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的目的是立威,帮助谢九思只是顺手而为,说穿了,他们哪怕有过两面之缘,仍旧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回忆着手中的触感,还有鼻息间淡淡的药香,秦子臻觉得,安顿下来以后,或许他该找个人疏泄疏泄。

    谢九思眼神幽暗,唇边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平西王世子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就不知得罪了承恩侯府,他打算如何解决。

    莫名的,谢九思心里有一种预感,那个一脸张狂的男人,一定不会有任何危险…

    按耐住从旁帮助的心思,他想看看,看看平西王世子怎样脱险,谢九思心里突然有一些期待,期待秦子臻面见圣上后的表现……

    陈大人和王大人愁眉苦脸,心里恨透了秦子臻,这个专门惹祸的小祖宗,简直要了人的老命,他们眼睁睁看着林兴言断腿,这要怎么跟承恩公交代。

    林兴言打小长得粉雕玉琢,太后甚是宠爱,皇上也当他是亲侄子,若是追究下来,他们两人绝对讨不了好。

    陈大人心里发苦,他在西北的时候,有些幸灾乐祸,秦子臻目中无人的脾气,来到京城肯定会吃亏。

    他们两人都等等,等着秦子臻倒霉,但是万万没有到,秦子臻居然这样大胆,刚刚来到京城,还没站稳脚跟就敢惹是生非。

    真是害死人了!

    惹祸也别连累他们啊!

    两位钦差这会儿是真正的欲哭无泪,进京以后,迅速告辞,生怕多待一刻,又会沾染上什么是非,惹不起他躲还不行吗?

    反正他们是觉得,平西王世子那就是一个煞星,谁沾上了谁倒霉。

    秦子臻心情极好,敞开精神力,看尽人间百态,京城每一个角落,全部笼罩在他的脑海。

    一行人很快来到新府邸。

    五进大的院子很宽敞,里面装点的别具一格,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看得出原先的主人应当费了不少心思。

    秦子臻表示很满意,转头看向周瑜安:“周兄费心了。”

    “算不得什么,多亏世子给的珠宝,这里原先是尚书府,价格虽然贵了些,世子喜欢就好。”

    秦子臻点了点头,径直去了正房。

    周瑜安紧随其后,没过多久,他取出了一叠账本:“这是我在京里置办的产业,世子请过目。”

    秦子臻随意扫了一眼,笑着说:“我还信不过你吗?先放着,让人准备饭菜。”

    “好!”周瑜安深深无奈,心里升起一种认命的感觉,世子对他的信任,还有知遇之恩,这辈子恐怕他都还不了,明知道这是一条破船,他仍然心甘情愿往上跳,这种感觉简直不能再糟心。

    秦子臻却是不知他的心思,周瑜安志在朝堂,他并不会阻拦,做为一个一心想出人头地的庶子,周瑜安能帮他到这份上,这份心意他领了。

    至于信任。

    秦子臻从来只相信,没有背叛那是因为筹码不够。

    他信任的,只有自己。

    用过饭,秦子臻并没有闲着,打发秦澈出去玩,回到房里,他迅速开始整理脑海中的信息。

    承恩侯府现在很热闹。

    林夫人哭的撕心裂肺:“我的儿啊!”

    “是谁,究竟是谁干的。”承恩侯一脸狠色,看着爱子一副凄惨的模样,心里既恨他不成器,终于遭了报应,被人打断一双腿。又心疼他小小年纪,被人害得半身不遂,太医说言儿以后都不能行走。

    “是……是平西王世子。”下人痛哭流涕,忍着一身的疼痛,趴在地上狠狠哭诉:“侯爷,您可要为公子报仇,平西王世子太嚣张,简直不把承恩侯府放在眼里,明知公子的身份,竟然说打就打,不仅如此,为了那个谢九思,他还特意吩咐让人打断公子的腿,说是要为谢九思出气……”

    下人添油加醋,哭的鼻涕眼泪满脸都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只求侯爷看在他尽心伺候的份上饶他一命。

    承恩侯听得火冒三丈,他的儿子哪里轮得到旁人欺辱。

    林夫人眼中闪过恶毒的神色,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老爷,您可要为言儿做主。”

    “夫人放心。”区区一个藩王世子,也敢跟他叫板,他会让平西王世子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承恩侯府连续几道吩咐下去。

    明日弹劾平西王世子的奏折,必会堆满皇上的御案。

    承恩侯的书房里,秦子臻看得清清楚楚,承恩侯居然跟端王联系紧密。

    有意思。

    秦子臻笑得玩味,这可真是意外之喜,谢九思提醒过他,当今太后有二子。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太后对于幼子的宠爱,似乎有些过头了。

    秦子臻眼神闪烁,谢九思是个很有趣的人,这个消息很有用……

    仔细在书房查看了一遍,秦子臻继续将精神力延伸到其他地方,唇边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浅笑,要闹就闹一场大的。只有京城的水浑了,他才好浑水摸鱼,才能让别人忌惮。

