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蛋?”老者说话明显带着浓重四川话的味道,我立刻立正,挺直腰杆说道:“到!”

    他哈哈笑,摆摆手,让我坐下,说道:“你莫紧张,我又不是大老虎,坐嘛。嗯,二蛋,抓到朱建龙那一次,听说是你跟李浩然那小子一起办的?不错啊,二蛋,朱建龙一除,从源头上面就将他们的组织顶端给端了,我们近段时间来对集云社进行密集性扫荡,现在的成果斐然,主要还是得感谢你呢……”这领导一夸赞,我顿时就感觉有些飘,屁股挨着椅子,心情舒畅,不过立刻又稳住,谦虚地说道:“全凭组织培养,而且那天,我只不过是个配角而已。”

    闲着无事的话语,只说三两句,接着老者脸色一肃,沉声说道:“陈二蛋同志,我现在代表江阴省宗教总局给你谈话,问你几个问题。”

    我双腿并拢,恭敬地回答,说是,老者说出了第一个问题:“你热爱这个国家和民族么?”

    这话一说出来,我很自然地一愣,不过我虽然还小,但毕竟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条件反射地回答道:“是,无比热爱。”这话儿让老者一阵满意,继续问道:“那么,你愿意为了这个国家和民族的事业,倾尽自己所有的力量,甚至付出自己年轻的生命么?”

    这是第二个问题,然而一连串地问起来,却让我莫名有一些犹豫。

    付出生命?到底是什么样的任务,可以会让我们付出自己的生命呢?我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依照着自己的心意,缓缓说道:“我热爱这个国家,也热爱这片热土上面生活的人民,我愿意为了这些人,付出自己的力量,在必要的时刻,我甚至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如果它牺牲得有价值的话!”

    这番经过沉思的回复让老者十分满意,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扭头看了一下旁边的黑眼镜。

    那人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于是老者这才说道:“陈二蛋同志,最近省局接到了总局通知,需要选拔出一批秘密战线出身的基层精英,前往滇南的老山前线,进行战争观摩,以及参与对安南非军事力量的非常规打击活动;我们呢,现在已经紧急从各市区抽调了相关的档案,而你则是这里面表现格外优异的一位,而且经过了调查,我们觉得你完全符合这里面的要求,那么,你自己的看法呢?”

    我一听到,心脏顿时就跳个不停,两年前的那场对安南自卫反击战,是我国至浪潮之后,第一次与外国交手,报纸上以及宣传中,将那些把自己的性命和鲜血挥洒在南疆战场的战士们渲染得无比伟大,而为期一个月的战斗,我国在忍无可忍地情况下,在国境线反复进出,有力地将安南小霸称霸东南亚的狼子野心,给予了最坚定的反击,这让所有的热血男儿都十分的向往,我也不例外,有时还会幻想着自己出现在南疆的战场,朝着漫山遍野的敌人冲锋。

    然而我却从未有想过,连军人身份都没有的我,居然还会有机会前往滇南国境线边界,参与进去。

    两年过去了,边境线一直都不平静,当初发出自卫反击战的时候,因为国际政治大气候的缘故,所以我们准备得并不充足,去也匆匆,回也匆匆,安南军趁我国边防部队后撤之际,竟然大摇大摆地占领了边境上两国交界线上的许多骑线点,又再次非法侵占罗家坪大山、法卡山、扣林山、老山、者阴山等我国边境地区。这几年,安南军的正规部队和民兵还不断向中国境内农场、村寨、学校开枪开炮,制造摩擦和流血事件,这样的行为,但凡是一个热血男儿,怎么可忍?

    我当时什么想法都没有,一阵热血激上了脑海里,大声表达了自己的决心,义正言辞,而老者点了点头,挥手让我出去等待。

    我晕晕乎乎地离开了这儿,出了院子,然后被带到了旁边的一处院落等待,这儿还有几个人,不过我刚才认识的萧子斐并没有在。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那个黑眼镜的人过来宣布了保密纪律,然后告诉我们,给我们三天时间处理好单位和个人的所有事物,然后在第四天的上午再来省局报到,接着就安排我们奔赴南疆前线。

    关于单位,我当时的档案其实还是留在了江宁分局,不过是借调到了省局特别行动队,但是最近一段时间,都是出于养伤放假的阶段,倒也没有什么工作好协调的,我都不知道自己的上级是谁,只是告知了申重一声,然后又去拜访了于大师和一枝花,至于刘老三和一字剑,这两人全世界漂泊,居无定所,过着放荡不羁的江湖生涯,重相聚轻离别,倒也不用特别的告别。给家里写了信,连带着将自己所有的工资都给邮回了家,我收拾好了行囊,然后在第四天,带着胖妞,一起前往省局。

