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让黄记在金台城一家独大,他要让爹和二婶好好看看,自己才是最厉害的!
    自己才应该继承黄记的所有生意和产业!
    黄记老板是他亲叔,实际是他亲爹,他是他娘和小叔子偷情生下来的,家里人心照不宣而已。他亲爹对他也格外看重,所以养得他有些为所欲为,但是二婶却对他恨之入骨,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总想给他赶出黄家,见天的拿柳大掌柜讽刺他不行。
    他才不会屈服!
    聂青禾不知道黄掌柜那么多算计,她只觉得高兴,张婆婆是个宝啊,以后不只是勾发网,还可以勾别的啊。
    虽然现在人不可能穿针织勾编的外衣,但是内衣、手套、袜子绝对会喜欢的。
    聂青禾带人直接回小院儿,让张婆子一家住在北屋东间,再让人在堂屋垒灶坑让他们做饭吃。
    她和张婆子说好,小屋是东家的,租给他们家住,按照员工价付房租,比市面一个月要便宜三十文钱。另外又预支给张婆子一两银子,让她买米面、给儿子抓药,安顿一下明天还是上工。
    张婆子却等不及,“好姑娘我现在就能上工,家里的事情有媳妇呢。”
    她原本也是个巧手的,后来力气不行了很多活儿做不动,既然还有一样自己能干的那当然不想放过。
    看她那么积极主动,聂青禾就让珍珠去拿一个勾发网的笸箩给她,里面有需要的丝线和大中小三个型号的钩针。
    她对张婆子道:“张婆婆您那个发网有地方勾得不大对。”
    张婆子:“老婆子晓得呢。一开始拆着学的时候不顺利,摸索了三天才摸索到一点门道。不过后来勾着勾着我就越来越熟练,有些错的地方就能纠正过来,其实我前天就能勾得一模一样啦。”
    聂青禾由衷地佩服,“张婆婆真是手艺人。”
    只是她有些好奇张婆婆,为什么没有及时把正确的发网工艺告诉黄掌柜的人,让他们改过来,这样她说不定也能赚笔钱。
    张婆子皱纹纵横的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聂姑娘,我是故意的。”
    聂青禾惊讶地看着她,眼前这位老婆婆看起来,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贫寒老婆婆啊。
    张老婆子哼了一声,“黄文琦那个混蛋,整天鼻孔看人,眼睛长在头顶上,他何曾正眼瞧过我们?拿了别人的东西让我给他解门道,我要是不帮,他让人一脚就把我窗户弄塌,还说是下雨刮大风自己倒的。我答应了,他就说给我六十斤糙粮,等我做的一模一样还给我十两银子,还让我做管事婆子。哼,我也没那么容易相信他。”
    她喘了口气,继续道:“我之前勾发网给他家俩婆子看,故意不打结,还有地方勾得不对,要是别人买了去,很容易断线散架。老婆子寻思着,要是发网的原东家先找着我,那我就说清楚,我没把最关键的一步卖给黄家。可如果原东家找不到我,黄家先发现发网勾错了客人要赔偿,让我赶紧想办法给补上,那我小指头拧不过大腿,也只能从命。”
    说着她颤悠悠地起身,就要给聂青禾行礼,“多谢聂姑娘给我们一条活路,不带我们去见官,还给我们活儿干,您是好心人呐。”
    聂青禾忙扶着她,让她落座,“张婆婆您可千万别这样,我不是什么好人,我就是个生意人。找您来也是冲着您的手艺,不是冲着要帮您去的。”
    张老婆子也就不再多说这些,怕聂青禾年纪小脸皮嫩受不住,见珍珠把丝线和钩针送过来,她立刻就上手勾给聂青禾看,证明自己真的有用。
    张婆子不愧是巧手,那双树皮一样皱巴巴的手此时却灵巧得很,很快就能勾出一个花样循环来,她打了个结,给聂青禾看。
    聂青禾赞不绝口,“张婆婆,您真厉害!要说勾发网,那您是我见过最厉害的。”
    自己只是把这个技术传授给人,而张婆婆却是看着成品破解了技艺,而且勾得又快又好!
