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丫头上来,给她们带上配了玉的璎珞项圈,这样一看倒是添了几分贵气。

    裴氏上下瞧了又瞧,总算是满意了些,侧头去问王赏春家的:“二娘和三娘的束脩可是备好了?”

    “早就备好了,是按惯例来的。这前前后后的,太太都问了三回了。”王赏春家的乃是裴氏的陪房,很能说几句亲近话,“太太也是太着急了,两位姑娘都是聪明伶俐、百里挑一的,谁见了都是要喜欢的。”

    裴氏含蓄的抿唇笑了笑,随即又叹气道:“二娘倒是不担心,”她瞥了眼沈采蘅,接着道,“就是三娘,真是一想起来就叫人头疼。”

    王赏春家的笑了笑却不应声——做母亲的可以说自己孩子不好,但必然是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孩子不好。她适时的转了话题:“祁先生的屋子也都收拾好了,按您说的,也交代了丫头婆子们,必是会好好伺候先生的,恭恭敬敬!”

    裴氏招了招手将沈采蘅和沈采薇唤到跟前,轻轻揉了揉两人的头顶,感叹道:“一眨眼我们家的姑娘都要进学啦......”她捏了捏沈采薇的鼻子,亲昵的道,“二娘可不要懈怠了,你可是做姐姐的,要给三娘做个好榜样呢。”

    沈采蘅跺了跺脚,叫了一声,“娘!”总是拿她垫底说话,简直要叫人讨厌死了好嘛!

    裴氏这才施施然的弯腰替她理了理衣领,笑道:“好了,一起去见先生吧。”

    沈采薇跟在后面一起往前厅去,不知怎的忽然升起了一点复杂的小忐忑——她面上还有胎记呢,这一见面不知道会不会给先生留下坏印象。

    因为见过梅先生,在沈采薇想来,祁先生也是个瘦高并且不假颜色的人。只是没想到祁先生并不瘦反而有些圆润。她一张脸圆白的就像是十五的月亮,鼻子有些矮,眼睛却很亮。最叫人意外的是,她虽然容貌不显却别有一种圆融丰盈的美态,一举一动都十分有礼,叫人心生好感。她身边立着一个蓝衣衫的男孩,瘦高,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未语先笑,格外讨喜。

    此时正是宋氏陪着祁先生,言谈之间十分融洽。她见裴氏带着两个孩子来了,便笑着道:“快来见见你们的先生。”

    沈采薇有些小紧张,但还是和沈采蘅一起认认真真的礼了礼,只觉得手脚都有些僵僵的。祁先生含笑看着她们,对沈采薇面上的胎记没有半点诧异惊奇,语气十分温和:“早听说沈家诗礼传家,乃是松江第一等的书香门第,人才出众。现下一见,府上的小姐果真是不凡。芝兰玉树生于庭阶,当是一大喜。”

    裴氏不禁夸,听到这话便抿唇笑了:“托您吉言了。我这三丫头,性子毛躁得很,还劳您多教导呢,若有什么事,尽管寻我......”

    沈采蘅这场合倒是不敢跺脚了,只是嘟起嘴,悄悄去瞪裴氏。

    好在宋氏靠谱,在旁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裴氏的话——人家先生才刚到,现在就说这个,不仅是给自家孩子拆台也是不合时宜了些。宋氏心里再叹了口气,面上还是一团和气:“先生从京里来,一路舟车劳顿,想来也是累了,既然已经见过人了,不如先休息一二,明日再开课教导?”

    祁先生和宋氏寒暄客气了几句便笑着应了,这一路赶来虽然车马安稳但到底还是有些累了,且侄子年纪小更是禁不住累。

    于是,沈采薇就这样开始了她的求学生涯。

    ☆、蔷薇硝

    祁先生是个非常讲究的人,日子过得讲究,教书教的讲究。

    祁先生的课上一丝不苟,课下却常常会有些新奇的事情,比如教她们制木琴、做胭脂。不过一月功夫,沈采蘅就被收服了,整日里祁先生长祁先生短的,再也不赖床了。祁先生喜欢蔷薇花,还拿自己做的蔷薇硝送人,香软的很,显是质地极优。沈采薇收了放在装脂粉的宣窑瓷盒里备用,沈采蘅则是放在荷包里臭美显摆。

    不过,对于沈采薇来说,最叫她印象深刻的却是祁先生第一日开堂时候说的话。

    至今言犹在耳,记忆犹新。

    “今日是第一日给两位小姐上课,”祁先生淡淡一笑,语声却是不紧不慢的,“倒是有些想法要两位小姐说上一二。”

    “平常我们遇上一个人,第一眼所见的自然是对方的容貌。所以,美貌的人总是会有优势,格外的讨人喜欢。”祁先生说到这里,便对着沈采蘅笑了笑,语声温和可亲,“便如三小姐这般的,偶尔撒一撒娇,家中长辈必是喜欢的。”

