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睿见状心里也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何馥兰跟人动手,何馥兰外表精明干练,但江睿的好脾气有一半是随地她,反倒是看似老实的江建军发起火儿来狠得吓人。前生江睿出柜时候,就差点被江建军给打残了腿,留下点后遗症。

    江睿在孙桂芬还手时候就暗地动手,延缓她的动作好让何馥兰躲过去,等老妈打够出了大半的恶气,这才上前挡在两人中间。

    孙桂芬人胖但常年不做体力活儿身上根本没力气,对江睿打不住又推不动的,一番下来,整个人披头散发狼狈不堪,脸上带着巴掌印,身上无一处不疼。反观江母,一根头发丝都没乱!

    江睿脊背挺直站在孙桂芬面前,直直地盯着她:“孙婶儿,诚哥这次考试失利的事儿我也听说了,能理解您的心情。但诚哥考不好不代表我江睿就不能超常发挥。不说别的,今天在场的都是一个村的乡亲,我江睿从小到大品性如何学习如何谁不清楚?您觉得我的成绩不真实,那就麻烦给个证据。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那就当着大家的面给我妈道个歉,我是小辈当不起,我妈可不能平白受这个气。”

    孙桂芬刚才吃了闷亏,这会儿一听还要跟何馥兰道歉,气得两眼发黑,偏偏她根本说不出什么证据证明江睿的成绩有假,只能一个劲儿的胡搅蛮缠道:“你这小子别在这儿装模作样的,你原先成绩还不如我家诚诚,突然考这么好,不是抄的是什么?”

    江睿闻言禁不住一笑,“孙婶儿,你这话说得好笑,我是全市第一,你说我抄谁的去?”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笑了。

    是啊,都第一了还能抄谁的?

    孙桂芬自知失言,赶紧又道:“不是抄别人的那也可能是抄书,或者你们老师事先给你说了题,对!就是给你漏题!一定是给你漏题了!”孙桂芬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还叫嚣着要告到市里去。他们宁平镇一中竟然给考生漏题!

    这话,听得包括江睿在内周围的人都觉得孙桂芬想给江家扣屎盆子想疯了。

    江睿淡声道:“您这话说得更好笑了,那天村里也有人跟我是一个考场的,监考地严不严有没有机会抄,你大可以去打听打听。至于你说的漏题,中考是什么性质的考试?孙婶儿你当像是三中的考试那样,纸条满天飞?中考题看管地不比高考松,我们学校哪儿来的本事弄来考题?你这话已经不是在冤枉我一个人了,你是冤枉我们整个宁平镇一中,还有市教育局!要是中考漏题,首要责任就是教育局,孙婶儿,这话我们听了就当个笑话,要是传到教育局领导耳朵里,可就别想善了。”

    孙桂芬闻言这才反应过来,今天在场的人这么多,要是她的话真被传出去……

    “你别在这吓唬我,天高皇帝远的,教育局还能管我说什么话?我就是随口一说。”

    孙桂芬这一没底气,一害怕,周围的人有些本来心里带点怀疑的也都什么都明白了。

    江睿见她的话句句都站不住脚,语气一变生硬道:“既然孙婶儿拿不出证据,那就给我妈道个歉。今天这事就算完了,否则为证清白,我们江家也只好拉着孙婶儿上公安局走一趟,让他们来查查孙婶儿说的‘漏题案’。”

    孙桂芬被江家的人围在中间,想说一句‘让我道歉没门’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先前跟她一块来的几个人没一个帮她说句话的,她一个人站在众人中间被人议论指点,让人看着既生气又同情。

    何馥兰先前出了大半的恶气,儿子又把孙桂芬反驳地站不住脚,这会儿人冷静下来,气也消地差不多。想到孙桂芬的那个在考场大哭的儿子,不知怎地就觉得这对母子也怪可怜的。

    “算了孙桂芬,你这道歉我也受不起,你不厚道,我们江家人却不能跟你一样不仁义,这事儿到此为止,我们江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以后也别再登我江家门了。睿睿送她出去。”何馥兰冷声道。

    孙桂芬冷笑一声:“用不着送,我自己走。”

