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看着看着,程钺忽然发现衙门内有一处地方十分不对劲,不禁惊呼出声。

    这是靠近衙门正门位置的一片房舍!

    就好像是灭世灾难中被神明庇护的避难所一般,衙门里别的地方都已经化作了废墟,唯有这里仍然完好无损!而且,程钺看的分明,和远弩兵的攻击落在衙门中其他地方都发挥出了威力,唯有这里,那些箭矢都不明不白的偏离了方向,就好像冥冥中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将攻击都逐一化解了一般!

    “那里有结界,能够使所有法术攻击偏离目标,是衙门的建造者专门为发起反击所预置的。”此时裴仲泰回到了程钺身边,“其实衙门外的围墙上也有类似的结界,不过没有那么强就是了,不然换做普通墙壁,此时早就搨了一万次了,万没有变成马蜂窝了还能屹立不倒的道理。”

    程钺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感谢对方为自己解惑。

    裴仲泰的话还在继续:“慕容渊那厮跟那三百尨阳重骑就藏在那片结界里,外面的普通兵马快撑不住了,他们是时候发起反击了。”

    此时和远弩兵的火力准备已经告一段落,秦军刀盾手们已经在呐喊着冲锋了,而院墙上的反击火力却是寥寥,只有不多的羽箭射出,对秦军刀盾手们的阻止作用近乎于无。

    果然,裴仲泰的话音刚落,那些结界内的房舍便门户洞开,钻出了一队又一队牵着战马的重铠武士。

    这些武士以极高的效率组成了一个矩形方阵,而后便在将领的命令下翻身上马,挺着长长的骑枪,从衙门内疾奔而出!

    “裴江军,快让你的人撤后!”

    程钺对裴仲泰言语一声,便飞身跃下了高楼,脚尖连续重击地面,身形像箭矢一般接连蹿出,很快越过了和远弩兵的两道战列线,向着正在气势汹汹冲来的尨阳重骑迎了上去!

    事实上不用程钺提醒,在见到尨阳重骑走出房舍的第一时刻,事前已经被裴仲泰耳提面命过一番的秦军刀盾手们便有组织的分作左右两波,顺着衙门的两侧院墙撤退,让开了战场正面。

    “不好!有诈!”

    慕容渊在衙门内看的分明,只是待他发现不对之时已为时已晚,尨阳重骑们已经尽数杀出了衙外!

    望着程钺毫无惧色的奔赴战场最前沿,裴仲泰眯起了双眼,长满络腮胡子的大脸上浮现出了期待之色:“也许……那个传说是真的?那支覆灭在颐县城外的尨阳重骑真的是这小子的手笔?”

    说时迟,那时快,数息之后,程钺距离尨阳重骑们便只剩下了五十步之遥!

    此时尨阳重骑们已经变阵完毕,整齐地放平了骑枪,速度也提了起来,整个骑阵就好像是一堵铁墙一般朝着程钺压了过来!

    他们银亮的铠甲反射着清冷的晨光,坐骑的铁蹄如骤雨般狂暴地敲打着青石路面,端平的骑枪就好像是钢铁森林般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尽管只有不到三百人,但那冲锋的气势与凛冽的杀意却可令天地为之变色,万物为之动容!

    然而,尽管面对着如此强大的敌人,程钺脸上却找不到一丝凝重之色。

    “搞什么啊?竟然连战阵武技都不用?这是出来送死的吗?”程钺抠了抠耳朵,斜眼看着快速逼近的敌人,清秀的小脸上皆是不满之色。

    他哪里知道对方根本就没有把他当回事,尨阳重骑的真正目标是他身后的和远弩兵,重骑兵的战阵武技施展不易,一次冲锋只能用一次而已,如何会浪费在他这样的小屁孩身上?

    只是,轻视程钺是必然要付出代价的!

    程钺好整以暇的自背后抽出一口秦军制式阔剑,双手横持,摆开了架势!

    下一刻,意欲着不详的血色真元力自他身上狂猛的爆发,像泉涌一般向阔剑上汇聚!

    阔剑很快变成了血红色,继而剑芒暴涨,很坏化形成了一口近二十丈长的血色巨刃!

    见到这口巨刃,再仔细端详程钺的面容,在场的所有尨阳重骑都在瞬间认出了他,他们陡然瞪大了双眼,目光中出现了惊惧的神色!

    “是程贼!快起阵,无前冲击!”

    尨阳重骑的指挥官急声下令,只是为时已晚,此时他们距离程钺只剩下了二十步,这点距离不够他们将战阵武技凝聚成形的了!

    “永别了,尨阳重骑!”

