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又瞧向秦严,道:“上次景衡赢了棋,祖父可没服输,还等着再于景衡大战一场呢!”

    秦严拥着璎珞,道:“休沐时,我会带皎皎回去的。”

    祁阳王见两人靠在一起,神态亲昵,一瞧便是伉俪情深,笑着点头。

    璎珞二人回到王府,门房见到马车过来,忙忙就退下偏门的门板,迎着马车进了门,却恭敬的道:“禀世子爷,方才刚好有迟府的人送来了一张请柬,说是给世子爷和世子妃的。”

    秦严闻言瞧了眼璎珞,也没言语,只略推开门,伸了手出去。

    小厮恭敬的请柬放在了秦严手中,恭送马车远去。

    马车中,秦严把玩着手中大红烫金的请柬,神情似笑非笑,睨着璎珞,道:“三日后便是迟璟奕新婚大喜啊,他倒还不曾忘记给你送来一张请柬。”

    璎珞见他口气中还带着些古里古怪的味道,不觉失笑,抬手夺了他手中请柬,打开看了看,这才抬眸,笑盈盈的看向秦严,道:“怎么?你吃味啊?那我让人将贺礼送去,自己不去了便是。”

    秦严却扬声,道:“去!怎么能不去!不去多失礼啊,到时候爷亲自陪你去!”

    秦严对迟璟奕的事儿一直耿耿于怀,要知道当初可是璎珞躲了他,坚持和迟璟奕订了亲。想想他就觉得胸口发闷,虽然如今两人总归在一起了,可当初璎珞舍他选迟璟奕,秦严一想起就觉得心里发酸。

    他和璎珞成亲,也是给迟璟奕发了请帖的,迟璟奕却不曾来,两人成亲后,璎珞更是不曾见过迟璟奕。如今迟璟奕成亲,秦严自然是要去的,他得带着璎珞让迟璟奕看清楚,如今站在璎珞身边的人是他,她是他的世子妃,他们夫妻情深,任谁都插不进来。

    他得让迟璟奕彻底死了心,既娶了妻,便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去,少再惦记他的媳妇!想都不准再想!

    璎珞见秦严言罢,神情微敛,沉着一张俊面,不觉好笑,蓦然起身,裙裾一扬便跨坐在了秦严腿上,主动抬臂环着他的脖颈,伏在他肩头,在他耳边笑着道:“傻子,那会子我排斥感情,不想动情,躲着你,却选了他,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秦严闻言身子震了下,虽早便察觉出璎珞对迟璟奕许也不是那种男女情爱,不然她也不会后来退了亲,那么快便转圜了过来,被他哄好了。

    可终究那时候她选的人是迟璟奕,他心中总觉扎着刺一样,想想就心酸,这会子听她亲口承认,当日确实不曾对迟璟奕动情,反倒因不想动情方才躲着自己,秦严只觉眼眸都一下子被点亮了。

    他扶着璎珞的肩头将她扯了出来,双目炯炯地盯视着她,道:“果真?你那时候其实心中也喜欢爷的对不对?”

    璎珞脸庞微红,若然知道他这样的好,她当时定不会那样折腾,可闹了一大场,最后两人兜兜转转却还是在一起了,也许这便是好事儿多磨,缘分天定吧。

    “你一定不知道,我一直都想谢谢你的……”

    璎珞也凝视着秦严,声音清浅含笑,见秦严微怔,她凑近他,轻啄秦严唇角,方才低低呢喃又道:“谢谢你当时一直坚持,不曾放开我。”

    若是秦严那时候放手了,错过了他,将是她两世来,最大的损失和遗憾。

    秦严却因璎珞的话呼吸一窒,接着猛然抬手将她按进怀中,深吻了上去。

    三日后,迟府大宴宾客,迟家大少爷迎娶海家嫡出的大姑娘。

    迟家富可敌国,这回成亲的又是当家掌舵的少东家,迎娶的还是三品大员的嫡女,这样的大喜事儿,自然是要操办的极尽风光的。虽然迟家如今是商户人家,在婚礼操办上有不少的限制约束,一些极为贵重的物件都不能用,可却于细节处彰显出了奢华风光。

    前来的宾客更是不乏朝中重臣及其家眷,热闹非凡。

    璎珞和秦严到的并不早,是傍晚才到,秦严往前院,璎珞却是坐着马车直接驶进了内宅。

    内宅早宾客满座,这会子不到开宴时候,却离新娘进门的时辰不远了,故此女客们都聚集在迟家太夫人楼氏的长松院中。

    “太夫人,靖王世子和世子妃到了,这会子靖王世子爷已被老太爷迎到了前头,世子妃到院外了。”

