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司不甘地看着那个背影许久,他知道这时候再闹下去只会让盛锦世更恼怒自己,他舍不得走,但也只能先离开,或许他们两个人都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个答案,魏司在心里叹了口气,无比依恋地望了那人一眼,转身离开。

    他瞪着楼梯下这个坚韧的男人,这是三年里盛锦世心口上的死结,也是他的心结,杜一昕向来是个与世无争的富家子弟,儒雅又有涵养,从他口里和心里是不会出现任何猥琐阴暗的话语和心机,他全部的爱都放在盛锦世身上,他认为自己只要好好呵护这株受伤的幼苗就可以得到丰收的果实,但发现其实盛锦世并没有让他走进心里。

    倚在窗台上,杜一昕望着那辆宝马x5远去,为难地皱起了眉头,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尽管他在回海城前想用一枚戒指确定自己与锦世的关系,可终于还是走到这一天。

    杜一昕缓缓坐下来,楼上传来细小的沐浴声,他抬起头,眼里透出一抹渴望,但又很快收敛住了,他不能伤害锦世,在这三年里,他虽然已经做为锦世的男友出双入对,可实际上,他并没有得到别人认为的一切。

    有谁能相信,他与盛锦世至今连亲吻都没有过吗?更不要提睡在一张床干着情人间该干的事,他们像一对奇怪的恋人,不公平的存在着,又相互和谐相处,盛锦世给他最大的限度只是让他抱抱自己,在额头上落下个吻就已经是最大恩赐。

    杜一昕是个好性子的男人,他可以不在意,甚至他觉得只要能守着这个人好好看看就已经够了,杜一昕知道锦世的性子本来不是这样的,三年前他知道盛锦世回到香港后,也申请转学追随了过去,第一次在港岛宴会上遇见锦世时,他一眼就怔忡住了。

    这已经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漂亮纯真的男孩,所有灯光照在他俊秀的脸上都无法带来一丝温度,他穿着最昂贵的礼服,头发黑亮,眼睛像水晶一样泛着光,神情冷得像北极不能融化的冰,他是全场的焦点,但他却是全场最冷漠的客人,冷漠的不像是来参加宴会,而是来参加葬礼。

    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望着他,但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他,每个人都在他身边窍窍私语,每个人都被他那冰冷的眼神刺得无地自容。

    杜一昕在水晶灯下凝望了他很久,最终还是缓缓走过去,倾下身微笑着对盛锦世说:“嗨,我们又见面了。”

    他记得当时盛锦世的眼神,很冷很锋利,像一把镶着钻的匕首,在看人的时候会冷不防来上一刀,而杜一昕依然微笑,轻轻用香槟杯碰了他一下,“真巧,为我们的缘分干杯。”

    谁也不会知道他为了这场缘份用了多少力气才说服家里转到了香港,而现在,他似乎会失去这个人。

    杜一昕摊开手心,这个位置还有淡淡的湿润,刚才与盛锦世擦肩而过时,那一道泪珠掉落在他掌心上,他倏地握住,像要努力握住这个像生命一样的水渍。

    “不能失去他,我不能没有你。”杜一昕喃喃地握着手心,将手放近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他抬头望了楼上一眼,然后起身走进书房,关上门,拔通了一个号码,“盛叔叔,我是一昕,刚刚魏司来了,他告诉了锦世三年前的那个答案。”

    电话那头停顿了片刻,盛宁宇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然后淡淡地说:“我这个周末回来,你准备好你该准备的事,不能再有失误,明白么?”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杜一昕挂了电话,重重地吁出口气,他上了楼,灯光已经调成睡眠的暗黄色,这是锦世的习惯,他不想在黑夜中入睡,又不愿意让杜一昕陪自己睡,现在的他就像一颗孤独小树,执拗又冰冷的坚持用骄傲将自己包裹住,杜一昕注视着幽亮灯光下的床,床很大,更显得那个人单薄的像片树叶。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俯身在盛锦世额头上亲了一下,像这三年里所有的夜晚一样,说:“我爱你,晚安。”

    门关上了,幽暗中大床上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盛锦世坐起来,他光着脚走到壁柜前打开里面一个小保险柜,里头静静地躺着一本半旧的中学课本,翻开,还是夹着一张照片。

    “那天晚上我给你父亲的答案是,我爱你,可以什么都不要。”

    盛锦世将照片慢慢贴在胸口,这是真的吗?那么徐小妙呢?那又是怎么回事?他想起在片场听到的那些闲话,或者只是一场误会?

