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轩在山脚的小型旅行社里简单却认真的咨询了一下,出来时看看手表,12点37分。

    他就近买了瓶水,喝了两口,又摘下太阳帽,随手捋了捋头上的短发,重新戴好帽子。他仰头打量了几眼遇佛山,颇有兴致的小跑着过去,然后沿着遇佛山的古旧石阶蜿蜒而上,脚步又快又稳。

    中午山上人很少,午轩一路上也没遇到几个。他既不磨蹭也不毛躁,因为自幼练习内家拳而矫健灵活的行走着,有时也在景致好的地方暂时停下来略作欣赏。他一路走一路看,时而远眺时而近观,一副气定神闲、精力充沛、好奇心旺盛的健康少年郎模样,自然而然的偏离了石阶道路。

    在一片绿荫和热风中,他拿着矿泉水,摘下太阳帽轻轻扇风,看似随意的行走在林木之间,越爬越高,越走越偏,再停一停,再走一走,就这样缓缓的,不带一丁点儿目的性的靠近了破庙遗址。

    午轩再看看时间,12点56分。

    其实自从十多分钟前,在他还没有偏离石阶的时候,他精纯强大的灵觉就清清楚楚的确定了,他的附近几百米内都没有“人”这种大型动物的气息。现在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古庙,“水墨洞天画卷”离他只有几百米了。他心里陡然漾起一层波澜,又很快平静了下去。

    他在树下扇了扇太阳帽,以赏景的姿态淡定的打量着这座在他重生前名声大噪的破庙遗址:遗址正位处是个仿佛庞大石屋的残破庙殿,现在只能勉强看出它曾经的朴素形状,里面连佛像都没了。庙殿周围裂开的青砖断墙很有一种刻满了风霜岁月的形象,而这座由破破烂烂的断墙环绕起来的院子中,粗陋的石桌石凳滚落一地,地面上的青石板更是多半都掩埋在泥土中,泥土上面杂草丛生,鸟粪脏乱,小动物们在这里到处安家,生生把断墙的那点沧桑表象败坏了个一干二净。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座窄小、逼仄、残破脏乱的破庙遗址,竟然藏着那么一桩奇宝呢?

    午轩可没心情欣赏这座破庙。

    就在刚才的扫视中,他已经确定了“水墨洞天画卷”在哪个位置。

    他重生前,水墨洞天画卷依然在搅动灵异圈的风风雨雨。一些早前知晓遇佛山,也知晓遇佛山上这座破庙遗址,后来又对水墨洞天画卷求而不得的修行者,在几年之中把画卷和破庙之间的相关信息传得沸沸扬扬。那时候,灵异圈里到处都是有关“水墨洞天画卷”的传言,包括它被封印在庙中何处、怎么被挖出来、怎么损毁了一角、谁第一时间得了手又怎么被谁抢了去、画卷大半部分勉强能隐晦气息但是损毁处却气息外露……

    那些人无不是又悔又恨,甚至还有一个修行者本身就是千树城的供奉!那人在千树城生活了十几年,十几年啊,竟然就那么空守着至宝却无知得像个白痴!那家伙绝对懊恼得恨不得重新投胎……

    午轩得益于这些人的不甘和嫉恨情绪,对“水墨洞天画卷”的位置和情形知之甚详。

    正因如此,他才有把握在中午的短短两个钟头时间内取得宝物。

    午轩又仔细的用灵觉感应了一下周围几百米内的气息,然后淡定自然的、似是好奇驱使的攀着略显陡峭的山石,站到了破庙的近处。他东张西望的走进脏乱的院落,皱眉嫌弃的避开了鸟粪和杂草丛,从容的走进正位处的庙殿遗址之中。

    庙殿遗址没有殿门或屋顶,只剩下四面从不知多少年的风吹雨打中残留下来的断壁残垣了,但是殿门的位置仍然清楚,殿内虽然也是大半覆盖着泥土,可有些地方也能清晰的分辨出石板的模样。

    午轩呼吸均匀,神情不改,动作快速却显得好整以暇的从背上取下书包,借着那四面残墙的遮掩,他冷静的将之前买来的烤肉钢叉之类的工具取了出来。他默数着墙上砖石,目光猛地停留在一个位置。那里是断墙自门开始,由东向西第三十六列,自地面石板开始,由下向上第一十八行……

    午轩胸中一热,他知道,那张洞天画卷必然就在这块砖石后面了!

