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缙言只来过一次这种地方,还是傅子慕偷偷带他来的,结果却是念念不忘,今天再次进来,对什么都好奇,左看看,右看看。

    前面排队的人特别多,傅绍骞对唐末晚说:“你带他先找位置。”

    “行。”

    好半天,傅绍骞才回来,买了一个汉堡,一对烤翅,两个红豆派,还有两个果蔬汤。

    都是很清淡的食物,当然,对于两大一小来说,这些东西也算是少得可怜了。

    接受到她的目光,傅绍骞淡淡解释:“我不吃,小孩子吃太多这种油腻的东西也不好,尝尝味道就行了,我已经订好了位置去吃饭,垃圾食品还是别吃太多的好。”

    好在傅缙言觉得这已经很好了,就是在分配上,出了点问题,瞧他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尝尝的模样,唐末晚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都给缙言,每样都尝一些吧。”

    毕竟是小孩子,当真是每样吃了两口,最后吃了个红豆派,喝了个果蔬糖就心满意足了。

    唐末晚看的怜惜,周围大多是带着孩子出来的家长,每个小孩都如众星拱月,傅缙言挺着小小的肚子,有一种微微的不屑与傲娇在眼里。

    离开的时候,下意识拉住了傅绍骞和唐末晚的手,两个人一对视,心头都有些不是滋味。

    去傅绍骞订的地方吃过晚饭后,唐末晚又带傅缙言去了商场,替他买了好多衣服鞋子裤子和玩具,她知道,自己这是严重的补偿心理,想把这两年落下的,统统补给孩子。

    不过傅缙言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商场里有个木马王国,里面各种游戏,门口还停了一辆小火车,看的他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唐末晚蹲下身,问他:“缙言你想玩?”

    “可以吗?”小家伙望着唐末晚,微微红了脸,薄透的小脸像极了她,脸一红,就蔓延到耳后根子上。

    唐末晚心蓦然一软:“当然可以啊,走吧,妈……小姨带你去。”

    “谢谢小姨!”傅缙言乖乖把小手放进了她的手心里。

    傅绍骞拎着大包小包站在不远处,即使身上负重累累,也端的是玉树临风。

    唐末晚嘱咐他:“你在这里等我们可以吗?”

    他点点头,让她小心,没有进去的意思。

    他到底还是不适应这种喧嚣的孩子场所,唐末晚也没有勉强,先带着傅缙言坐了小火车,然后在里面统统玩了一圈儿。

    出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累的在唐末晚身上睡着了。

    傅绍骞百无聊赖的靠在透明的玻璃幕墙上摆弄,周围不少年轻的女孩好几次有意无意的在他身边来回走动,他就像个发光体,不伦在哪儿,总能轻而易举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可偏偏不伦周围怎么热闹,他都像遗世独立般,丝毫不受困扰,只是她一出来,他就像是心有灵犀般,抬起头来,然后把收入口袋里,劲步朝他们走来,小心的接过她手里的孩子,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

    “玩好了。”

    “嗯,衣服呢。”唐末晚见他双手空空,周遭也没有。

    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她白嫩的指尖握在掌心里:“我刚才已经拿到楼下车里了,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了,孩子都睡了,先回去吧。”

    “嗯。”

    一个高大的男人,带着一个美丽的女子,还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儿,这样的画面,怎么看怎么唯美,原本芳心暗许的那些姑娘啊,心哗啦啦碎了一地。

    就是没想到已经那么小心翼翼了,上车的时候,还是把小家伙吵醒了。

    唐末晚抱歉:“对不起,缙言,乖,再睡一会儿吧。”

    “小姨。”小家伙揉了揉惺忪睡眼,看了看窗外的夜景,悄声道,“小姨,我想回家,你们能不能送我回去找爸爸妈妈?”

