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妗在化妆间卸了妆后,就换上了原本的衣服,戴上鸭舌帽。

    她正要开门出酒吧,却隐约听见门外传来几道刻意压低的声音。

    “都小声点。”

    “对,万一把小妞吓得不敢出来怎么办?”

    “待会咱们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旁边吸烟,等看到那个妹子咱就上前拦住她,跟她好好耍一耍,嘿嘿。”

    “可我们也没看到那个叫灵犀的脸长啥样呀,她跳舞的时候一直蒙着脸。”

    “你蠢啊,有些美女是不需要通过看脸都能区分出来的。”

    ......

    曲妗放开门把手,转身重回化妆间,摘下鸭舌帽,给自己画了个奇怪的妆容,眉毛粗得像蜡笔小新,口红故意涂到唇部外围,最后还在自己额间点了个硬币大小的红点,看着就是一副喜庆搞笑的样子。

    她重新戴上鸭舌帽,打开门。

    外面那几个混混议论的声音顿时停住,一个个都将视线直直得盯在曲妗身上。

    曲妗不动声色地压了压帽子,正要穿过他们。

    一人忽道:“站住!”

    曲妗充耳未闻。

    那人便直接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后扯去、摔在墙角处。

    “小爷让你站住,没听见是吗?”

    曲妗被这么大力的一扯,整个身体都重重撞在了墙上,手腕处更是擦破了层皮。

    她满心的不耐和厌恶,可看着他们七八个人,也知道审时度势,强忍下心里的脏话,捏紧拳头克制道:“请问有事吗?”

    领头的是一个红头发的混混,他吊儿郎当地抖着腿,视线一直在曲妗身上打量着,尤其是她的腰,眯着眼睛问:“你叫什么名字。”

    曲妗故意压低声线:“李二花。”

    “李二花?”吴文石有些不相信,他将嘴里的烟雾吐掉,有些惊讶不耐:“不是叫‘灵犀’?”

    这妞虽戴着鸭舌帽看不见脸。

    但是她的身高和刚才台上惊鸿一舞的灵犀所差无几,并且他刚才抓住她的手腕时,那细的,几乎能够一手抓住两个,即使穿着宽大的休闲服,也能分辨出来她的身材很好。

    这样想着,吴文石就觉得这妞有意在诓骗他:“把你的帽子摘下来给爷看看脸!”

    曲妗毫不犹豫照做。

    鸭舌帽取下后,一头凌乱的乌发下,是一张跟翠花似的脸,惨不忍睹。

    吴文石顿时嫌弃后退,忙摆手:“让她走让她走,也不知道‘里罗’什么时候还招了小丑来表演,晦气。”

    堵在曲妗前面的几个小混混也是满脸鄙夷,嫌弃的让开道。

    曲妗松了口气,忙将帽子戴上就走。

    起先还能强忍着让自己的步伐看起来没那么急促;但一走出小巷,她就再也克制不住剧烈跳动的心,开始朝车站狂奔而去。

    这是什么破酒馆!

    里面的酒客怎都是些不三不四不学好整日厮混的学生!

    跟她以前去的酒馆完全不一样,太可恶了!

    **

    等她一路回到楼下,方才松了口气,拿出纸巾简单的将脸上的妆容擦了擦,便上楼去。

    ‘里罗’七点营业。

    今天排在她前面表演的有六个人,所以等她跳完舞回到家,就已经九点半。

    此刻早就没人在外活动了,楼道里安静无比,没有一点声响。头顶的灯光也忽明忽暗、闪来闪去,这个灯泡两天前就有问题,却一直没人来修。

    她加快脚步往楼上赶去。

    可在五楼拐角处时,曲妗却突然停住脚步。

    她惊讶地睁大眼,看着那一身校服抱着书包蹲在家门口的少年。

    他一直埋着头,额发过长、微微遮住上眼睑,也掩盖住他的神情,在忽明忽暗的楼梯间显得有些晦暗。

    忽然,他抬起头。

    面容秀丽,嘴角处却带着淤青,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可怜,像被主人抛弃的狗狗,“姐姐,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好久。”

    曲妗突然想起自己并没有把备用钥匙给他,有些愧疚,再看着他一直提在手里装着菜的袋子,这种愧疚就更大了。

    她忙将林疏拉起来,就去开门:“抱歉,是我忘记了。”

    等进了屋后,曲妗就将鸭舌帽取下来。

    看着她摘帽子的右手,手腕有一处血迹干涸的伤口,很长,约莫五厘米大小,显然是在地上摩擦出来的。

    林疏的眼睛倏忽眯起,略显阴沉。

    声音依旧温顺:“姐姐,你去哪里了。”

    曲妗将鸭舌帽放在桌上,就随意理了理长发,听到林疏的问题,下意识回答:“工作。”

    工作。

    林疏将这两个字在心底默念了几遍,视线不由得又定格在曲妗身上。

    原本总是妆容精致的脸上,此刻却显得凌乱,像受到什么折磨一般,口红被蹭出唇角,还有不少或深或浅的妆粉东一块西一块地布在她的脸颊、眼角,配上光洁白皙的皮肤,有些楚楚可怜的脆弱,满是破碎美感。

    林疏不由得便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的解释。

    ‘我的工作很特殊,有金主给你单子,你才能去工作。如果让金主不开心,金主就不会点名要你,那就没钱赚。我现在就是惹了金主不开心,所以暂时没工作。’

    金主。

    她去见金主了?

