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么轻盈了的胖猫仔儿诚实地叫了一声,舔了舔元湛修长的手指,小小地叫起来。

    “我已经,很欢喜。”元湛垂头掩饰着眼角的泪痕,抱着这个老老实实地趴在怀里的小身子,它是活着的,能动能对自己撒娇任性的,这其实就足够了。

    “有你在,我才能活着。”顶了顶胖猫仔儿的小脑袋,元湛喃喃地说道。

    “阿眸从前从来没有给我跳过舞!”嘉靖侯飞快地抹了一把眼睛,转头与谭氏抱怨地说道。

    都说胳膊肘儿往外拐,果然如此!

    “她给你唱歌儿了,这也不算?”谭氏声音有些嘶哑地看着软乎乎用依恋的眼神看着广宁王的小猫仔儿,嗔道,“人心不足,说的就是你了!”

    “也该满足了。”嘉靖侯看着活生生的闺女,意有所指地说道。

    这话,叫谭氏有些不明白,到底放在一旁。

    因是在自家,因此胖猫仔儿与元湛一屋睡觉,趴在软绵绵的小枕头里,胖猫仔儿傻笑地看着俊美的广宁王睡在自己身边,缩成一团自己臭美去了。

    这一晚上被偷走,第二日,谭氏果然是个很明白事理的人,看着胖猫仔儿呼噜呼噜扒拉着饭碗喝了三碗粥吃了几个肉馒头,这才叫元湛送了它回成王府去。

    得了这胖猫仔儿,元恕算是活过来了,捧着这胖猫仔儿就进了宫。

    二公主狗胆包天敢跑了的事儿,他都不敢与沈妃说的,怕老娘厥过去。如今才进了宫,见皇后捧着胖猫仔儿嘘寒问暖,就在一旁与皇后抱怨地说道,“母亲素来胆小,知道这个,非病了不可!这丫头,这是拿母妃的心做什么呢?!”

    “既然她胆小,你就先不要说,回头找回来人了,该打该骂,到底人好生生的就足够了。”见胖猫仔儿滚在自己的怀里扭着小身子比划,大皇子在一旁说起了承安王府的香猪,皇后记在心中叫人去置办,这才抬头与不乐意的元恕温声道,“她年纪小,见识少,不知道这事儿多要紧,只是我与你说,赶紧寻回来,不然若是吃苦,你难道不心疼?”

    “吃了苦长了教训,她就知道了!”元恕咬牙说道。

    “这话,可不是兄长应该说的。”见元恕垂头不语,皇后便温声道,“你是兄长,难道要与妹妹置气?她素日行事,我确实不大喜欢,只是若你不管,你母妃不是更操心?”她敛目叹道,“人心险恶,她信任的,未必是好的,况若银钱花没了,她那样娇生惯养的,怎么在外头生活?”说了些担忧,见元恕还是垂头不语,皇后便笑道,“做兄长的,心胸开阔些,嗯?”

    “知道了。”元恕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才是个男子汉。”皇后满意地笑了,顿了顿,又问了些外头沈妃如何,听说过得很惬意,这就欢喜起来道,“她只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可不许怠慢。”

    “您放心吧。”见皇后面露疲惫,元恕到底愧疚地说道,“叫母后费心。”

    “不是为了你。”皇后挥了挥手,揉着眼角有些疲惫地说道,“宫里事儿多,太后这些时候精神头儿很不好,我也是有些担心。”

    “太后娘娘身子不爽利?”元恕因皇帝与皇后与太后缓和,便也松动了,听了这个,又见皇后面上带着几分疑惑,不由诧异地问道,“前儿我大婚回宫,太后娘娘瞧着还红光满面的。”太后虽年纪大了,然而作为皇帝他娘,山珍海味什么没有,自然受用的很,补得很不错。

    “总是身上无力没有精神,叫太医院瞧过,都看不出什么,只说是老病。”皇后便叹道,“如今虽吃着滋补的东西,却越发不与从前一样儿了。”