    人一走,这场闹剧算是终于结束。

    有脾气和顺嘴巴会说话的乡亲替江家打了圆场,大家各自坐回去继续吃席。

    江睿找了个借口回了自己屋子,掏出手机,上面显示一条短信:【明天有人到青市接你来香城,有事见面说。另,恭喜中考折桂。】江睿叹口气,他知道这次容静堂找他,八成是为了他停止供花的事儿。事实上他在出手了手上的黄金后就跟杨封停止了这个生意。本来他也没打算靠这个发财。

    他卖出的花在玄土里养过,但到底不是天生的灵花,没了玄土时间一长灵气也会慢慢消失,恢复成普通的花,这一点他跟容静堂说过,也答应他每隔一段时间就把花挪回来重新养一次。

    江睿一开始卖花是急用钱,现在手头上有了点钱,卖给容静堂的花也已经不少,价钱那么高,这生意再继续下去,江睿心里也过不去,实在没必要再做。

    ☆、 第19章 本质

    周洋这次考上十三高,可把崔惜芸高兴坏了,江睿一时间成周家的大功臣,连一直忙得不见人的周父也说想见见他。

    本来都订好时间一起吃饭,谁知江睿这边因为容静堂突如其来的短信,只好跟周家道歉下次再约了。

    何馥兰一听儿子刚从晋林省回来又要跑去香城心里不大高兴。江睿就道:“上高中课程一多,就不如现在自由了,趁现在有时间才能去外面转转见见世面。”

    何馥兰见他非去不可,也不想扫儿子兴,给他收拾行李第二天就送他去了青市。

    江睿到青市等江母江父走后,先见了容静堂派来的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叫隋明,样貌极普通丢进人堆就找不出来的那种。

    江睿却没敢小瞧这人,能跟在容静堂身边的绝不是一般人,再者,他是修士,对吉凶祥煞很是敏感,这人身上的杀戮血气都快熏晕他了。

    隋明不健谈,也不寡言,一路上只要江睿开口就不会冷场。他似乎看得出江睿对自己有点疏远,也没有硬凑上前讨不快。

    两人坐的火车,足足坐了二十多个小时才到了香城。

    江睿前生是来过香城的,香城自国家开放以来一直都是稳居一线城市,他跟叶文斌也在这住过一段时间。

    叶文斌当时好不容易答应和他在一起,江睿自然一心捧着宠着他。香城不比青市,江睿在青市没人敢惹,但在香城卖他面子的可不多。

    江睿本来想跟叶文斌在香城放松放松,过些自在日子,可来了之后就没一天安生的。叶文斌是个烈脾气,也不知怎地专挑地头蛇惹,江睿自顾不暇还得护着他,有意说他,还没张口叶文斌就跟他冷战。

    次数一多,江睿也只好什么都不说遇事就自己扛着。

    想想当时的百般烦苦,再观如今的闲适自在,江睿一时颇为感慨。

    前世今生,两种人生,不过一念之差。一如剑困在鞘,一如剑走偏锋。

    踏上长生路是他从未想过的。而重生后,他一步一步走上了这道偏锋之路。

    芸芸众生,苦求长生的不知凡几。他也不能免俗。这条路,他怕是只能也必须接着走下去,而且要一步坚定过一步地走下去。

    江睿没想到容静堂所住的地方竟然是这么一处幽僻冷清,白墙青瓦的宅邸。

    走过几道回廊,又进了几重镂花月门,这才出了前院进入后园。

    容静堂就站在后院花圃之中,依旧是一身白色风衣,周身花团锦簇。气质清华,皎皎如月。

    江睿就在他不远处的地方,看了良久。在路上想好的开场白,这会儿竟一句都记不得。

    容静堂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侧过身来,露出那张摄人心神的脸,是熟悉的冷漠,喜怒无色。

    江睿虽对面前的人了解不深,却知道一点,他极不愿欠人人情。

    在对方眼里,自己就是个对他有大恩的普通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他能为江睿做到一切他可以做的。

    江睿现在需要的钱财、地位、权利,面前的人点头便可送他。

    而江睿却偏偏最不想要这样。

    他朝容静堂温和一笑,寒暄道:“多日不见,容先生看起来身体已经大好了。”

    容静堂走出花圃,在石凳上坐下,“是好了些,多谢你的花。”

    江睿并没有像上回给对方夹菜那般自来熟,他站着没动,脸上的笑甚至有些过于疏远客气。而事实上,他们之间也正是这样的关系。

    “容先生,你今天找我的目的,我大致也能猜得到。是这花草生意的事对吗?”

