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

    “据我们所知,慈元阁是一个在修行界中以经营和贩卖各种修行器具、情报和法门起家的组织,它的老板方鸿谨被誉为修行界之中最会赚钱的商人,而在宗教局的档案室里,可有他们厚厚的案底!你跟他们之间有这么亲密的合作,和大额的金钱往来,难道不会危害到宗教局的安全和泄露机密么?”

    “苏主任,请你将那些带着个人情绪的揣测给清楚了去,在跟我进行交谈,可以么?”

    被我毫不客气地指出有可能不公正,苏冷老头儿的脸顿时就变黑了,用钢笔点着桌面上一大堆的银行流水,瞪着眼睛,对我说道:“难道不是么?那请你告诉我,他们为什么,会给你这么多钱?”

    我眯着眼睛看着这老头儿,平静地说道:“当年的黄河口一役之后,我暂时离开总局,因为机缘巧合,曾经去过一个地方。”

    苏老头儿眼皮一掀,淡然说道:“继续。”

    我耸了耸肩道:“没法继续,我就是去过一个地方,带回了一些土特产,因为自己用不完,就找了慈元阁那边帮我代销,然后就形成了合作关系——关于这一点,我曾经在政治处那里备过案,你应该知道的。”

    苏老头儿依旧不肯饶过我,冷冷说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能够卖得那么多钱,我很好奇啊……”

    我说:“东西到底值多少钱,这个得看买家的心情,比如您出身的龙虎山,听说望月真人的符箓,在慈元阁的手中也卖出过天价。至于我的东西,倒比不上望月真人的符箓,但是贵在四个字,珍稀、少见。”

    我停顿了一下,然后指着西北方向,说道:“至于那地方是哪儿,我不能说,但是你却能够猜到。”

    听到我的话语,苏老头儿眼皮跳了一跳,用钢笔指着后面的一大笔进项说道:“如果说前面的资金来往,是你所说的贩卖特产,那么你别告诉我,这笔钱也是——这钱跟之前零星分散的单子完全不同,而且据我所知,你这段时间,根本不可能去过天山……”

    他自然也知道我说的地方,就是天山神池宫,不过在说这事儿的时候,他也特意地含糊处理了。

    旁边的记录员,也十分懂事地将此处略过。

    这笔钱,当然不能用前面的理由解释。

    因为它根本就是我在曼谷黑吃黑的时候,弄到的一笔毒资赃款,而这事儿无论私底下如何说起,但是明面上来说,我却绝对是不能承认。

    我若是承认,这钱有可能归了泰国政府不说,而且还会在我的人生里面留下污点。

    污点和凶名在一定程度上相似,但又有不同。

    后者让人害怕,前者让人瞧不起。

    面对着苏冷老头儿的咄咄逼人,我却突然笑了起来,平静地说道:“这笔钱,自然跟之前的交易不同,因为它并不算是我的钱,而用处,则将会被用来成立一个以关爱教育、老兵救助以及宗教局战友抚恤的慈善基金,至于它的来路,你也许需要等到王红旗老大出关的时候,问一下他,会比较好一点。”

    听到我突然搬出了王总,苏冷老头儿的瞳孔在一瞬间,突然紧缩了起来。

    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会牵扯到王红旗。

    那个身影笼罩着整个总局的男人。

    尽管苏冷并不是王总一系的,甚至他龙虎山这一派就是被用来制衡王总的势力,但是这件事情牵扯到王红旗,事情就变得格外复杂了。

    而我瞧见他眼神之中遮掩不住的惊讶,心中顿时就像是夏天吃了一根冰棍儿一般,通体舒畅。

    事实上,这笔钱,我是有跟王总做过报备的。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钱我既然不打算私吞,而且还是用来做一个慈善基金,无论是对谁,都算是件好事儿,这事儿不但我需要投钱进来,而且拉王总进来,也是他愿意参与的,所以在这一点上,我并不做隐瞒。

    王总之所以给了我“龙意”和一堆好东西,其中的一点原因,也是如此。

    投其所好,分功于领导,看上去似乎有些谄媚讨好,而这个时候,则是搬出这位大神出来,给我挡刀的时候了。

    苏冷敢去质问王红旗么?

