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一番,几个人就熟悉起来。
    聂青禾拿了洛娘子画的眉形图样给杜玉兰讲讲,人们的脸型分类、眉形分类,什么脸型搭配什么眉形,再搭配什么发型等等,这都是有规律可寻的。
    杜玉兰学得很快,她笑道:“聂姑娘,是不是人的脸型最重要?以脸型定基调,确定眉形、发型?”
    聂青禾笑道:“是了。”
    杜玉兰又总结:“肤色定妆容风格?肤色有深有浅,妆容有浓有淡……”她听聂青禾讲了一遍,就能说得头头是道。
    聂青禾见也没什么人,就让她和珍珠一起互相化妆,熟悉一下化妆刷的用法。
    如今她这里有三套化妆刷,可以轮流使用,另外她还跟王记笔铺订了几十套四支笔刷的普通人用小套装,打算卖给手巧的主顾。
    化妆台很大,旁边还有一个很大的笔洗和青花水罐,是专门用来洗化妆刷的,洗完挂在笔架上晾着。
    有聂青禾当老师,珍珠当同学,杜玉兰进步神速。而因为杜玉兰的加入,珍珠也受到了鼓励和刺激,学习的劲头十足,进步也显而易见。
    珍珠梳头很棒,杜玉兰化妆有天分,两人秉性又好,一起学习进步,并不会互相攀比使绊子,所以让聂青禾很放心。
    这就是她的左膀右臂啊,能帮她分担不少工作。
    聂青禾决定最短时间内,将杜玉兰培养得能够独立化新娘妆,这样就把新娘子出妆的任务交给她俩。虽然她俩的价格肯定比她低得多,但是独立出妆是对她俩最大的锻炼和鼓励,也能让她俩快速赚钱。
    有了钱,她俩在家里就有底气。
    珍珠早点赎身,杜玉兰早点有小金库。
    而她也能忙里偷闲做做咸鱼。
    第87章 看新房--他俩有默契。
    这两日聂青禾集中带杜玉兰出去给新娘子梳妆。
    这时候的新娘妆并没有什么麻烦的,相反更简单一些。尤其那些小门小户的新娘子,梳个头插上两三样金银首饰,戴上耳坠子,并没有什么凤冠霞帔戴的。
    聂青禾会给她们好好地画了一个新娘妆,略浓,但是不会油腻,香粉和胭脂会把每一个新娘子的皮肤都美化得漂漂亮亮的。
    聂青禾教杜玉兰发掘她们美的地方,怎么扬长避短,怎么做到整体和谐等等。
    有些人会有点龅牙,但是她眼睛漂亮,有的可能眯眯眼不好看,但是她嘴巴或者下颌线漂亮。哪怕眉眼嘴巴都不出色,聂青禾也能发掘出她独特美丽的地方。
    比如有个姑娘虽然五官一般,但是颈线特别优美,标准的天鹅颈。聂青禾也会给她提一些建议,能让人提高自信,发现自己的美丽之处,有什么不好呢?
    有钱人家的新娘子那就讲究多了,而且奢侈成风。
    新娘子凌晨就起来沐浴,泡得白白嫩嫩的,然后擦上香露。因为要戴凤冠霞帔,所以发型就很简单固定,主要的还是妆容。
    对于聂青禾来说,这些都是做熟做惯的,没什么难的。
    她抽空就给杜玉兰讲一下,不同门第、不同境况的人家,新娘子妆容有什么区别,侧重什么等等。
    杜玉兰学得很认真,虽然不会写字,却能都记在脑子里。
    化妆的时候教了不少,来回路上也说了很多,说得两人都口干舌燥的。
    下了马车,聂青禾就加快步子往铺子里走,她渴了,想喝一大杯蜂蜜菊花水。
    “聂姑娘!”她刚端起自己的盖碗来,就看到郑金氏从隔间走出来,袅袅婷婷地,一派贵妇姿态。
    聂青禾咕咚把嘴里的水咽下去,惊讶道:“郑娘子?”
