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淮跟过去,就听秦朗道:也说你身体里的余毒还没清干净,但针灸解毒的法子太伤身体,怕你受不了,好在这毒已经清了大半,之后就算是药医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样你不至于太受罪。

    秦朗放下砂锅,又道:许医生还说,如果你不想喝,想尽快解毒的话,他就半个月后再帮你清一次,如此三次也能彻底清干净。

    季清淮想起昨天的解毒过程,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拒绝。

    那种滋味,他不想再试第二次。

    季清淮一脸惆怅。

    还是乖乖喝药吧。

    而此时此刻,体贴能干的许医生正在单位里加班,不是为了公事,而是在研究从季清淮身上取来的那一瓶血。

    许洛打小就学医,昨天划开季清淮手腕时,这血一流出来他就知道有问题。

    寒毒虽是毒素的一种,逼出的血液却不该是这个颜色,唯一的解释就是,季清淮身上还存在着别的什么问题。

    许洛将瓶子里的血倒出一部分,准备先研究一下其中究竟有什么问题,余下的一部分放在桌上留着备用。

    吱吱。

    许洛耳边忽然传来声音,他低头一看,就见饲养在笼子里的小白鼠不知何时跑出来了一只。

    小白鼠一点都不怕人,顺着桌腿就往桌面上爬,一头撞翻了装着季清淮血液的瓶子。

    许洛来不及接,就听砰的一声,瓷瓶摔烂在地上,里面紫黑色的血液流了出来。

    小白鼠闻着血腥味,又从桌上爬下去,对着地上的血液舔了一口。

    许洛啧了一声,戴上手套抓起小白鼠,将它带回饲养室,随手关进了离他最近的笼子里。

    这个笼子里养着七只小白鼠,加上许洛刚扔进去的这只一共八只,个头看着都差不多大,许洛怕里面的老鼠再跑出来,还特意检查了下,确定已经将笼子关好了。

    这下就不会再来捣乱了。

    许洛摘下手套,转身正要走,身后突然传来吱吱的惊叫声,许洛一回头,就见他刚才放进去的那只小白鼠正扑在另一只身上,紧紧咬着对方的脖子,大有一副要把那只咬死的架势。

    许洛不知道这小白鼠突然发什么疯,重新戴上手套准备把它抓出来,手套刚一戴上,那只小白鼠松开了被它扑倒的那只,又猛扑向身边的另一只。

    许洛皱起眉头没动,他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他盯着刚才被咬了脖子的那只小白鼠,就见那只在笼子里躺了片刻,忽然也站起来扑向了身边的同伴,其它老鼠跟着受惊,笼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混乱间,其它小白鼠也被那两只疯老鼠咬了,起初有些还会躲窜,没过多久居然全部发起了疯,不论敌友疯狂撕咬起来。

    十几分钟后,笼子里恢复平静,场面却看的许洛心惊。

    只见原本干净的笼子里,八只小白鼠的尸体躺在里面,笼子的底部,鲜血中混着碎肉,以及小白鼠的残肢断骨,有只被咬的只剩半个脑袋,想越狱却没能跑出来,半个血淋淋的脑袋探在笼子外,场面着实让人不适。

    好多年没见过这种场面,许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直接就吐了。

    那只小白鼠为什么突然发疯,答案不言而喻,没想到咬了别的东西居然还会传染。

    许洛赶紧出了饲养室,再待下去他得被恶心死,他回到办公室拿了瓶矿泉水漱口,又猛喝了大半瓶才把想吐的感觉压下去。

    许洛一抹嘴上的水渍,视线落到桌上装着另外半瓶血液的小玻璃瓶中。

    这玩意儿也太毒了。

    许洛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一件事。

    昨天他帮季清淮解毒时,季清淮的情况有多严重他看在眼里,原本他还觉得奇怪,寒天草药性虽寒,但引发的寒毒也不至于这么凶险,季清淮的情况怎么会那么严重。

    现在许洛知道原因了。

    季清淮体内除了寒毒,还暗藏着另一种非常厉害的剧毒,从刚才小白鼠的情况来看,这种剧毒比寒毒还要凶险,只是季清淮一直不知道罢了。

    也正是因为这另一重毒素,在季清淮误食寒天草后生成了寒毒,以剧毒为引,引发出的寒毒不凶险才怪。

    许洛想起刚才小白鼠们发疯的场面,心有余悸。

    他走到桌边,伸手拿起幸存下来的那半瓶紫黑色血液。

    如果不尽早弄明白这是什么毒,等到季清淮毒发,也像那些小白鼠一样发疯时,事情就糟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chuuya,唔啦啦的营养液。