    他立即放下书包准备动手挖掘,一面下意识的用灵觉扫探过去,却什么都没发现。以他精纯的“显化”境界的灵觉仔细检查,这里都好像和其它地方一样只有古老砖石。

    午轩没有犹豫,握紧多功能折叠刀,从那块砖石的周围开始挖动。

    年月已经过去太久,连被封印的洞天奇宝都缺失了灵气会被损毁,更遑论普通的封印砖石?

    午轩年龄虽少,却已经习练内家拳法近十年,力气是十足十的强大。他小心、用力、精准、快速的将那块砖石挖得松动了些,再用厚重水果钢刀、烤肉钢叉等锋锐坚固的扁平工具插进砖石缝里,稳稳的横向竖向的切扫。没费多大功夫,他就把那块砖石一点点的向外撬、向外磨了出来。

    砖石刚要落地就被他接住,这看似整块的砖石其实只是半块,而砖石后面,赫然是一个金色的、只有巴掌长的条形小包裹!午轩谨慎迅速的查探里面是否另有机关,而当他的灵觉感知过去,明明包裹就在那里,可在他的灵觉中,这里只有半块普普通通的砖石。

    如此玄妙的幻术!竟然不瞒肉眼,只会欺骗修行者惯性依赖的灵觉。

    午轩告诫自己以后千万不能完全信任和依赖灵觉。他再次仔细查探,确定里面没有机关,才突然伸手稳稳的将条形包裹取了出来,只见那包裹上面密密麻麻的绘着黯淡的符印。他的心头刹那间涌起难以名状的急切和紧张,他不动声色的警惕着四周几百米内的生灵气息,抓起书包淡定的走到墙角,十分自然的将自己与外界更加隔开。

    然后,他才试探着将隔绝灵觉的符印包裹揭开细微的一角缝隙。

    没有丝毫异样的气息或者宝光外露!

    完好无损的画卷的的确确像传言中那样,可以自己隐晦气息和宝光!

    午轩放心了些,手心隐约冒汗的继续警戒着,同时轻轻缓缓的将绘满符印的包裹揭开……

    一张由金绳系着的朴素如常、昏黄无光、左右长短只有五寸的卷轴出现在他眼前。

    午轩屏住呼吸,立即将灵觉向画卷上渗透下去!他明白——能够化为玄光,被人收进祖窍灵觉中的奇珍异宝,自然都能够只用“灵觉”去炼化——前提是,修行者的灵觉足以压倒性的克制和突破那门奇珍异宝的所有禁制!

    午轩曾经也拥有过几门宝物,不过他还没试过不用灵力只用灵觉的炼化方法,因为绝大部分宝物都不能收进灵觉中,必须用灵力辅助着炼化,再勉强将之收进皮肉里。然而现在,很显然,类似洞天画卷这种程度的宝物,其本身内含法则,已经脱离了普通宝物的范畴,完全能够收进“灵觉”深处!

    午轩如今还没有修为,身无灵力,但灵觉强大。

    他想,他这一番炼化,至少也能在画卷中留下烙印吧……

    他将灵觉深深的渗透到画卷中,脑海里开始对画卷产生一丝朦朦胧胧的感应。

    水墨洞天画卷被封印了不知多少岁月,虽然品阶高端,但它早已缺失灵气到干涸的程度;虽然还有灵性,但其早已处于最低谷的、任人宰割无力抗拒的状态!

    于是,画卷中的禁制尽管层层叠叠、深奥莫测,但它们对午轩而言完全谈不上阻碍!

