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修为地位,陆楚白还剩下什么?修为不行,料理琐事也不行,唯一会的炼药术又不能施展。剑法练不好,伺候郁子修不周到,他简直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这么久以来,陆楚白第一次生出这么多负面情绪,心里委屈得发苦,表面上仍强撑着。

    沉浸在纠结痛苦中的陆楚白,突然停住了思考,他被人抱起来了!

    准确地说,他被郁子修抱起来了!

    陆楚白大脑浑浑噩噩的,怎么回事?为什么?真的吗?腰间紧箍着他的手告诉他千真万确。

    陆楚白再没时间自怨自艾,他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被人抱了!他喉咙滚动,嗓音怪怪的,门主、放、放开我。

    郁子修的声音比往常柔和,连脸部的线条也没那么冷硬了,在红彤彤的夕阳下,晕染了一层暖光:别动,小心伤口。

    不要。陆楚白不要别人抱他,这腾空的感觉,不安的感觉让陆楚白不知所措。他挣扎着,可是没有用,郁子修的手像铁钳子一般,他根本无法挣脱。

    扭来扭曲的过程中,陆楚白的肩膀撞到郁子修的胸膛,肌肉结实,陆楚白感觉一股热气直冲他的脑顶,太丢脸了。

    郁子修把他放在自己房间的床榻上,仔细检查了他小臂上面的伤口,郁子修表情越发难看,怎么会弄成这样?

    一个没留神而已。陆楚白的眼神四处瞟。

    郁子修眼神暗了暗,为什么不留神?他见到陆楚白额角的汗,你练了很久对不对?

    陆楚白点点头,剑法很难学。

    我知道。师尊当年从来不在人面前使用剑法,早就听闻,师尊不擅长剑法,只是郁子修没想到这么不擅长,居然能伤到自己。

    确定陆楚白没有大碍之后,郁子修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些,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陆楚白惊讶地看着郁子修,门主教我?如果我不想学呢?

    不行,你修为低,如果不学,万一遇到危险,如何自保?郁子修实在无法忍受再一次失去陆楚白,即使眼前的他是失去记忆的他,即使只有一缕魂魄,他也要仅仅抓牢,不能再让他出一点意外。

    郁子修半蹲在地上仔仔细细地帮陆楚白涂药,抬起陆楚白的腿。

    陆楚白一惊,你干什么?

    你的腿是不是受伤了?郁子修在他膝盖上轻轻按了一下。

    陆楚白立即大喊,轻点!摔倒在地上的时候,他不小心磕到膝盖了。

    郁子修万分呵护地把他的裤腿挽起来,一直往上面拉,露出他白皙的腿,膝盖处破了一层皮,往外渗着血。这个伤口处理起来更复杂,需要用水清理,才能上药,陆楚白紧张地抓着被角,别管这个伤口了,你越洗越疼。

    不行。你应该知道,处理不好的话好得很慢,如果你怕痛,下次一定小心。尽管这么说,郁子修还是放缓了动作,生怕弄疼他,郁子修边用棉布清洗边问:疼吗?

    无所谓啊别弄,轻点。陆楚白本来想说无所谓的,没想到膝盖的伤口比胳膊上的剑伤更疼。

    郁子修一只手轻轻涂抹,另一只手用力按住床的边缘,他甚至比陆楚白还要不舒服,看着伤口,他的心抽痛难忍。

    一切处理妥当之后,郁子修把陆楚白放平,让他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

    郁子修:你是不是一整天没吃饭?

    陆楚白点点头。

    平时,你不是一到吃饭的时辰就急得不行了,今日怎么连饭都不吃了?

    陆楚白小声嘟囔:还不是因为怕你惩罚,还说什么体罚。

    听到体罚两个字,郁子修的脸色有些薄红,你等着,我去准备饭菜。

    陆楚白一个人在床上期期艾艾的,复习了一会郁子修给他的书简,很快,饭菜的香气飘了进来。

    有红烧肉,炖鱼,还有土豆,点心,陆楚白无比惊喜,这么快做好了?你们神龙门的厨子好厉害。

    郁子修没接话,给他每样都盛好,端到他面前。

    陆楚白兴致冲冲地拿起筷子,他受伤的是右胳膊,左手刚夹起一块肉,吧嗒!一声,红烧肉掉在了地上,陆楚白的筷子尖刚夹上蘑菇,又掉了。

    郁子修嘴角牵起一点弧度,他拿起筷子,夹起蘑菇递到陆楚白嘴边。

    陆楚白:!

    郁子修:快点吃,你不是饿了吗?

