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完,红云提着饭回来了,抱怨道:“这厨房里的人真是好笑,一天一个态度,早些日子过去拿饭总要等上一会儿,前些日子主动送过来,这会子过去拿饭,等了这老半天才好。”

    程心珊说道:“厨房里的人最会看菜下碟,现在二姐姐管着厨房,她们成心使坏呢,你明日里早些过去吧,有什么不好的也别说出去。”

    红云脆生生答道:“姑娘放心,奴婢知道了。”

    程心珊没闹,可是别人却不会忍着,到下午满府都在传周氏的丫鬟彩儿因没拿到饭将厨房砸了的事。厨房的人不服气,说是二姑娘让她们都去做老太太的吃食,人手不够,晚饭晚了,怎么能怪她们?彩儿手插着腰,说道我不管反正主子没吃到饭骂的是她。

    两方人对吵,一直闹到柳氏那里去了。柳氏让丫鬟去将程心珠程心玥请过来。

    她们两个到的时候,婆子和彩儿还在拉拉扯扯,柳氏喝道:“都停嘴,再吵将你们两家都赶出府。”

    然后两人立刻闭嘴了,柳氏可是说道做到的主儿。

    柳氏先对程心珠说:“她说厨房的人都忙着老太太的吃食才耽误了饮食,你是这么安排的吗?”

    程心珠早知道今日里厨房闹翻了天,她急的连晚饭都没吃,这会子听着柳氏略带着些严厉的声音,眼眶立刻红了,小声辩解道:“她瞎说,老太太的饮食一贯是由王嬷嬷做的,我让王嬷嬷只做老太太的,别人都是各做各的。”

    那老婆子立刻说道:“你没安排奴婢,奴婢只以为都要看顾着老太太的饮食便够了。”

    程心珠拼命忍住眼泪,张了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她确实是没嘱咐的。

    柳氏又转过头对程心玥说道:“三姑娘,你说呢?”

    程心玥智商自然比程心珠高,她对那婆子喝道:“二姑娘没交代,你便不知道做什么了吗?平日里别的主子也是一样一样交代你做什么的?若府里都是你这样的奴才,岂不乱了套?你若不知做什么,那留你何用?”

    婆子立刻弓着腰,露出惶恐:“奴婢这不是以为二姑娘有别的安排,免得误了她的大事。”

    程心玥大声喝道:“胡说,明明是你这婆子偷懒,还将过错推到二姐身上,像你这样偷奸耍滑的奴婢,程府要来何用?”

    这老婆子立刻跪下磕头求饶,“奴婢知错,还请三姑娘宽恕,老奴以后绝不再犯了。”

    婆子认了错,程心玥便觉够了,说道:“那便罚你两个月的月银,若是以后再犯,就严惩不贷。你可悔过?”

    老婆子心中松了口气,闹的这样大,若是柳氏肯定是要打板子,现在只罚月银,可不是捡了便宜?不过她面上却做出诚心悔过的样子:“三姑娘英明,奴婢以后肯定不犯。”

    程心玥抬头看柳氏,想知道她是否对这处置方式满意。若照她说,这样的过错,罚一个月的银子便是很严重的处罚。人又不是天生的奴颜媚骨,上班时间偷个懒,实在算不得什么?若在现代,便是批评一下,都要注意措辞。

    柳氏并不言语,只让这婆子退下,算是认同了程心玥的处置方式。

    接下来便轮到彩儿。她砸了厨房的东西,按说该重罚的,可是她是周氏的丫鬟,程心玥不好处置,柳氏也只是训了几句,将周氏请了过来。叫周氏说,这样给她长脸的丫鬟,不仅不罚,倒是要赏的,只是当着柳氏的面,她只笑着说道:“这丫鬟一贯是小心的,在我这里也得用,我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她既然犯了错,便照着三姑娘的规矩罚她二个月月银,也叫她长长记性,莫将有理变成无理。”

    这些话不阴不阳,叫人听着心里很不舒服,柳氏跟周氏打了多少年交道,到不觉为奇。程心珠一贯是知道这个嫡母的,心中明白这是故意找她的事,只程心玥,跟周氏接触少,听在心中很不好受,周氏这话分明是指责她不分青红皂白,姑息养奸。

    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轻不得重不得,便是耳提面命又怕厌烦,周氏这一番话虽不中听,对程心玥也是提醒,柳氏不多说,只等程心玥自己领悟。

