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面前的这个小姑娘讲完自己的名字之后,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我们俩大眼瞪小眼,相互瞧了很久,结果这白合抬起手来,给了我一巴掌。

    耳光清脆有力,我不躲不闪,这一巴掌扇完之后,白合哭着鼻子投入我的怀中,紧紧抓着我胸口的衣襟,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混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这个想法从今以后,都给我丢开。以后请你记住,我就是我,是不一样的焰火。知道么?”

    我不清楚白合这话儿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但心中终究还是有着许多内疚,毕竟当初这小姑娘转世的时候,我曾经拍着胸脯给人家保证无事的,结果竟然闹出了魔将转世的戏码来,诸般辛劳过后,一闭眼一睁开,居然是个男儿身,而后我又将她扔在丽江多年不管,当我再次找到她的时候,又被花门魅魔给拐走了去,真正找回她的时候,又已经不知男女了。

    我欠白合的太多。至于她此刻是男是女,我觉得已经不再重要,恢复了生前那个钢铁厂女工意识的她,我便依旧把她当做曾经陪伴我多年的幽魂女鬼吧。

    不过不管如何,能够再世为人,终究还是一件让人欣喜的事情。

    两人久别重逢,好是一阵寒暄,我把白合带到了教务处的办公室里,询问她为何会找到我这里来。

    白合告诉我,说酒陵和尚自收她为徒过后。多年来一直十分悉心仔细,只可惜天意弄人,她终究不是什么大德高僧转世,也不是什么真修大拿重生,虽说死后曾经也修得一些手段,但是她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厂女工,所以进步虽然神速,但是并没有出现酒陵和尚所预想之中的那种惊世骇俗之才。

    不过当酒陵和尚真正意识到自己费尽千辛万苦从花门魅魔手中抢回来的这小孩儿,并非是自己所期待的转世重修之人时,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失望来,师徒一事,讲究的从来都是缘分,两人既然能够相遇,便是一种缘分。故而也是悉心教导,一直至今。不过酒陵和尚这些年一直都受到当年留下的伤痛困扰,恰逢青城山上的梦回子、重瞳子准备兵解,他便也加入其中,闭关修行。

    白合曾经在转世之前发过宏誓,说若是能转生,必将随我左右,此时师尊闭关于山中,她则无事可做,学有所成的她便想起了当初的誓言,决定下山而来,追随于我。

    得知白合的来意,我颇有一种买彩票中大奖的感觉,仔细打量白合此人,小孩儿与杨劫一般年纪,卓然而立,虽说自己师父是个大和尚,但是她本人却是作道士打扮,青衣道袍,头挽道髻,唇红齿白,眼中精光乍现,好一位学而有成的道门后进,举止之间却又有禅意浮动,显然是个道佛双修之能士。最最关键的一点在于,这孩子真的不算大,甚至即使放进我华东神学院的重点班里面,也只能算是年幼之人。

    这不是瞌睡来了有枕头么,有了白合这个保险,别说三年之后,就是明年的集训营,我也有信心拿到魁首啊!

    要晓得,这酒陵大师绝对能够排得上天下十大之后,有名有数的强者高人,而他悉心教导这么多年的弟子,又如何能够差到哪儿去?

    当然,集训营汇聚了宗教局诸多基层精英和无数宗门、学院的年轻强者,要想在这里崭露头角,光白合一人也不够,我心中默然,但终究还是忍不住这种诱惑,在学期末尾的时候,将白合给安排到了重点班,做了一个插班生。对于我的安排,白合自然是没有异议,她此番前来,一是为了实现当初的诺言,消除心中妄念,二来则是入世,与这个鲜活的世界接触,融入其中,而不是在山中烧香拜佛,虚度年华。

    唯一有些不适应的,那就是白合到底是酒陵大师叫出来的高徒,而且有着前世转生的经验,对于这个世界的法则领悟,甚至比教他的老师还要厉害许多,便是折服众多强手的张励耘,也对这个新来的插班生刮目相看,着实有些怪异,害得我不得不找到白合,让她平日里做人低调一点,不要展露出太多的实力,免得被人抓住马脚,说我作弊。

    对于白合的加入,英华真人表现出了十二分的欢迎,不但给予了她春天般的温暖,而且还时不时地把她叫过来开小灶,而且生活方面更是照顾得周全,恨不能将这尊小神给直接供起来。