    十多分钟后,午轩强忍着激动收回灵觉,略显疲惫却眼眸森亮的看向掌中画卷。

    他只用“显化”境界的精纯坚韧的灵觉,使用灵觉炼宝法门,成功的在干涸程度的洞天奇宝的禁制最深处、最核心的地方,烙下了独属于他午轩的灵觉烙印!他的这种行为俨然是趁人之危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但是炼化效果却真是实打实的、百分之十亿的强大和效率!

    以至于,他原本只是想要在画卷中烙下烙印,也好更深的收敛和隐匿画卷的宝光和气息,防止别人再感知到画卷的存在,可是到了后来,他一看效果如此超乎想像,那还用说?继续炼化!

    所以从头到尾仅仅十多分钟,他就压倒性的、强硬性的、一股脑儿的,将水墨洞天画卷的三十六重禁制全都用“灵觉”渗透了个遍!他刚才瞬间就这么决定了,先渗透占有,以后有时间再去慢慢感悟!就像是先结婚生孩子,确定了人是自己的,然后再不慌不忙的抽时间慢慢谈个恋爱。

    他自己都感觉到这种“侵略行为”令人发指的凶残,几乎有些回不过神来。

    “收!”

    午轩迅速镇定下去,立即默念口诀,意念一动,灵觉一引,就见他掌中,早已被他里里外外都征服渗透的画卷如同倦鸟归巢,倏然化为一道柔和的白光,没入他的眉心祖窍之中。

    此时,午轩已经对画卷了若指掌,画卷的效用以及其它详细信息也全都在印刻在他的脑海中。画卷虽然有着灵性,可它的灵性只是在奇宝范畴内的灵性,并不是真的有意志或者智慧。画卷被他彻底炼化之后,他可以说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这张实际名为《雪苑》的水墨洞天画卷对他自然没有丝毫秘密可言。

    只是……怎么还与“愿力”有关联?

    难不成他以后还要研究佛学再开讲法会来普渡众生积攒愿力?不至于吧……

    再说,在当今世界,想要收集愿力可不仅仅只有普渡众生开讲法会这种途径。

    午轩沉思着发散了一下思维,又立即收起那些似乎不怎么靠谱的念头。

    此地不可久留,他不好在这里深入的研究画卷,也没必要迫不及待地进入洞天。

    他将“水墨洞天画卷”完全据为已有并收到灵觉中后,先是压抑着汹涌振奋的情绪,长长的松了口气,然后颇有些居高临下意味的看向掌中的包裹——他重生前,这件金色包裹出世时被砖石又砸又磨,当场就破烂成了废品。话说回来,它要是没有废掉,画卷也不至于损毁。

    可是现在,金色包裹也是完好无损的!

    能够隔绝和欺骗灵觉的宝物,虽然现在还不怎么结实,可它也是缺少灵气补充的缘故……这种特殊功效的宝物也是十分罕见的,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大用场,既然已经入手,怎么能够放过?

    午轩毫不迟疑,他的灵觉还大有余额,那就继续炼化!

    “竟然只有四层禁制!”

    片刻后,午轩眉头微微一皱。他知道,这种程度的宝物仅仅只是效果神奇,品阶其实不足,不能够化为玄光收进灵觉之中。换言之,这件金色包裹不是单靠灵觉就能够完全炼化的。现在,他只能将它暂时炼化一部分,在其禁制深处留下烙印,能够勉强催使。

    不过,眼下这也足够了,以后等他修行出了灵力,再把它完全炼化也不迟。

    “若揭虚妄,印法本藏。”

    午轩默念法诀,以灵觉裹住这金色包裹,再将灵觉猛地一震。

    就见他掌中的金色包裹隐隐约约的闪过一层微薄得可怜的光芒,再然后,午轩用灵觉探索过去,便见在他眼中看来分明是特殊布匹的金色包裹,在他灵觉中却成了一本日记簿!他没有将金色包裹完全炼化,只能让它幻化本身,还不能让它隐藏别的东西。

