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莫尼误解了意思,抓了一把牛肉干递过来,圆滚滚的眼睛里露出”我很心痛但仍愿意分一点给你”的意思。
    阮棠真是没脸看。
    严昱泽看着这一人一狐,嘴角上挑,拿了桌上的水果,擦了擦塞到阮棠手里,“吃点,等会儿没力气了。”
    张诚和陆一苇也都拿起卓上的东西吃。毕竟小狐狸是灵性动物,它敢吃的,一定是没被动过手脚。
    几人都吃了点茶几上的食物,剩下一些留给闻玺。他依旧是闭着眼休息,脸色也没见好。
    外面暮色降临,房间里也暗下来。
    严昱泽站起来去开灯,开关按了好几次,都没有一点光亮起。
    “没电。”张诚说着,手里已经拿出一张符点燃。
    符纸上火光很亮,照亮整个客厅,而且燃烧的很慢。阮棠发现,张诚把符纸贴到门框上,烧了大概有十多分钟,才烧黑一个小角。
    楼下有吵闹和大声说话的声音,是有风水师发现了大楼不通电的事实。要知道,入夜之后,阴气本来就比白天深重,如果再身处黑暗之中,危险的程度直线上升。
    这个时候,大部分的风水师都已经觉得蒋家不对劲。
    有些嚷嚷着要联合起来,先逼蒋家从房里出来。
    阮棠他们的房门被敲响,张诚说:“我去开门。”
    门外站着同在四楼的那个胖胖的刘师傅,还有其他几个风水师,神态举止都不如在酒店时冷静自持,刘师傅站在门外,礼貌客气地说:“你们好,我们几个刚才讨论发现进来以后五感感识都有些被蒙蔽,这楼里其实阴气惊人,还有人在房间里发现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原先的房客杀过人,墙壁里还有藏尸,都被楼外的镇魂铃给封住了。蒋家这么遮遮掩掩,一定有问题。久城是我们这行最厉害的,我们想请你们出面,一起去找蒋家的人,至少也要逼他们出房间说个清楚。”
    “对,现在连电都没有,太说不过去,蒋家隐瞒太多了。”
    “还以为是来保护他们度过今晚,现在他们躲着不出来算什么事。”
    后面几个风水师也都义愤填膺地说。
    张诚看他们几个情绪激昂,皱着眉没说话。
    闻玺忽然睁开眼,开口道:“不用去了。”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门外几个都朝他看过去。
    “闻总,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闻玺捏了一下眉间,语气有些不耐烦,“张诚,告诉他们。”
    张诚点点头,把聚阴穴,蒋元媛怀鬼胎的事一五一十全说给门外几人听。风水师们原本以为自己的发现已经很惊人,在听到张诚说到一半的时候个个都变了脸色,等到最后,刚才的愤慨全没了,变成恐惧和惊忧。
    其中一人说:“鬼胎托生子夜时分,干嘛不趁着现在去解决它?”
    闻玺朝说话的那人一瞥,语气冷峭,“已经过了阴阳交汇,现在鬼胎还是灵质,无论什么都伤不了它,你打算怎么解决?”
    风水师们沉默。
    “久城是风水界的泰山北斗,你们总能有办法吧?”
    “是呀,这个时候就该久城站出来带领大家。”
    陆一苇和张诚都听得直皱眉头。
    闻玺说:“要想动鬼胎,在子夜诞生的时候是最佳时机,到时候再说吧。”
    他摆手示意张诚关上门。
    张诚马上照做,也不管门外的人什么反应。他走回沙发位置,问:“闻总,你身体好点了?”
    闻玺微微点了一下头。
    阮棠还觉得奇怪,以只有两个人声音悄悄问严昱泽,“为什么不联合起来对付鬼胎?”
    严昱泽说:“看那些人的样子也觉得靠不住,这么危险的环境,你敢用自己的命信任他们?”
    阮棠没怎么想也觉得不敢,立刻恍然。
    闻玺朝说话的两人瞥了一眼,一瞬又移开,“当心点,这里马上就要有变化了。”
    阮棠察觉到房间里变得更暗了,刚才符纸还照的很亮堂,可是不知不觉间,黑暗又吞噬了光线,周围都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莫尼朝着严昱泽方向尖叫一声。
    严昱泽警觉地马上站起走开。
    阮棠看到他身后有个晃动的黑影,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张诚拿着燃烧的符纸靠近。
    大家都看向严昱泽刚才背后那面墙。
    墙上贴着墙纸,是微黄的暖色调,应该是极为温馨的。墙上浮现出一只黑色的手,一瞬间又消失无踪。
    “墙后面好像有什么。”阮棠说。
    张诚蹲下去,掀开墙纸一角,哗的一下撕开大片。
    就见许多只手从墙上伸出来,有老人的,孩子的,也有年轻男女的,有两只直接拉住了张诚的手臂,紧紧拽着他往墙里拖。
    阮棠看得浑身发毛,沙发也坐不住了,抱着身体僵硬的莫尼往闻玺和陆一苇的位置靠过去。
    张诚手里燃烧的符纸往冲着他的手臂上烧过去,滋的燃烧声音响起,几只手同时缩回去,但更多的手钻出墙面。他在口袋里掏出另一张,贴在墙纸背面,重新把墙纸糊回去。
    张诚退后两步,举起火光熠熠的符纸往墙面照。
    无数双手无法从墙纸上透出来,只能在黄色的墙纸上留下手印,没一会儿功夫,墙面上就映出密密麻麻黑色手印子。
    “别看了,”闻玺说,“都是些糊弄人心的小把戏。”
    莫尼把头死死埋进阮棠的胸口,团成一个毛球。
    阮棠也觉得抱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显得安心,心里一阵发凉,但又忍不住想往墙上去看。
    黑手印布满墙上后就没了动静。
    就在大家都觉得消停的时候,从门框缝隙里飘进来一股焦味。
    从很淡变得浓郁呛人,阮棠问:“有人烧焦东西了?”