    诸事繁多,英华真人小心翼翼地经营着自己的事业,而我则小心翼翼地经营着自己的爱情,经过了一学期的努力,小颜师妹终于没有再羞涩,而是大大方方地在众人面前承认她就是我的女朋友了,对于这样郎才女貌的登对组合,众人都给予了十二万分的祝福,虽说我私底下对英华真人表示过一些担心,却被她的保证给安稳下来,于是放心地与小颜师妹出双入对,除了最后一步,恋人之间能做的事情,我们都尝试过了。

    此间甜蜜,不足外人道也,若是想要知晓,自己找一位异性对象尝试一番即可,不作赘言。

    一个学期结束了,学院的学生纷纷放假回家,而作为重点班,这四十五名学生则只有一个星期的假期,接着就要加入学院在太行山组织的实战夏令营,参加模拟集训,当所有学生纷纷离校的时候,我也迎来了一位来自慈元阁的客人,一位名为田掌柜的工作人员给我送来了交接清单,我经过慈元阁之手卖出去的第一批货物,共计七件首饰,在经过分成扣税之后,一共获得了两百二十五万的巨额利润。

    我此刻的级别在这里,对于这么一大笔的收入,自然是需要先到学院纪律检查小组进行申报的,不过这些东西都是来路清晰的,有单据有发票,还有纳税记录,再加上我在学院里面的地位如日中升,倒也没有多麻烦,交割清楚之后,我先是到邮局给张世界、张良馗和张良旭的家人寄了一部分资金,然后趁着这点假期,亲自回到了麻栗山。

    我并非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为了不让父母和姐姐的生活过得太过于辛苦,这些年来一直都有源源不断地给家中寄钱,还曾经想让父母搬到麻栗场镇,这样生活会比较方便一点,只可惜他们在龙家岭住了一辈子,早已习惯了那里的山水与乡邻,并不肯搬,此番回来,我拿出一部分钱来给家里重修房子,算是给他们一个舒适的环境。

    回到了家,我又带着钱到了西熊苗寨,这才发现蛇婆婆依旧不在这个变得日益开放的寨子,就连她新收的关门弟子康妮都不知所踪,唯有将苗寨的一帮族老招来,拿出一百余万,交由苗寨族老管理,并且告知寨子里的所有人,这份钱财,是努尔给众人留下的,至于怎么花,则需要全寨的人商量着用。

    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这简单的道理我自然懂得,所以此番前来,还特地动用了手上的关系,将县里农业局、林业局和畜牧站的技术人员都带了过来,并且还与县招商局的人做过深入的沟通交谈,希望能够通过资金加上行政上面的帮助,将西熊苗寨彻底摆脱穷困潦倒的生活。

    我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有朝一日等到努尔再次回到西熊苗寨,他会对寨子的变化感到大吃一惊,会对寨子里的村民人人都能够过年吃上他所说的大肉饺子,感到欣喜。

    这就是我所想要做的事情。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只不过是一个牵线搭桥的人,倒也不能完全的融入其中,在办完自己手上的事情之后,我在龙家岭待了两天,然后返回了华东神学院,开始着手准备前往太行山夏令营的相关事宜,然而当我返回学院的时候,这才知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一位重点班沪都本地的女学生在返家的途中离奇失踪了,而就在我赶回学院的前一天,她的尸首则被人在黄浦江的下游找到。

    办案的警察对学生的尸体进行过了检查,发现身体多处淤肿,下体又被人侵犯的痕迹,初步断定是被人进行了暴力强迫。

    听到这个消息,而学生家长找到了学院来闹,一定要为自家的女儿讨要一个说法,而学院里面也是谣言四起,纷纷扰扰,虽说马副院长一帮人并没有上蹿下跳,但是内中的暗流涌动,却将整个气氛弄得十分诡异,而当我回来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闷了一下午,罕有抽烟的我足足抽了两包,烟灰缸里面满是烟蒂,一直到小颜师妹红着眼睛找过来的时候,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就像发生了火灾一样。

    我一个人闷在了办公室里良久,当小颜师妹推门而入的时候,我抬起了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查,这件事情一定要查,我要让犯事的人后悔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

