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英公主打量沉荨两眼,“怎样,新婚感觉如何?”

    “不如何,”沉荨道,“也就那样。”

    华英公主扑哧一笑,“什么叫就那样?到底就哪样?”

    沉荨偏头过来睨她一眼,“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我不过是想着你孤身多年,好不容易成了婚,关心一下你罢了。”华英公主慵懒地支着胳膊,杏面桃腮,微施粉泽,一双桃花眼如烟似雾地睇过来,“我告诉你,明儿的狩猎,你一定得赢,我准备了一份别致的奖品……”

    “是什么?”沉荨打起精神问她。

    华英公主神神秘秘地说:“想知道就去赢啊,这回的奖品从头到尾不会公布,晚宴后送到你手里,总之一定适合你。”

    沉荨不怎么感兴趣地说:“军务忙,我真不想待到明儿晚,再说不就是喝酒么?酒喝多了也没意思。”

    “怎么没意思?”华英公主睨着她,“酒好啊,有时候只需几滴,胆也壮了,兴也助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百无禁忌,那滋味才是妙呢。”

    沉荨没说话,只笑了笑。

    华英公主很热心地凑过来,拿胳膊肘往她肋下撞了撞,“哎,人现在已经是你的了,你倒是说说看,谢将军怎么样嘛?行不行?”

    沉荨白她一眼,“好啊,原是想打听这个——不告诉你。”

    “你不说我也知道,”华英公主直起身子,暧昧地笑了一声,“谢将军人是长得好,身段也漂亮,可总一副波澜不兴,沉闷古板的样子,哪里会真疼人?不瞒你说,这次的奖品我可是专为你准备的,保准叫你永世难忘。”

    沉荨吹了吹额前碎发,勉为其难地说:“行吧,你这番盛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华英公主大喜,“这才对了嘛,哎,你说,要不今晚叫侍卫们去多捉些猎物,明儿瞅那好走的路放出来,免得大伙儿猎不到扫兴。”

    “这倒是个好主意。”沉荨笑道。

    说话间车舆渐渐慢了下来,沉荨撩开车帘,只见马车徐徐转过一道急弯,前头群峰环绕间渐渐现出一块开阔的平地,此时如彤晚霞坠在山峰顶上,落日秋山,云暮空谷,倒真有一番别致的壮阔之景。

    马车加快速度,一路往山谷尽头的行宫驶去。

    早有不少宫人候在行宫外,华英公主携沉荨下了马车,亲自把她送入一间雅苑,笑道:“今晚陆陆续续就有人来,我就不陪你了,你早些歇息,养好精神,明儿放开了玩儿。”

    沉荨送公主出了小苑,回身将大门一关,吩咐朱沉,“把这屋子都仔细搜一遍。”

    朱沉不待她说,早已行动起来,两人一同在屋里细细翻查,连香盒里的香也一块块拿出来嗅。

    朱沉取了包袱中的两个水囊出来,道:“将军这两日将就些,就喝咱们自己带的水,干粮也凑合吃。解酒解毒的药丸我带了些,可就怕是没见过的东西。”

    沉荨赞了一声,“你倒是越来越仔细了啊。”

    朱沉叹道:“他们想怎么算计将军,咱们心里大致也有个数,可惜又不能不来。”

    沉荨道:“没事,我小心些便是——你晚上瞅个机会,去问问那脸儿圆圆,嘴角有颗美人痣的侍女,看能不能打听到公主备下的奖品是什么。”

    朱沉“嗯”了一声,出了门到院子里去查看那池子温泉。

    这间雅苑虽小,统共也就两间屋子,但内中陈设精巧别致,不过分奢华,处处透着雅思奇趣,尤其是外间窗下的书案椅子造型奇特,配着架上的盆景和窗下梅瓶内的插花,清澹秀韵,脱俗雅致,若不知晓墙角一排架子上的东西,还当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居所。

    方才翻查的时候沉荨已经看过,架上那一排匣子里,装的都是一些助兴用的东西,应有尽有,最下层一个小小匣子里放着一排瓷瓶,里间拔步床边的衣橱里挂着数件薄如蝉翼,奇形怪状的纱衣,极尽香艳之能事。

