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一时有些古怪,X国民众选领袖,是看颜值的吗?怎么他见过的两位军政大佬,长相都相当出众,加上长久的生杀予夺大权在握,气势更是非一般人能比。

    这两位,光凭长相站出去都能号召一众追随者。

    如果经常在电视机前露面的,是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位,那或许其他国家的普通民众,对X国的看法会发生一定变化。

    一阵你来我往的官方试探,都是老调重弹,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内容,临近会面结束时,拉斯艾本大公才道出他真正的来意。

    两位南北政权的领袖,站起来握手虽然打的你死我活,有些过场还是要走一走的。只是这两人的表情:一个冷若冰霜,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一个目光深沉,让人看不出任何想法。

    安比曼敷衍地握了下手,很快收回,转身就要走,拉斯艾本盯着她的背影,忽然出声道:死的,真的菲易诺吗?

    安比曼猛地顿住。

    你既然亲自去接他,怎么会让人死在自己面前?拉斯艾本嗓音低沉轻缓,话语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庄笙心头微跳,抬眼向拉斯艾本大公看了过去。

    是故意这样说,想要给自己脱罪,还是说

    现在说这样的话,拉斯艾本,你想假装无辜,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吗?!安比曼蓦然转头,眉眼间笼罩着一层冰霜,含怒斥道。

    拉斯艾本微微皱了下眉,很快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缓缓道:我虽然抓了你弟弟,但从来没想过要杀他。对我来说,活着的菲易诺更有价值。

    不知想到什么,安比曼的怒气忽然消散,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拉斯艾本,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你把菲易诺抓走后,一直关着他,没有再见过?

    拉斯艾本顿了顿,见过几次,他并不想看到我。他看向安比曼的眼睛,他仇恨我,因为我是他姐姐的敌人。

    安比曼一顿,脸上笑意逐渐消失。

    如果你问的,是那个被关了五年后逃出来的菲易诺,那我告诉你,是的,他死了,死得彻彻底底,尸体都没留下。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安比曼顿了顿,看着拉斯艾本,脸上带着讽刺的笑。

    死的这个菲易诺,可不是我弟弟。五年前你瞒天过海,想抓走我弟弟作为要挟我的资本,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人偷龙转凤,拿一个假的菲易诺应付你。如今这假的虽然死了,但你劫持我弟弟却是事实,等着我大军过境吧。

    说完这些话,安比曼冷笑了一声再不停留,扬长而去。

    拉斯艾本怔在当场,丝毫没在意安比曼的离开,脸上表情变换不定,最后归于沉寂,垂下眼睛,低喃声几不可闻。

    死了

    会面结束回去后,安比曼马不停蹄,继续调拨大军,准备开启全面战争。

    这个时候,没人管庄笙。

    庄笙看着一辆一辆卡军拉走的士兵和武器,心里的焦虑不安在扩大。他通过报纸和电视知道,安比曼一副要拉着人民军和政府军火拼的架势,有点不管不顾的趋势。

    政府军那边有人站出来讲话,首先强烈谴责安比曼这种不顾民众,一意孤行将国家拖入战争泥淖的行为。骂完后表示,政府军不会坐以待毙,既然安比曼要战争,那就给她战争。

    局势越发混乱,X国普通民众人心惶惶。

    这次会面并没有让双方停火,反而刺激得安比曼更加不管不顾,渐有疯魔之相。

    庄笙知道,是菲易诺的事刺激了安比曼。假的菲易诺死了,真的很有可能也死了,现在的安比曼处于绝望当中,如同一头失去幼崽,绝望之下一心想疯狂报复的母兽。

    没有人能阻止现在的安比曼,庄笙自己没把握,但他知道,有一个人或许能行。

    庄笙再次见到安比曼是在阅兵台上,他第一次见到穿军装的安比曼。

    一身红白相配的军装,腰间插着配枪。这时的安比曼是掌握X国近一半军队,能轻易左右X国局势的铁血女将军而不是那个,坐在藤椅上读信眉目温柔的姐姐。

    安比曼原本是不见庄笙的,但庄笙让人给她看了一样东西,安比曼当下临时中断阅兵,让人将庄笙带了过来。

    这戒指你哪来的,为什么会在你手上?!不等庄笙走近,安比曼劈头盖脸一个问题砸来,声音显而易见的急切。

    她手上此刻正举着一个戒指,款式和她戴在右手拇指上的一模一样,只是镶嵌的宝石不同:一个是祖母绿,一个是红宝石。

    有人给我送来的,他一直在寻找真正的菲易诺的下落。庄笙定了定神,语气平静地回答。

    其实这个戒指是孟衍派人给他送来的,说有了真菲易诺的线索,他亲自过去调查了。孟衍虽然没跟庄笙在一起,但对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情一清二楚,知道他可能劝不住安比曼,于是派人送来了菲易诺的戒指。

    安比曼闭了闭眼,将戒指握在掌心,半晌后她睁开眼,眼神凌厉地看向庄笙,你能找到菲易诺?