    “儿臣去看望一下?”元恕便问道。

    “可巧儿我也去,咱们一起。”皇后见胖猫仔儿虽然有些不乐意,却甩着尾巴很懂事地没有叫唤,便笑着带着元恕一同往太后宫中去了。

    才到了太后的宫中,就听见里头有女眷的说话的声音,皇后走进去往里一看,却见是一个面容有些硬朗的中年妇人坐在太后的对面,见了皇后这妇人起身拜了拜。

    “可巧儿你来了,日后亲家之间,也得好好儿走动。”太后指着那妇人就与皇后笑道。

    她的气色果然有些难看,隐隐的印堂发青,嘴唇也有些发白,阿眸探头看了看太后,就抓了抓皇后的衣角。

    “您这是没听太医的话,没吃那些补品?”皇后柔声与太后问道。

    “这孩子,见天儿的来与哀家问这一回,哀家算是怕了她了。”太后就牵着皇后的手与下头敛目稳重的妇人抱怨道。

    虽看似抱怨,然而她却很受用,显然觉得自己在皇后的心上,一时有些感慨。

    早知道,她还争什么争呢?!

    “皇后娘娘拿您当宝塔尖儿,谁不羡慕呢?”那妇人挤出一个笑容来说道,“身在福中不知福,古人诚不欺我。”她对着皇后亲近地微微颔首,得了皇后的笑容,一双握紧在衣袖里的手就松开了,吐出了一口气。

    这么些时候,太后跟她说明白了,要娶的那个,不仅与皇后有仇,还与她长子的死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个,她就恨之欲狂,只能苦苦忍耐,先将这个丫头娶到府里,她再慢慢儿来!

    “只是大公主进宫也与臣妾说起,那些补品味儿不好,母后难免不爱吃,不如咱们叫御膳房做些药膳,这还能好些。”皇后对着那妇人颔首后,便与太后笑道,见她手中拿着一张单子,仿佛是聘礼,便敛目不语,只听着太后与自己温声说道,“这是给你家婉婉的聘礼,只是你知道,乾氏虽大,然族人也多,这聘礼只能普通些。”见皇后并不在乎地点头,太后的目光一闪,继续问道,“到底是以后乾家的小辈,我听说她竟都不会管家?”

    “都没学呢。”谁知道太后非要赶紧嫁呢?

    “既如此,哀家就赏她一个嬷嬷,大婚前,叫她好好儿学学为人媳妇儿的规矩。”太后脸上,慢慢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在皇后怀里百无聊赖地张望的胖猫仔儿探头一看那带了几阴森的笑容,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它有点儿冷。

    ☆、第121章

    太后送了一个嬷嬷,这多大的体面呢?京中对荥阳侯府三姑娘得太后另眼相看并没有什么羡慕。

    谁有一个姐姐做皇后,都有这待遇,这姑娘不过是投胎比较成功罢了。

    还是皇后更叫人称颂,贤德恭顺能叫太后都为之换了态度。

    因荥阳侯府的婉婉得了太后青眼,旁人不说,最生气的,却莫过于同是乾氏一族,自觉自己很正统的承恩公夫人了。

    本要进宫与太后抱怨一下装个可怜,然而承恩公夫人失望地发现,不叫进宫。

    太后只传出一句话儿来。

    “好自为之!”这话出来,承恩公夫人没有想明白,然而承恩公却脸色发白,仿佛天都塌了,之后,抓紧了时间要迎娶庆德长公主的侄女儿阿萝。

    这一日正是良辰吉日,虽然天气不大好,一整天都灰蒙蒙的,然而承恩公府一大早就张罗了起来,虽然乾家大爷争执了两次,府中并没有满府的喜庆鲜红,然而真爱们看不到的大门口,还是用红绣球挂在了门上配着红灯笼生出了几分喜气儿来。

    花轿悄悄地就来了,到了承恩公的大门口,又是一番折腾,方才叫满脸恼怒的乾家大爷从轿子里扶出了一个病歪歪的身影,一同往里去了。

    “我怎么瞧着,她病了。”端坐在上头看着新人拜天地,承恩公夫人敏锐地就见到阿萝身子歪歪的,走路有些踉跄仿佛很虚弱的模样,虽然很规矩地不做声,然而身子都在哆嗦,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便与一旁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承恩公抱怨道,“可别娶着了一个病秧子!这,这岂不是坑人么?!”