    养猴的小家伙,这是很多人对我的印象,所以带着胖妞,倒也不显得突兀,那名老者是省局的李庆亮李副局长,又对我们一番勉励,然后派车送我们离开。

    从江阴省一路往南,汽车火车,一路辗转,花了三天多才到了滇南小县,当地有人过来接我们,然后将我们一路带到了大山深处的一个军营附近,下了车,拎着行李的我瞧见那些战士在训练得热火朝天,号子拉得震天响,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然而就在这时,旁边突然出现两人,一左一右,将我给抓住,朝着地上按倒去。

    第二十章 兄弟聚首腹语奇

    虽然在这军营旁边,断然没有人敢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随意抓人,但是骤然的袭击还是让我条件性反应,反手一抓,想要将来人给甩开,然而那两人却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厉害,微微一摆手,竟然使出了那四两拨千斤的办法来,抵住了我的反击,强行将我给按到地上去。

    一来就要给我个下马威,这情况让我顿时就一肚子火,当时就来了脾气,双手一翻,将那两人的手腕给抓住,整个人腾空而起,向后翻转,移到了他们的后面。

    然而我这瞧得一仔细,原来满肚子的火气都化作了乌有,将这两人紧紧搂在了一起:“忠哥、王朋!”

    这两人正是当初在巫山学校十分照顾我的忠哥萧大炮,还有另外一个,则是青城山的王朋,可以说我进入宗教局,王朋便是引路人,这两人出现此处,的确让我有一种意外之喜,萧大炮拉着我的胳膊,哈哈笑道:“刚才听联络人说过,江阴省来的人里面,有你的名字,让我和四月、努尔都高兴死了;更没想到的是,你这个小子多日没见,居然进步这么快,我们两个人,都差一点儿拿不住你了!”

    四月?努尔?萧大炮的话语让我有一点儿晕,转念一想,忠哥向来就有给人取还好的性子,这四月倒也可以理解,不过努尔,他也来了?

    我四下一看,瞧见不远处的树下,我那从麻栗山一块儿出来的老朋友,苗家少年梁努尔正在远处冲我招手呢。

    瞧见他,我满心欢喜得几乎都要炸起来——在金陵的那段时间里,虽然李局、申重以及一些朋友对我多加照顾,但是罗大屌的离去终究还是让我感觉到了许多孤单,此番兄弟聚首,却也让我一阵激动不已。瞧见我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那开心莫名的笑容,萧大炮和王朋夹着我,不顾旁人的阳光,朝着树荫下走去,胖妞在我身后一个蹿,早我们一步,飞快地扑倒了努尔的怀里去。

    努尔是使弄苗家巫棍的高手,说起来也算得上是胖妞的老师,故而那小猴子最是巴结不过,四人聚首,我开心地朝着努尔喊道:“努尔,没想到我们又混到一起来了。”

    我跟努尔打招呼,只是眼神交流,并没有期待他的回应,然而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句古怪的话语:“是啊,二蛋,欢迎加入我们的队伍!”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我顿时间就觉得特别怪异,有一种含糊不清的感觉,不过我还是能够听清楚其中的含义,不过这话儿并不是王朋和萧大炮的声音,我左右一看,瞧见两人脸上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十分惊讶了,拉着努尔,兴奋地大叫道:“天啊,努尔,你能够说话了?”

    我的反应让努尔有些害羞,他摸了摸蹿上他肩膀的胖妞,嘴唇不动,然而却有声音从他的身体里面传递出来:“嗯,不过我也是刚学不久,本来准备成熟点儿,再给你惊喜,不过现在也只有……”

    他说到这儿,突然卡壳了,不过我还是觉得好神奇,问他道:“是腹语?”