    听闻靖王府世子妃到了,顿时花厅中便是一阵静寂,不少人都愕然地瞧向了迟太夫人。

    迟家如今到底不在朝,今日虽然来了不少官府中人,可有不少都是冲着海家面子来的。而海家并非世代勋贵,也是海大人这一代才出头升至按察使的。海云天和勋贵之家并没多少往来,今日来的官宦之家也多是像海大人这样三五品的官员,勋贵实在没来什么人。

    倒也有身份高些的,比如迟璟奕和吏部尚书阮家的公子交好,今日阮夫人郭氏便带了女儿,前来捧场。可吏部尚书夫人就算尊贵,却也比不上将来的靖王妃。

    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这会子却出现在这里,大家愣住也是在所难免。

    愣神间璎珞已进了花厅,她今日穿戴并不很华贵,一身寻常的浅紫缎底牡丹褙子,鹅黄色暗花月纱裙,腰间束着茜色宫绦,以翡翠玉佩压裙,头上戴着两支小金凤吐珠簪子,上头龙颜大的珍珠滚圆润泽,除此之外便没再戴其她首饰。

    素净中却又透着通身的高贵,她原就容貌侬丽无双,成亲后成是像花苞盛开一样,散发出炫目的光彩,以至于人一进来,便有种满室生辉的感觉,四周也更加俱寂了。

    而今日迟璟奕成亲,将军府太夫人楼氏自然是要来的,她和妹妹迟家太夫人坐在一起。

    璎珞进来便先上前冲两位太夫人见礼,迟太夫人虽有诰命在身,却也起身还了半礼。

    璎珞的身份,却是瞒不过迟家太夫人的,想到自退亲后,迟璟奕面上并不显,可性子却愈发沉闷内敛,有那么一段时间,一日都不见开口说几回话,如今虽然瞧着好了,可她这当祖母的却瞧的出来,自己那傻孙儿并不曾真正放开手。

    再瞧着眼前色色俱全,容貌气质都属上乘的璎珞,太夫人便有些心情复杂。也曾想着,当初逼迫迟璟奕退了苏家的亲事,是不是做错了。

    不过这念头也不过是一闪而过,海家大姑娘能够下嫁已经是迟家高攀,而昔日苏家庶女也已经成了靖王世子妃,各自都有既定的路,她只希望孙儿能够早日看开,好生珍惜经营自己的姻缘。

    迟太夫人眸中光影一闪而过,笑着道:“世子妃能来,迟家蓬荜生辉啊。”

    璎珞忙道:“太夫人实在是折煞我了,今儿太夫人得意孙儿成亲大喜,明年这时候就能抱上重孙了,今儿这喜酒,太夫人可得给咱们备够备足了才成!”

    迟太夫人闻言失笑,旁边的楼太夫人倒拉了璎珞过去,点着她道:“你这丫头馋嘴贪杯倒馋到这儿来了!”

    一屋子人都笑了,见楼太夫人和璎珞举止亲昵,便有些恍然。

    祁阳王府和振威将军府可是世交,素来就走的近,靖王世子妃瞧着将军府的面儿上来参加喜宴也是有的。

    却也有人曾听闻过靖王府世子妃是苏家庶女的传言,先时还有些心中犯嘀咕,这会子瞧见璎珞落落大方,神态自然,倒觉得那些流言都是无稽之谈。

    若真是如此,那这靖王世子妃岂不是先时和迟家大少爷定过亲的?这会子不远远避着就罢了,哪里有专门过来贺喜的道理。更何况,若真是如此,靖王世子也不可能亲自携世子妃前来啊。

    “新娘子到了!”

    却与此时,外头响起丫鬟们欢快的叫声,一时间花厅中众人纷纷起身,都赶着往外头瞧热闹,璎珞也忙笑着道:“今儿瑶姐姐没来,改明儿一准得寻我打听这场热闹,我可得赶紧瞪大眼睛瞧瞧去,不然回头没话支应她,岂不要糟。”

    楼太夫人笑着推着璎珞,道:“只你这丫头嘴贫,快去吧,免得来日到编排起我,言道是我这老婆子没眼力见,碍了你的事儿。”