    唐末晚愣愣的望着孩子那一双透彻澄亮的眼,突然间心口像是被堵住般,难受的有些哽咽:“缙言……如果……小姨说……如果,我做你妈妈……”

    她话还没说完,小家伙突然毫无预兆的变了脸色,立刻推开她,往旁边的椅子上挪了挪,唐末晚震惊:“缙言……”

    就连傅绍骞都发现了异样。

    “不可能!”没想到才两岁的孩子,会有这样认真的语气和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要给你们,不要跟你们生活,我要自己的爸爸妈妈,你们送我回去……送我回去……你们果然是想抢走我,我不要……不要……”

    说到最后,小家伙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刺耳的哭声在车内甚至有隐隐回音,听得唐末晚心都拧疼了:“对不起缙言,对不起,你别哭了。”

    她知道,孩子的心极为敏感脆弱,从他的话里她猜出来可能已经有人对她说了什么,以至于他一听到她说做他妈妈,反应就格外刺激,强烈,甚至是抵触,焦躁不安。

    哄了好久也没有哄好,傅绍骞眉头深锁,唐末晚投降:“好,缙言,别哭了,我们这就送你回去,这就送你回去。”

    她的嗓子也哑了,心头艰涩:“回去吧,先回唐家,唐宛如不是回去了吗?先去看看安抚下缙言吧。”

    傅缙言在车上一直不敢睡,害怕他们骗她,那敏感而脆弱的小眼神格外惹人心怜,心疼,唐末晚拍着他的后背,小声安抚:“缙言乖,要不要先睡一下,等到了我们叫你。”

    “不要,我要回家。”

    “……”

    唐家,灯火通明。

    唐宛如今天下午突然出现在唐家大门口,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上是伤痕累累,血渍斑斑,还有一股子臭味,恶心的两人作呕。

    唐家的保姆乍一眼以为是要饭的,差点没拿扫把把人赶走。

    直到唐宛如抬起那一张不堪入目的脸,叫一声张嫂,拿着扫把的张嫂蹲下身仔细一看,才把唐宛如给认出来,不够吓的也够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满脸惊恐:“大小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唐宛如没说话,一头就晕了过去。

    如今已经过去了六个多小时,唐宛如已经洗过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脸色素净,苍白,但捧着茶杯的手还在不停颤抖,宽松的衣服下面,是掩饰不住的各种细小伤口。

    伤口都格外细小,但整整一身,看起来格外吓人,唐镇远在旁边看着,问了好些话,唐宛如是一句都没说,精神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整个人都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彭媛瞧着,也觉得有些瘆人。

    傅绍骞的警告犹言在耳:“让我发现,你胆敢有半句假话的话,你会比唐宛如更凄惨。”他轻飘飘的语气,声音却冷的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

    彭媛刚打了个寒噤,就听到张嫂匆忙来报。

    “什么事?”唐镇远心情不佳,语气颇为严厉。

    张嫂将双手在围裙上搓了搓:“先生,夫人,二小姐和二姑爷,回来了。”

    一听到二小姐二姑爷这几个字,一直坐在床上毫无动静的唐宛如,整个人像是魔怔般,突然就浑身颤抖起来,看的彭媛心惊肉跳。

    “宛如,你怎么了,宛如?”唐镇远担心的走过去按住她的肩头,唐宛如眼底露出了两行泪来,一张脸越发素白如纸。

    “先生,夫人,二姑爷说,他在楼下等着,请大小姐一并下去。”张嫂又补充。

    唐镇远蹙眉:“下午告诉他,宛如生病了,不能去。”

    结果,唐宛如径直掀开被子,去柜子里拿了套衣服,在洗手间换上,一言不发的默默下楼去了。

    唐镇远不明所以,彭媛见了,默默跟上。

    客厅里,傅绍骞腿上坐着一个聪明乖巧的小人儿,原本有些扛不住,都在打瞌睡了,看到唐宛如后,突然就醒了,眼神隐隐晶亮。

    这一家三口坐在那里,看的唐家人心里都是一惊。

    尤其是唐宛如,站在楼梯口,洁白的手指抓着木质扶梯,差点把指甲给抠下来!

    傅缙言冲她羞涩一笑,羞怯而谨慎的叫了声:“妈妈,外公,外婆。”

    彭媛愣怔,不知道傅绍骞他们是何用意。

    傅缙言已经迈着小短腿朝唐宛如走去,唐宛如绷着脸,没有任何动作。

    傅绍骞矜贵的坐在沙发上,嘴角微微上扬:“唐小姐,缙言想妈妈了,大晚上的非得来找你,你不应该有点表示吗?”