    努尔点头,我则连呼神奇,旁边的王朋解释道:“其实腹语也没有那么的神奇啦,它就是肚子用力,将气息在腹腔调和,打在声带的特殊部位,声带被动震动,形成的一种特殊的发音技巧。努尔虽然因为小时候声带受损,不过幸运的是那个部位还行,而西南局又有一位前辈懂得这方面的技巧,所以他才能够重新开口说话。”萧大炮也说:“的确,很多高明的修行者也会腹语,通过腹语与口语之间的交叠共鸣,提高持咒的速度和准确率,这很正常。”

    我们几人没聊几句,与我同行的人就在远处叫我,我扭过头去,瞧见他们走到了旁边的一处建筑里,旁边的王朋拍拍手说道:“好了,叙旧的事情,我们以后有很多时间,先让二蛋去那边报到吧,免得耽误了时辰。”

    我把胖妞交给他们帮忙带着,而自己则跑到了同行者那儿去,不过报到的程序很简单,就是将介绍信交给这儿的工作人员,然后会给我们安排住处,先行歇下,后面的安排,到时候会有指导员过来跟我们讲的。

    这个住处的安排,原本我得跟江阴省同行的这几个人一起的,不过这时王朋走了过来,跟那工作人员讲了几句话,看得出来,这家伙在此处很吃得开,对方倒也没有怎么坚持,就把我安排在了他们的房间。办完了手续,我跟同行的几人道了别,然后被王朋领着往外走,突然想起一事,问他,说忠哥怎么叫你四月?

    王朋耸耸肩膀,一笑,说:“我的本名呢,应该叫做王朤,四月堆叠,音同郎,道号剌督,不过这回下山来,很多人不明真义,便直接化繁为简,作王朋,不过被萧大炮听说之后,便叫我四月。”

    我说四月挺好,又好记又好听,比王狼或者拉肚子好听。

    我们四人重新走到一起来,然后接着里走,我瞧见这军营就是靠在一处傣族村寨的旁边,临时盖起来的竹棚,周边有一条蜿蜒透亮的河流,能看到穿得很少的傣族姑娘在河岸边洗衣服,那长长的头发放在水里漂,看着诱人得很。萧大炮瞧我望过去,嘿嘿笑,告诉我:“二蛋,你晓得不,我们这边的傣族姑娘还好一点儿,安南猴子那边,那些少数民族的妞儿洗澡根本就不穿衣服,嘿哟喂,一到傍晚,那河边啊白花花的,到处都是姑娘,看得那个人呀,口水都流得停不下来……”

    萧大炮说得夸张,我看向了旁边的王朋,他也点头,说忠哥说的确实不错,一来他们那儿有这个习惯,二来呢,他们那个地方穷得很,以前还有我们国家援助,现在他们靠上了北极熊,飞机大炮倒不少,但是生活用品真的不多,安南北边的村子,很多男人都打光,剩下的妇女生活困难,穷得衣服都穿不起,只能用以前我们援助他们的尿素袋子,改成简陋的衣服……

    从报到处回到竹屋,差不多有一里地的路程,两人跟我讲了很多见闻,听着他们的意思,感觉其实有到国境线对面去看过,不过当我问起,他们又故作神秘,说这个先不谈,明天北方几省的人员可能就要到了,到时候会有人给你们上形势课的。

    话说到这个程度,估计还是牵扯到保密条例,这个东西是红线,能不碰就不碰,所以我也不再多问,跟着到了属于我们的竹屋,将行李放下,然后我们几人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开始讲述起了这两年各自的遭遇来。首先是王朋,这两年他一直都跟努尔在一起,两人隶属于西南局,然后也是特别行动队的编制,不过与我们那个新成立的部门不同,西南局在全国的几大板块来讲,事务最多,其实实力也属于数一数二的,强手如云,他们在一个叫做贾团结的队长带领下,奔东走西,做了许多事情。

    至于萧大炮,这哥们倒也没有闲着,他没有入仕之前就已经是小有名气了,当初在巫山学校之所以那么横,凭的就是一身本事,毕业之后,直奔西北边疆。那边的事情也不少,一边又要协调边疆兵团的建设,一边还要打击拜火教,十分的忙碌。

    唯独是我,在国家腹地,金陵古都那儿,一直都坐着冷板凳,结果后来遇到了几回事儿,还狼狈极了,说起来都是徒增笑料,于是也没有多言。

    不过我不说,王朋却是自有信息来路,问起了集云社大档头朱建龙遭生擒,而后被押赴白城子一事,说我是不是有所参与。

    此事重大,旁人问,我自然不会提,而这几个哥们儿说起,我倒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平铺直叙,当听说将朱建龙给擒下的,是那个自称杨知修的茅山道士,王朋这才释然,点头说道:“我当初听到消息的时候就在想,李浩然以及你,再加上近来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一字剑,其实并不足以将朱建龙弄垮。不过如此说来,倒也通顺了,那杨知修据说是茅山宗前代掌教真人虚清的关门弟子,天资聪颖,名头很响,旁人评价,说他有执掌茅山宗的潜力……”

    我双目一瞪,有些吓到了:“天啊,那个人,居然有掌门之资?”