    在尨阳重骑冲到距离自己十步之遥时,程钺淡淡的道,言罢,他便挥出了手中的血色巨刃!

    “噗!”

    血浪迸射,惨叫四起!

    血刃虽巨,但速度却无与伦比,如血色的流星一般从自己撞上来的骑阵上席卷而过!

    坚固的铠甲像纸一般被破开,人与马的肉体更是不堪一击,毫无阻滞一般就被巨刃截断,内脏在鲜血的裹挟下从尚还温热的残躯中流出,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只用了一瞬间便充满了半个战场!

    这一击是毫无悬念的屠杀,一边倒的血粼粼场面完美的证明了这一点,尨阳重骑为轻视程钺付出了代价,这代价名为“全军覆灭”。

    战场之上瞬间鸦雀无声,就连向来心高气傲的和远弩兵都没了声息,曾经不可一世的尨阳重骑就这么覆灭了?就这么轻易的覆灭在了一个少年的一刀之下?

    尽管程钺是他们的盟友,但在这一刻,所有注视着程钺背影的和远弩兵心中都不由得生出了一丝寒意……

    程钺没有管其他人观感如何,在覆灭了尨阳重骑之后,他只是轻描淡写的抹了把溅到脸上的鲜血,便像没事人似的倒拖长剑,向着镇守使衙门敞开的大门迈步行去。

    “快,跟上他!”

    裴仲泰猛然回过了神,从楼上跳下来,向着麾下军马高声下令。

    闻令,原本退到了战场两侧的秦军刀盾手们立刻反应了过来,跟在程钺后面,一拥而上,杀向了镇守使衙门!

    “慕容渊,你几次三番想要抓住我,却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被我抓的这一天吧?”程钺望着呆呆站在衙门院子里的慕容大将军,笑眯眯的说道,他的声音不大,却传的异常远,一字不落的让慕容渊听了个分明。

    看着程钺嚣张的脸,慕容渊的牙都快咬碎了,只是此刻万事休矣,他已经失去了向程钺复仇的力量……

    “卖国求荣的狗贼,我慕容渊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说着话,慕容渊一把抽出佩剑,横在脖子上就要自尽。

    程钺哪里能让他如愿?几个纵跃赶至慕容渊身前,飞起一脚,将他手中的剑踢飞了!

    慕容渊还待反抗,程钺横过剑身,照着他脸上就是一下!

    “啪”的一声脆响,宽厚的阔剑剑脊在慕容渊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红的引子!

    慕容渊被一剑抽得眼前一黑,站立不稳,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程钺一脚踩在他胸膛上,语气森寒的道:“国不知有民,则~民亦不知有国,像雪国这样视民为草芥的国家,根本不值得我去效忠!”

    慕容渊尽管已经做了阶下囚,嘴上却仍然不肯认输,冷笑着反唇相讥:“这就是你卖国求荣的原因?说起视民为草芥,你投靠的秦国又强到哪里去了?”

    程钺翻了个白眼:“谁说我投靠秦国了?我只是借助他们的力量救人而已,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

    “呸!你骗鬼呢!”

    然而慕容渊如何会信?

    程钺才不管慕容大将军信不信呢,一把抓住衣领子将对方揪起来,甩手又是俩耳光,然后便扔给了随后赶来的秦军刀盾手。

    “捉住雪国大将啦!”

    刀盾手们兴奋的大叫一声,寻来绳索,三两下便将被程钺扇的七荤八素的慕容渊捆了个结实。

    程钺没再搭理慕容渊,而是继续向衙门内部行去,那衙门口的结界只有防御法术攻击的能力,并不禁止人员出入,程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根本没有丝毫阻拦。

    此时衙中的普通雪国甲士已经彻底崩溃,见到程钺这个杀神走进来,尿都快吓出来了,根本没有一点上前阻挡的意思,只是怪叫着向衙门深处逃去。

    程钺并不理会他们,径直走入了结界内的房舍里。

    房舍内的景象映入眼帘,令他有些遗憾的是,此时赵玄瀛已经上了吊,尸身脸色酱紫,舌头吐出老长,高高悬在房梁上,倒是一些衙门小吏还有命在,纷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胆战心惊的看着他。

    程钺无趣的撇了撇嘴,片刻都没有逗留,转身出去了。

    几息之后,一众如狼似虎的秦国刀盾兵冲进房间,将赵玄瀛的尸身摘下来,一刀斩下了首级。

    而那些小吏更是无一幸免,被秦兵们乱刀砍死。

    走在镇守使衙门的院子里,程钺仰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他知道,他在此地的使命已经彻底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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