    他明明在笑,可眼神是那样冷,唐宛如整个人如坠冰窖,又瞧见唐末晚坐在那里一脸的不舍与忧心忡忡,发怵过后,她忽然扬起了一抹笑,苍白的面容配上这样艳丽的笑,说不出的诡异,看的唐末晚心都揉成了一团。

    然后唐宛如蹲下身,抱着孩子站了起来:“缙言想妈妈了是吗,那妈妈带你上去睡觉吧,好不好。”

    傅缙言点点头,唐宛如转身抱着孩子走了。

    唐末晚的手指甲掐入了傅绍骞的掌心,心疼的都出血了,面色清冷。

    傅绍骞握了握她的手,眸光沉沉的对上站在那边的唐镇远夫妇,他嘴角讥诮的笑意看的彭媛一阵心冷,与他对视了几秒,还是别开了头,叫来保姆上茶。

    “不必了。”唐末晚的声音有些冰冷,目光紧盯着唐宛如那消失的方向,到底是不放心,站起来,上楼看看。

    推开门,发现傅缙言竟然睡着了,唐宛如躺在床边,衣服穿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在他的胸口上,唐末晚强忍下心痛的怒意,对她说:“你出来,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傅绍骞没有跟上来,走廊上很安静,唐末晚站在尽头的窗前,双手抱臂,已然在气势上狠压了唐宛如一头。

    唐宛如眸色冷冷,也带着讥嘲笑意:“想跟我说什么。”

    唐末晚猝然转身,清冷的目光一瞬不瞬紧盯着唐宛如在苍白面容上:“我只想问你一句,医院怀孕单子那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唐宛如一怔,对上唐末晚那质问的清冽眼眸,竟然没有任何的逃避闪躲,只是微微蹙了蹙眉:“什么我做的,我做了什么,你倒是说说看。”

    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更何况她又是心理学出身,唐宛如哪怕一点小小的情绪变化都逃不过唐末晚的眼,可她,竟然表现的那样镇定,丝毫没有逃避之意,而且确实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话题般,让唐末晚不禁又多看了她几眼。

    要么就是唐宛如真的什么都没做,要么就是唐宛如那演技真的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而以唐末晚对她的了解来说,她觉得第一种可能更大些,唐宛如或许真的不知情。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即使二选一的答案,不是唐宛如,就是韩家人。

    此时傅绍骞上来了,轻易的抱起床上的傅缙言,又走过来握住唐末晚的手,离开前,还对唐宛如道:“你最好是真的什么都没做,要不然,我还有很多法子等着你。”

    唐宛如打了个哆嗦,傅绍骞真的好狠啊,这几天竟然叫人除了脸之外,全身都给了涂了蜜,把她丢在了蚂蚁窝里。

    那些小小的密密麻麻的蚂蚁,爬啊爬啊爬满了她全身,然后撕咬她,造成无数细小而疼痛的伤口。

    不管她怎么嘶吼,喊叫,喊的嗓子都哑了,晕过去那么多次,那些人动无动于衷,就这样日夜折磨着她,直到上午,才找人放了她,丢在了唐家门口。

    可是这样的记忆简直就是酷刑。

    如果再不出来,她真的就被折磨疯了。

    傅绍骞,心太狠,手太毒,他只对一人温柔,而那人,却是唐宛如从小到大的眼中钉,肉中刺!

    第202章 终于解决了

    带着傅缙言回家来,小家伙在唐末晚的怀里睡的很安静。

    唐末晚能想到的问题,傅绍骞自然也能想到,傅绍骞说:“那件事情我已经去医院查过视频了,确实不是唐宛如做的。”

    “那是谁做的?难道真的是医院搞错了吗?”这个解释。唐末晚真的无法接受。

    前方的储物格里,放着两天前傅绍骞刚刚收到的调查报告,这样的滴水不露,完美无缺,只能说明背后肯定有问题:“很快会有结果的。”

    当然,这个结果早已在他心底,只是需要证物支撑而已。

    唐末晚沉默下来,望着窗外沉沉暮色,抱紧了怀中的小家伙,汲取他身上暖暖的温度,想到陆云深还在等她的消息,便轻声道:“我明天就要回墨尔本了。”

    回来之前,她绝对不会想到会生出这么多事端来。可是如果不回来。就绝对不会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可爱的孩子,所以说,冥冥中一切自有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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