    谢谢瑾墨染流年,两岸生的地雷。

    第38章 挨揍

    这无意间的惊人发现,许洛不敢轻视半分,但看小白鼠们的惨状,这剧毒来势汹汹,再继续任由其在季清淮体内潜藏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尽管如此,许洛却不打算立刻将这件事告诉季清淮,他还没弄明白潜伏在季清淮体内的究竟是什么毒,现在告诉季清淮,除了给季清淮徒添担忧没有任何用处。

    许洛坐到椅子上,靠着椅背叹气。

    季清淮的毒要管,另一个人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于是周一晚上,当项云飞结束了一个星期的拘留后,许洛亲自送他回的家,以防项云飞小命不保,许洛委婉告诉他,我以前学过看相,我见你脸上黑雾笼罩,只怕最近要倒大霉,没事的话还是少出门的好。

    许洛想起要找项云飞麻烦的不止解颜一个,还有秦朗,但秦朗不可能光天化日寻衅滋事,又叮嘱道:尤其是晚上,老实在家躲一段时间吧。

    项云飞却不以为意,关也关了钱也罚了,你少咒我两句,让我转转运吧。

    许洛心说:你以为我想管你?还不是手欠了一回怕害了你。

    想转运就给自己攒点医德,这次是念在你是初犯,所以才从轻处理,要是落到其他人手里可未必这么幸运。

    现下正有两位大佬等着收拾你呢。

    许洛一想起这事儿就头疼。

    早知如此,当时不如多关项云飞一段时间,现下正撞在枪口上,想从解颜手里救人太为难他了。

    可许洛心虚,又不能不管项云飞,只能强行塞了一张自己的名片给项云飞,不许扔,有任何事立即给我打电话。

    行了行了知道了。项云飞还在心疼他的小钱钱,许洛又老说他要倒大霉,他心里非常不爽,遂直接把许洛轰出了出去。

    许洛站在诊所门口看着面前关闭的大门,有脾气都不知道该往哪儿发,入夜的秋风一吹,许洛气笑了。

    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而项云飞还对自己即将面临什么一无所知,他看了眼手里许洛的名片,本打算随手扔进垃圾桶,想了想还是放进了口袋。

    对于许洛说他最近要倒大霉的事,项云飞压根没当回事。

    一个学医的说自己会看相,八成也是连蒙带扯,这要是真走了霉运证明他看的准,躲在家里不出去,无事发生可以说他有先见之明,怎样都是他得理。

    糊弄谁呢。

    项云飞脱了鞋往沙发上一躺,拿出手机开了局游戏。

    他要把被罚款的痛心在游戏的胜利中补回来。

    游戏一局接一局的开,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消磨过去,等项云飞想起自己该吃晚饭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项云飞从沙发上坐起来,视线在安静的屋里扫了一圈。

    他一个星期不在家,家里也没什么可吃的东西,只能出去买饭了。

    这般想着,项云飞穿上鞋就出了门,大晚上的他也没打算走远,只准备去附近的面馆吃碗面。

    现在这个点,云飞诊所所在的这条街上所有的店铺都关了门,由于地段比较偏,街道上连个路灯都没有,一眼望去两头都黑漆漆的。

    这条路项云飞早就走熟了,完全不会觉得害怕,脚步还挺轻快,他刚走出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项云飞回头看去,身后什么也没有,他以为是什么小动物弄出的动静,就没多想,谁知一转回头,一个麻袋当头套下,项云飞被人一脚踹到了地上。

    项云飞都没来得及反应,被人按在地上就是一顿狠揍。

    惨叫声响彻长街。

    不远处,两个年轻人暗中看着这边的动静,互相对视了一眼。

    个子高些的青年道:咱两这是被人抢了活儿?

    他旁边的青年穿了一身黑,配上四周的黑暗,但凡视力差点的看过来就只能看见半个脖子和一个头。

    黑衣青年看着不远处,使劲去分辨揍项云飞的人的模样,我怎么看着穿衬衫那兄弟有点眼熟呢?

    高个子青年闻言也仔细瞧了瞧,还真是。

    高个子青年想了想,忽而恍然大悟,哦,这不郑临嘛。

    啊对。黑衣青年也想起来了,又不解道:他也和这医生有仇?

    高个子青年摇头,不清楚。

    黑衣青年一时间想不出原因,索性不想了,转而问道:那咱们怎么办?老大让咱们来教训这个医生,还动手吗?

