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车窗外看着的一道挺拔身影。

    有些惊悚,但更多的是惊吓,害怕,与不安。

    谢明堂和许翊的身体交叠在一起,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确实吓了一跳。

    两人同时怔忪。

    徐景城的身影慢慢往后退,许翊顾不得其他,急忙推开了车门。

    而徐景城,就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昏黄的灯光将他全身包裹着一层暖融,可他的眼神,却那么冰冷。

    许翊上去,想解释,但又一句话说不出来。

    事实如此,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徐景城的眼神,失望,冰冷,慢慢开口:“他是你的表哥?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

    除了静默,许翊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觉得狼狈,觉得脸红,还觉得愧疚。

    而徐景城最后那句话,就像一把尖刀,笔直的刺进她的心里,疼的她几乎晕眩,他说:“你们让我觉得恶心。”

    许翊身体摇摇欲坠,脸色血色尽失,喃喃自语:“对不起。“但是这对不起此刻听来是那样微弱。

    徐景城花了七年的时间来陪伴她,结果却是这样的结果,岂是她一句对不起就能够抹平的?

    徐景城离开后,许翊一直站在路灯下,明明是初夏时节,她却冷的浑身发抖。

    谢明堂上前来,一手搭在她的肩头上,把她拉进自己怀里,许翊突然呜咽痛哭,抱着他的腰,哽咽:“冷,我冷,你抱紧我,抱紧我!”

    他果真用力抱紧了她,可哪怕是这样,还是驱散不了她心头的寒意,她瞬间,从天堂跌到了地狱。

    许翊除了谢明堂外,没有任何的亲人,她孤身一人,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谁是她不想伤害的话,徐景城肯定是第一个。

    可是她却偏偏伤他至深。

    谢明堂公司有事,无法久待,虽然他要留下来,但许翊还是让他坐了当晚的航班回去。

    之后的一个月,很多事情要忙,忙着毕业论文答辩,忙着拍照,忙着吃散伙饭,竟是再也没有见过徐景城。

    她也去他寝室楼下找了他好几次,但没有一次见到面的。

    他的同学告诉她,徐景城五月份回来了一趟,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许翊心疼。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搞成这样的。

    后来徐景城连论文答辩都没来参加。

    一直到许翊毕业,离开学校的那天,徐景城也没回来。

    不过有同学说,他们家关系硬,就算没有参加论文答辩,徐景城还是拿到了毕业证,还有人说,他其实已经办理了出国手续,出国留学去了,拿不拿毕业证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许翊的心始终是难受的。

    散伙饭那天,许翊趁机喝了好多酒,他们唱歌他们喧闹,他们把包下的自助餐厅闹的人仰马翻,然后许翊借着酒疯光明正大的哭了一场。

    她此生觉得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徐景城。

    不,还有陆笙儿。

    她在谢明堂和陆笙儿这段婚姻关系里,其实扮演了一个很不光彩的角色。

    谢明堂没有来接她,她是自己提前两天搭乘了航班回去的,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可是她谢家门口,却看到陆笙儿跟他回了家,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离开。

    仿佛一盆冷水当头兜下,许翊麻木而僵硬的站在原地,没有反应。

    她忙着找工作。

    以她的专业能力,如果留在f市,是有机会可以进外交部的,当时学校的老师也替她引荐过以为高级翻译专员,她在大学期间,还在亚洲峰会上,担任过俄罗斯部长的翻译,获得了不俗的好评。

    可是她现在回了a城,专业对口的工作很好找,但距离她的期望又有一定差距,所以她有些难以选择。

    谢明堂来找她的时候,她并没有提及那一晚的事情,因为本来,他就是她从陆笙儿那边偷来的。

    她之前见过陆笙儿一次,真的是一个非常美好非常善良的女孩,善良到她也不忍心去伤害。

    她已经对不起徐景城,她不想再对不起谢明堂。

    可是谢明堂就是饮鸩的毒,越止,越渴。

    后来,许翊干脆参加了公务员考试,竟然以笔试第一面试第一的成绩进了公积金办事中心。虽然跟她的专业不对口,但是个非常清闲又安稳的好工作。

    她与谢明堂,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如果他没有应酬,或者下班早,就会过来找她,吃她做的一顿饭,陪她看会儿电视。如果应酬晚了,就不会过来找她,怕影响她休息。

    其实她想说,无论多晚,她都会等他的。但不想造成他的压力,所以一直没说。

    他来了,她就满心欢迎的迎接,他没来,她就满怀感激的等待。

    报纸上经常有关于他和陆笙儿的消息报道。后来报道的就越来越离谱,甚至那天晚上他明明跟她在一起,可报纸还是报道了他跟陆笙儿去酒店开房的消息。

    她想,也许那一次陆笙儿去谢家的事情,真的是她误会他了。他们说不定只是逢场作戏。

    碰上徐景城,完全不在许翊的预料之中。

    那天下午她在办公室中心大厅帮忙,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后面的一位女孩,她急忙跟人说对不起,一抬头,就看到了女孩身边的徐景城。

    惊讶的忘了说话,怔忪在了那里。

    徐景城望着她,突然牵起了被撞女孩的手:“走吧,你不是去办事吗?”