    管人管事,最怕临时抱佛脚,程心玥还好些,年纪小,问题也不大,只要狠下面子便没问题,程心珠这样子,以后便要愁死人。柳氏看着程心玥、程心珠遇到难题,便想到程心珊。

    程心珊就住隔壁,柳氏找人一喊便过来了,一起过来的还有馒头,这孩子不过三两个月,却最不耐烦呆在屋里,只要醒着便叽叽哇哇,手指着外面,想要出去玩。好在他出生的时节好,八月份天气不冷,外面景色也不错,可以常常去室外玩玩。程心珊若是空闲了,总要欺负他一会儿,将他的小脚塞到嘴里,哈他痒痒,或是不让他吃奶,然后自己笑到肚子痛。小馒头似乎挺喜欢人笑的,每次程心珊摆弄他,都非常配合,而且看到程心珊就笑得流口水。程心珊这样淘气,柳氏也是知道的,却一点儿都不担心,两个孩子能玩在一起,以后感情才好,何况程心珊又知道分寸,有什么可担心的?

    程心珊一进来便说道:“娘亲,你叫我过来做什么?我刚才正作画,要将弟弟尿湿的床画下来给爹爹寄过去。”

    柳氏哭笑不得,“你这孩子,那么远给你爹送信,怎么不寄点好的。小心你弟弟长大了找你麻烦。”

    程心珊抬了头神气地说道:“怕什么?连他尿床的事我可都记得呢,看他以后听不听我的话。”

    柳氏无奈道:“还这样淘气,今年你都七岁,是大人了,该是要稳重。叫你过来便是说这事。你现在自己也大了,自己的屋子也该管起来。”

    “我屋子管着呢。还有,我哪里是七岁,刚满六岁而已。”

    “满了六岁便是七岁,还不是大姑娘?你既说管了自己的屋子,那你跟娘说说,你一个月的月钱多少,还剩多少银子,有多少件首饰,你的丫鬟,每个人都做些什么,平日里屋里屋外打扫的都是谁?”

    好吧,一个都答不上,小的时候看到值钱的特别兴奋,差点要数这睡觉,现在好东西见多了,管他多少都收起来了。月钱多少真不知道,因为丫鬟没跟她说过,她平日里也没用钱的地方,所以对钱不是很关心。程心珊突然意识到,她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什么东西都没买过,缺了什么都来柳氏这里拿。这日子过得真糊涂,连购物这么件乐事都忘了。

    说到屋里的丫鬟,她就记得碧草碧水,因为她们两个总在她身边,还有拿饭的红云,另外还有个说话特别伶俐的玉荷。再就是些打扫的小丫鬟,面熟,也叫不上名字。哦,原先的奶娘也回了家,她都不记得奶娘叫什么了。这样一想,程心珊真心觉得自己被养废了。

    程心珊只觉得沮丧,柳氏更是吓得连连拍胸口,她还以为珊儿好歹比程心珠要聪明些,哪知道这孩子更糊涂,幸亏是她发现的早啊,要不然以后可怎么嫁人。

    柳氏严厉说道:“快回去将自己的院子理清了,以后每晚到我这里来一趟,若是再有问你的问题答不上的,再不许跟馒头玩了。”

    程心珊夸张地叫道:“娘,你太狠心了,馒头见不到我,都瘦成馍馍了。我要见不到馒头,饭都吃得不香。”

    柳氏好容易忍住笑意,故意板着脸说道:“别嬉皮笑脸,你若是再不努力,我便要用家法了。”

    听了柳氏一顿训,程心珊搭着脑袋离开了。

    程心珊一走,柳氏又后悔了,珊儿还那么小呢,对她那么严厉,今晚儿若是睡不好,可怎么办?