    璎珞只笑,又冲两位太夫人福了福身,这才和阮家姑娘一起往前头去了。

    ------题外话------

    呜呜,卡文了,更晚了,今天晚上肯定二更不了,素素十二点后更上了,审核编辑明早九点上班,大家明早来看

    ☆、115 惜取眼前人

    璎珞和阮倩云一起赶到前头时,正巧便看到吹吹打打中,新娘子的花轿到了迟府门前,顿时喜钱洒落,外头看热闹的百姓一片哄抢,喜庆话说的震天响。

    璎珞见轿子倾斜,新娘子要出来,不觉也掂着脚尖往前瞧,恰旁边围观的人群一阵哄挤,她身影一晃竟是往前倒去,璎珞忙欲伸手抓住些什么,还没寻到平衡点,腰肢倒被人环住,身子往后一跌,瞬间落入了熟悉的怀抱中。

    璎珞愕然回头,正迎上秦严带着些无可奈何的笑脸,她不觉皱了皱鼻子,道:“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言罢,却发现这会子花轿到了,前院的男客人们也都过来瞧热闹,这里倒是男女都有,没那么多规矩礼数。不过却也不是混在一起,男人们都在靠前的地方,这边却都是些姑娘和媳妇子们。

    偏秦严半点都不忌讳,偏就自行到了这里来。

    他今日穿着一件藏青色云翔符蝠纹锦袍,腰间系着犀角带,缀着一枚白玉佩。黑发束起以镶碧玺鎏金冠固定着,整个人清冷而挺拔,俊美无筹。

    只这样一身清冷的打扮却也和周围姑娘们轻红暖黄的衣衫太不相同,加上秦严本来就气场强大到让人畏惧,故此他这么一过来,即便是花轿到了大家注意力都该在府门前的此刻,姑娘和夫人们也都留意到了秦严,不自觉的纷纷退后了一些,将地方空了出来。

    璎珞倒没注意到这些,她还神情略显惊讶的瞧着秦严,只秦严却不曾答她,目光瞧向府门处,道:“踢轿门了,呵,人家海大姑娘可比你温柔多了,迟璟奕温润如玉,配海大姑娘这样温柔体贴的倒正正好。咱们成亲时,皎皎那一脚踢的可真真不轻呢。你这等恶脾气的也就爷降得住,还是莫祸害他人的好。”

    花轿到了府门,新娘子下轿前,新郎要到轿前,下马威似的朝轿门轻踢一脚,轿内新娘马上应战,还踢轿门一脚,这是在用一种特殊的语言向人们宣示,日后男不惧内,女不示弱。

    当日璎珞的花轿到了靖王府门前,璎珞还在轿子里头睡觉,被秦严一下子弹醒来,吓了一跳,等秦严踢轿子时,她便报复似的狠狠回踢了一脚。

    结果那一脚她踢的太用力,引得本已经停下的花轿一个剧烈的晃动,人人都瞧的清楚,当时便引得瞧热闹的人轰然大笑起来。

    如今秦严又提起这一档子事儿,璎珞不觉嗔怪的瞪了秦严一眼,道:“还不都是你,害的人家都以为我是个非要压夫君一头的恶婆娘呢!”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秦严还虚虚地半搂着璎珞,而璎珞更是略靠着秦严,秦严低头目光宠溺又温柔,专注又深情地瞧着璎珞,而璎珞更是一颦一笑,满是勾魂摄魄的娇媚,那是只为一人而绽放的娇媚。

    两人之间的浓情蜜意便是瞎子都瞧的见,这一副画面实在太过美好了,以至于这边整个都安静了下来,姑娘和夫人们都无不艳羡的瞧了过来,便连前头不少男人也都看了过来,这完全抢了前头一对新人的风头。

    这一片的宁静来的有些诡异,以至于迟璟奕牵着红绸,引着海大姑娘走进府门后,回过头来便一眼注意到了这边。

    更是不用费任何力气,他便又一眼瞧见了依偎在一起说着话的璎珞和秦严。

    彼时璎珞正靠在秦严身前,仰头娇嗔无比的瞪着秦严,而秦严却闷声两声,不知回了句什么,璎珞便红了脸,略垂了头竟是不胜娇羞的模样。

    迟璟奕说起来也算了解璎珞,她并非那种扭捏作态,又爱脸红害羞的小女孩,多是落落大方的。就像那日他在茶楼中向她坦白心迹,提出欲求亲之意,那时候他那样握住她的手,她脸上也不曾出现羞涩之情,一双眼眸更是清澄明白。