    第十八章 失联学生魂被拘

    华东神学院这一届被寄予厚望的重点班,包括后来入学的白合,经过筛选。总共有四十二人,其中男生三十五人,女生七人,而出事的这一位女生则是这里面容貌的佼佼者,她的出事不但让诸位老师扼腕称叹,而且也使得知道消息的学生难免有些神伤,毕竟这小半年来的相处,不知道有多少青春期的孩子暗生情愫,然而此刻却都被无情的现实给打击得无法接受了。

    小颜师妹瞧见我一脸的阴沉,晓得与这些孩子日夜相处的我着实有些受打击,于是走上前来安慰我,说这是已经交由当地的公安机关负责了,一定会查到凶手的。

    听到小颜师妹的话,我不由得冷哼说道:“小颜。你可晓得雨爱的身手如何?”

    小颜师妹这半年来具体负责的事务大多是校务办的东西,对重点班的情况并不了解,瞧见她摇了摇头,我沉声说道:“陈雨爱她是沪都青少年武术学校的尖子生,十岁便已然感悟到了炁场,入学一个学期以来,能够在班级里面排到前二十名,这个名次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已经是十分优秀了,若说是一般的大汉,她一个人能够对付四五个不在话下——就是这样的孩子,她此刻竟然被人污辱致死,抛尸江中,这样的事情。你觉得是当地公安机关能够办得了的么?”

    小颜师妹听出了我话语里面的意思,不无担忧地说道:“你这么说,这件事情恐怕涉及到修行者咯?”

    我点头称是,小颜师妹问我怎么办,我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狞笑,冷冷地说道:“那些人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的是没有打听一下雨爱的老师是谁,惊扰国务院的案子我都能够破得下来,怎么可能栽倒在这个小河沟里?”

    我说完话,带着小颜师妹去了校长办公室。找到了英华真人,告知她我将接手这件事情,夏令营的事情可以叫教务处先准备着,不过得等将此事给破了才行,不然人心浮动,根本起不到我们预想之中的效果。

    对于我的主动请缨,被此事弄得头疼的英华真人自然是求之不得,告诉我上面对此事也非常重视,华东局专门派了一名专员过来督办此案,让我与他一同协作行事。

    到了晚上,我见到了那位华东局过来的督办专员,是一个叫做张峰的精瘦男子,三十出头,目光如炬。是个精干的角色,不过在与我见面之后。他却第一时间将我认出了来,不断地与我握手,称呼我为前辈,表现得格外热情。张峰来自于华东局的应急侦破科室,而他这种职位做到顶尖,则就是总局的特勤小组,而在曾经是总局特勤小组的领导人,并且闯下偌大名头的我面前,他倒也表现不出太多的傲气来,一副唯我马首是瞻的态度。

    我找来帮忙的人并不多,张励耘算一个,另外董仲明和林齐鸣也都留校,非要加入其中,我本着锻炼的目的,也让他们加入了进来。

    对于我的首肯,后两者十分激动,特别是林齐鸣,据我所知,这小胖子似乎对长相清丽、举止大方的陈雨爱颇有好感,如今鲜花凋零,他心中怎么可能没有愤慨?

    有了华东宗教局张峰这边出面,我们便与当地的公安机关完成了行政上面的对接,也拿到了案子的卷宗。

    整个事情的经过并不算复杂,学校放假之后,陈雨爱曾经打过电话给家里面,说几时回家,家里也做好了一顿丰富的菜肴等待着她的到来,结果苦等一晚,都不见人,有些奇怪,于是打电话给学校,得知学生已经放假了,因为怕孩子贪玩,又给她以前的朋友和伙伴挨个打了电话,都不曾知晓,等到了第二天就报了警,而一直到了昨日,黄浦江下游发现一具女尸,经过辨认,方才晓得正是前段时间失踪了的华东神学院女学生陈雨爱。

    在没有找到过尸体之前,警方以及校方也都对雨爱的踪迹进行过调查,得知她已经乘船离开了崇沙岛,据与她同行的学生反映,雨爱下船之后,并没有返回杨浦的家中,而是前往了松江,至于为什么,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不过当时感觉她的神态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经过警方的走访和调查,陈雨爱当天确实坐过前往松江的地铁,但是离开之后,便再无消息,偌大的沪都有成百上千万人,一个小小的陈雨爱实在还不如一朵浪花,根本就查不出什么来,一时之间也毫无头绪。

    我提出想见一下陈雨爱的尸体,张峰眼睛一亮,问我说是不是准备走阴问魂?