    他贴心的将她的长发捋起,用发夹夹住,温声:“姐姐,你累了一天,要先去洗澡吗?”

    曲妗:“嗯。”

    林疏笑了笑,声线干净:“那我先去做饭。”

    曲妗有些疲惫地应了声,随之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叫住林疏,然后将桌子底下藏着的备用钥匙交给他:“喏,你拿着这个,下次就不用担心被关在门外了。”

    “谢谢姐姐。”

    **

    曲妗洗完澡出来,饭菜已经做好了。

    两菜一汤。

    曲妗夹了一道菜送入口中,神情顿显愉悦。

    这是她传送来这个位面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吃上热腾腾的饭菜,还真是令人怀念。

    并且,林疏的饭菜做得的确很好,嗯...起码是很合她口味的。

    就在这时,系统2411突然出声:“曲小姐,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跟林疏相处的太近比较好。”

    曲妗眉头微蹙:“为什么。”

    听到曲妗的反问,2411憋红了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解释:“因为我觉得这个林疏看起来不像个好人,我总感觉他会耽误曲小姐您做任务,所以咱们还是不要跟他走得太近比较好,等十天过后林有望被放出来,你就把备用钥匙拿回来吧。”

    曲妗被逗笑了:“他?影响我做任务?”

    2411满脸肯定:“对的!”

    曲妗眯起眼睛,她总觉得2411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但她却查不出来,看来以后得多留意留意了。

    心里这般想着,但曲妗依旧满不在乎:“知道了,请你闭嘴,不过你也的确提醒我一件事,等林有望十天后放出来,肯定会变本加厉地欺负林疏,我得想个法子让林疏脱离那个家庭才对。”

    系统2411:“.....”

    怎么办,曲小姐没有远离林疏,他是不是又要被司空君教育了.....

    等碗筷收拾好,外面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曲妗就要去阳台收衣服,却被林疏拦住了,说他来就行。

    曲妗乐得自在,转身就回屋看书去了,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才有些犯困准备睡觉。

    不料屋门却被轻轻敲响。

    “请进。”曲妗悠悠打了个哈欠。

    随着屋门‘吱呀’一声,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走进屋子,“姐姐,我今天见你的手腕好像受伤了,需要处理一下吗?”

    听到林疏的话,曲妗这才反应过来疼。

    这一反应过来,贵族小姐的娇气立马就上来了。她看着右手腕处破了层皮的伤口,顿时觉得整只手都疼得不能动了,她蹙着眉头忙说:“处理。”

    少年手上提着医药袋子。

    他走近。

    曲妗才发觉他的衣服半湿,带着雨水的凉意。那额上几缕发丝正滴着水,顺着脸颊下滑到脖颈,然后落入校服领口。

    “去哪了。”她下意识问。

    林疏拿起棉签点上药水,就在她手腕伤口处轻轻擦拭,听到曲妗的问题,轻声:“洗了澡。”

    “你骗我。”曲妗语气肯定。

    眼睛半眯间,便直接摸上他的侧颈。

    林疏身体一僵。

    那温热的触碰一瞬既离,却让他觉得停留了许久。他面色白中透红,带着清水眸光的凤眼像钩子似的直愣愣地看着曲妗。

    随之像是反应过来了,他连忙偏过视线,抓着药水瓶子的手有些用力,“...姐姐,我只是担心你的伤口。”

    曲妗心里有些暖,却不想表现出来,让别人知道她心里被暖了一下,所以故意更冷着脸,扬着下巴说:“你身上也有不少伤吧。”

    说完,便不容拒绝的将他手上的药水接过来,学着他的样子用棉签沾上药水,就俯身靠近,轻轻涂在他嘴角处的淤青上。

    林疏屏住呼吸。

    他转眸,能够看见女子白皙完美的侧脸,以及轻微的呼吸扑洒在他的耳边,她身上似乎总是带着股芳香,是属于玫瑰的幽馨,神秘却又勾人。

    少年被这花香拂得耳尖再次浮现淡淡红色,他攥紧校服衣袖,静若深潭的心湖被撩拨起一丝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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