    旁边的萧大炮笑了:“杨知修固然天纵之才,只可惜,他有两点不足,其一是他年纪太小,虚清真人没教他几年就仙去了,其二——既生瑜何生亮,有了陶晋鸿在前,今后四十年,不会人能够超越那位强人的!”

    这话儿聊了没多久,突然旁边的屋子有好多人都涌了出来,后面也有人往前赶,我们便暂且停止了话题,王朋拉着一个人,问怎么回事,那人一脸激动的说道:“总局的许老过来来,说要看看我们这些新兵蛋子呢,快点儿去迎接!”

    第二十一章 南疆战场背景深

    总局许老,他是何许人也?

    我一头雾水,根本不晓得,不过瞧着大伙儿纷纷朝着前面的那个小广场涌了过去,于是也随着人群往前走,王朋回过头来,跟我们介绍道:“刚才那兄弟讲的总局许老,估计是总局的顾问许映愚,他是8341部队出身的,是第一批组建我们这个部门的元老,同时也是浪潮之后主持总局事务里面最有发言权的人之一,如果是他来了,那么还真得隆重一点呢。”

    王朋说的8341部队,这个是红军长征时期组建的中央警卫连,后来在延安的时候,一直负责中央的警卫任务,建国后分流,各种去处,一部分与之相关的人员则来带宗教事务局,借着这个牌子成立了我们这个部门,看来这个许老的地位,还真的是我们需要仰望的。

    萧大炮拉着王朋的胳膊问道:“四月,这人厉害不?”

    王朋点头,不过这话儿实在是白问了,能够做到那个高度的人,自然不会是我们所能够琢磨的,于是萧大炮又追问了一句话:“那么四月,他比起你师父来,到底谁的道法厉害?”

    王朋出自青城山,师从青城山名士梦回子门下,那梦回真人可是青城山上面有名有数的人物,可以这么讲,十万万人里面,将全国的修行者归拢在一块儿,他也能够算是排得上字号的。这话儿其实是萧大炮的一个实力对比问询,然而王朋却苦笑着说道:“这个真的没法比,第一呢,许老常年都在大内行走,江湖不曾得闻,也不会与我师父这种离庙堂之远、规规矩矩行事的修行者打交道;第二,许先生是一个蛊师,虽说蛊师也是修行者,但是他们更加注重的,恐怕还是杀人的手段,谈谁更厉害,这个实在难以把握……”

    这话讲出来,饶是以萧大炮直来直往的性格,也晓得不能再深问了,于是嘿嘿一笑,一路走到了小广场旁边,瞧见这里围了一两百来号人,他最是壮实,使劲儿地往里面挤,我们也跟着进了去。

    小广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我们面前挤到了前面一点的位置,就瞧见一个被众人如星捧月般的白胡子老头站在前方,正在跟旁边的几人交谈,他年纪看着挺大的了,须发皆白,不过瞧着精神矍铄,那脸上的皮肤根本就不像一个老年人,紧紧绷着,既没有老人斑也没有密密麻麻的皱纹,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那神仙一般的人物。

    这就是总局许老,许映愚?

    我一阵疑惑,而就在这时,那白胡子老头终于停止了跟旁边人员的交流,瞧向了围堵在身旁的一众人等,脸上露出了一点儿习惯性的笑容,双手上扬,然后压下,示意大家安静一点。

    就好像是乐队里面的指挥一样,许老的手一举起来,旁边如同蚊子苍蝇一般的嗡嗡响个不停的声音陆续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瞧向了这个让人感觉无比强大的老者,而他的眼睛也微微一睁,里面仿佛有一股自信的精光流动,接着平静地说道:“到场的诸位,都是我们国家、我们宗教局的新生一代,是精锐,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精选而出的基层人员,这一回叫大家来呢,是因为我们的肌体有一些毛病,生锈了,僵住了,所以要拉出来练一练,宝剑锋芒,需要不断擦拭嘛,对不对?希望你们能够在接下来的工作中,能够做得更加的出色!”