    我点了点头,这事儿自然是徐淡定最擅长的,不过身为茅山大师兄,我虽然有许多手段并不精通,并不表示我不曾晓得,更何况我还有一个杀手锏,那就是白合。

    曾经做过好几年女鬼的白合恢复了生前记忆,自然对于鬼道也有着很深的感悟,由她在,我们或许能够从尸体上面做一些文章出来。

    当地的公安机关对于我们的要求自然是十分配合,在提出了申请之后,很快就得到了回复,于是我和张峰便带着白合一同前往了警察局的停尸房。

    陈雨爱的父母对于自己女儿的遭遇十分痛苦,对于找到凶手的意愿也十分强烈,故而同意了警方对自己女儿尸体的解剖,我们赶到的时候,雨爱已经被解剖过了,原本鲜活的生命此刻只剩下一堆冰冷的骨肉躺在冷冻间里,白合、董仲明和林齐鸣等人看到自己同学被浸泡得发肿的尸体,以及缝合上的肚子,泪水流出,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满是对凶手的恨意。

    在与白合经过沟通之后,我决定这走阴招魂一事让她来主持,一身本事的她倒也没有半点儿羞涩,将众人都赶到了房间角落,她从怀中掏出三根红蜡烛,点燃之后,口中念念有词,开始招魂。

    然而如此忙碌一阵,白合的脸变得铁青,越来越黑,没多久,她恶狠狠地转过头来,冲着我说道:“陈老师,雨爱的魂魄,被人拘走了!”

    听到这个最坏的结果,我下意识地扶住了墙,感觉一阵心寒。

    如果陈雨爱是自然或者意外死亡,她的三魂七魄都会随风飘逝,有的归于幽府,有的还会残留一丝意识在人间,通过术法,我们或许还能够得知真相,然而实在没有想到,杀害陈雨爱的那个凶手居然如此歹毒,不但将人给杀了,而且还将她的魂魄给拘走,这样的行为,要么就是把她弄得魂飞魄散,不得转生,要么就是将其魂魄拘束,养成厉鬼以作歹途。

    无论是那一种,都是比死更加难受的结果,这让我们如何能够接受?

    我恶狠狠地捶了一下墙壁,整个房间都不由得一震抖动,而房间里面的诸位都是此道中人,自然晓得白合口中的话语是什么意思,都不免目瞪欲裂,同仇敌忾。

    然而愤怒终究是不能对案情的破解有任何帮助的,我在发过了火之后,便尽量克制起了自己的情绪,恢复了冷静,与张峰讨论起了沪都本地的一些江湖人士,问他是否有发生过类似的案件,或者有没有谁有这种嫌疑。

    对于我的问题,张峰也是一筹莫展,不过他到底是此处的地头蛇,对我说这个需要回去,找江湖上面的朋友放一下风,看看反馈再说。

    江湖上的人三教九流,不过大部分人都不会如此歹毒,残害少女不说,还拘人魂魄,这事儿一旦传出去,必然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所以希望能够有一些情况反馈回来,他想回去整理,让我这边也多方打听一下,并且问一问陈雨爱的同学,她生前是否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或者曾经对别人说过些什么,如果有任何线索,都尽快通知到他这里。

    离开了警局,我和张峰分道扬镳,我带着张励耘和手下三个学生在繁华的沪都大街上走着,路上的行人匆匆,每一个人都是那般的鲜活,看着一切都是那般的美好,然而谁会想到一个花季少女,却遭受了这样的境况呢?

    我心中暗恨,不过凶手做得如此的决绝,却也让我们毫无头绪,我毕竟不是此处的地头蛇,许多事情,也还是需要张峰他们来处理,于是只有回到学院,展开盘查。

    许是见过了陈雨爱死后的惨状,所以白合、董仲明和林齐鸣对于案件显得格外用心,尽管大部分学生都放假回家,但是他们还是不厌其烦地打电话仔细询问,提供了诸多细节,而我则将无数线索汇总,争取能够找到一些头绪来,不过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学生都快要返校了,都还是没有什么结果出来,眼看着就要耽误夏令营的行程了,我心急如焚,而这个时候,阿伊紫洛找上了我,告诉我一个消息。

    陈战南这几天,十分反常。

    第十九章 前尘往事再浮现

    陈战南?