    沈采蘅被人委婉的夸了一句长得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面颊微微泛上一点红,就像是花蕊中央的那一点儿颜色。

    祁先生说到这里却话锋一转,接着道:“只是,与人交往却不能光凭容貌,再美的容貌都有消逝的一日,而一个人的言谈、举止、才学、品行才是能够真正永远不会褪色,不会消逝的存在。换句话说,第一次见面,你可能会喜欢一个长得美的人,但是真正交往接触的时候,你必然会喜欢能与你交谈分忧,品行才学值得人钦佩的人。”

    沈采薇这时候才提起了精神,微微怔了怔,坐正身子,认真的看向祁先生。

    祁先生并没有避开沈采薇的目光反而正视着她,温和一笑,接着道:“我在宫里的时候,曾听过一句话,格外的印象深刻‘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思绝’。也正因如此,我希望我的每一个学生都是能够成为不以美貌自持、拥有胜过美貌特质的人。”

    “容貌是天生的。但是言行、举止、才学、品行却是我们后天可以努力的。这也是我来做你们先生的原因。”

    对着祁先生那些话,沈采薇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美人镜会让她读诗书、习书法了——美人在骨不在皮。倘若她能够真正的达到美人镜所要求的‘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境界,那么去不去掉胎记或许已经无所谓了,因为言谈之间,她就已经有了可以叫人忽视容貌的特质。或者,那时再去掉胎记,美貌也会因此而更添光彩,真正的叫人心动神移、无法忽视。

    真正的美人,本不该依靠皮相,这或许正是美人镜想要教导她的。

    前世一直做花瓶的沈采薇这一刻终于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的想通了,真正的放下所有的顾虑和彷徨认真的看起了书。她终于可以确信:就算是去不掉胎记,只要她肯努力,也一定可以过得很好。

    为了表示一下自己的决心,沈采薇还特意把每日五张大字改成每日六张大字,害的沈采蘅不得不为了面子跟风得也多加了一张,私下里气得坑掉了沈采薇好几盘的点心。

    不过祁先生也知道劳逸结合的道理,上五天课之后就会放她们休息两天,放松一下心情。一般这种时候,沈采蘅同学都会非常偷懒的窝在自己的西暖阁里休息,然后吃点心,然后再休息——总之懒得叫人瞠目结舌。

    沈采薇则稍微有点不一样,她通常都是休息一天,然后留一天悄悄的偷溜去瞧沈怀景习武——沈怀景同学作为被寄予厚望要下场科考的人,为了要锻炼身体,在学堂刻苦学习了六日之后还要专门空出一天来习武。

    正所谓每个花瓶都曾经有个武侠梦。虽然沈采薇自知自己没什么天赋,那被美人镜洗过的皮肤更是嫩白柔软的出奇,但是认真想想,学套基本功也挺不错的,要知道高三都是有体育课的啊。只可惜她一提到要学武,就被身边的嬷嬷给拦住了:“少不得要流汗扭伤,总是不太雅观,再说,要是把胳膊给练粗了怎么办?”

    时人喜欢才女,尤其是那种弱质纤纤的才女。不仅仅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也是因为那种身体上的孱弱反而可以更加衬托出那种超越于躯体的才华和智慧。

    所以,沈采薇只好把这件事放在暗处进行,背地里偷偷去寻沈怀景合计。让他想法子让武先生到木容堂前面的空地上教他。

    那里正好有个假山,方便沈采薇在后面偷看学习。

    这一日,沈采薇也是和往常一样的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悄悄去瞧沈怀景习武。

    那位教授武艺的武先生姓杨,是沈大伯专门请来的,为人还算严厉。因为沈怀景是初学,每日开始都要叫沈怀景蹲一蹲马步,沈采薇迟疑了一会儿也跟着在假山后面蹲马步。沈怀景还好,毕竟还有些力气经得起操练,可身娇皮嫩的沈采薇只蹲了一会儿就彻底要被练趴下了——两只脚都要酸麻了好嘛?尤其是初夏的太阳惹人厌,照得她头昏昏,眼前一片白茫茫的。

    所以,沈采薇也没看见沈怀景差点把眼睛瞪出来才递过来的眼色。等沈采薇蹲的头昏眼花的时候,就被悄悄窜到自己背后的裴越给抓了个正着。

    蹲马步的时候被人从后面忽然拍了一下肩,沈采薇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面对面,瞳孔中倒映着对方的面孔,问话不免同时脱口而出。不同的是,裴越是好奇,沈采薇则是惊吓。

    沈采薇本就蹲马步蹲得腿软,现在被裴越在背后这么一拍,然后又被这么一吓,腿一软就直接坐倒在了地上。大大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裴越。