    这话儿一说完,大家都自发性地鼓掌起来,还待聆听许老的教诲,结果负责接待的领导和工作人员此时已经隔出了一条道来,引着许老朝着前方的木屋走去。

    萧大炮告诉我,说那儿是我们这儿的指挥所,许老一来就直奔那儿,说不定有什么重要任务要交给我们呢。

    这高层对话,自然轮不到我们来参与,于是我们就蹲在操场便看风景,瞧见这么多的人,我感叹,说人还来了不少。萧大炮感叹,说可不是,浪潮对于这个国家,大有损害,结果弄得我们的军队战斗力大大下降,两年前的那一场自卫反击战,说是我们控制了安南北部地区的诸多重镇,威逼河内的态势已经形成,达到了战略目的,所以才会撤军,实际上是因为我们的后勤和部队协调能力已经跟不上了战争的需求,国际上一片哗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那一场战争,双方各有说辞,都说自己胜利了,我方是因为达成了自己的战略目的,而且走的时候,将曾经支援这个小兄弟的所有援助和项目能拿的拿,拿不走的就炸,而安南则说因为我方的撤退,使得他们的战斗胜利完成。

    然而不管怎么说,我们的部队在这一场局部战争中,表现出了诸多问题,步炮不协调,装甲部队和步战部队不协调,部队与部队之间的沟通和协调也完全没有办法达成,最让人遗憾的是空军,几百家的飞机停在边境机场,但是我们连一次空中增援都没有;然而与此相反的是跟美帝打过二十年的安南军队,他们虽然曾经是我们的学生,小兄弟,但此刻的他们,已是经过这个地球上最强大战争机器洗礼,并且还战而胜之,拥有了丰富而实用的战争经验,全民皆兵,是一个绝对不好惹的刺猬。

    此战很苦,比我们所知道的还要苦,也暴露出了我们国防疏于训练的诸多缺点,这也是我们出现在这里的主要原因。

    大国气概,那就是虽然局部地区并达不成优势,但是我们却能够纵横开阔,拿你这点力量来当作磨刀石,一点、一点地将我们手中的长刀,磨得雪亮。到了那个时候,哼哼,看谁敢惹?

    所以不只是军队,而且还有像我们这样的二线人员,都被拉了过来,经手那战争的洗礼,方才能够达到自我的救赎,成为最坚实的钢材。

    许老进了里面,很久没有出来,于是大伙儿也都散了,王朋、萧大炮带着我来到不远处的河,继续跟我将那些没有穿衣服的越南女人,说到口水飞扬,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我们扭过头去,瞧见原先被众星捧着的总局许老,竟然在几人的陪同下,出现在了我们的身后。

    我们连忙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招呼,那老者含笑,示意我们不要紧张,然后问王朋:“你师父身体近来可好?”

    王朋回答:“山上风寒,身体略有些发虚,不过这都是小事,烦扰许老关心了。”

    他说得简单,但是这情况倒是第一次听他谈及,那许老也是点了点头,鼓励道:“青城三老,炼神返虚,皆有冲击地仙,超脱人间的期望,倘若如此,今后西南则应是安平无乱了。”这话说完,他又看向了萧大炮和努尔,竟然问起了萧家老爷子和努尔的师父蛇婆婆的境况来,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样,这超卓的记忆力在让人惊讶的同时,也让我们有一种被人重视的温暖。

    话说到最后,许老的目光落到了胖妞和我的身上来,凝视了许久,然后问我道:“这位小同志看着面生,你叫什么名字啊?”

    “陈二蛋!”我回答完毕,他立刻就记起了来:“哦,是江阴金陵那儿,把集云社大档头朱建龙生擒的那个陈二蛋吧?我听说过你的!”他顿了一顿,微笑着说道:“不错,英雄出少年!你这小猴儿,是哪儿来的?”

    我回答说是我老家麻栗山的,许老愣了一下,没有就此多言,而是拍着我的肩膀,说我是青山界那边的人,相隔不远,如此说来,我们两个是老乡呢。许老的亲切让我心中激动不已,不晓得说什么话,就听到他跟其余等人又聊两句,旁边的随行人员上前催促,他准备离开之前,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小同志,你的命不好,这个名字得改,方可一飞冲天!”

    他交待完毕,转身要离开,萧大炮着急了,朝他喊道:“首长,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出发启程,去跟那帮安南猴子干架啊?”

    许老已经走远,不过还是停下脚步,认真回答:“快,很快了!”