    若是别人空有灵觉却没有灵力,想要做到他这种程度是千难万难的,但他重生而来,灵觉的实质依然是他重生前“显化”境界的灵觉。灵觉虽然虚无缥缈,可它本身其实自有玄妙超凡的力量。

    灵觉,是一个修行者精、气、神、意志的综合体现。

    所以午轩现在几乎能够依靠灵觉来缓缓改善自己年少的身体。

    所以午轩现在才会能别人之不能,一举彻底炼化了水墨洞天画卷,又部分炼化了金色包裹。

    “今日收获圆满!”

    午轩咽了咽唾沫心想。以他的理智和镇定程度,竟也有种恍如梦中的错觉。他嘴角翘了一下,把“日记簿”放到书包里的拉链小兜中藏好,紧紧地握了握双手,然后平静的收拾起他弄出来的痕迹。

    第4章 血脉

    下山时,午轩从“重生”和“取宝”的神奇经历中完全沉静下来。踏踏实实的健康活着的感觉,以及他眉心祖窍中,被他收进灵觉的“水墨洞天画卷”,还有他书包中的金色包裹,都让他更加深刻的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现实。然后,一段被他有意无意的遗忘在记忆深处的话就缓缓的浮上了心头。

    那是他曾经痛楚到极点,想要耗尽身家去拍买几株灵药却拍买失败后,收到的一封信中的话。

    “……石先生的行程路线,太太为了他的安危着想都是要知道个大概的。石先生要顾忌太太的情绪,也要顾忌午老先生的态度,不好去乡下看你。但那天,石先生突然得知你已经从乡下转学到了千树城,而他正好在附近的鹿城与曾氏公司洽谈收购项目,就瞒着太太悄悄去了千树城一趟。然而他赶到时,你已经因为突然昏迷而被午老先生接走了。石先生非常担心,查了午老先生的去向,紧跟着也想去山西,却在刚出千树城的时候遭到追截和蓄意车祸。石先生肩部受创,才听劝中止了行程……”

    信里的“石先生”指的是背景深厚的商业家族——平日里人们说的“豪门”之一的石家现任掌舵人,石振。他重生前见过石振不止一两次,不过,出现在他面前的石振,似乎比他自己平日里的沉默寡言还要少语一些,并没有对他说过类似温情的软话。

    石振见他的那几次,大都是想支援他一些治伤灵药。不过,能够根治他的灵根伤处的灵药,只怕必须穷尽石家之力才有一丝找到的可能,石振想给他的灵药显然只比他平常用的稍好一些罢了。他并没有奢求或者怨怼,只是淡淡的道了谢,每次走的时候都不会去碰那灵药一下……

    石振也没给他写过信。

    那封详细到啰嗦程度的显得非常诚恳的信是石家的一位客卿所写。

    那位客卿也参加了拍卖会,中途认出了他,然后就替石振写了那封信,劝他接受石振的赠予。其实那封信还明显的表达着另一层含义:你午轩毕竟是石先生和太太的亲生长子,因为那些缘故,太太不认你,石先生却是关心你的。你何必舍近求远,宁愿为外人做事赚取伤药,也不来石先生身边施展一身修为呢?石先生和太太虽然书面立下了谆少爷为继承人,但谆少爷秉性温良,绝对不会猜忌……

    当时他是带着剧烈的痛楚,带着从痛楚中衍生出来的浓烈冷漠,强忍着不耐读完那封信的。

    读完之后,他在那封信上施了一个“痛”诀符印,然后踱到那位客卿约他的地点,将信扔到那人身上,一面抑制着自己痛得恨不得大吼大叫的疯狂冲动,一面竭力平静的问他:“你是不是以为,我平时寡言少语,就必然是拙于言辞?如果石家请的客卿都是你这种货色,我不认为它会有什么能力助我治愈受损的灵根。你让我为了区区暂缓伤痛的灵药,去向你家先生和太太摇尾乞怜,未免太看轻了我。”他语调里带着几分阴沉,说话间已经激发了信上的“痛”诀符印,“你先体验一下让我日夜煎熬的痛苦,再来做说客去向你家石先生邀功吧。”