    门主,我自己可以。

    郁子修的眼眸像黑珍珠,我知道,张嘴吧。

    第一次,陆楚白把菜吃到嘴里,居然没有品出什么味道,他沉溺在郁子修的关心里。

    陆楚白不知道端上来的鱼是什么品种,橘黄色的甜甜的,他很喜欢。

    鱼上面有刺,郁子修仔仔细细地给他挑出来,半点不耐烦也没有。

    陆楚白看着郁子修冷峻刚毅的侧脸,失了神,仿佛之前跟在他身边的徒弟又回来了,那么温柔,惹人疼爱。

    郁子修周身的戾气淡化了许多,连疏离感也没那么强烈了。

    思绪乱了之后,陆楚白完全没注意自己吃的东西,嗓子处有种异物感。不好!一根鱼刺卡在喉咙处,吐也吐不出来,太难受了。

    郁子修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样:是不是有鱼刺?他千小心万小心,还是没挑干净。他已经一百多年没吃过鱼了,挑刺都生疏了,他只是看这种鱼的做法是甜甜的,所以猜想定会符合陆楚白的口味。

    陆楚白喝了几口水,还是很难受,他的脸越来越红。

    郁子修把他的肩膀揽过来,对他道,躺到我腿上,快点,我帮你处理,相信我。

    陆楚白躺在郁子修的腿上,两人朝夕相处过一段时间,但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并不太多,陆楚白张开嘴,脸红得像烤红薯。

    一股细细的灵力轻而易举地解决掉鱼刺,郁子修垂着眼睛,直直望着陆楚白茶色的眸子,郁子修眼底的浓浓的感情呼之欲出。

    心上人在怀,他怎能不心动?

    陆楚白窘迫地不敢跟他对视,今日还能再丢人一点吗?

    一只骨节匀称的手抚摸陆楚白的脸颊,郁子修的声音低沉却有一种难言的情绪翻涌着,你的脸很热。

    风吹的。陆楚白挣扎着坐起来。

    等等。郁子修拿出巾帕,细细地给他擦拭嘴角,这里有点脏。

    在他反复的擦拭之后,陆楚白的嘴唇颜色越来越艳。

    即使陆楚白再迟钝也觉得眼下的情况有些奇怪,他霍然起身,头撞到郁子修的下颌,啊!一阵刺痛来袭。

    郁子修立刻扶住了他:怎么样?疼吗?

    陆楚白几乎懵了,今天怎么回事,出乎意料的事情一波接着一波,他只能木讷地回答:疼,好疼。

    郁子修的手指轻轻抚过他被撞过的额头,郁子修清冷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好点了吗?

    原本清浅的声线带着一种温暖,直击陆楚白的心,他之前的彷徨无措一扫而空,不疼了。

    待陆楚白抬头,清楚看到郁子修线条刚毅的下颌红了一块,看样子比自己的头要严重很多。

    关心的话卡在陆楚白的嗓子处,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火辣辣的,一句简简单单的,我撞了你,你疼吗?陆楚白张了张口,怎么也问不出口。

    第52章

    自从陆楚白胳膊、膝盖受伤之后,他几乎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当然每天要考核的东西还是会有,陆楚白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

    唯一不行的剑术,因为受伤,郁子修暂时不让他练习了。

    上一个任务陆楚白还没有完成,这个撒娇到底怎么撒呢?

    陆楚白的第二次尝试:门主,我最近表现怎么样?

    郁子修反问:你最近表现什么了?

    啊,对,他什么也没表现,最起码我听话,门主不让我练剑,不让我到处走动,我做到了,一直待在房间里。

    郁子修似笑非笑:你是不是有求于我?

    看来有戏,陆楚白身体前倾,试探地问:门主,我整日待在屋子里太无聊了。他四处走动,看我的腿已经没事了,本来就是皮外伤,我想下山逛逛。

    郁子修虽然脸色没变,眼睛里的笑意却没了,语气也冷了:下山?去哪逛?

    你放心,我不出神龙门,去看看裴邵跟裴宇,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听到裴宇两个字,郁子修的语气更冷了:你挂念他?

    不是,就是闷了,想听他弹琴。陆楚白顺嘴胡诌,完全没发现他正一步一步掉进深渊。

    郁子修克制住他声音中的冷意,不行。说完,他忽然转身离开。

    门主!门主!陆楚白叫了两声,郁子修根本没理会,果然不撒娇直接提要求不可以吗?

    *

    看着桌子上的饭菜,由于没能完成任务,陆楚白唉声叹气的,食欲也不好。

    石桌上,郁子修放下筷子,你怎么不吃了?

    没胃口。

    郁子修:因为无聊想出去?