    他把目光移在谢九思身上。

    原来谢九思出身靖安侯府,处境似乎不大好。

    秦子臻注视了一会儿,大概理清楚来龙去脉。

    谢九思乃是靖安侯嫡子,也是唯一的儿子,他的腿脚不便,对于其他几房很有利,世子之位总不能让一个残废继承。

    几房人斗得死去活来,靖安侯不假辞色。

    只是,靖安侯对于独子的态度似乎也很奇怪,总感觉有些不协调。

    秦子臻看了一场唇枪舌战的好戏,很快移开视线。谢九思在他心里,充其量只是觉得有趣,仅此而已。

    殊不知,任何感情都是从有趣开始。

    这时候的秦子臻,傲慢自大,经历过末世的背叛,感情对他来说只是调剂品,他不会浪费任何心思,也不以为自己会真的爱上谁。

    秦子臻展开地毯式搜索,来到京城的第一天,就在他四处查探中过去,直到异能消耗一空,他才收回精神力。

    这一晚,秦子臻一夜好眠,收获了一些不错的东西。

    次日,皇帝颁下圣旨,宣他即刻入宫觐见。

    一般来说,世子来到京城,总会休整两天皇上才会宣召,毕竟,面见圣上乃是一件大事,需要准备的东西有很多,世子进京,代表的是身后的王府,送给皇上的贺礼不敢怠慢。

    今日之所以如此着急,很明显,有人在御前告状了。

    仅仅一天时间,平西王世子名扬京城。

    目无王法、不尊圣上。

    林兴言被人打断双腿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老百姓拍手称快。

    达官贵人等着看好戏。

    承恩侯府一脉则义愤填膺,收到承恩侯的传信,一个个争先恐后想为三公子报仇。

    秦子臻踏入宫门,心里有些不高兴,该死的三拜九叩,两辈子他还没给谁跪过。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尽管他心里很不满,但他也不会自大到挑战一个社会的权威。

    他决定,以后还是少进宫为秒。

    金銮殿上寂静无声,文武百官站的整整齐齐,秦子臻精神力一扫,所有人的表情尽数收揽在脑海。

    “参见皇上。”秦子臻落落大方地行礼。

    “你就是平西王世子?”皇上的声音不怒自威。

    “正是微臣。”

    多了良久,皇上打量了他一阵,才道:“起来罢。”

    “谢皇上。”

    皇帝表情淡淡的:“小德子,你说。”

    “喳。”一个白面无须的太监站了出来:“平西王世子,礼部尚书弹劾你目无法纪,妄尊自大,你可认还是不认?”

    秦子臻眉梢一挑,意料之中的发难,笑着说:“礼部尚书是谁?本世子昨日抵京,谁在那胡说八道,分明是挑拨皇上与父王的关系。”

    皇帝眉头一皱,幽深的眸子暗沉,西北是他心头的一根刺,然而此时却不宜动作。

    平西王世子很能惹事,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能为他所用。

    怎样处理,皇帝有些拿不定主意,但是不给承恩公一个交代肯定不行。

    礼部尚书站了出来,振振有词的说道:“启禀皇上,圣旨勒令藩王世子即日进京,平西王世子拖延至今,可见他目无法纪,不尊圣旨,平西王世子论罪当罚,还请皇上定夺。”

    皇上略一颔首,目光看向秦子臻:“你怎么说?”

    秦子臻嗤笑一声:“你就是礼部尚书,自己家事都理不清,还管别人的闲事,圣旨说了即日上京,又没规定何时抵达,本世子坐不习惯马车,耽误了几日又如何,难道皇上还会因为区区小事而责怪,狗拿耗子。”

    “你……皇上面前休要放肆。”

    秦子臻懒得理他,转头面对圣上,坦诚道:“父王说了,皇上宽宏大量,微臣来京以后,一切自有皇上做主,免得受了旁人欺负。”

    皇帝面无表情,猜不透平西王是何用意,只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他若因为区区小事而责怪,恐怕服不了人,也会引起西北不满。

    承恩侯哪里甘心,哭诉道:“请皇上为臣做主,臣那幼子虽不懂事,但也没有范下大的过错,平西王世子好狠的心,居然命人打断我儿一双腿,求皇上给臣一个公道。”

    “呜呜呜……”又有人上前哭诉:“求皇上严惩平西王世子,我那小儿无辜受累,凭白让人打了一顿,至今还下不了床,平西王世子太嚣张,简直目无王法。”

    紧接着,七八位大臣站了出来,哭的那是一个惨,口口声声状告平西王世子打了他们的儿子。

    秦子臻倏然想起,昨日除了林兴言以外,似乎他还打了一群依附承恩侯府的世家公子。

    皇帝面色微微一沉,他本以为秦子臻只跟林家小子有冲突,没想到他这样大胆,朝廷命官的儿子都不放在眼里,谁给他的权利。

    秦子臻轻轻一笑:“打了就打了,他们活该。”

    朝中大臣脸色一变,平西王世子罪该万死,当着皇上还敢如此放肆。

    承恩公当即就跪了下来:“请皇上严惩平西王世子。”

    还不等皇上发火,秦子臻一句话石破惊天:“原来你就是那位天下都是你家的承恩公啊。”

    闹哄哄的朝堂安静下来,皇帝瞳孔骤然紧缩。

    承恩侯脸色一白,怒急攻心,大声喝道:“休要胡说八道。”

    秦子臻目光不屑:“林兴言说了,承恩侯府就是王法,我本不信那个邪,打他一顿试试看,没想到,大半个朝堂果然都是你家的,啧,我一个吃喝玩乐的纨绔,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一个一个都来状告,打了林兴言我认,打了你们家的儿子,我可不认,皇上若是不信,只管找太医验伤。”

    打人的时候他就下令,表面绝对查不出一丝伤害。

    承恩侯心惊胆颤,急忙叩头:“皇上开恩,平西王世子信口雌黄,还请皇上严惩不贷,微臣忠心耿耿,万不敢欺君罔上,小儿这辈子恐怕都站不起来。”

    承恩侯说的老泪众横,皇帝面色缓了缓,只是心中仍有疑虑,秦子臻所言触及他的逆鳞,不管承恩侯怎样辩白,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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