    “不是,”陆一苇说,“这幢楼里的住户里有个纵火犯,这是房子着火的味道。”
    就在他说过这一句后,地上,墙面,都蔓延出焦黑的颜色,虽然没有火焰,但房间里的东西似乎都被烧到了。
    阮棠甚至感觉到温度在升高。
    “好热啊,我们要不要先出去?”她问。
    身边一左一右两只手朝她伸过来,严昱泽离得近,速度飞快地拉住她的手,口气促狭,“心静自然凉知道吗?你别被这些鬼东西的错觉给骗了。”
    他的手掌很大,还凉凉的。阮棠闭上眼,说了好几遍冷静,然后再睁开,感觉果然好多了,房间已经完全变成被火烧过的样子,但炙热难耐的体感却没有了。
    闻玺不动声色收回手,放在沙发扶手上。
    这时外面一阵慌乱的脚步传来,有人在凄惨地大声喊叫,“救命。”接着房门就被敲响。
    张诚透过猫眼看向外面,说:“是刚才来的其中一个,浑身着火了。”
    闻玺冷漠地说:“不要开门。”
    张诚没问一句理由,就退回来。
    那人在门外急促敲了几下后,指甲在门上挠出刺耳的声音,“救命,救命。”
    第174章
    房间内焦黑狼藉,连沙发也没能幸免,阮棠几人不得不站起来。
    门外的人还没放弃,尖锐的挠门声仿佛直接刮在耳膜上,让人难受。
    “不用理他。”闻玺的声音就好像一盆冰冷的水,浇熄大家在这个恶劣环境中慢慢滋生出的烦躁情绪。
    严昱泽走到门前,从猫眼往外望。
    门外的人似乎感应到什么,猛地直起身体,整个趴在门上,一张七孔流血的凄厉面孔冲着猫眼喊:“开门。”
    严昱泽蹙了一下眉,很快又舒展开,斜靠在门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着抽,姿态慵懒又随意。
    门外的动静还是惊动到其他人,刘师傅从走廊另一头跑来,扶起门外的人,不满地对着门内喊,“业内都对久城推崇备至,没想到危难时帮一下同行都做不到。”
    从酒店出发的时候就可以看出,这位身宽体胖的刘师傅有一副热心肠。
    张诚有心要解释两句,一看闻玺面无表情,其他人也没在意,就没说什么。
    刘师傅把人救走回了自己房间。
    阮棠有一些好奇,“难道他的房间没烧起来?”
    “这幢楼里的住客什么样的都有,应该每个房间都是不同的恶气。”陆一苇沉吟片刻说。
    房间里该烧的全烧了,阮棠注意到,客厅后面的一间房间里,只剩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一共有四个人,父母和两个孩子,被火撩过后,所有人的脸都被烧没了,照片上只剩下身体,看着极为渗人。
    她没敢多看,视线移开的时候又瞟到房间角落里蹲着一个漆黑的影子。从形态上看,像是一个抱膝的孩子。影子忽然抬起头,全身都是黑的,唯有眼睛和嘴巴是红的。他忽然裂开嘴,哈哈哈地笑起来。
    “你找到我了。”他殷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阮棠。
    “唧唧……”
    阮棠感到手背上刺痛,是莫尼的爪子给她挠了下,没破皮,留下又细又红的印子又很快消失不见。
    小狐狸歪头打量她。
    严昱泽扔了烟头,快步走过来:“看到什么了?”
    阮棠指着房间里的相框说:“好像是照片里的孩子。”
    照片里只有矮个的孩子脸被烧了剩一半,弯弯的眼角,往上翘的嘴角,在这个环境里显得极为怪异。
    “这里阴气太浓郁了,”张诚说,“你受到感知影响最大,接下来要小心点。”
    闻玺听到他们说的话,忽然开口:“关键还在蒋家的人,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要理会。”
    聚阴穴里累积的怨气太久太多,几乎每个房间背后都有凄惨的故事,根本理不过来,实际上,要想解开这幢楼的封灵,还是要找根源,也就是蒋家。
    在火烧之后,房间里有了新动静,比如天花板上有人走动的声音,弹珠滚落,接着是黑影窜动,各种能勾起内心恐惧的情景都出现了。
    阮棠从开始时不时被惊吓,到后面都有些麻木了。
    她掏出手机看一眼,九点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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