    嗯。陆楚白拼命点头。

    郁子修黑眸中带着一丝笑意:想让我答应你也不是不可以,说点好听的来听听。

    陆楚白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郁子修想要这个调调,他还记得夸他好看的那次,一下子就通关了。

    门主英俊无比,清冷高贵,宛若雪山之巅的莲花,让人心驰神往。

    郁子修的唇角弯起:还不够,叫门主,太生分。

    生分?陆楚白想了想,毫无头绪,叫什么?

    郁子修身体前倾,墨一般的眼眸锁住陆楚白:叫声哥哥,试一试。

    叫什么?陆楚白惊呼一声,叫哥哥?这?也太那个了吧,他比郁子修年长那么多岁,太难为情了。

    郁子修起身想走,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来找我。

    不行,任务的时限马上就要到了。

    陆楚白拉住郁子修的袖子,咬咬牙,豁出去了,反正到时候马甲一扔,打死他也不会承认裴楚就是自己。

    郁哥哥,让我下山好不好?陆楚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好了。

    郁哥哥三个字带着鼻音,好似带着一股电流,顺着郁子修的耳骨,直直冲入他的大脑。三个字不断在他脑中盘旋,他的一颗心几乎软成了棉花。

    怎么样?可不可以?陆楚白快没有耐心了。

    郁子修喉咙滚动了下,你回去换衣衫,立刻出发。

    这么快?陆楚白心花怒发,撒娇这么有用吗?

    系统的声音传来:成功完成撒娇任务,你的修为恢复至元婴后期。

    换个衣衫的功夫,陆楚白的修为上了一个台阶。

    他小心翼翼地把修为压制在筑基中期,如今的郁子修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下山的陆楚白心情明显跟之前截然不同,他哼着小调,脚步轻快。

    郁子修走在他身后,眼神像光束一样焦距在陆楚白的身上。

    印邪,裴宇,裴邵被关在一起。

    裴邵挑着水,见到陆楚白十分惊喜,他屁颠屁颠上前,裴楚,你终于回来了,家主日日忧心于你,茶饭不思,人都瘦了一圈。

    说完他还想伸手拉陆楚白,一种迫人的压迫感铺天盖而来。

    是神龙门门主!

    裴邵生出一种错觉,如果他敢伸手拉裴楚,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裴宇迎了出来,他身后跟着印邪。

    印邪冷笑道:大美人,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担心裴楚,他长了那么一张脸,郁子修怎么可能对他不好?他可还记得呢,当天还没亮,郁子修在街道上四处奔波,只为给陆楚白买一顿早餐。那时候的小笼包,印邪还吃到了。

    裴宇的确比前几天看着憔悴了一些,他看了看陆楚白,又看了看郁子修,道:拜见门主。

    这些年,郁子修事事针对无情门跟裴家,裴宇没少在当中周旋,念着往日的一点点交情,裴宇的家族才得以保全。

    郁子修的反应很冷漠,连话也没有说。

    陆楚白突然觉得,郁子修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是一个模样,有别人在的时候又是一个样子,郁子修身上那种冷漠疏离,马上显现出来了。

    印邪大声说:郁子修,我警告你,赶紧把本坛主放了,否则魔君不会放过你,你们神龙一族难道要跟魔域为敌吗?

    郁子修:废话,不为敌,我抓你来做什么。

    印邪不服气:你怎么能这么嚣张?你不怕吗?

    你觉得呢?郁子修冷冷的眼神扫过来。

    印邪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短短十几年没见,郁子修的修为更精进了,恐怕跟魔君势均力敌了。他清楚的记得二十年前,郁子修还刚刚迈入大乘期。

    百年来,神龙门跟无情门杠上了,交手无数次,一开始,无情门指责神龙门郁子修偷了他们的八龙阵,现在神龙门的护山大阵正是八龙阵变化而来。

    神龙门声称八龙阵本来就是神龙一族的所有物。

    无情门攻打神龙门几次,因为护山大阵,全被挡下来了。随着郁子修的修为不断增长,神龙门开始反击,一次次攻打无情门。

    十几年前的一战,郁子修下手狠辣无情,裴石重伤而亡,震慑了整个青云大陆,至此,郁子修成了青云大陆最令人忌讳的人。惹了他,会死的。

    那次攻打无情门,郁子修命人搜寻无情门地牢,从里面放出来近十名神龙门的后人。

    原来,这么多年以来,修仙两派表面上对妖龙赶尽杀绝,其实暗地里囚禁神龙族人,做各种实验研究,简直灭绝人性。

    而且,他们选取的都是幼童,年长的直接杀死。

    这件事在整个修仙界掀起轩然大波,裴石死后仍受人唾弃。青羽门迫于压力,宁云庭卸任宗主之位,消失踪迹。

    至此,郁子修才停下讨伐无情门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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