    他不敢。

    王总此刻有要事得办,而且一去就是几个月,这也正是那帮藏在暗处向我放冷箭的家伙敢于动我的原因之一。

    我在江湖上的名声日益崛起,而他们想通过在官场上,给我进行打压。

    想法是好的,不过却算漏了一点,那就是我陈志程在这官场上面,也不是白混的,抱住了总局王红旗的大腿,他苏冷想要找人对质,甚至都找不到方向。

    而且也没这个胆。

    一场谈话,在我祭出了王红旗这个挡箭牌之后,就没有再继续进行下去的意义。

    至于吴琊那所谓的实名举报,不过是一个过气失败者的垂死反击,尽管我不知道他是受到了谁的怂恿,获得了谁的许诺,但是却晓得一点,在这件事情上面,有一个人会帮我解决所有问题的。

    那就是黑省省局的老大,何奇。

    我不但救过他儿子的性命,而且将一场足以让他黯然离职的风波给化解了去,他绝对不可能不投桃报李。

    一个人有多少敌人,就会有多少朋友。

    那些在暗处窥探我的人,根本不知道,我在朝堂上的根基,到底有多扎实。

    谈话结束了,我又恢复了先前那平静的生活,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事情是,在我这儿碰过壁的苏主任并没有因此而为此事下定论,而是将此事给搁置下来,对外面的口吻,则是十分暧昧的继续关注和调查。

    一时之间,总局的传言纷纷,很多人都在传言,说陈志程这个人问题很多,说不定哪天就被双规了。

    对于这样的传言,我毫不放在心上。

    然而却总有人比我,更加在乎我的名声,比如七剑,以及我手下的特勤一组其余成员。

    在谈话的一个星期后,林齐鸣和董仲明,因为与总局同事斗殴,被关进了紧闭室。

    第六章 事情并不简单

    林齐鸣和董仲明,两人年纪相当,又是华东神学院时的同学,在七剑里面。关系最是要好不过。

    虽然年纪并不大,但是进特勤一组这么多年,两人的性子都已经磨砺得十分沉稳了。

    环境锻炼人,他们两个,有着远超出同龄人的成熟。

    然而却因为打架斗殴给关进了禁闭室里,刚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一开始都还有些不相信。一直到朱雪婷告诉我,说他们之所以打架,其实还是为了我。

    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而且说得很难听。

    难听到什么程度,这个就没有办法转达了,不过能够让林齐鸣这样的温吞性子都忍耐不住,显然是有些过分了。

    跟林齐鸣打架的,是黄养神手下的特勤二组人员。

    二打五。

    而我得知的消息,是林齐鸣和董仲明并没有吃亏,对方的三个人进了禁闭室,两个人直接送进了医院。

    行动部门下面有四个特勤小组。而除了我手下的特勤一组之外,就属二组最有战斗力,因为出身荆门黄家的黄养神人脉关系,使得这里面也是藏龙卧虎,并没有一个庸手。

    赵承风手下的三组,王朋手下的四组。或许有个别比较出挑的,但平均下来,却差一段距离。

    进了医院,事情就闹得有些严重了。

    我第一时间赶到了负责内务的政治处,查探情况,正好碰上匆匆赶来的黄养神。

    两个人见面,颇有些尴尬。

    尽管因为某些立场的缘故,我与黄养神是处于竞争关系,不过平日里的私交还算不错,见面谈笑,偶尔还会一起吃个饭。聊聊天,联络一下同事情谊。

    此刻手下的人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当真是有些让人头疼。

    虽说苏冷老头儿是政治处的负责人,不过这样的事情还轮不到他来亲自出面,跟我们沟通交流的是里面一个小科长,叫做周巾幄。

    尽管我和黄养神的级别都比这位周科长高许多,不过这政治处在宗教局里面的地位,就像是军队里面的宪兵大队一般,专门负责纠察和纪律的,自属一派,所以对我们倒也没有太多的敬意。

    周科长让我们两人坐好之后。端起桌子上的大茶杯,慢条斯理地说道:“案情调查得差不多了,事情的缘由是林齐鸣和董仲明路过走廊的时候,听到徐仕斐、张圣坤等人的谈话,双方发生口角,随即林齐鸣先动手,接着双方打成一团——因为实在总局办公楼的上班时间发生的,这起事件的影响十分恶劣,相关领导指示,一定要严加惩戒,以儆效尤,所以两位领导对不起,人不能让你们领走。”

    我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他,仔细地品了一下所谓的“相关领导指示”,然后开口说道:“我想见一见我的手下,这个总该可以吧?”

