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江用枪抵在了夏朗的头上,逼他慢慢走进了屋子。夏朗举着双手,感觉到了那冰凉的枪口就顶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上,李一江站在了他的身后。他说道:“李一江,你跑不掉的,投降吧。”

    李一江冷笑了两声:“夏朗啊,我之前也听说过你的名字。都说你才思敏捷,我看也不过如此。你上了我的当了,你没有带警察来,只有你一个人。现在枪也落在我手里了,你能怎么样呢?哦对了,你别以为我不会玩枪,我以前去缅甸玩的时候学习过的。”

    夏朗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高长水侧躺在地板上,看了李一江好一会儿,他突然高声叫道:“啊,我想起来啦,我想起来了,你是李一江,你是沈岩那次带来的……”

    李一江看着他,凶光毕露:“是,高长水,当初你们四个人折磨了我一晚上。你们是舒坦了,现在轮到我了,我会把你们一个个送进地狱!”他虽然对着高长水说出了这番话,但是手里的枪一直对着夏朗。他心里很明白,其余四个人都被绑起来了,只有夏朗才是最大的威胁。

    “以暴制暴,李一江,你觉得这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吗?”夏朗冷静地问道。

    “呵呵,那我能怎么办?我去报警,你们会管吗,你们会抓这帮畜生吗?法院会判吗?”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好似连珠炮似的从李一江的嘴里迸出来。

    夏朗说道:“可你以暴制暴,杀了人!这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吗?你这样做,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只是杀他们四个就可以,我绝不会牵连其他人。夏朗,杀死高长水,我会自杀,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夏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李一江,你还是不明白。你不是要给我一个交代,而是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你说你不会牵连别人。那陈律师和她的家人为什么会这样?你说你不会牵连别人,你知道你犯下的罪行造成了多大的社会恐慌?!”

    李一江握枪的手已经在发抖了,他怒声吼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想过让别人牵扯进来,这都是你逼得我!要不是你把我逼到了这一步,我不可能来打扰妙言她们的!”

    夏朗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悲悯之情,李一江算是一个悲剧人物吗?也许是的。他被四个男人强暴了,心中的悲苦无处诉说,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泄自己心中的痛苦。在他看来,绑架了陈家母女的行为,只是一种“打扰”。

    夏朗忽然换了一种颇为同情的语气:“李一江,你如果是一个女人,也不必走到这一步了。”他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李一江是一个女人,沈岩等四人的行为构成了强奸罪,那么必然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本以为说出这句话后,李一江的情绪能够稍有缓和,没想到他更激动了:“你闭嘴,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让我难堪,你想让我丢人,是不是?!”他的手拼命晃动着,食指在扳机前不断地抖动。

    陈妙言心惊之余,“呜呜”发出了叫声。夏朗轻轻抬手,示意她不要担心。他慢慢说道:“李一江,现在我们五个都被你控制住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你把你的故事说出来,说不定我们可以想一个办法帮助你呢!”

    李一江苦笑道:“可能吗?杀人偿命,我已经有这个思想准备了。我挺羡慕你的,夏朗,我真的羡慕你。你是一个正常的人,你不能理解我的。没人能理解我,也没人能帮得了我。”

    “李一江,你先不要激动。你想一想,我是刑侦支队长,陈律师又在这里。你把你的遭遇说出来。我们一定可以帮你的!你看,我把这个扔了。”夏朗说完,慢慢摘下了自己的对讲机,丢到了地上,然后是手机,也放到了旁边的柜子上。

    夏朗举起双手说道:“你看,我现在没办法叫支援了,你总能相信我们了吧?李一江,你想清楚,那四个人死有余辜,有我们帮你,你还能有一线生机。但是如果你真的执迷不悟的话……全城封锁,你也逃不掉的。”

    李一江的手抖动着,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你们……你们是不是真的能帮我?”

    “能,一定能。陈律师是你的朋友,我也明白你的苦衷,我们都可以帮你的。”

    付如丞送走了杨书记后,又回到了现场,他左右看了看,扯着嗓门高喊:“夏朗呢,还没回来吗?”

    “付局,还没有。”

    “夏朗这是干什么呢,也太无组织无纪律了!”付如丞是了解夏朗的,这么关键的时候,他不可能不在的。难道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夏朗也应该请假的,怎么能不请假就私自离岗呢?

    尤其今天还是市委的政法委杨书记亲临现场,夏朗这时候不在,杨书记当时的脸色就很难看。这令付如丞也觉得面上无光。他叫来了许成:“你查一查夏朗去哪儿了。”

    “付局,夏队是开车走得,我也不知道啊。”

    “你笨啊,查监控,查他手机,总能知道人去哪儿了。”付如丞很恼火。

    “是。”

    二十八年前,新疆。一场大雪降临了喀什。将这个位于新疆西南部的城市变得银装素裹。鹅毛大雪纷纷降落,不多时路面便被盖住了。在喀什西边的一个小村子里,窄窄的村路上走过来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面容清癯,肤色黝黑。大概是常年在太阳下曝晒,他脸上呈现出了龟裂的高原红,脸上也起了皮,看上去整张脸黑的红的白的,很热闹。

    男人两只手抄在了袖子里,冒着大雪沿着路走着。这时候因为积雪很厚了,根本分不清楚哪里是路。男人走了没两步便滑了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他从地上爬起来,高声咒骂了一句,继续往前走。

    平时只用十几分钟的路,他足足走了一个小时,这才来到了家门口。进了院门,来到了屋子前,推开门。大风呼号着,裹挟着大片的雪花往屋里灌。这时候,从里屋走出来了一个老太太,她拄着一只拐棍,问道:“怎么样啊?生的啥?”男人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说道:“还能是啥?男的呗!妈的,这傻婆娘真是晦气,他妈一傻傻一窝!”这个男人,就是李一江的父亲。而这段往事,正是当年李一江出生不久的事情。

    李一江的父亲在当地园艺场上班,但因为酗酒脾气暴躁,导致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一直到了四十岁那一年,他从别人手中“买”来了一个女的。这个女人三十多岁的年纪,模样还算周正,可精神方面却有很大的问题。

    但是李父还是和她结婚了,婚后的生活很不如意。女人的精神病时不时就要犯,到后来跟一个痴呆弱智没什么区别了。生下来的两个孩子也都是痴痴呆呆的。钱花进去了不少,可始终不见效。李父明白自己被那个人贩子给骗了。因为人贩子和他做过保证,说这个病问题不大,找个大夫看看就能治好。

    有了儿子,却是一个痴呆。这让李父的心情很不好,但他还是想要一个孩子。一个正常的孩子,哪怕不是儿子也好啊!这个想法蹦了出来,李父很激动。对啊,生下来的男孩儿是痴呆,女孩儿总不也是了吧?他一直盼着能有一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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