    沉荨不觉叹了一声,按了按太阳穴,推门走到后院。

    与屋子相比,这后院倒是甚为宽敞,佳木青竹,秀山香亭,一株高大的槐树下还有一架鸟巢似的秋千,假山边的温泉丝丝缕缕冒着热气,庭院四处都置了精巧的纱罩花形宫灯,就连池面上也飘着几盏,泉边垫了厚厚的绒毯,可坐可卧。

    沉荨再叹一声,见朱沉正往外走,叫住她道:“罢了,不用去打听了,华英公主准备的什么礼物,想也想得到。”

    朱沉也是心知肚明,默然一会儿,问:“那怎么办?”

    沉荨面上现出一股恼意,发狠道:“怎么办?卸了臂膀扔出去,敢叽歪就废了他。”

    是夜幽簧拂窗,月光如银,沉荨躺在那架宽大的拔步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这床四周的雕花架子中嵌了数面镜子,虽然她把帷帐放了下来挡着,但总觉得心头发毛,何况身下的垫子也不知是什么软塌塌的材料做成的,动一下就陷一下,她向来习惯了军营里的硬板床,翻来覆去好一阵子,干脆卷了被子到庭院里的温泉边躺下来。

    庭院四周围着高高的院墙,墙外大树繁茂,枝叶浓密,几乎合抱进来挡住了天空。环境的确静谧,只是这会儿隐隐听得外头有喧哗之声,算下时间,赶在城门关闭前出来的人这会儿正好到达。

    沉荨微闭着眼,突觉颈后寒毛凛然而竖,正屏息凝神间,只听“啪嗒”一声,树上扔下来一样东西,正正好落在她身侧,院墙外树影摇曳,只一会儿又没了动静。

    沉荨瞧着那东西半天没动,歪在屋里贵妃塌上的朱沉早已起身,手握长剑一脸警惕地隐在门后,沉荨道:“行了,没事,你出来吧。”

    她坐起来,将那包东西拿起,剥开外头的牛皮纸,拿出竹筒内的一封书信。

    朱沉走过来,两人就着泉边燃着的宫灯往那信纸上看去。

    纸上画的是一幅简易的地图,从图上看来,起点正是她们这间小苑,路线七拐八绕,中间还有一段密道,终点是行宫另一端边上的一处院落。

    地图边只写了一行字:“飞月楼畔,行踪已露,君之所思与吾不谋而合,请前往此处,共商大计。”

    沉荨面色不定,沉吟片刻,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朱沉一把按住她,“将军!”

    沉荨道:“我去瞧瞧。”

    朱沉急道:“不行!连太后都不肯定那晚是不是将军,这次可能又是圈套,您一去就坐实了!”

    沉荨摇头,“飞月楼那事,可能本就是这人设的圈套,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太后那边盯着鄂云所以不确定,但这人也许从头到尾盯的都是我,我去不去都是一回事。”

    说话间沉荨已走入屋内,披了外袍穿了长靴,她往靴子里插着匕首,腰带里也插了一把,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倒要去看看这人有什么话说。”

    她瞅了朱沉一眼,又道:“怕什么,他要治我的话早就治了。”

    朱沉疑惑:“将军莫非知道这人是谁?”

    沉荨点头,“我琢磨来琢磨去,多半就是他了,八九不离十。”

    朱沉神色稍缓,这才道:“那我和将军一起去。”

    两人掩了院门,趁夜照着地图所示,避开来往行人,下了一处密道。

    沿着密道走了多时,又上了一段阶梯,尽头处有人应声开门,引两人进了一间隐蔽的小院,院门口站着一排禁卫军,一名禁卫军统领行礼道:“还请将军和这位侍卫卸下身上的武器。”

    沉荨面上露出讶然的神情,二话不说,把靴子里和腰上的匕首都取出来交予那名禁卫军。

    进了院子,朱沉小声问道:“将军早知是皇上?那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带两把匕首?”

    沉荨回头,低声笑道:“我是知道,但不能让他知道我“知道”,否则皇上多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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