    张婆子脸上就露出几分从前被人追捧的神色来,却谦逊道:“就是手熟罢了。”
    聂青禾便跟她商量,让她一边勾自己的,还要帮忙教一下新手,到时候负责管理新手检查她们的货合不合格。
    张婆子可没想到自己还能被请来当管事儿的呢,连声答应。
    张婆子当管事儿的,这个工钱是有定例的,一开始先试用看看能不能胜任,一个月给三百钱,如果胜任第二个月就能五百,以后可以随着出货量增加。
    张婆子老泪纵横,双手合十连连感谢,又让媳妇过来给聂青禾行礼。
    聂青禾受不了这种场面,赶紧说两句告辞走了。
    张婆子望着聂青禾离去的纤细背影,双手合十默默祷祝,然后对她儿媳妇道:“姓黄的还不等咱把发网勾好就给人发货,早晚要被人找上门,到时候他指定要去找咱给他改进手艺。哼,让他做梦去吧,以后咱跟着聂姑娘好好干!”
    正如她所言,黄掌柜当天晚上就打发人去找张老婆子,催她赶紧把发网完善起来,结果已经人去屋空。
    那破屋子黑洞洞的门窗就跟在嘲弄他们一样。
    第50章 偷吃--别把自己活成个酸鸡!
    如今有了张婆子帮忙,勾发网这块就省力多了,聂母那里的压力就减小不少。
    陈老板和另外两位老板的货也能如期交付。
    除了王赵两人退了单,人家陈老板和另外两个并没有,依然是喜欢聂青禾这边的发网。
    这几天聂青禾一直忙铺子的生意,都没有好好做顿饭吃,惹得聂红花早晚看见她都是星星眼,直给她看自己勾发网的手指都磨出茧子了。
    今儿聂青禾决定回家做点好吃的犒劳一下大家。
    林掌柜看她要提前下工,就喊她,“青禾,你来。”
    他为了给钱掌柜买酒,另外买了几斤肉,打算晚上和几个掌柜、师傅们聚聚,吃顿饭喝点小酒。
    他知道聂青禾不会留下吃饭,所以就给她一块肉,用荷叶包包着,差不多得一斤半。
    聂青禾也没客气,道了谢,拎着肉去接小力又顺道去接堂姐,结果堂姐今儿有事先回家了。
    聂青禾就牵着聂小力的手往家走,顺便问问他学堂的趣事儿,先生说什么,学兄有没有欺负他的。
    聂小力:“姐你放心,他们喜欢我还来不及呢,不会欺负我的。我这么小这么可爱,脑袋这么圆这么好摸。嘻嘻。”他自己抬手摸了摸。
    聂青禾:“……”
    她让聂小力保护好自己的头,别让人摸来摸去的,“万一摸秃了不长头发可麻烦。”说着她顺手撸了一把小力的大脑袋。
    聂小力紧张起来,“真的会吗?”
    聂青禾故意吓唬他,“八成会。”
    聂小力赶紧说以后不让人摸他的头了,哪怕给点心吃也不行!一起读书的孩子里面,有几个家境很好,点心零嘴不断,也会给他吃,但是会顺手摸他的脑袋。
    走到大慈阁附近集贸市场的时候,聂小力眼尖,指着远处一个身影,“聂红花!”
    聂青禾扭头看过去,果然就见聂红花在那里鬼鬼祟祟地买东西呢。她买了半包糖酸梅,买了一包饴糖糕,抱在怀里乐得见牙不见眼。
    她抓了一把糖酸梅混着一块饴糖糕往嘴里塞,打算过把瘾。平时吃的时候,她就想尝尝嘴里塞不下是什么滋味,可惜数量太少总是难以实现。今儿自己偷摸出来买,尽够了。
    她刚一口嚼下去,还没尝到那爽快的滋味儿呢,就看到光头聂小力蹿到她跟前,抓贼一样指着她。
    “三姐,你偷吃!”聂小力看得瞠目结舌,太过分了,竟然吃独食,“大姐二姐有好吃的都拿回家和我们一起吃,你居然自己偷吃!”
    聂红花嘴里塞满了糖果,已经嚼不开了,赶紧拿出来几个糖酸梅,又把饴糖糕紧着嚼碎咽下去,终于得了空,这时候聂小力已经叭叭指责她一箩筐的话。
    她看聂青禾站在一边笑眯眯的并没有生气的样子,顿时就有底气,“你叫唤什么啊,跟被疯狗咬了一样,淡定点啊。我这不是买了这么多,也没打算自己偷偷吃掉,要拿回去给你们吃的嘛。”
    她把糖果纸袋递给聂青禾,狗腿得很,“姐,你吃!”