    一个弱成这样的女子,怎么能主持承恩公府呢?况,这模样,真不是给她们上眼药?!

    “莫非是我亏待了她,叫她对我不满,在外人面前给我上眼药?”承恩公夫人继续抱怨道。

    “你消停些吧!”儿子那二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承恩公最近上吊的心都有了,哪里还管病不病的呢?

    别说没病,有病他也得娶进来!

    “你!”见承恩公对自己瞪眼睛,边儿上还有侍妾等等幸灾乐祸地看着呢,承恩公夫人目中生出了几分恼怒,到底愤愤地扭头不说话了!

    “行了!”见新婚的这对儿男女已经与自己拜高堂了,承恩公勉强露出了温煦的表情,看着儿子儿媳与自己磕了头,这才温声道,“以后,要夫妻和睦。”

    才说了这个,就见外头一个婆子脸上发青地匆匆进来,避开了乾氏一族的族人走到了承恩公夫人的耳边,伏在她的耳边小声儿说了些什么,顿时就叫承恩公夫人脸色大变,露出了暴怒的模样,只是见堂上众人都在看着自己,承恩公夫人竟死死地忍耐下来,挤出了一个笑容,声音却都在发颤地掐着手笑道,“公主也来信儿道贺了,到底是咱们的体面。”见众人不感兴趣地转头看新人,这才低头掩住了目中的怨毒。

    “怎么了?”庆德长公主会叫人道贺?这才是见了鬼了了,承恩公便探头过来问道。

    “回头与你说。”承恩公夫人心里恨到极点,叫新人们入了洞房,撑着腰杆子送走了族里头的人,回身就气势汹汹地往新房去!

    “你做什么?!”大新婚的,哪里有婆婆闹儿媳洞房的呢?承恩公急忙拉住这么个不省心的婆娘皱眉说道,“若她不好,明儿给你请安再说!这大晚上的,叫他们洞房……”

    “洞房个屁!”可算是没有外人了,承恩公夫人气得脸都歪了,大声地唾了一口骂道,“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烂货,偏要与我充黄花儿大闺女!如今做了咱们的大奶奶,府里的脸都丢尽了!”

    说完她就哭着锤着摸不着头脑的承恩公埋怨道,“都是你!非要娶这么个庶女!你瞧瞧,如今还不丢人显眼的?!”骂完了这个,竟摔开了承恩公的手就往后院儿去,骂骂咧咧地叫道,“洞房?我儿子可不能碰这么个贱人!”

    “你小声些!”承恩公脑仁儿都疼,又见妻子恼怒不是假的,急忙问道,“究竟怎么了?”

    这一回,承恩公夫人都不与他说话的,大步流星到了新房之外,就听见里头传来了嘤嘤的女子的哭泣声,越发恼怒,一脚就踹开了房门!

    那屋中,床上正有一穿红衣换了妇人发嫁的少女伏在床上哭泣,满脸的病容竟美貌都失色了几分,地上却立着乾家大爷,此时一脸嫌弃地抱臂立在远远的地方冷眼看着,仿佛看阿萝一眼都恶心的,此时见承恩公夫人一脸怨恨地进来,急忙迎上来问道,“母亲怎么过来了?”他见母亲满面怒色,难免心虚,急忙解释道,“她这模样太吓人了,我碰一下都觉得晦气!”

    阿萝的面颊都消瘦得贴在了脸上,见了骨头叫人有些不喜。

    “贱人,还敢装可怜!”见阿萝伏在床上无声落泪的模样,承恩公夫人勃然大怒,上前就将轻飘飘的阿萝提起来了,左右开弓给了她几个大耳光子骂道,“淫妇!”

    阿萝仿佛傻了,被丢在地上捂着脸看过来,张了张嘴,竟捂住喉咙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承恩公夫人才不管这女人究竟为什么不说话呢,见儿子过来,急忙拉着他不叫靠近,这才与赶进来的承恩公气得发抖地叫道,“这丫头,竟是这样的人!”

    “究竟怎么了?”承恩公今天都累死了,明日还得早朝跟年轻的永定伯撸胳膊死磕呢,顿时不耐了。

    “她,她竟与别的男人有首尾!”