    故此如今瞧见这样一幕,迟璟奕什么都明白了,一瞬间像被一击重锤砸了心窝,他脚步当下便是一顿,竟有些失态的僵在了原地,脸色也有些发白起来。

    偏后头的海书筠头上顶着盖头,没第一时间感受到迟璟奕的停顿,依旧牵着松松垮垮的红绸往前走,这一走险些就撞上了迟璟奕的后背。

    好在她低头瞧见了迟璟奕的一双鞋子,加上又生活在边境,不似京城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子灵敏些,及时不动声色的往后急退了一小步,这才没闹出丑来。

    只她分明轻撞了下,却又猛然退了回去,到底将愣住的迟璟奕给惊醒了回来,他本能回头瞧了眼,却见盖着红盖头的他的新娘,牵着红绸,正安安静静的站着。

    她举止镇定,不慌不忙,更不曾出言指责,开口质问。

    迟璟奕目光落在海书筠手中牵着的红绸上,那红绸的另一端在他手中,从此以后她将依赖他生活,她也是他的责任,就像是这根红绸,他牵到哪里她就只能走到哪里,他出了错,她却也要跟着承受这错误。

    这便是妻啊,夫妻一体的妻。

    迟璟奕神情微恍了一下,目光闪过些歉疚,收拾心情,转身重新走了起来,却是再没往璎珞二人那边瞧上一眼。

    而璎珞和秦严说完话回头时,迟璟奕却已再度提步,故此她根本不曾发现方才的不对劲。更不知道秦严竟然是说真的,真秀恩爱就秀到了人家的婚礼上,还无形中抢走了不少新人的风光。

    那边迟璟奕牵着海书筠进了穿堂,准备拜堂,这边不少被秦严二人吸引了目光的众人才呼啦啦往穿堂方向拥。

    璎珞说起来,这还是头一回见古代人成亲拜堂的,上次自己成亲时顶着盖头,根本什么都瞧不见。

    故此这会子也满脸兴奋,抬步便要跟过去,可她脚步刚动,身旁秦严却抓了她的胳膊,道:“拜堂没什么好瞧的,如今婚礼爷也陪你来参加了,贺礼更是送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璎珞闻言一愕,心说这怎么刚来就要走,秦严见她不乐意,却是俯身笑着道:“今儿啸月大抵会带着孩子到公主府去,爷怕回去的晚了,它等不及便要回去了。”

    璎珞还是那次落崖见了啸月和它的孩子们,后来便再不曾见过了。

    她和啸月有患难之情,心中还着实想的紧,闻言便双眸一亮,哪里还会去惦记着看拜堂,左右没几日便到王雪瑶成亲,还有的看。

    这会子哪里有不听秦严话的,当即便点着头,催促着秦严,道:“如今天色还早,啸月带着狼崽们不会出什么意外吧?咱们赶紧回去!走,走,走!”

    说着她便自行转了方向,脚步匆匆往外去了,风风火火的样子,直令秦严勾了勾唇角,这才脚步悠然的跟了上去。

    却说那厢,一对新人进了洞房后,迟璟奕便在众人的哄笑中挑开了盖头。

    红烛下,海书筠俏脸微红端坐着,她生的额盈满,眉似月,肌肤若玉,口若含丹,一双杏眼,盈盈如水,尖尖的下巴,略一抿唇,两颊边儿有一对深深的酒窝。略抬起眼眸瞧了眼迟璟奕,便羞涩的垂了头,留下一截粉白的脖颈。

    迟璟奕怔了一下,海书筠无疑是个美人,只是让他怔住的却不是这个,而是这海大姑娘的长相和他想的实在不大一样。

    他定亲后,虽然没特意打听过海书筠其人,可家人却三不五时的要向他念叨。

    迟璟奕却也知道,海书筠年幼丧母,小小年纪便教养幼弟,掌管中馈,便连其母的嫁妆都是一手管着,听闻甚是能干。迟璟奕便一直以为这样的姑娘该生的端庄大气,许是略显英气飒爽,可海书筠的容貌,实在有些过于甜美娇柔了些。

    他这一愣,四周倒响起一阵打趣声。

    “哎呦,新娘子果然美的紧,新郎可看花眼咯。”

    迟璟奕不觉便有些尴尬,脸色略烫。只他再度看向海书筠时,神情已恢复自然,道:“我出去待客,片刻便回,你如饿了,便先用些。”

    他转身去了,洞房中又闹了片刻,众人便也出去了。

    海书筠收拾一番,换了身家常衣裳,坐下梳头时才问跟过来陪嫁丫鬟山晴,道:“方才进门时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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