    当然要教训。高个子青年说了一句,从暗处走出来,径直往郑临那边走过去。

    既认识又目的一致,就没必要再藏着了。

    郑临是解颜带出来的人,行事方面多少受了点解颜的影响,下手丝毫不留情面,没一会儿项云飞的惨叫声都弱了下来。

    高个子青年快步走过去,拦住了郑临的动作,差不多得了。

    郑临扭头看去,见来人是秦朗的手下就停了手。

    放心,没往死里揍。

    解颜给他的原话是:随便揍,别打死就行,给那位积点德。

    所以郑临下手时还是有所顾忌的。

    高个子青年放心了。

    虽然秦朗给他们的原话是:往死里揍,出了事我来担。

    但做事要懂得变通,秦朗并没有下死命令,总不能真闹出人命。

    身为高管带头作案,事情真闹大了可不好办,揍一顿交个差足够了。

    那你也不能再打了。高个子青年笑了笑,奉命办事,体谅一下。

    季清淮和秦朗对外宣称的是两人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这事儿很多人都知道。

    郑临秒懂,也跟着笑了,他看了一眼半个身子套在麻袋里的项云飞,拍了下高个子青年的肩膀,那就交给你了。

    好说。

    高个子青年客气了一句,随即活动了下双手,对黑衣青年道:别站着了,干活了。

    随即长街上又响起一声声惨叫。

    次日,当许洛再次见到项云飞时,项云飞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身上也带了不少伤。

    许洛帮项云飞检查伤情,旁敲侧击询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事,项云飞就把他被人套麻袋里揍了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当听到项云飞说揍他的是两波人时,许洛松了口气。

    解颜没下死手,万幸。

    项云飞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少,轻重程度也不一样,许洛费了半天时间才帮他处理好,用纱布把项云飞裹成了个木乃伊。

    项云飞躺在床上,想动一下都困难,这顿揍挨的他毕生难忘。

    许洛拉了把椅子坐到项云飞身边,还好,就是断了几根骨头,不是什么大事。

    项云飞一听这话不乐意了。

    他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不叫大事?

    项云飞正想骂许洛,一激动牵动身上的伤,立时疼的龇牙咧嘴。

    项云飞只能瞪许洛,你又是劝我别出门又是给我塞名片的,不会早就知道我要挨揍了吧?

    项云飞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那笃定的语气,好似掌握了十足的证据似的,听的许洛来气。

    但项云飞挨揍这事儿许洛的确有功劳,他心里有些发虚,故而不想和项云飞争论。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不管你了。

    说完,许洛站起身直接往门口走。

    哎哎你别走啊。项云飞在许洛身后喊道:我都这样了,你走了我怎么办?

    见许洛不搭理他,项云飞急了,忙道:大哥我错了,我就嘴贱那么一说,你别走啊,我以后再不乱说话了,你别不管我啊

    许洛停下脚步,满脸无奈,回头对项云飞道:闭嘴吧你。

    唉。项云飞应了一声,老实闭嘴。

    许洛慢悠悠回身,重新坐回椅子上,项云飞微微侧过头看着许洛,过了会儿才敢开口。

    你说我都被打成这样了,季少爷以后不会再找我的麻烦了吧。

    他才没那个闲工夫找人来揍你。许洛随口帮季清淮辩解了一句。

    不是季少爷找的人?项云飞懵了,那昨晚打我的人是谁?

    许洛没再说话。

    项云飞半天没等到回答,识趣不再追问。

    而此时此刻,无辜被怀疑的季清淮对项云飞被秦朗和解颜找人揍了的事并不知情,也确实如许洛所言,他现在压根没工夫去管项云飞。

    在家休息的这两天,季清淮的身体恢复了些,今天要和季羡之及秦朗一起去参加一场宴会。

    邀请函一个星期前就已经送到了他们手上,这次宴会的主题,是成人礼。

    按照他们妖族的规矩,成人礼是堪比婚礼的大事,因此在出生满两百年时,不论隆重或从简,都会操办庆祝一下,身份越高的家族对此越重视。

    季清淮他们今天要参加的这场,是属于非常隆重那一种。

    这场宴会,到场的都是妖族里身份显赫的人物,凡是受到邀请的人都非常重视。

    秦朗穿了一身得体的西装,衣服整理的很仔细,从上到下挑不出一丝毛病,他身上没搭配任何饰品,简单而不失稳重。

    季清淮不想穿的那么正式,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件薄款的深蓝色风衣,风衣的款式不会像西装那样正经,比较贴合他身上的活力,更不会让他感到拘谨。

    季清淮穿上风衣,顺手从置物盒中拿出一瓶香水,他想了想,伸手对着身边的秦朗就是一通乱喷。

    霎那间,香水落了秦朗满身。

    秦朗:

    闻着周身的香味,秦朗的眼神有些嫌弃,季清淮却很满意。

    小可爱,你得把自己弄的香一点,这样才好引起别人的注意,这缘分啊,没准就是人群中那不经意的一次回望,万一红线打了结看对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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