    裴越见了不免有些尴尬起来,只好伸出手去拉沈采薇:“我是来和四表弟一起练武的。”他怕沈采薇误会就认真解释了一句,“我出生时出了一点意外,幼时身体不太好,总是生病。后来寻了先生来教我习武,总算好了起来。这回出来,那位教我的先生没跟来,我爹见我一人也无趣,干脆打发我来陪表弟一起习武,算是强身健体。”

    沈采薇并不扭捏的就着对方的手起了身,只觉得对方的手心和自己一样都有些湿湿的,干脆拿出帕子顺便擦了擦手。她听了裴越的解释,第一反应就是——恐怕是裴越精力太旺盛,裴赫被折腾得不轻,所以干脆把人丢到沈家分担一下。

    沈采薇脑子一动就清醒了许多。她反应很快,迅速开启防卫模式:“你干什么忽然出现在我后面,还故意吓我?”

    裴越原先还觉得她跌在地上的样子很可怜,结果眼见着对方嫌弃自己似的拿帕子擦手,又这般当面质问,他的声音也立时就冷了下去:“偷偷躲在这里的某人还没有资格问我这个吧?”

    他今日换了一身湖蓝色镶白边绣云纹的袍子,看上去肤白如玉,犹如一颗在阳光下面滚动的冰珠子,冷光晕染开来,照得人清冷冷的。因此也更加显出了鬓发微湿、衣裳凌乱的沈采薇的狼狈。

    沈采薇脸红了红,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只好输人不输阵的瞪了他一眼。

    裴越被这一眼瞪得莫名其妙又见沈采薇一双黑眸圆溜溜的,那湿漉漉的样子好像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似的,心里不知怎的也软了一些。他只好压下旁的心思,转而道:“你刚刚是在蹲马步?是想要学武?”

    沈采薇点了点头。

    裴越抬眼把她打量了一番:“你是女孩儿,若只是要练一练基本功倒不需要这样费劲。”他长眉一挑,面上破天荒似的浮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我会一套养生拳,可以教你。”

    沈采薇心下一动,虽然极是意动但还是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有这么好心?”

    “我既然教你拳法,你自然是要叫我一声‘先生’。”裴越故作认真的看着沈采薇,看着对方故作不屑的样子,扬了扬下巴。

    沈采薇“呵呵”了一下,然后十分熟练的摆摆手:“再见,慢走不送。”说罢抬脚就走。

    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会教拳法的师父还不好找?至多等沈怀景学成了再向他学。

    沈采薇往外走了几步,裴越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抓住她的手:“等等,就算不叫我‘先生’......”他迟疑了一下,好一会儿才不甘不愿的拖长声音道,“那你也该给我个拜师礼?”

    沈采薇想了想,干脆的边上采了一朵蔷薇花递过去:“裴表兄,鲜花赠美人。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裴越的一张脸先是红了红,然后彻底黑掉了——男人长得再好看也不会喜欢被叫做“美人”,尤其是他长得一点也不!像!女!人!

    ☆、玫瑰鹅油烫面蒸饼

    郑宝仪被小黄门引着进内殿的时候,只觉得内殿热气蒸腾,把她的脸烘得热热的。虽是开着窗却因为不摆冰反而显得比外边热。香炉里刚刚烧了点她素日喜欢的百合香,淡淡的,想是为了要冲淡了往日里的药香,犹如一条静谧的河流,涓细的自她面前流淌而过。

    夏日的阳光自黄琉璃瓦上滑落下来,就像是水珠子溅起的水花,静悄悄的从雕着腾龙祥云的窗棂透过来,将窗边的书案照得透亮,插在花囊里的花朵的花瓣映着光,娇嫩欲滴。而那抱着锦被坐在榻上的人,仍旧有半边的脸被掩在暗色里,只有被照亮的眉角,清奇隽美一如山水丽景。

    郑宝仪往里走了几步,才渐渐看清了那人的面容。苍白的脸,漆黑的眼,秀美如珠玉的五官,就像是雪堆玉砌出来的人,静美又易碎。一见着那人,她心里便好似被什么人揪了一下,又疼又酸,眼泪一时都涌到眼底。她咬了咬唇,往前几步正要行礼却被那人伸手扶了扶。

    “病了一场,怎么就和我见外了?”那人轻轻笑了笑,苍白的面上浮起一点笑意,十分的温和亲切。

    郑宝仪许久未见他的笑颜,眼睛一酸便低下头去,发上插着的步摇动了动,玉珠子碰在一起,发出如落雪一般簌簌的声音。她就跪坐在床边,忍了又忍还是扑到他怀里,轻声道:“二郎,你要快点儿好啊......”她唇颤了颤,小小声的道,“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呢。”