    被撞女孩叫林宁,就是之前跟徐景城订下娃娃亲的女孩。

    她很震惊徐景城竟然会主动牵自己的手,立刻就把许翊给忘了,两手抱住他的胳膊,甜笑起来:“嗯,走,去那边办事吧。”

    许翊心头沉甸甸的,却又觉得松了一口气。

    她比谁都希望徐景城能过得好。

    哪怕这种好有着太多的自欺欺人,但至少在她心里,能有那么点安慰。

    可是徐景城出意外的噩耗来的那么突然。

    深夜十二点,许翊已经睡下了,可是不知为何,她突然就做了噩梦,惊醒的从床上坐起来,后背的衣衫湿透,有些凉,谢明堂没有过来,她一个人,倒不觉得寂寞。已经习惯。

    这时候手机响了,上面跳动着陌生的号码,她蹙眉,心口跳得厉害,可还是接了。

    是张淑芳的声音,带着愤怒与哀求:“许翊,景城出事了,你马上到医院来。”

    徐景城出了严重车祸。

    他下午见到许翊之后,就去酒吧喝了很多很多酒,然后开车回家,几乎是没有躲闪的迎面撞上了一辆工程车。

    现场很惨烈。

    他的人从驾驶室里被拖出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意识。他豆名亡。

    医生进全力在抢救,但情况十分危急,徐景城只是无意识的喃喃着许翊的名字。

    张淑芳也不想找许翊的,可事到如今,她不知道除了许翊,还能为徐景城做些什么,同时她也憎恶着许翊,如果不是因为她,徐景城这段时间又怎会变得这么消极,颓废,如同行尸走肉呢。

    许翊站在手术室外,头顶上的头等如催命符,亮的刺眼。

    她手脚冰冷,得知林宁也受了重伤,也在另外一个手术室抢救,顿时愧疚的差点死掉。

    徐景城的亲人都来了,满满的站在手术室外,许翊混在其中,有些格格不入。但她明白,自己不能走。

    医生出来了,下了病危通知书,一直苦苦支撑的张淑芳突然打了个趔趄,许翊在旁边,伸手扶了她一把,却反手挨了一巴掌。

    张淑芳用尽全力的力气,言语冰冷:“许翊,如果景城死了,我要你给他陪葬!”

    许翊的心头沉窒的没法呼吸,望着张淑芳绝望的眼,她说:“好!“眼神坚定。

    医生问了谁是许翊,许翊在这里吗,许翊推开人群走上前去,医生指挥护士:“给她换衣服,带她进来。”

    徐景城一直念叨着许翊的名字,医生一边动手术一边对她说:“你跟病人说话,叫病人的名字。”

    许翊照做,真是险象环生,好几次徐景城没了心跳,都是许翊一直不停的与他说话,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重生之田园宝妻。

    手术结束了,已经是预期中的最好,可对徐家人来说,还是个一个可怕的噩耗。

    徐景城陷入了深度昏迷,不知道何时会醒,也可能随时没命。

    张淑芳彻底崩溃了,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是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许翊是罪魁祸首,罪责难当。

    谢明堂是第二天看新闻报道才知道昨晚凌晨发生的重大车祸的,他立刻给许翊打了电话,结果许翊手机关机。

    他根本联系不上她,于是立刻开车去了医院。

    不费多少功夫就问到了徐景城的病房。

    他来到门外,果然看到许翊在病房里面,只不过左边脸颊高肿,安静的站在一边,而张淑芳和一些年纪差不多的女人,在一边无声的啜泣,病床上,徐景城全身包满了绷带,就连额头都包的严严实实,一张脸充血,浮肿,完全不见之前的英俊潇洒。

    眼前的情况,比他预想的更糟糕。

    许翊也看到了谢明堂,望了眼哭泣的人,谢明堂走进病房,对张淑芳道:“我来接许翊。”

    张淑芳声音嘶哑,但异常坚定:“许翊不能走,她要留在这里陪景城!”

    谢明堂一听,便皱了眉:“她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们这么多人,留下她又有何用。”

    “如果不是她,景城会变成这模样吗?“就像是好不容易积压的怒气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张淑芳彻底爆发了,冲着谢明堂又吼又叫,“景城都这模样了,她许翊凭什么还能逍遥过日子,她必须留下来照顾景城!”

    谢明堂眉头皱的死紧,眼见着就要发火:“我谢家的人,何时轮到你来做主了?许翊,跟我走。“他也不想把场面弄得太难看,可张淑芳执意留下许翊的做法,还是惹火了谢明堂。

    张淑芳虽然震慑于谢明堂,可现在,儿子生死未卜,她就像是看透了一切,冷冷看着许翊:“那就问她自己吧,是走还是留。”

    谢明堂拉起许翊的手,许翊却挡在了他和张淑芳之间,阻止他:“没事,谢大哥,你先回去吧,我留在这里照顾他。”

    谢明堂目眦欲裂,但许翊还是将他拖出了病房。

    寂静的走廊里,谢明堂望着许翊高耸的脸颊,胸口怒气高涨:“姓张的动手打得你?”

    他的手指冰凉,触碰她的痛处,微疼,可也有一瞬间的舒服,让她觉得眷恋,摇了摇头,拉下他的手,她劝道:“你先回去吧,我留在这里看看,没事的,景城搞成这样,我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谢明堂胸膛震动:“他喝的酒,与你何干。”

    许翊摇头:“如果今天出事的是陆小姐,你觉得你能脱得了干系吗?所以别这么说了好吗?我已经内疚的快要死掉。”

    谢明堂深深的蹙眉,望着眼前的女孩,一时间,用力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里灵兽归元记。

    许翊趴在他的胸口上,嘤嘤啜泣。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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