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人数还在扩大,此事造成的影响极其恶劣,不仅是酒楼查封这么简单的问题,何况胡狄背后还站着敬王。

    真要是扯起来,这不是区区县令压得住的事,徐县令心中波涛翻滚,权衡之下望向林庭逸,“大人,此事你怎么看?”

    官场老狐狸,想拉他下水。

    林庭逸神情淡然,“本官只是奉旨监办军衣一事,此事在徐大人的管辖之内,按朝廷律法秉公处理便是。”

    徐县令只是试探而已,既然他没插手之意,自然是由自己全权接手,“来人,即刻发文追捕福清,其余人等全部带回衙门。”

    “徐大人,这是何意?” 胡狄震惊,“这都是福清故意使坏,我们也是被他蒙在鼓里,不但丢了名声还损失怪重,我们也是受害者。”

    “胡少爷,此言差矣。”徐县令威严地斥驳,“这酒楼是你胡家的,厨子是你胡家请的,赚的钱进胡家的库房,如今酒楼出了事自然由胡家负责。再说,御米壳不提鲜不增香,这三道菜也是酒楼的老菜式,以前卖得平平无奇,突然回头客这么多,你们竟然没有任何怀疑,难道不是监管失察吗?福清跑了,这味毒药究竟是不是他带来的,本官也不能只听你的片面之词,须得把嫌疑犯抓到才水落石出。”

    胡狄被怼得面如菜色,气愤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徐县令摆明是想拿他开刀,他解释再多都没用,只有招来斥责,反而颜面尽失。

    他神色怏怏,怒而拂袖。

    “大人,此事不关少爷的事,都是我监管不善。”刘泰突然跪下来,将一切责任揽在身上,“福清是我招进来的,往卤水中放御米壳也是我私自做的决定。都怪我一时贪婪,想把酒楼的生意做好,才会听信福清的谗言。我没有恶意,更不知这东西吃多了会害人,否则就是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这么做。少爷这段时间身体不好,一直在府中养病,酒楼的事由我全权负责,还请大人你高抬贵手,不要牵连他人。”

    不是他心善,而是刘家老小全靠胡家吃饭,再说这次他也要担责,一个也是担,两个也是担,倒不如全揽过来,少爷还能念他的恩,照拂他的家人。再说,有少爷在外面运作,或许他也能判的轻些。

    “咳…咳咳……”胡狄适时咳嗽,身体摇摇欲坠,气愤道:“刘泰,我平时怎么要求你的,咱们做饮食不能掉以轻心,生意不好咱们可以另想办法,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来?”

    刘泰满脸悔恨,“少爷,是我无知才会被福清蒙骗,我没想到他会狼子野心。此事因我而起,我愿意一力承担。”

    主仆一唱一和,其余的厨子跟伙计纷纷附和,“请大人开恩,此事真跟胡少爷无关,他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偶尔过来看看。”

    这是舍车保帅,刘泰将所有的事揽下,所谓不知者不怪。

    徐县令面色不虞,但当下也奈他们不何。何况,即使抓胡狄进来,胡家的人也会找替罪羊,他还是能毫发无损的出去。

    来日方长,多行不义必自毙,胡家这种大树不是一朝一夕能扳倒的 。

    再说,胡狄是不是无辜的,等抓到福清就清楚了,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穷追猛打,反而落人话柄。

    刘泰等人连夜被带回衙门,胡狄暂时逃过牢狱之灾。

    阴沟里翻船,胡狄气得将桌子都掀翻,到底是谁干的?

    一辈子打鹰,竟然被鹰啄了眼,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他叫来杨忠,“马上给我去查,到底是舒意楼干的,还是四海酒楼干的?另外,派人去找福清,就算挖地三尺都得把他找出来,我要让他死无全尸。”

    杨忠不敢耽搁,立即去办。

    这是半年多来,苏禾第一次加夜班,而且是通宵。

    不少得到消息的食客,连夜过来求医。罂粟壳这种违禁添加剂,因各人身体而异,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毒发,有些人吃了没事,有些人发作完了而不自知,当然也有极其严重的。

    说来也算胡狄走运,苏禾抢救了两个严重昏迷的,要是再晚来两刻钟,或许就一命呜呼了。

    徐县令一晚上提心吊胆,这事虽说胡家犯法,但真是要闹出几十上百条人命案,他也是无法推卸责任的。

    水也顾不上喝,他连夜让衙役通知各大医馆,召回大夫加急救援。怕百姓不自知,他还派衙役出去沿街告之。

    总而言之,几家欢喜几家愁。一夜之间,沙县百姓无人不知,胡家酒楼往食物里添加害人毒药。

    徐达等人高兴疯了,这下压根就不用比,胡家酒楼臭了,黄河水都洗不清。

    陆浅之得到消息时,露出会心的微笑,“夜路走多了总会碰上鬼,胡家这次是碰到狠人了。”

    舒意楼掌柜心惊胆战,“我瞧着这事不像四海的手段,咱们也得小心些。”

    陆浅之瞟了他一眼,“记住,咱们打开门做生意,只赚自己该赚的钱,昧良心的事少做。”

    “老爷放心,这种错误我不会犯的。”做生意若起了不该有的贪念,迟早会摊上祸事。

    “不过,咱们也别放过这次机会,你记得要踩上两脚,别让胡家有翻身的机会。”

    “那是自然,我现在就去找人,保证让他们翻不了身。”

    熬一夜,睡三天都补不回来。别看苏禾身体年轻了,拼劲却没有以前足,哪怕下半夜小睡一觉,早上下班仍哈欠连连。

    从医馆到乌麻巷,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妇孺稚童,莫不在议论胡家酒楼。所谓墙倒众人推,加上营销号的推波助澜,不少中毒家属情绪激动,带头把贴封条的酒楼铺面砸了,臭鸡蛋跟烂白菜到处都是,甚至胡家其他的铺子也因此遭殃。

    回到家,许戈已经把早饭做好,鸡蛋煮面条,一如既往的难吃。

    吃完饭洗过澡,许戈把被窝都给她暖好,苏禾诧异道:“许富贵,我为了养家熬夜赚钱就算了,你怎么也没精打采眼底发黑,昨晚偷鸡摸狗去了?”

    许戈剥掉她的外衣,搂在怀里哄着睡,“你没回来,我想得没睡着。”

    听听,他是越来越会了。

    其实苏禾不知道,她在医馆忙前跑后救人的同时,有人守在屋顶上吹了一晚上的冷风。

    被窝暖乎乎的,苏禾往他怀里蹭,“你鼻音好像重了,是不是昨晚踢被子冻着了?”

    刚问完,许戈打了两个喷嚏。

    苏禾嫌弃地推开他,“你得风寒了,离我远点,别传染给我。”

    许戈:“……”她还有人性吗,他为谁受的冷风吹?

    越想越不服气,许戈将她翻过来压在身上,低头啃她的唇,“你这个没良心的,老子今天非得传染给你。”

    “我怎么没良心了?是谁供你吃喝拉撒的,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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