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罗兰新大陆历二百十二年七月十三日,第三十八次正义之地对战落下了帷幕,最终结果以诺克萨斯战胜德玛西亚告终,人们从喧闹的城市里散去,原本在一天之内达到的气氛爆点在一天之内又降至了冰点。

    没有人在意关于北方的战争的最终裁定结果。

    那不好看,没意思。

    所以也就没有人会知道,就在同一天,北方。

    弗雷尔卓德,那一场搅动了整个大陆风云的战争也落下了帷幕。

    没有获胜者,每一个参战方都一败涂地。

    一共加起来超过十万人,汇集了整个大陆最强的军队,长刀利矛,敌不过一场熊熊大火。

    大火烧去了无数的生命,大火烧毁了整座不破的堡垒,大火烧灭了所有人的雄心。

    大火烧破了一场绝世战役。

    而原因,仅仅只是因为一个男人想要去救一个女孩。

    一个男人的怒火烧败了雄雄十万兵。

    只手焚城,这是侥幸不死又知道那一夜的真相的人在之后的岁月里流传到大陆上的版本。

    故事里的陈森然早已不是最初的样子,他变成了灭世的魔王,从另一个位面穿越而来拯救他心爱的姑娘,他强大,他无人能挡,他绝世无敌,他一只手毁了一个城,他一把火烧了一个战役。

    而在后世的大多数的史书里,对于这一场声势浩大,却又结束的莫名其妙,堪称诡谲的战役,则是这样记载的:瓦罗兰新大陆历二百十二年七月十三日,注定改变世界的男人用他的火焰和无数人的尸骨向全世界宣告一个新的时代的到来,火焰暴君的时代。

    火焰暴君,这是传播速度最快,也是陈森然在世时被人称呼的最多的,第一个广为世人所知的称号。

    它随着这一战的结束,被没有死去的士兵带到了瓦罗兰的每一个酒馆,然后又随着那些吟游诗人的嘴巴,迅速成为了一个传说的代名词。

    当然,陈森然自己还不知道。

    他正抱着熟睡的小安妮,跟着联军的残部向南走。

    他要带着小安妮回家了。

    瓦罗兰新大陆历二百十二年七月十七日,联军残部到达了餐桌高地,在进行了简单的祭奠仪式后,盖伦的尸体被放入了上好的黑岩木棺椁运回故国。

    瓦罗兰新大陆历二百十二年七月二十七日,即德玛西亚帝国历七百二十年七月二十七日,盖伦的棺椁到达了德玛西亚本土。

    次日正午,盖伦的棺椁进入德玛西亚城,进城时,早已接到消息的德玛西亚市民在德玛西亚最著名的英雄长街两侧自发组成了迎灵队伍,每一个人都献出了手里的金色的鸢尾花,代表着德玛西亚至高荣耀的国花。

    是日,长街鸢尾满地,哭声震天。

    这一切陈森然都没有看到,他没有去德玛西亚,他不敢去。

    因为那个躺在棺材里受到万人追悼的男人本该继续奋勇杀敌,本该娶一个他想娶的女人。

    但他死了。

    有一部分原因,是陈森然的。

    陈森然觉得歉疚。

    他很少歉疚什么,但这一次,他真的很难过。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留下。

    留下什么,都是多余的。

    ——————————

    马车在路上奔驰。

    马车已经离开了弗雷尔卓德,陈森然没有和艾希道别,也没有和泰达米尔告别。

    没有喝酒,没有珍重再见。

    静悄悄地离开。

    马车也已经过了嚎叫沼泽,陈森然没有再遇到卡尔萨斯。

    他一路从弗雷尔卓德奔驰到了广阔的平原上。

    夜。

    有风。

    久违的,夜晚的暖风。

    陈森然靠在马车里撩起了车帘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圆月当空。

    好夜色,难得的月色。

    难得的下葬的好月色。

    今夜盖伦下葬,月光必然照亮了他的脸庞。

    光辉明亮,就像是他的一生。

    “小森森,你不要再难过了。”小安妮已经恢复了生气,她爬过来小心翼翼地趴在陈森然的身上,细声说。

    她感觉得到陈森然身上的难过。

    “恩,不难过,我很高兴。”陈森然说着笑了起来,他抚了抚小丫头的乱发,真的笑。

    是该高兴的啊,至少,我没有失去你。

    陈森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他掀开了车门的布帘,对着在赶车的老杜说:“老杜,要不要喝一点什么?”

    “喝当然要喝最烈的了。”老杜没有回头,继续挥舞着马鞭,带些促狭地问,“只是,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因为那一场战争,老杜和陈森然早已不像是从前那样拘谨。

    “酒是灵药,自然是越烈越好,怎么吃不消?”陈森然说着从车厢底拿出了两瓶藏酒,一瓶递给了老杜。

    都是他出发前从灰色橡木树里搞来的存货,正宗的不兑一点水的烈火之心。

    “干。”陈森然拔开瓶盖,烈火之气汹涌而出,他提着酒瓶和老杜碰了一下。

    “为了什么?”老杜也打开了酒盖,双手放任着马匹奔跑。

    “为了盖伦。”陈森然一口饮下。

    半瓶。

    浓烈的酒气冲击着他那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身体,让他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

    但他还是忍着没有咳嗽出来。

    每一下烈火都在体内熊熊,他吃着。

    不退缩。

    像是为了纪念那个可以和着血一起吞酒的男人。

    陈森然的嘴角溢出了一点血,他趁着小安妮没看见舔着吞了回去。

    他的身体还是很虚,就算是经过了这么久的修养,他还是没办法调和那被那一晚的恐怖黑炎璀璨的身体。

    他已经感觉到自己体内原来的那两件神器,他唯一能感觉到只有混沌,无限的混沌。

    有烈火,有黑暗,有冰霜。

    还好,暂时死不了。

    还能撑着。

    “为了盖伦。”老杜像是失笑了一下,也举起了酒瓶。

    同样地半瓶饮下。

    “回去……要见你的女儿吗?”陈森然这样问着刮了刮小安妮的小脸。

    小萝莉因为陈森然那满嘴汹涌的酒气,做出了一个受不了的鬼脸,可爱至极。

    “见吧。”老杜点头,又喝一口酒,“盖伦死了,她不该再失去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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