    柳氏倒是多虑了,程心珊不知睡得多好。本来,程心珊也是想虎躯一怔,管管自己的屋子震慑一下丫鬟,只是她白日里玩得太过,一沾了枕头就睡了。这可怪不得她,因为程心玫正在弄一件大事,她每日里跟在后面忙上忙下,又要耗体力,又要耗脑力,累的腰酸背痛,不好好休息,明天哪里扛得住。

    柳氏将管家的事提上日程,就容不得程心珊糊弄了,第二日一大早碧水就主动跟程心珊说了屋中各丫鬟的职责,“因奶娘前些年放回了家,所以姑娘屋中向来便是我跟碧草两个管着,姑娘的首饰、衣服、器具、月银、长辈的赏赐,平日里都是我收着,也简单录了册子,待会儿便拿给姑娘看。管教丫鬟、分配事则这些事主要是碧草负责的。”

    一个管人一个管物,也算分工明确,不过具体操作却要复杂许多,她们两个只是总管,下面还有丫鬟做事。好在她就个足不出户的小孩儿,伺候起来也简单。

    柳氏昨晚上反省了一宿,想着孩子确实要教,却也不能太过严厉,她让程心珊先跟着碧春学管人。物是死的,学起来并不难,但人是活的,管起来便难了,需要一点一滴慢慢学起。柳氏让她屋中的人做什么都不瞒着程心珊。

    程心珊以前确实是过的糊涂的,她只见到屋里的丫鬟们忙进忙出,伺候的周全,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总不不会短了人手,似乎所有丫鬟性格都是乖巧听话,若说有什么不同,顶多是有的爱说笑,有的性子沉静。等到柳氏让她着手管她屋里的丫鬟,她便知道,这些丫鬟到她这里之前都是受过培训。平日里伺候她不周全的要私底下挨训,大丫鬟训小丫鬟们,小丫鬟训粗使丫鬟。碧水她们若是做的不好,便要挨张嬷嬷的训。另外,她屋里的丫鬟大都是家生子,平日里都回倒座房住,一家子住在一个屋里,月银都上交,只留两个铜板买头绳,所以平日里得到赏赐会特别高兴,因为可以多留点儿做私房。程心珊不由得庆幸,她投了个好胎,做了主子,日子要轻松许多。

    柳氏让程心珊看这些当然不是让她知道做丫鬟的不容易,她的目的是让程心珊知道屋里下人并不是她看到的样子,若是要管人,便要先了解人,了解个人做的事。知人善任,是重中之重,也是难中之难,好在程心珊你年纪小,慢慢教着,日后便不抓瞎。

    第十九章

    程心珠将厨房弄得乌烟瘴气,一家子人吃起饭都成了老大难,家中上下怨声载道,个个跑到柳氏这里抱怨,柳氏什么都不说,只一次次将程心珠程心玥以及厨房的管事叫来,婆子们只说程心珠没吩咐,程心珠便哭诉她说的没人听,她一点儿都管不了,柳氏什么都不说,只将人交给程心玥处置。一开始程心珠不知道吩咐事,程心玥舍不得罚重,厨房的婆子屡教不改,除了老太太,别人喝口热汤都成了奢侈,等到次数多了,程心珠便知道不管她说的话有没有人听,她吩咐了错便不在她,程心玥也知道罚的轻了别人容易阴奉阳违,敲板子罚银子,手段都要用好了,才能将人制服,你说的话才好使。柳氏这么大的手笔,拼着程家上上下下的埋怨,耗了一个多月,洒了好几千银子,才将程心珠程心玥两个教好一点儿,不说别人,便是一贯与柳氏不睦一直在一旁看猴戏暗地里推波助澜就盼着出点儿事的周氏也在心里暗叹,这分子魄力,一般人是及不上的。

    刚开始柳氏冷眼看程心玥程心珠两个折腾,老太太嘴里不说,心中不满的,只觉她平日里看着贤惠,真等到让她做什么便撒手不管。这会子看到程心珠说话抬头挺胸做事有理有条,程心玥说话愈发铿锵有力,心中欢喜止不住。祖宗保佑,娶了这样贤惠的媳妇,真是家门之幸。

    莫说老太太,等到柳氏的事迹在江城传了一圈,整个江城都赞叹不已,柳氏一时好评如潮,连远在汝南的王家都听说了柳氏的壮举。王老太太将王大太太叫来,程长清和柳氏都同意王三和程心玥的婚事,王大老爷也是赞同的,奈何王大太太舍不得娘家的侄女,怎样都不肯点头,还将侄女又接到王家来住了。王老太太两个到底是祖父母,不能绕过王大太太给王三定亲。王老太太苦口婆心劝导:“你也听说了,柳氏这样贤惠,她教出的孩子肯定差不了,俗话说娶妻娶贤,三儿读书上进,娶个贤惠知礼的妻子,以后夫唱妇随,才是兴家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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