    她不在乎谁在找菲易诺,也不在乎这个戒指到底是怎么来到庄笙手上的她唯一在乎的是,自己的弟弟现在到底身在何处。

    庄笙谨慎地回答,目前找到了一些线索,正在查证,如果不出意外

    安比曼直接打断他的话,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不管菲易诺是死是活,我都要见到他!

    安比曼没给庄笙拒绝的机会,给出三天时限后,她回到府邸等消息,暂缓了进攻不过虽然没有下令马上发起进攻,安比曼的动员准备工作却没有停止,大批的部队依旧赶赴前线,还有更多的武器装备。

    陈兵边界,战事看起来一触即发。

    而拉斯艾本那边,既没有先发制敌率先挑衅,也没有退缩防守,而是紧跟安比曼的步调,也在大规模调集部队。大量政府军奔赴前线,在边界线与安比曼的人民军隔阵对峙。

    这一次,安比曼没有限制庄笙的自由,让他可以自由进出自己的府邸当然,是在有人带领的情况下。

    庄笙不动声色观察着前面带路送自己出去的士兵这是那天晚上带他去见A先生的士兵,不知道是这人演技好还是真的忘了,表现得像是没见过他一样。

    庄笙故意找话题试探了一下,这人也没像那天晚上一样沉默寡言,能说的倒是都跟他说了,不能说的礼貌地道歉。

    跟那天晚上的简直就像两个人。

    几次试探下来,庄笙确信他没有那天晚上的记忆。或者说,他那天晚上的记忆是混乱的那是被人催眠导致。

    出了大门,庄笙上了一辆等候在外的车。

    车子刚驶出不远,庄笙觉得有些不对劲,猛地抬头朝开车的司机看去士兵装扮的A先生脱下帽子吆吆,抬眼看着后视镜,微笑地向他打招呼。

    惊喜吗,我来接你了。

    惊吓太大庄笙一时丧失了所有反应,他怔愣片刻,忽然回头向后看了一眼。

    安比曼的将军府邸就在身后不远,随着车子向前行驶,建筑越来越小,直至完全看不见。

    像是知道庄笙心里想什么似的,A先生一边悠然地开着车,一边随意地说道:你以为我是拉斯艾本的人,不应该出现在安比曼的家门口?是不是想着如果当街喊一声,看他们会不会把我抓起来?

    他说着,没怎么在意地耸耸肩,不走心地怂恿了一句,你可以试试啊。

    庄笙回过头坐正,垂了垂眼睫,淡声道:我会抓你,但不是现在。

    A先生笑了笑,是想着帮孟先赢了我了吧?还真是夫唱夫随啊。

    戒指给安比曼了吗?A先生忽然随口问了句。

    庄笙心中微凛,他把戒指拿给安比曼,时间过去不到一个小时这人就知道了?他到底催眠过多少人,安比曼的府邸有他多少眼线?

    放心,不是通过安比曼府里的眼线知道的。鱼西犊家A先生再次仿若不经意间猜中庄笙心中所想,顺嘴安慰了一句。

    庄笙:

    一般人如果想什么都会被对方察觉,要么会被打击的信心全失,要么可能会直接崩溃。

    而对于A先生的这种行为,庄笙也一时无法判断,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第140章 Ⅴ.白骨的自语20

    庄笙面无表情没说话,A先生不以为意,抬眼看了看他,微笑着道: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吗?因为那个戒指,是我让人给孟的。

    庄笙身体前倾,诧异地脱口而出,你交给孟衍的?果然真的菲易诺在你手里!

    不,戒指虽然在我手里,但人不在。

    庄笙皱眉,那真正的菲易诺去了哪里?

    A先生讶异道:我不知道呀。

    庄笙忍了忍,克制住自己不一拳挥过去,当年不是你换走了真的菲易诺,你会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A先生毫不掩饰地点头承认,是我掉包的没错,我原本的计划是从安比曼那里劫走真菲易诺,然后给拉斯艾本一个假的菲易诺,至于真的菲易诺嘛,就处理掉。

    庄笙冷声道:所以真的菲易诺被你杀了?