    那客卿受了他的“痛”诀符印,陡然一震,眨眼间就痛苦得神情扭曲、浑身痉挛着倒在地上,却因为被他的灵觉和灵力压制着,连叫也叫不出来,片刻间就失禁当场,下半身臊臭难当。

    他忍着因灵根痛苦而颤栗的暴躁,漠然的看了那客卿一眼,转身大步离开,同时扔下了最后的警告,“这还不足我常年承受痛苦的十分之一,你没有承受过我的痛苦,没有经历过我遭遇的灾厄,不知道我的真实处境,凭什么摆出一副长者嘴脸来对我说教劝我不要接受别人的橄榄枝?再有下次,必取你狗命!”

    他后来回想,当时他的言行或许有些过激,当时他也的确比较敏感多疑。说不定,那名石家客卿真的是出于对石振的忠心和对他的几分善意才给他写信的呢?但是那封信被那位客卿写得一波三折,起伏婉转,他实在看不出那是个脑筋不灵光的人写的信。既然如此,信里又何必刻意提起什么“谆少爷”,并似是不经意的把那位“谆少爷”和他做了个详细对比?

    他依然保留那个让他嗤笑和厌倦的猜测——

    更或许,那名客卿早已向石太太和“谆少爷”投诚,不满石振对他的温和态度。所以见到他后,那位客卿趁机欲抑却扬,刻意提起那位“谆少爷”,刺痛了他,便更可能防止他真的回了石家,因修为和亲生长子的身份而引起石家其它支持者为利益动摇,进而威胁到那位“谆少爷”的地位……

    不论如何,当时他的理智已经被灵根伤痛的发作给折磨得所剩无几,偏偏那个石家客卿好死不死的凑上来戳他抑郁多年的伤疤!他能强忍着没有对那人痛下杀手,已经是他自制力的强硬体现。

    然而,尽管他当时表现得完全不在意,可实际上,那个客卿在信里写的话他都记在了心里。

    不过,他现在重生回来,当这段话再次从心里浮现时,他虽然沉默着,心里却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波澜痕迹。

    ……

    午轩赶回学校时已经快到下午两点的正式上课时间了。

    他想,该来的总会再来,有些事情他没必要去刻意避让。他那有些狼狈的上一辈子已经在灭尽仇敌后,在那片海域里维持着最后的淡然死去了,那些对他而言其实完全是累赘的情愫也早已随之泯灭。现在的他是崭新的他,他是他自己的,谁都不值得再让他去抑郁或矫情。

    对于石振……有些东西已经不是现在的他还想要的了。

    他摘下帽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心里淡淡的想,就这样吧。

    他没有立即回到班级,而是先去了一趟校内医院。

    他用灵觉辅助着内家功法,以搬运体内元气为主,以点按相应穴位为辅,成功为自己制造出了轻症中暑的假象。他精神萎靡的走进校内医院,低头皱眉着走出来时,手中多了一瓶外用的清凉油和一盒内服的藿香正气水,以及一张生病证明。

    随后,他成功的请了一个下午的病假。

    至于他的中暑理由,当然不可能是那个“为了网友而爬山踩点”。身为一名面子大过天的“中二年级普通男生”,他怎么会对自己犯过的“愚蠢错误”表现得那么傻乎乎的诚实呢?他对班主任说,他昨天刚转学来,今天上午不太舒服,以为是不适应而烦闷的缘故,所以出去游览一下千树城风光,结果更闷了,他回来就医才知道自己早就有了中暑的迹象。

    看得出,班主任十分无语,但是面对他明显不正常的脸色,班主任也不好太责备他。

    除此之外,既然他都已经生病了,他的“网友”当然不好意思再来搅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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