    按理说这样的计划是不应该讲给我们听,不过他说了,便是我们的荣幸,望着许老登车离开,王朋、萧大炮和努尔都有些兴奋不已。当天晚上,晚饭过后,我们被叫到空地上面去看电影,一开始我们挺激动的,然而一看方才晓得这个是内参影片,讲述了在上一场战争期间,安南对我方犯下的罪行,包括不按照国际公约,贸然袭击我野外医院,将伤员以及医务人员给残忍虐杀的场面,那血腥程度,简直就是令人发指,我瞧见周边的人,原本还带着笑容,结果没多久,个个都捏紧拳头,眼角泛着泪光。

    太欺负人了,妈的,老子以前节衣缩食给你们援助,没想到竟然养着这么一个白眼狼出来,那些物资,简直就是喂狗了。

    一部电影看完,群情激奋,恨不得立刻就要上战场。

    然而在此之前,我们还有许多路要走。

    第二十二章 哎,狗日的战争

    内参电影看得人满脑子都是仇恨,恨不能直接冲到边境对面的安南去,将敌人给揪出来,打得一个稀里哗啦。

    这事儿要是搁在别人的头上,倒也算了,可是安南不行,要知道,这片土地以前可一直都是我们国家的藩属国——什么是藩属国,那就是小弟的意思,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后来中法战争过后,虽说放弃了宗主国的权力,但是冷战以来,我们可一直都是同一阵营的友邦,你们自个儿穷得吃不上饭,可不都是我们帮着拉扯的?帮你们修路铺桥,建学校建工厂,自个儿的人民饿死成千上万,却勒紧裤腰带给你送来大米白面,枪支军火……跟老美打仗的时候,我们可没少无偿援助你,现在战争结束了,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是我所听到的说法,然而看完电影,回到住处的竹楼里躺下的时候,四个人,一个猴儿,闷热的天气让人烦闷得难以睡去,王朋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哎,这狗日的战争!”

    这一晚上,我们看到了太多的血腥,即使是早已经习惯了那种血肉模糊的场面,以及无数种死亡方式,然而任何的事情都没有战争来得让人恐惧,每一个踏上了战场的人,即便怀揣着各种或者崇高、或者自以为崇高的目的,但是最终都会一点一点地丧失美好的人性,从而迷失自己。

    那时的我,已经差不多十七岁了,年少时期的颠沛流离,以及后来的诸多纠葛,使得我更能够独立思考一些东西,我明白王朋这句话里面所要表达的意思,也晓得有些东西,其实我们都是身不由己。

    不过,不管怎样,此刻的我们都是在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身后的这片热土在战斗,有这么一个理由,也足以让我们心安了。

    四人许久没有见面,本来应该会秉烛夜谈的,然而看完了那内参电影,大家都没有说话的意愿,草草睡去,一夜无梦,次日早晨起来,军号吹响,萧大炮将我们都给踢醒过来,然后拉着我们每一个人去外面拉练,做体能训练,这个是有人考核的,如果不想灰溜溜地回去,那就乖乖地去做。

    这事儿对我来说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于是将胖妞放出去自个儿玩,我们则沿着河畔开始跑步,人从各个竹屋开始聚拢,然后汇成一条长龙,滚滚东流。

    我左右观察同行的人,发现这些人来自天南海北,操着不同地域的口音,有老有少,男多女少,大家表情轻松地迈动步伐,朝前奔跑,显然都是有着一定基础的。跑步的时候,萧大炮和王朋在前,我和努尔在后面跟着,他们不断地跟人打招呼,一副很熟络的模样,让人心生羡慕,十公里的简单行程过后,大家又折转回来,然后开始十人一班,配备一个生活班长,三十人一排分流,接着给我们配备一个指导员,这个班长和指导员是部队上面派过来的基层军官,经历过两年前那一场战火中表现得格外优异的军人。

    体能训练结束了,整整一个排,大家围在草地上,指导员给大家讲述自己当年参加那场战争的经历,以及这两年与安南争斗时的新变化和新形势。

    然而让我万万没想到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们这个班的班长,居然是谢毅,而那指导员竟然是疤脸贱男春。

    疤脸刘春和谢毅当初是从三十八军转调到巫山学校进行专项培训的,跟萧大炮、巫门棍郎努尔和我这巫山三怪,一直以来都不对路,后来努尔一调走,这两个家伙纠集了十几人,就将我给堵在了厕所,想要给我一点儿教训,让我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然而遗憾的事情是,那些家伙根本不知道,原本平静如水的陈二蛋,骨子里究竟有着多么的强势,结果后来我发了狂,不但将这十几人全部撂倒,还将贱男春给追了十几里地,后来我走的时候,他们还在医院里躺着,没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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