    A先生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人不是我杀的,他自己跑了,我安排人找了一个多月,都没有找到他。那段时间,局势混乱得很,到处都在打仗,菲易诺就是个被安比曼宠坏的小少爷,那样的情况下,他如果还活着,一定会回去找安比曼。既然一直没出现,就说明不知道死在哪里了,那枚红宝石戒指,就是在一名旧货商那里发现的。

    你应该知道,旧货商专收死人的东西。死就死吧,反正本来也是要杀掉的。

    庄笙听完A先生的话沉默下去。

    既然这人说真正的菲易诺死了,那菲易诺或许就真的死了。孟衍提出以找到菲易诺为赌局,或许正是因为知道,菲易诺已死,而A先生是唯一的知情人。

    这不,那枚红宝石戒指,不就是A先生主动送到孟衍手上的吗?

    虽说A先生此举,大概率是不怀好意,但要是能找到菲易诺至少可以打破目前的僵局没看现在的安比曼,完全一副要拉着整个国家给亲弟弟陪葬的疯魔架势吗?

    车里安静一段时间,庄笙看了看外面,不知道A先生要把他带去哪里,要杀他的话应该不用这么费事。

    我不会杀你的,最多用你来威胁一下孟,不然他不肯和我好好地玩一场游戏。

    庄笙:

    惊吓着惊吓着,也就习惯了。

    你为什么要针对孟衍?是他曾经破坏过你的计划抓了你的人,还是说他当年做卧底时,跟你有什么交集?庄笙待情绪平定,淡淡地开口问道。

    其实我跟孟无仇无怨,要怪就怪他太优秀吧。A先生不知道是玩笑,还是认真地说道,破坏计划才刺激呀,我欢迎他来破坏,什么都顺顺利利地按计划进行,那不是太无趣了吗?

    而所谓的组织和人手,那都是我无聊之下随便弄的,也就干点小打小闹的事,抓了就抓了吧。

    庄笙脸一冷,怒声质问:炸死炸伤十多名警察,也是小打小闹吗?!

    面对庄笙突如其来的愤怒,A先生似乎不能理解,奇怪地看他一眼,不是很确定地道:跟现在的战争场面比起来,炸死十几个人而已应该算小打小闹吧?

    庄笙忽然觉得泄气,跟一个心中没有人命概念的人讨论人命,那比对牛弹琴还要让人感到无力和绝望。

    这人或许都不记得了,他刚才提到的十多名警察是哪些人。

    庄笙闭了闭眼,不愿再跟这人继续说下去跟这样的人沟通,总是轻易被他看穿想法不说,还要时不时经受三观的洗礼。

    但A先生却显然越聊越有兴致了,不想就这样结束。

    像跟老友闲聊一样,他兴致勃勃地问庄笙,孟那么重视你,却放心让你跟在我身边,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庄笙皱了下眉,倒不是真的疑惑孟衍的决定,而是这人怎么知道,孟衍清楚他被带到他身边的事,却没有马上来把他救走的?

    我知道你是孟的软肋,其实想要毁了孟很简单,直接杀掉你就好了。可这是作弊呀,用这种方式打败孟,赢了也没意思。孟正是了解这一点,才没有阻止我找你。A先生微笑着啧啧两声,摇头晃脑地感叹。

    果然,这世上还是有人了解我的,命运注定我们相逢。与旗鼓相当的对手有来有往的较量才有意思,我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个人,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庄笙听着这话,浑身觉得不对劲,他皱起眉,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揭穿你吗?如果安比曼和拉斯艾本知道这些年你把他们当棋子一样操控,他们会放过你?

    A先生半点不担心,不以为意地一笑,天真,就算知道了又怎样?难道这俩人还会握手言和?

    庄笙皱了皱眉,他虽然研究过人类心理,但对政治却不敏感。

    我也不是操控他们,只是放大了他们心中的野心和欲望,再顺手推了一把而已。而我做这些,不是为了夺权,跟他们没有利益冲突,相反,我在帮他们争夺巩固权势地位。他们知道了,不仅不会联合起来杀我,还要感谢拉拢我。

    A先生回头看着庄笙,像耐心教导学生的老师,满面笑容,和蔼可亲。

    你信不信,就算我杀了他们的父母,他们也不会拿我怎么样至少在夺取X国政权前,不会对我下手。你以为炮轰德瓦小镇完全是我的主意吗?不,那是整个南方政权的集体意志,拉斯艾本虽然没有直接下令,但也是默认了的。

    最后,他双手一摊,总结道:政客都有天然的立场,而这决定了他们永远不会站在同一阵线上。

    A先生这次没有带庄笙参观战场因为还没有开战,他带着庄笙穿过难民群要打仗了,离前线距离较近的平民百姓,拖家带口纷纷从前线撤离。

    X国内战多年,难民早已经超过本国承受能力,往周边国家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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