    听到阿伊紫洛提起这个名字,我的眉头猛然一跳,想起了那个对黄河口一役中特勤一组泯灭负有不可推卸责任的老东西。心中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若说恨,我对此人自然是恨之入骨,不过越是如此,我便越需要忍耐,免得被人说我公报私仇,眼中不能容人,故而我虽然一直瞧着这家伙不舒服,但是却足足大半年的时间都没有动过他,平日也尽量少有接触。我这个人信奉不动则已,一动必杀,时机未到,自然能够让对方多活几天,却没想到阿伊紫洛突然提出了这么一个名字来,而且恰好是这个时间节点。难道陈战南跟陈雨爱的失踪被杀案,还能够牵连到什么关系不成?

    对于我的疑问,阿伊紫洛告诉了我一件事情,因为同一个姓,是本家,所以身为学院大教授的陈战南与陈雨爱有些联系,雨爱平日里叫陈战南爷爷,私底下也有过来往,不过事发之后,陈战南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伤心,而是出人意外的冷漠,另外就是有些惊恐。

    而就在前天,本来定居在沪都的他却突然提出返回老家探亲。如此一联系起来,她便觉得有些可疑了。

    阿伊紫洛与陈战南因为早年的学术之争,彼此有些龃龉,一直都在盯着那老东西,此番她的推测虽说有些不靠谱,但我却感觉仿佛抓到了什么线索,突然心动了起来。

    既然案件此刻是一筹莫展,不如死马当做活马医,我那陈战南这边当做突破口,也许会有所发现呢?

    毕竟陈雨爱是个有着不错能力的女孩子。她绝对不可能这般悄然无声、毫无反抗地离去,除非是熟人下手,而且还用了药物,这两样一加起来,仔细思量,我越发地觉得那老家伙的嫌疑颇有些大,不过光凭怀疑,是不可能定论一个人的罪过的,陈战南一无作案动机,二也没有目击证人,除非……能够在他的住处,搜到一些可靠的证据来!

    想到这里,我便找到了在黑暗房间里面修行的杨劫,让他帮我去陈战南的住处搜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力的证据。

    陈战南的家安在了沪都市区,不过在学院的教职工宿舍里面也有一套两居室的房间。供他平日里起居,尽管没有得到任何授权,但我还是决定让杨劫去走一趟。

    杨劫是夜里去的,回来的时候递给了我一束沾着干涸鲜血的头发,说是在神龛后面的夹层中找到的。

    有了这东西,我第一时间找到了张峰,让他帮我找相关技术部门鉴定一下,看看这束头发会不会是属于陈雨爱的。张峰接过了证物,次日找到了我,告诉我经过对比,这头发并不是陈雨爱的,不过通过他连夜的排查,发现在三年前崇沙岛也曾经出现过一起少女失踪案,经过调档发现,这束头发是属于那一名失踪的少女所有,接着张峰问我这头发是从哪儿来的。

    我告知了张峰这头发的来历,并且将陈战南的可疑之处给他谈及,对于这个情况,张峰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问我是否需要发函请陈战南回来协查,我摇了摇头,告诉他我决定亲自去找陈战南,将这事儿给弄清楚,免得夜长梦多,又生出许多事端来。

    张峰肯定了我的想法,不过还是忍不住提醒我,说在没有任何证据之前,千万不要对陈战南妄自下手,不然后面会很麻烦的。

    对于张峰的提醒,我摆手表示知晓,然后从学校档案室中查到了陈战南的老家地址,却是位于大凉山的彝族村落,这地方十分偏僻,找寻不便,不过我却也管不得这么许多,当下也是找到英华真人去作汇报,经过一番讨论之后,决定由张励耘带队,与教务处的老师们带着重点班的孩子们前往大别山深处进行野外生存锻炼,而我则带着熟悉西川环境的白合直飞西川,前去找寻陈战南。

    当然,这事儿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对外则声称我是前往京都出差,尽量不给人通风报信的机会。

    时间紧迫,在确定了陈战南有可能是凶手之后,我和白合直飞西川,然后连夜赶到了位于大凉山的某处彝族村寨。那个地方并不通车,我和白合到了附近的村镇,然后翻山越岭,一直到了月上中梢,方才来到了这座村寨之前,望着还未有通电的村子,偶尔有一两盏烛光从窗户里摇曳而出,白合深吸一口气,然后回头对隐藏在黑暗中的我说道:“陈大哥,你觉得陈战南那老头是凶手的可能,到底有多大?”