    他不知道落地窗外的树林下还蹲着一个人,魏司坐在大宅门外的宝马车头上,目光定定地望着那个窗口,他手里燃着烟,像过去三年里守在这座大宅门前一样,慢慢地等烟燃尽。

    他们都需要时间,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与此同时,灯红酒绿光怪陆离的俱乐部里,盛宁宇倚靠在红色皮沙发上合上了手机,他望着天花板上璀璨夺目的水晶灯,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像蛇一样游进他怀里,挑/逗着他健硕的胸膛,娇笑道:“盛总,怎么来找我又不跟我玩呢,干嘛还看手机呀,别不是哪个女人的电话吧,好讨厌,快点扔了它啦。”

    女人伸出纤纤玉手别有技巧地伸进他的阿玛尼西装里,涂满鲜红豆蔻的手指十分暖味地解开他的衬衣,抚摸他的左边胸膛,当触到一道凹凸不平的疤痕时,不等她反应过来,盛宁宇已经一把将她推出几米外,然后嚯地起身,一脸的怒容和锋利的眼神让地上的女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盛,盛总……对不起,对不起,我……”

    盛宁宇俯瞰着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这个女人在几分钟前还是他今晚钦点的女伴,可是现在,他冷冷地盯着她,吐出一个字:“滚!”

    夜色如墨,盛宁宇大步走出这间全城最大的俱乐部,几个黑西装保镖亦步亦趋地紧跟着他到了门外,盛宁宇向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需要再跟着,他深吸了一口夜风走到车旁,然后拿出手机只用了两秒钟就翻出了那个人的电话,盯着这个名字沉思了许久,还是接通了。

    “你好,我是星亚卓云。”

    “我是盛宁宇,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十分钟后来环城东路。”

    “对不起盛总,现在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你知道我从来不会超过十二点出门,有什么事电话里说就可以了。”

    盛宁宇额头的青筋都开始跳跃,在他的领域里,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电话里这个人一样直白又果断地拒绝自己,当然,也没有人能像这个人一样在他胸口捅上一刀。

    “那就麻烦卓总转告一声,替我警告魏司那小子,不要再纠缠我儿子,否则他的下场会像三年前一样,甚至更糟糕!”

    “呃,我忘了告诉你,明天星亚会召开记者招待会,正式通知媒体《纵横江山》的主要阵容,魏司将会是这部新戏的男二号。”卓云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派云淡风轻的调调,他丝毫不关心电话那头的人是否想掐死自己或是掐死全剧组。

    盛宁宇冷笑了几声,“我不会让这个记者会开起来,你让魏司好好地给我滚出星亚吧!”

    电话那头传来卓云淡淡地叹息声,他说:“宁宇,你何必呢?”

    盛宁宇咬紧了下唇没有说话,眼神变得深不可测,卓云的声音那么遥远但又那么令他怀念,这世上只有这个人才会让他失控和妥协,这是他唯一的弱点,也是致命的弱点。

    “宁宇,记者会我已经通知下去了,这关系着星亚的名誉,你做为幕后大boss,不应该自己砸自己的场。”

    盛宁宇靠在黑色奔驰车身上,声音放软了一点,说:“那你就过来。”

    “你知道我超过十二点是不会出门,有话跟我谈,就明天约个时间来办公室吧,我现在要睡了,明天一早要准备记者招待会,再见。”

    电话毫不留情地挂断,盛宁宇瞪着手机半天都没有动,过了许久,他合上手机,然后突然一个转身狠狠踢了一脚黑色奔驰。

    第二天的记者发布会召开的十分隆重,《纵横江山》是本年度国内两大电影巨头首次联合投资的大型3d武侠电影,影片由目前武侠名导庞铮导演,编剧是卓有名气的作家宁江,他的舞台剧《回首已是苍桑时》刚刚才夺得亚洲大奖,男一号是众所周知的影帝聂胜远,女一号是最当红的影后邓雪美,至于一直悬而未定的男二号,大反派云青风的扮演者则是今天即将公布的最大喙头。

    各路娱记早早汇集一厅,人人长枪短炮就等着主创人员们上场,今天能吸引他们来的主要原因除了神秘男二号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据可靠小道消息,这个男二号是由星亚刚刚上任的执事副总裁,盛宁宇唯一的儿子盛锦世钦点。

    这可是个超级大新闻啊,按网络上流传的说法:全国人民都等着的好基情肿么可以错过!

    第30章 反将一军

    与外边早早等候,沸腾的像一锅开水似的记者们不一样,酒店另一侧贵宾间里,气氛平静的有点吓人。

    卓云穿着正式的阿玛尼西服端坐在沙发上,他的右边放一杯最喜欢的蓝山咖啡,左边站着一身铁灰色高级套装妆容精致的玛拉,只有两个人的贵宾间寂静地连呼吸声都快听不清了。

    过了许久,卓云抬手看了看腕表,问:“盛少还没到吗?”

    “是的,我已经打了不下二十个电话给他,可是他还是没有接,卓总,现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你看要不要我们先出去应付媒体,毕竟让外头的娱记等的太久并不是件好事。”玛拉说着手上又再次拔打一遍那个号码,但是始终是盲音,她无奈地垂下手,“如果盛少再不来,我们该怎么做?”

    卓云端起咖啡轻啜了一口,目光就像黑色的咖啡一样深不可测,他放下杯子,说:“如果盛少不来,那么就由我宣布好了,总之今天不能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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