公公恭敬的上前:“太子,奴才悄悄问过了,太医院说皇上……皇上大限就是这两天的事……”

    元谨恂负手而立:“这两天……”如果孩子生在烈日帝归天的时候,是不是更有‘意义’!

    白公公垂立在一边,谦卑恭敬,探究都不敢有一下,他的前任文公公半个月前死了,凄惨的死相历历在目。

    在皇家爱身边伺候,还不足两年便被皇家处决的,文公公是第一个,如今战战兢兢服侍太子不足两个月的他又怎么敢放肆!

    元谨恂的手慢悠悠的旋转着拇指上的戒指,目光望着窗外停息在花干上的两只早春蝶,看着它们孤单的在只是刚刚发芽的小树上徘徊了很久后,悄然飞开。

    元谨恂仿佛有种豁然开朗的错觉,生不逢时、生不逢时啊,在百花未开之际蝶变成型,只需一场无声的春雨,就能洞穿她的翅膀,再美,也坚持不到春花灿漫的时。

    元谨恂突然生硬、坚定的开口:“宣!关太医!”

    “是。”白公公似条最忠臣的应声虫般,急忙去办。

    一个时辰后,白公公送走了踉跄而出的关太医,他垂着头不敢去探究,不敢去揣测,只是主子说什么就去做什么,事情本身的意义,从不敢过问。

    “殿下,应公公到了。”说完退到一旁,如一个木头人般站子那里一动不动。

    应公公,烈日帝身边的第一大太监,皇上病了以后,一直是他在照顾,如果不算他在烈日帝大势已去后,投靠了太子,对烈日帝可算是忠心耿耿。

    应公公听完太子的话,没有惊讶没有波澜:“奴才谨遵太子教诲。”

    元谨恂满意的颔首:“下去吧,答应你的事绝对不会失言。”应公公进宫前是成过婚的,进宫一年后才得知自己当爹,但那又如何,家贫地灾,不管他媳妇生了什么,他一样要当太监让全家生存下去。

    “是。”

    功成名就后,人的*也在膨胀,曾经是想温饱,如今温饱了,谁不想给孩子更大的前程。

    入夜时,下起了冰雨,雪混着雨水,不一会雪完全消失,只剩宣泄的雨水。

    大雨之中,太子妃正殿灯光大亮,所有沉睡的人,立即起身快速忙碌着。

    产婆强硬的把太子拒在门外,关上了入殿的大门。

    春思、春香焦急的守在娘娘身边,看着娘娘痛苦忍耐的样子,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元谨恂站在伞下,看着紧闭的大门,奇怪自己现在心里竟然激烈的争斗着。

    死,不过是个孽种!死了对所有人都好;活,因为那是他们辛辛苦苦等到现在的孩子,他也曾听过他的心跳,看过他调皮时伸出的拳头,也曾无数次幻想她的孩子长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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