    周科长哈哈一笑道:“当然,他们只是暂时被关押起来,并不是坐牢,这是钥匙,让小陈带你去——陈军超,过来……”

    我与黄养神同时起身,与周科长告别。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黄养神让政治处的那个小干事先走,自己则跟我一起同行,低声说道:“老陈,我听说,上面有些领导对你好像有些意见。”

    我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也许,不过我行的端坐得正,倒也不怕。”

    黄养神却意有所指地说道:“有的时候,并不是身子清白,就能够混得两袖清风的,有的人,想要往你身上泼脏水,防都防不了。”

    我停下脚步,眯着眼睛看他道:“黄兄到底想说什么?”

    黄养神看着我的眼睛说道:“我的意思是,不管别人想要对你做什么,请你相信我,我黄养神,是绝对不会出手对付自己那生死战友的,不为别的,就是丢不起那人——这件事情,我可能被当枪,希望别伤了我们之间的情分。”

    他的话儿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便也不在故弄玄虚了,点头说道:“好,我会查清楚的,你别多心。”

    两人表达了足够的意思之后,点到为止,各自前去看望自家的下属。

    因为不是军队,所以禁闭室并不是黑乎乎的单间,林齐鸣和董仲明被关在了一起。

    我进来的时候,这两个小子正挨个儿趴在墙上玩倒立。

    他们倒是浑然不担心。

    反正在他们看来,即便是有天大的事情,都有我这个老大帮着扛起。

    铁门打开,我走进了禁闭室,两人慌忙倒落下来,瞧见我一脸严肃的表情,后背贴着墙,跟犯错的小孩子一样,低着头,不敢说话。

    陈干事开了门后,朝着我点了点头,将门给关上。

    我眯眼看了一下房间里那颗昏黄的电灯泡,足足看了十几秒钟,方才落到了墙边的两人身上来,冷着脸,悠悠地说道:“怎么不说话了,先前打架的时候,不是挺牛的吗?我听说当时整个办公楼里,都能听到你们的喧闹声啊!”

    被我这般说着,董仲明不好意思地挠头说道:“大师兄,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

    林齐鸣则一言不发。

    我不理,问董仲明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董仲明对我讲道:“我跟林哥去厕所抽烟,回来的时候,听到二组徐仕斐那帮死逼在讨论你,说你出问题了,估计过几天就要给撤职了,而那个时候,估计一组也得被整编……林哥听到他们满口胡言,幸灾乐祸,就忍不住上去争论,结果对方骂的话难听得很,林哥动手了……”

    我转头看向林齐鸣,冷哼着说道:“我听说你挺牛的啊,一个打三个,还有两个给你锤进了医院?”

    林齐鸣低头,不无遗憾地道:“本来第三个也要进医院的,后来宋司长他们几个过来,把我给拦住了……”

    我听见他这一副意犹未尽的语气,又好气又好笑地踢了他屁股一脚,狠狠骂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政治处的人正满腹心事拿我把柄,结果被你们这么一闹,好嘛,都齐活儿了!”

    林齐鸣也挺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大,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我没好气地说道:“我倒是没什么麻烦,主要是你们两个麻烦大了,出了这么一桩子事儿,提职称和分房的事情估计就泡汤了,而且还不知道怎么处理你们呢。”

    董仲明咧嘴笑道:“这我倒是不怕,只要跟在老大你身边就成。”

    我瞪了他一眼道:“那要是将你给发配到方圆百里不见人烟的地方去喝西北风呢?”

    董仲明被我一句话给问住了,垂头丧气,不敢再言。

    我大概地将事情给问清楚了,又多少安慰了两人几句,便离开了政治处这边,直接跑到宋司长的办公室里面去,想让他帮着我去上面求求情。

    我在总局多年,不过主要打交道的也就是二司行动处这边,而上面的,除了王红旗老大之外,也就跟许映愚许老还算是比较熟悉,至于其他山头的各位大佬,以及凌驾其上的那些元老们,只能算是正常的业务往来,点头之交。

    毕竟是秘密战线,宗教局这个部门的垂直性比较强,所以只有像宋司长这样的老机关油子,方才能给长袖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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