    容静堂没有说话,像是在等江睿的下文,又像是根本无心于这个话题。

    江睿没有在意,只接着道:“这笔生意我实在没有继续的意思,其中缘由不便多说,请容先生多多谅解。”

    “这笔生意,由我开始,自然也由我结束。”容静堂面无表情,声音寡淡。没有怒意,也没有别的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江睿听出来他的意思,他当初救周家君子兰的那点小心思,面前人一清二楚,也是对方愿意,他才有做成这笔生意的机会,现在他想抽身,也得对方点头同意了才行。

    其实对江睿来说,卖一盆两盆花是卖,卖百盆千盆也是卖,没有多少差别。他也知道花内的灵气对容静堂来说颇为重要,可他心里总隐着一股气闷,一开始并没有这种感觉,全然是你情我愿的买卖,可自从见了容静堂之后,看着越来越多的花款,这股气闷就从无到有,近来也越发明显。几乎快影响到他的心境。

    江睿仔细分析后,得出结论。可能是他不喜容静堂过于高傲,总喜欢掌控一切的处事方式,连带着对两人间的这笔生意也有了芥蒂。

    不合则散。江睿向来这么觉得。

    他想着,容静堂为人自傲,还能逼着他继续生意不成?可没想到,对方是没逼他,因为对方从来不觉得是在逼他。

    估计在容静堂看来,这笔生意从开始的那天起,就是他说了算,而江睿没有叫停的资格。

    见江睿久不出言,容静堂又开口道:“你的东西对我都很有用,花草是,蜂蜜也是。蜂蜜要更好一些。”

    他这话什么意思?是说他不仅不能停止花草生意,还要给他供蜂蜜吗?

    江睿终于有些认识到容静堂男神外表下的蛇精病本质。

    换成别人,江睿或许还会觉得对方是在求他帮忙,可眼前这位,连求人都能求的这么横,这么傲,江睿几十年的阅历,也就只有这位爷能做到。

    ☆、 第20章 心魔

    “容先生这是要强人所难了?”江睿脸上笑容依旧,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容静堂闻言,看了他半晌,才皱眉道:“你在生气。”

    江睿不答。

    顿了又听容静堂问:“为什么?”

    江睿顿时有一种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我需要你的东西,你需要钱,这生意不是强人所难。”容静堂道。

    江睿笑出声,“容先生,不是您需要,而是您的身体需要罢了。”

    “这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如果是您需要,那么这生意就不得不一直做下去。而如果是您的身体需要,我可以根治您,让您不需要。”江睿淡声道。

    容静堂抬眼,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直到江睿觉得有些受不住先挪开了视线。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

    江睿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略带恼意道:“容先生这是觉得我在骗你?”

    容静堂道:“我相信你的本事。”

    说完他站起来,喊了一声隋明。隋明一直在附近候着,等容静堂吩咐。

    他看了眼江睿又道:“生意的事,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等你哪天需要随时可以找我。今天不早了,房间程叔已经给你安排妥当,你今晚就在这里住下。”

    话已至此,两人也没有再谈的必要。

    “隋明,带他去休息。”

    江睿客气地朝他道谢,没有拒绝。他一下火车就来见容静堂,这会儿也不想再去外面找地方住,而且这个宅邸地方偏僻,到市区也得很久。

    容宅外表古朴,里面该有的设施却都有。江睿洗了澡,因为有些认床所以没急着睡觉。他躺在床上打量起这个房间。

    这间是客房,可这里的一些家具摆件却都不是凡品。黄花梨木的桌椅,羊脂白玉的玉件陈设,还有一些一看就有些年头的古董,他不擅长这方面也不知都有什么来头……打量一圈后某人再次刷新了在江睿心中的壕度。

    容静堂看起来不像是香城人,这宅邸八成也不是人家正经的住处,一间客房都这么大的手笔,江睿不敢想象容静堂本人又是在怎样金堆玉砌的环境下长大的。想想就觉得仇恨值爆表。

    拉仇恨的容静堂此时正在书房处理容门那边送过来的文件。

    程叔在一旁时不时地端茶递水。

    天色快黑时,容静堂才停下手里的工作,推开窗户,看着西边客房的方向。不知是不是累了的缘故,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唇色几近透明。

    “程叔,今天他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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