    没想到通判娘子真来了,不知道该说是她迫切想要当那个替身,还是贺驭的力量真的好用,果然能护住自己,居然可以让傲慢的通判娘子纡尊降贵上门学化妆了。
    珍珠:“姑娘,郑娘子来了一会儿了,说要跟您学梳妆。”
    郑金氏笑得很是和气谦逊,“还请聂姑娘不嫌弃我愚钝,教我一教。”
    她虽然受了郑大人叮嘱要对聂青禾客气,只是想到自己亲信的婆子被赶到乡下,就有点怨气,但是也不会发作出来就是。
    聂青禾擦了擦嘴,“当然可以。”
    她让洛娘子拿价目表给郑金氏看,学梳妆的价格自然要高一些的。
    梳头,一个发型一百钱,包会。化妆,适合自己的妆容,一两银子,修眉学不会的话可以来免费修。
    能来学梳头化妆的,那都是家里条件相当好的,有这个需要自己时常化妆,或者打发家里丫头来学。针对这些人,价格自然不会太便宜。
    聂青禾建议郑金氏带一个手巧些的丫头过来一起学。
    郑金氏笑道:“那不是俩人了吗?是不是要交两个人的钱?”
    聂青禾:“自然不用。”一边给她介绍,然后引着她往二楼去,那里有专门的贵客招待区域,宽敞舒适。
    其实如果她有时间和精力,免费教别人化妆也是可以的,但是现在忙没空应付,收费就能挡住很多只占便宜不付出的人。
    郑金氏今儿也带着一个丫头一个婆子来的,都被聂青禾叫上来一起学,能学多少学多少。
    她教顾客化妆,可不是教自己的助手,不需要教她们原理,只教画法即可。
    郑金氏第一个想学的就是那轻愁淡笼的妆容。
    聂青禾轻声地把重点给她们讲一遍,妆容要淡,眉头要轻蹙,眉尾要略垂而尖。眼妆用淡粉色轻扫,眼尾略重,腮红则要浅,若有似无即可,主要是额头、鼻尖、下巴都要扫一层淡粉腮红。
    这个妆容要搭配慵懒的发型,看似慵懒无力,实则娇媚风情,还是很考验细节的,妆容浓了显得脏、精明,妆容太淡又营造不出氛围。
    聂青禾帮郑金氏把眉毛再略修一下,这样她们自己不用碰眉毛,只需要画即可,捏着眉笔蘸了眉粉,淡扫蛾眉,是一件比较容易的事儿。
    虽然现在的妆容很简单,但是要想学得和聂青禾画得一样好,那自然不是容易的事儿。
    郑金氏加上一个丫头一个婆子,三个人都学,一下午也没全学会。
    郑金氏叹了口气,有点气馁,“真是看花容易绣花难啊。我看聂姑娘化妆,就拿刷子简单地这里扫扫,那里刷刷,两刻钟就好了。还以为很容易,结果……真真是隔行如隔山呀。”
    聂青禾看了看,“娘子学得不错,再来两次就差不多了。”
    郑金氏让婆子付钱,她则跟聂青禾说几句话,“头前儿我那个妈妈不懂事,我已经让她去乡下反省了,冲撞了洛娘子和聂姑娘,实在是抱歉。”
    聂青禾笑了笑,“不是娘子本意,娘子已经做了惩戒,我们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她送郑金氏出去坐马车。
    洛娘子望着郑金氏直撇嘴,堂堂通判家的娘子,整天学这些以色侍人的手段,哪里有个正室的做派?不知道还以为是小妾呢。
    临上车的时候,郑金氏忍不住问道:“聂姑娘,以后还能邀请你到家去梳妆吗?有时候在外面放不开。”她笑了笑,这是实话,毕竟她化妆的目的不是为了参加妇人之间的筵席,而是讨好郑通判。
    聂青禾:“若娘子有需要,提前让人说一声,上门梳妆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能太晚了。”
    郑娘子能上门,那自然是晓得了贺驭的厉害,也没人会在通判府对她出言不逊了。
    郑金氏:“晓得了。再会啊。”
    郑金氏一走,铺子里其他妇人这才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她们里面有人认识郑金氏,知道她是金家的姑娘,嫁给了郑通判做续弦。
    “哎呀,这女人啊,嫁得好就是第二次投胎,瞧瞧人家郑娘子。啧啧,真是气派。”
    “你们说郑娘子怎么会来聂姑娘这里梳妆?她不是都用梳妆楼吗?”