    圣人和官家在太子之前还有一子,但在官家登位之前就因为景王兵乱而过世了,之后追封纯孝太子。如今的太子乃是官家登位第六年才辛苦求来的,取名天佑,想着上天保佑能养大这孩子。帝后只这么一颗独苗苗,护得如眼珠子一般,亲近的都唤他二郎。

    萧天佑比郑宝仪小两岁,但自幼便是极其灵慧的人。他虽然自幼躺在病榻上,连学都没正经上过几天,但心思极其细密。这种人事事看在眼里,事事都想得明白,心思重,面热心冷。便是太医都暗地里说上一句‘慧极必伤’。阖宫上下无有一人敢小瞧他,郑宝仪一遇上他便摆不了姐姐的架子反而更像妹妹。

    萧天佑犹豫片刻,伸手抚了抚她的肩头,失笑道:“谁又敢欺负你了?信陵侯世子的前车之鉴还在那儿摆着呢。”随即,他叹了口气,温声细语的,“都要考女学了,怎么还这般小孩子气,说哭就哭的?”

    郑宝仪却擦了擦眼泪,憋着气道:“你的病都未好,我才不去参加什么女学呢。”这事她已经认真想过了:若无意外,今年的女学会是沈采蘩一鸣惊人,大扬才名的的时候。她虽然已经知道笔试题目或许可以压过沈采蘩,可这又有什么意思?

    目下最重要的是萧天佑。只要他在,一切都好。哪怕是前世他不在了,也是因了他的余荫和安排,郑家和自己才能死中得存。

    萧天佑捏了捏她的鼻子,沉吟片刻:“算了,你也病了一场,身子怕还要养一养。今年先歇一歇便是了......”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才接口道,“你病的时候,我本该去瞧你的,只是昏沉沉的,竟是起不了身。”

    “这说明我们有默契啊。你病着,我也病着;我好了,你也一定快好了。”郑宝仪伸手拉起他的手,手心交握,十指相对,认认真真的道。

    萧天佑只觉得贴在自己手心的那手掌滚烫滚烫的,那种温暖的感觉便如阳光暖融融的照在心头,叫人舍不得缩回手。他的手指似是颤了颤到底没收回来。

    其实,众人都心知郑宝仪乃是圣人内定的太子妃。虽然她比萧天佑大了两岁,但有前朝温元皇后和文帝的例子在,倒也不妨事。

    至于萧天佑,他对郑宝仪的心思就复杂许多了。他自小便有大半时日卧在病榻上,最亲近的女性便只有圣人、长平公主和郑宝仪。他对郑宝仪既有兄弟姐妹的亲昵爱护也有对喜爱少女的倾慕。

    只是,他这样的身子真的要说喜欢,岂敢、岂能?

    因了理智,他不曾应下这婚事;因了感情,他也不曾否认这婚事。

    若是前世时候的郑宝仪,自然是不明白他这犹豫傍徨的心思的,反而要因为他不明朗的态度而生闷气。可是经了前世那些事,如今的她反而有些明白萧天佑待自己的心意——哪怕前世萧天佑至死都不曾真明言。

    沈采薇有视天下女子如无物的萧齐光,但她亦有真心爱护她的萧天佑。真论起来,并不输人。

    萧天佑很快便回过神来,笑道:“嗯,正是要沾沾你的福气呢。”他声音非常轻,中气不足,那一点笑意就像是一点儿小小的羽毛尖在人耳边划过。

    郑宝仪却没觉察到什么,见他眉间倦意淡淡,隐隐有一点黛青色,这才反应过来——萧天佑大病初愈,自己这般又哭又说的怕是打扰到他休息了。她急忙起身道:“你先躺一会儿吧。我还要去见姑姑呢,她今天还给我备了我喜欢的玫瑰鹅油烫面蒸饼,等我吃了再来看你。”

    郑宝仪极喜欢吃鹅,在家的时候就常叫小厨房备云林鹅一类。偶尔入宫来,也总是要吃点儿鹅油点心什么的。

    再者,萧天佑迟点儿还要再用药,若有话说到时候也是一样的。

    “嗯。”萧天佑垂眼应了,细长的眼睫垂落,从侧面看鼻梁显得高高的。他在她笨手笨脚的服侍下躺了下来,差点磕到头。他目光不离的目送郑宝仪离开,等人影不见了才合上眼轻轻道:“去查一查,郑家那边近来可是有什么事?”

    郑宝仪身上的变化虽是小却也叫他奇怪,不得不慎。萧天佑放在被子下面的手指下意识的摩擦了一下,神色里含了点隐晦的颜色。他亦是知道自己心思太重不利养病,但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一点点脱离控制的事都要弄个清楚,否则就安不下心。

    沈采薇自是不知道远在京城的事,她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细声道:“不知道谁又想我了......”

    裴越捂着额道:“你不是已经开始学礼仪了吗?”仪容在哪里?

    沈采薇不理他,只是接着原先的话题道:“以后我们都在这里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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