    聂青禾拈了一颗糖酸梅放进嘴里,又给兀自呜呜啦啦震撼我妈的聂小力也塞了一个。
    瞬间安静了。
    聂红花狗腿地讨好聂青禾,让她不要告诉娘,就说是她买的糖果。
    聂小力翻了个白眼,“你不需要收买我吗?”
    聂红花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一个小孩伢子。”
    聂小力气鼓鼓的,要自闭了,自己都读书了,先生夸早慧呢,哪里小孩伢子了?
    聂青禾点点头同意了,“下不为例。”
    聂红花立刻抱着聂青禾摇了摇,“好姐姐,你太好了,有你真是三生有……有福气。”
    聂小力翻了个白眼:“是三生有幸。”没文化。
    姐弟三人嘻嘻哈哈地玩闹着往家走,洒下一路的欢笑声。
    傍晚时分,漫天云霞浓墨重彩般泼洒开,瑰丽如梦,让人忍不住惊叹。
    聂青禾催促斗嘴的那俩赶紧的,早点回家做饭吃,谁知道聂红花却停下脚步,很用力地“啊”了一声,吓得她和小弟一个激灵。
    聂红花一手托着糖酸梅,一手指着瑰丽的天空,“这天空,真美!可再美,也没有我二姐美!”
    聂青禾被酸得牙齿差点掉了,聂小力也哈哈大笑,他跟聂红花做了个鬼脸,“三姐马屁精,羞羞。”
    聂红花:“我说错了吗?咱们二姐是不是最俊的?别说咱家,就咱这一片也没有俊过她的!”
    聂小力一边努力吃饴糖糕,一边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含糊道:“嗯嗯,二姐最好看,像戏台上的七仙女。”
    聂青禾脸皮厚的很,她和原主模样八九分相似也就不客气了,“这马屁姐姐笑纳了。”
    “嗤~”旁边一人家的院门开了,黄莺儿从里面走出来。
    黄莺儿瞅着他们吃的糖果聂青禾拎着的荷叶包,心里酸得厉害,她下意识地就以为是柳三少爷给她的好东西。心里酸,嘴上就更酸,她蹬着门槛子讥笑,“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再好看不也就是一个针线丫头么。”
    整天往男人跟前凑,不要脸!
    姐弟三人齐刷刷把头扭过去,眼神杀气十足地瞪着开嘲讽的人。
    黄莺儿,也叫黄小英,今年17岁,个子娇小,面皮发黄,鼻子不够挺,但是脑门格外大,偏生她还把头发都梳上去,显得脑门更加亮堂。
    聂小力先开黑,“大脑门,你妒忌我姐比你好看!”
    聂红花:“就是,你看你脑门那么大,脸那么黑,就跟个烧火丫头一样。”
    敢骂我姐是针线丫头,那不就是骂我针线丫头她妹?岂有此理!她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心里很用力地叫了一声:酸鸡!
    黄莺儿被骂得一下子懵了,气得脸色蜡黄,指着他们三个,“你、你们……”
    聂红花和聂小力一起朝着她做鬼脸,模仿酸鸡叫声,“咯咯咯~~”
    再让你嘴贱!
    黄莺儿气得脸从黄直接变黑了。
    聂青禾可不会为她驻足停留,说句话的功夫就到了自家门口。
    聂母还领着几个妇女在勾发网呢。这几天她们把绣衣楼的活儿暂时放一下,先赶聂青禾的发网,因为发网的预订单子很多。
    见聂青禾他们回来,聂母就说收工了。
    她把各人做的活儿收过来检查一下,顺口道:“张妹子越发熟练了,这一次勾的松紧得力,比上次好多了。邱家的今日速度上来了,就是再松点别太紧……”她一连说了三四个,最后看了黄娘子的,微微皱眉道:“黄家的,你这有点心不在焉啊,你看你这个花儿都勾错了,今儿没时间,明天拆了重勾吧。”
    黄娘子一下子急了,“那我现在就拆。”
    聂母说时候不早了,再拆也来不及。
    黄娘子又说拿回家去勾,聂母却不肯,说丝线都是铺子算着数儿发过来的,但凡少一点就勾不够个数,还是在这里勾的好。
    黄娘子一听,脸一下子红了,不高兴道:“哎,聂家嫂子,你这是啥意思嘛,你说我偷……”
    聂母立刻打断她,“你别多心,铺子就是这么个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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