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因为五皇子的事,最近心情阴郁,谁知苏家家丑屡次被搬上朝堂。

    尽管苏定昌咬定不认,但赵家人来势汹汹,不但拿出当年的定亲信物,甚至还将赵慈溪的棺材挖了出来,抽了两根骨头说要滴骨认亲。

    公堂之上各执一词,皇帝听得心烦,想到近来苏定昌跟敬王走得近,自然也有心敲打苏定昌,下了停职调查的口谕,顺带杀杀那帮最近出来抢婿的朝臣威风。

    真以为他老眼晕花了?不知道他们在外面干了什么?

    堂堂首辅之臣,自身品行不洁不正,何以为辅臣?

    苏定昌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朝堂,更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但即使给他一个机会,也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寒窗苦读十几载,一路考到最后一关,换谁也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当时只是想考取功名,谁也没料到能擢升到首辅,再说赵大脚也没有等他,她不但嫁人而且还嫁了两次。

    回到府邸,他把管家叫进书房,“赵家人欲意何为?”

    管家好吃好喝伺候着,赵家人终于亮出自己的底牌。赵家有五兄弟,需要苏家给每人在京都购一套三进的院子,另外每家再给五千两。

    苏定昌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老夫人得知儿子被停职,激动的两眼一晕差点摔倒。

    等她缓过气来,对赵家人好一顿破口大骂。

    等冷静下来,她拉住苏定昌的手哽咽道:“儿啊,赵家人不要脸,他们现在是吃定你了。你要是出面,他们肯定更加有恃无恐,这事估计还得柴氏出面。”

    解铃还需系铃人,确实不能任由他们闹下去了。他出面解决,只会让政敌抓住把柄大做文章。

    苏定昌在书房再三斟酌,权衡之下最终还是去了柴氏的院子。

    柴氏还没从悲愤中走出来,得知苏定昌被停职感觉天都塌了。她恨透这个虚伪自私的男人,可那又能怎么办呢?

    她的命运早就从嫁进苏家那一刻,跟这个男人紧紧绑到一起。他如果倒台,在朝中没了权势,别说自己沦为彻头彻尾的笑话,坤哥儿的前途也毁了,明茵也别想找到好婆家。

    她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得为两个孩子谋条活路。

    所以等苏定昌过来时,她咽下所有情绪,仍是平常那个通情达理宽容大度的主母。

    跟赵大脚定亲,一直是苏定昌的心头耻辱。读书人都有几分傲骨,这是走投无路时妥协,故而哪怕这二十年来他对谁也没有提。

    他从始至终都没想到要履行诺言娶赵大脚,所以当初给赵家的老家地址是假的,即使日后得了功名也未必能留任京城,根本不怕赵家人能找到自己。

    当然,他没有愚蠢到将真相全盘托出,给自己套了好几层遮羞布,捡了些有得没的道给柴氏,然后握住她的双手,“当年我被逼无奈只能跟她定亲,可谁知赵家人手段卑劣,竟然将我灌的酩酊大醒送到赵氏房间,事后我追悔万分,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

    他内疚地望向柴氏,语气坦诚而悔恨,“我并非不想给她名分,可当年殿试结果出来已经是大半年以后,加上我大病几个月,后面又回老家一趟,等我派人捎钱给赵家时她已经嫁人,谁会料到二十年后赵家讹诈上门,竟还诬陷那孩子是我的,真是……总之,实在是委屈你了。”

    跟苏定昌同床共枕多年,柴氏哪能听不出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可想保住这个家不散,有些事她只能装糊涂,彼此撕破脸只会更难堪。

    “老爷你已经仁之义尽,是赵家嫁女在先,而且还嫁了两次,如今又借当年的事来讹诈,分明是欺人太甚。”

    苏定昌面露愤懑,“那可不是,若我是白衣出身,大可到衙门告赵家讹诈,可偏偏有官衔加身,这事若不尽不快刀斩乱麻,即使最后监察御史还我清白,咱家名声也已经毁了,能不能官复原职也两说。”

    “老爷放心,赵家人交由我来处理便是。”柴氏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眼神一转便道:“不过有件事我觉得老爷要思量了。”

    苏定昌疑惑。

    “赵家人若有心讹诈,为什么要过二十年才来?”柴氏深深叹口气,“赵家人匆匆嫁女,足以说明对这宗婚事不抱指望,而且沙县远在千里之外,他们是如何得知老爷官拜首辅的,一群赤脚白身还懂滴骨验亲,甚至到御史那告你,这背后若没有高人指点才怪了。”

    苏定昌早有怀疑,已经让人在查幕后主使。

    “老爷,此事只有你跟赵家知道,若是官场上的政敌,又岂会等到二十年才挖出来。”柴氏头痛地揉着额头,气馁道:“我瞧这事多半是三丫头在背后搞得鬼,她在沙县住了几年,指不定早就跟赵家认识。难道老爷不觉得,自从三丫头回京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一直在针对咱们家吗?”

    柴氏的话,顿时让苏定昌脸色顿变。

    这还远远不够,柴氏继续拱火,“虽说她不是说我亲生的,可我对她素来比亲生的还亲,吃喝哪样就不紧着她,可谁知她一回京就处处针对咱家,俨然跟我们有仇似的。

    老爷再想想蒋家的事,那宅子十几年来住过那么多人都没事,怎么刚赐给清乐侯就被雷劈,什么太湖石流血杀人,如今还牵连到明澜被流放,这一切都是三丫头在背后搞鬼。她就是报复蒋盛文娶明澜,还借此事让皇上对你起嫌隙,真是心思歹毒。”

    再说下去,苏定昌额头青筋暴起,苏禾这个忤逆女已经彻底疲许戈洗脑,留着她就是祸害,偏偏杀手组织的人还对付不了她,看来得另想办法才行。

    看苏定昌面色阴沉离开,柴氏心中的怨恨才痛快了些。苏禾害得明澜流放,她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处理苏定昌惹的烂事迫在眉睫,赵家如此明目张胆,无非就是仗着从棺材里挖了两根骨头。

    赵家匆匆嫁女,孩子十有八九是苏定昌的种,柴氏让嬷嬷去请孙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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