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雪王的提问,程钺朗声回应:“正是。”

    雪王眯眼盯着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个雪国文官便从班列里走出,戟指着程钺和昭玉子厉声呵斥:“面君不拜,你们这是要谋逆吗?!”

    程钺倒是没什么,昭玉子被这官儿一吼,登时膝盖就软了,当场就想跪下。

    程钺见状连忙一把把她拉了起来。

    “大胆!”那文官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转向雪王道:“陛下,昭武子狂悖无礼,实乃无君无父之恶逆,当诛之以儆天下!”

    其他不少官员也出班附议,一时间对程钺喊打喊杀的声音充满了朝堂。

    雪王沉吟着没有做声,倒是程钺有些忍无可忍了,大声道:“道家弟子乃方外之人,平生只拜创世天帝,不拜凡俗之君并非失礼,而是表示对天帝之崇敬,尔等若是认为陛下可凌驾于天帝之上,我昭武子拜就是了!”

    “这……”

    一众喊打喊杀的官员登时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这个世界自古以来一直流传着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出家人不拜世俗帝王!

    只不过当今乃是战国乱世,礼乐崩坏的不成样子,不少出家之人为了谋得高位,对世俗帝王卑躬屈膝,这才让世人有些淡忘了这条规矩,此时程钺将这规矩提起,可谓打了不少人的脸,令他们尴尬不已。

    “下跪就免了吧!”

    未免臣子们太尴尬,雪王连忙对程钺道,他也是个老狐狸,刚才一直沉吟着不说话,就是防备程钺将那规矩抬出来没法下台,此时正好应验,让他不禁稍稍有些得意。

    “诺!”

    程钺答应一声,对雪王打了个稽首,就算是行礼了。

    雪王的眼角跳了跳,强忍着不悦,不动声色的道:“昭武子,孤此次宣你进京所为何来,想必你心里也很清楚,说吧,打断陞儿双腿,杀害云子子爵家三公子到底是何缘故?!”

    程钺刚想说话,却不想文官班列前面又有一个官儿跳了出来,激动的大声道:“陛下,杀害贵族,殴伤王族本就是不赦之罪,还听他解释作甚?直接拖出去凌迟处死就是了!”

    这一下又跳出不少官儿来附议,一副跟程钺不共戴天的样子。

    雪王有些意动,却又觉得有点不妥,一时间没有开口。

    在震天的喊打喊杀声中,程钺却依然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只是朗声问那带头的文官:“不知阁下姓甚名谁,现居何职?”

    那文官是个白胡子老头,穿着紫色官服,看起来颇有身份,他一脸浩然正气的样子,自然不可能隐藏身份,当下便缕着胡须,昂首回答:“老夫姓李名扈,官居太傅之职。”

    “李扈?”程钺眼珠一转,想起天丞子曾经提起过这个名字,登时笑了起来,“我当是谁?原来是大王子的老师啊?怪不得连话都不敢让我说,原来是个心中有鬼的!”

    李扈一脸藐视的斜睨着他,冷笑道:“谁心中有鬼谁知道,老夫只是懒得听你混淆是非而已。”

    “我还没有开口,你怎知我是混淆是非?”程钺咄咄逼人的问。

    李扈冷哼了一声,不言语了。

    雪王摆了摆手,让叽叽喳喳的官员们停下叫喊,对程钺道:“既然你想说,那就说吧!”

    程钺点点头,一脸正直的道:“陛下,我杀死周开盛,打断大王子双腿,其中确有隐情!”

    “哦?”雪王戏虐一笑,问道:“隐情为何?”

    “隐情是……”程钺看了大王子的老师太傅李扈一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一脸决然的道,“我之所以杀死周开盛,是因为他是大王子的爪牙,密谋对二王子不利!而我之所以打伤大王子,是因为大王子知道事情败露,想要把我留在楚国境内,杀人灭口,我为了谋得一线生机,不得不下此狠手,保全性命!”

    “什么?!”雪王的表情立刻就变了。

    “陛下,休听此獠胡言乱语!”程钺血口喷人,李扈吓得都快尿了,连忙出言反驳,“大王子与二王子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向来兄友弟恭,没有丝毫嫌隙,既如此,又为何要指使周开盛对二王子下毒手?!”

    大殿里其他大王子一系的官员也纷纷反驳了起来,而二王子一系的官员们则两眼一亮,闭上了嘴巴,不再跟着对程钺喊打喊杀。

    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是真相,程钺煞有介事的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八音盒法器来,当众打开,让其播放录制的声音。

    听见八音盒里传出的声音,大殿中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雪王是震怒不已,而大王子一系的官员则面如死灰!

    那么,八音盒里到底传出了谁的声音呢?

    答案那还用说?自然是被程钺栽赃陷害的两个主角——周开盛与吕文陞的了!

    其中的内容嘛,不外乎就是密谋害人的戏码了,其中周开盛声称从被俘的狼族萨满嘴里逼问出了一种能够杀人于无形的诅咒之法,能够助吕文陞不引人怀疑的杀死他兄弟吕文铮,而吕文陞则细问起了此法的具体释放步骤,最后一口定下调子,让周开盛回国后就付诸实施。

    “就孤所知,你和秦国太子政等人是一路,与陞儿并不在一起,这声音你是从何录来的?”雪王尽管震怒,但还是勉强保持着几分理性,思索了一番,发现了其中的漏洞所在。

    然而程钺对此早有准备了,他肃容回答:“我虽与太子政等人一路,但大王子和阳太恒等人的行踪却早就被我等获悉,为了让这些没有参与突破战的人无法不劳而获,我与师叔朴光子自告奋勇,在人皇宫外把守,在大王子等人抵达人皇宫前天夜里,我前出到大王子他们的营地探查了一番,偶尔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我知道事关重大,这才用法器录制了下来。”

    “陛下,别信他的一面之词!”太傅李扈都快哭了。

    “不信我的一面之词,难道大王子的话就不是一面之词了吗?”程钺义愤填膺的问。

    李扈哑口无言,戟指着程钺,全身不断颤抖。

    程钺继续诉说着,表情显得痛心疾首:“人皇宫前一战,我再三劝说大王子等人离去,他们不肯,我只得拿出录制的证据逼迫,但是却起了反效果,为了能够保守秘密,周开盛对我痛下杀手,不得已,我只能将之反杀,大王子怀恨在心,却又敌不过我,于是逃走!回到楚国会州之后,大王子更是处心积虑想要谋害我,恰好传送台轮到我雪国之人使用,他便想强行将我留在楚国境内,派手下爪牙害我性命,我为求活命,迫不得已,只能将他打伤!”

    “原来是这样吗?”雪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目光森寒的可怕。

    “物证在此,请大王明断!”程钺稽首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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