    平时她都是让梳妆楼的梳妆娘去家里伺候,只有要陪知府娘子和同知娘子的时候,才会一起去梳妆楼梳妆打扮,顺便联络感情。
    她们有的消息灵通,有的消息不灵通,互相你说你的我猜我的,五花八门的。
    反正不管猜测是什么,通判娘子对聂姑娘客客气气的,这个她们亲眼所见的。
    “有啥啊,叫我说就是聂姑娘梳妆的手艺好,要是不好那官家娘子能来?”
    “对,这是自然的,你看聂姑娘梳妆,真的是神仙手笔,画得我上瘾!”
    “我瞧着啊,以后来找聂姑娘的贵人会越来越多喽。聂姑娘一忙,咱们啊怕是没机会再找她化啦。”
    “哎呀,轮到我了!”
    郑金氏来铺子里化妆,聂青禾没什么感觉,她就是开门做生意的,哪里管那些弯弯绕,给钱就行。
    以前她还寻思走贵人路子卖奢侈品,可现在有黄大销售啊,他手上贵人多,随便卖卖也比她零售强。
    工作一忙,赚钱一多,聂青禾的咸鱼秉性又冒出来,很想躺平让销售们养。
    申时,聂青禾就去把小力接回来,让他去跟两位掌柜蹭油灯读书,她则和洛娘子继续完善画册。
    珍珠和杜玉兰也不走,在那里互相指点梳头化妆修眉的事儿。
    过了一会儿,贺驭竟然和阿大一起来了。
    这几天洛娘子说他很忙,白天晚上都不见人影呢,不曾想今日突然来了。
    聂青禾发现他今儿穿了件靛蓝色的外衫,腰上还挂着那个荷包,晃悠悠的,别提多打眼了。
    似乎是觉察到她的视线,贺驭抬手摸了摸那个荷包,他用这个荷包装最要紧的印章,出门随身携带,宝贝得很。
    洛娘子招呼他,“贺驭,是不是房子有消息了?”
    贺驭点点头,“正是来说这事儿的。”
    一听房子有消息,聂青禾也来了精神,赶紧拿茶碗给贺驭和阿大倒蜂蜜菊花茶喝。
    阿大道了谢,喝掉茶水就去招呼聂小力骑马了。
    珍珠和杜玉兰也好奇,碍于贺驭外放的强大气势不敢到他跟前坐,而是在另一边梳妆台那里悄悄听着。
    买房子这种大事儿,谁都会好奇的。
    贺驭坐在聂青禾对面,一抬眼就撞进她清润的眸子里,仿佛那里有潋滟波光,让他心发慌。
    他忙垂下眼睫,看着桌上的茶盏,跟她们说房子的事儿,又忍不住悄悄看她。
    自从洛娘子说聂青禾想买院子,他一直帮忙打探的。
    一开始先打探洛娘子家周围,果然南边有座小宅子被人订走了,之后他又打探柳记铺子周围,这样方便她来铺子。
    柳记铺子后面隔了两条胡同的地方,还真有一座两进的院子,差不多两百两就能买下来,价格算便宜的了。
    他瞧着挺好,原想傍晚去铺子跟聂青禾和洛娘子说。结果临时赵千户找他有公务,他只得先去办公,等回来再和她说。
    等他回来,不等跟聂青禾说呢,府衙的吏员就匆忙来找他,说那宅子买不得,那是凶宅!
    那原是一个外地客商在金台城买的宅子,在这里娶了二房过日子,后来老家婆娘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带着俩兄弟打上门来。双方发生了争吵打斗,生生把二房和儿子打死了。
    客商的俩舅子被官府抓走,夜里,他那个发妻就跳院子里的井死了。
    那客商又惊又吓得了癔症,不但生意一落千丈,后来也失足掉下河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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