    我摸着下巴长出来的粗糙胡子,眯着眼睛瞧道:“不知道,不过他即便不是杀害雨爱的凶手,三年前的那一场失踪案,他也逃脱不得关系——白合,身为修行者,一定要有比寻常人更强大的自律性,不然一旦动了杀心,取人首级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如果没有约束,这个社会就会乱套了,所以即便他是神学院的教授,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白合说道:“什么法律啊,像他们这些人,一旦抓到了,还不都是送到专门关押的基地里去,也没听说有几人会死啊?”

    我摇头苦笑道:“你那是没有经历过,若是你亲眼瞧见,就会知道死,其实是所有惩罚中最体贴的一种了。”

    两人一边谈着,一边走进了夜色之中的村寨,刚刚走进去,我便是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朝着阴影处躲去,然后开启了遁世环,接着就在下一秒,一个莹白的幽浮从我们跟前飘过。

    那苍白的脸孔和脚不沾地的飘逸,告知我这幽浮应该就是人为炼制的一种鬼物,而瞧见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显然在生前曾经受过许多折磨,要不然也不会如此。

    不过这幽浮鬼物是一个彝人打扮的鬼老头,倒不是我在档案上看到的那个少女,要不然我便可以将背上的饮血寒光江给拔出来,直接杀将进去了。

    我原本并不知道陈战南到底住在何处,不过有着这么一个东西在村中巡视,倒是免去了我许多探察的功夫,当下我也是屏息静气,与小白狐儿在阴影中行走,一直跟随着那莹白幽浮在村寨中巡视了一圈,然后朝着寨子后面的一处大院子那儿走去。

    当瞧见那幽浮鬼物穿过院门,投入其中的时候,我绕过了旁边的草垛,悄声地爬上了围墙,瞧见院子里的槐树下有灯光传来,却有两人在喝着小酒乘凉,刚才巡视村寨的那幽浮则拧身一变,化作了一个轻飘飘的纸人,巴掌大,落在了石桌之上,一盘蚕豆的旁边。

    我眯着眼睛瞧了过去,却见这石桌两旁,一边是我此番所要找寻的陈战南,而另外一个,则是一个蓬头垢发的驼背老头。

    这两人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聊着天,驼背老头将桌上的纸人收起来之后,捻了一颗蚕豆放在嘴里,嘎嘣脆儿嚼,完了之后,浑身轻松地说道:“我就说你大惊小怪不是,你看看我的纸傀儡出去溜了一圈,啥都没有瞧见不是?”

    那陈战南端起小酒杯,将里面的酒液一饮而尽,然后这才说道:“也许吧,虞师兄,我都被那个小畜生弄得有点神经衰弱了。”

    被陈战南称为“虞师兄”的驼背老头有些好奇地问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够将你逼得这般狼狈?你现在不是官面上的大教授么,又有身份、又有地位,只怕是你们学院的院长,对你也是礼让三分吧,难道还会怕一个小毛孩子?”

    陈战南似乎心中颇为忐忑,又喝了一杯酒,这才抹去额头上面的冷汗,对驼背老头说道:“虞师兄,这你可就不知道了,那黑手双城是茅山陶晋鸿的大弟子,自出现起,所过之处,莫不是一片腥风血雨,可是个了不得的乱世大魔王。他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什么事儿都能够做得出来,据说死在他剑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是个真正的屠夫,你在西川,知道朱作良吧?”

    “鬼面袍哥会的老大嘛,我啷个不晓得咧,当年我路过酆都,有幸见过他一面,当真是睥睨天下的人物,不过听说被会中的后起之辈张大勇干掉了,实在可惜!”

    驼背老头心有余悸地说着,然而陈战南却告诉他道:“张大勇是从朱作良眼皮子底下爬起来的,平白无故,哪里能够弄得到前任大档头?我跟你讲,我听小道消息传闻,朱作良就是被那黑手双城破去的法身,后来才有了张大勇捡得便宜——你想想,朱作良这般的恐怖人物都栽在他手上,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怕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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