    “胡说!”这是虽然不喜欢这个妻子,也忍不了被戴绿帽子的乾家大爷了。

    “男人的腰带都叫她舍不得地带进来了,你还说胡说?!”见阿萝一脸惊恐地抬头看着自己,仿佛不敢置信的模样,承恩公夫人只觉得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顿时唾了她一脸将急急要爬起来的阿萝踹到在地,指着她转头与儿子抱怨道,“都叫人搜出来了!更可恨的还在后头,她心里有人儿,想要倒贴人家都不要,只好偷了人家的腰带给自己日日抱着睡,做念想,你还做梦呢!”

    “这是真的?!”乾家大爷眼睛顿时瞪住了连连摇头的阿萝。

    “那腰带是怎么回事?”

    阿萝哪里知道呢?

    她从前藏过腰带,可是塞进去的是阿昙的箱子呀!想到了这,阿萝的眼前就现出了庆德长公主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这一刻,阿萝只觉得凉入肺腑!

    “啊……”她艰难地张了张嘴,想说是庆德长公主害她,然而只能抱住承恩公夫人却出不了声儿。

    “你自己的丫头都承认了,人赃并获,还想辩解什么!”承恩公夫人踢开了哭着的阿萝,又见她捂住嗓子的模样,不由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见问了这个,阿萝的眼泪就流下来,挣扎着爬到一旁拿桌上的纸笔写了字给自己,还满眼的希冀,承恩公夫人夺过来一看,顿时脸色就变了,转头抖着这纸与承恩公颤抖地说道,“这,这贱妇竟还得罪了成王!”

    白纸黑字儿她自己招的,成王毒哑了她。

    为什么毒哑没说,然而谁会无缘无故就毒哑别人呢?

    阿萝还是成王妃的妹妹!

    想到这儿媳妇儿竟又给自家招了个大仇人,承恩公夫人眼前一黑!

    “当日,我听说她离开公主府备嫁,就知道这事儿不对。”承恩公拿了这纸细细地看了,之前对阿萝挤出的那点子亲近也都全没了,将纸往这儿媳妇儿的面前一丢,冷冷地说道,“可见,咱们家娶来的这个,就是个败家精!”

    如果不是担心陕甘总督与自己翻脸,承恩公休了这么没用的媳妇儿的心都有了,然而这个丫头他也不想要了,眯着眼睛想了想,他突然笑了笑,与气愤不已的妻子说道,“先养着她瞧瞧看。”

    “可是!”

    “关着吧,日后不必来瞧她。”若真的没用,以后这个儿媳只要“病逝”就可以了,承恩公缺德事儿干了不少,也不差这一件。

    “那今天……”竟还是个哑巴,乾家大爷看着面前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阿萝,见她浓艳的脂粉都糊了一脸,顿时恶心的不行,急忙与承恩公问道。

    “你说呢?”承恩公冷冷地问道。

    就这样儿了,难道还想跟她睡?没见过女人呐?!

    “还有一事,”承恩公夫人想到了这个,急忙犯愁地说道,“这得罪了成王妃,日后在宫中叫人家看见她,岂不是叫人以为咱们与人作对?”承恩公府已经风雨飘摇,可不敢再与大皇子结仇了。当日愿意迎娶阿萝,也是因她的姐姐嫁给了大皇子做正妃,有姻亲之缘。

    “我都说关着了!”承恩公不耐地说了这个,见新房之外竟还有个浓妆艳抹的丫头徘徊,便呵斥道,“做什么鬼鬼祟祟!”

    “姨奶奶说肚子疼,叫大爷过去呢。”这丫头急忙进来恭敬地说道。

    这古来争宠的法子就一样儿两样儿的,承恩公冷哼了一声,见儿子目光期待,不由敛目。

    “儿子能去吧?”乾家大爷一颗心都在二房的身上,顾不得阿萝央求地抱住自己的腿,期待地问道。

    “去吧。”承恩公懒得管儿子的房里事,拂袖走了。

    那本以为要斗争一下才能带走乾家大爷的丫头,见竟这样容易,顿时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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