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右手断剑直接插入地面,左手手心里的血水犹如暗器一般挥洒而出,只见瞬间地动山摇,整个结界内的地面以他脚下为中心,像是蜘蛛网一般裂开,而那些血水穿透结界,朝着苏停云飞射过去。

    她只能挥剑击溃,然就在这时,严玉卿冷笑一声,他破除结界,身形一闪,整个人直接进入了裂缝当中。

    然进入的那一瞬间,严玉卿忽然回了头,他脸上出现了异常痛苦的神色,神色也突显清明,握剑的那只手都松开了剑柄,而满是鲜血的左手朝着苏停云的方向伸了出来……

    小师叔!

    苏停云立刻伸手去抓,同时灵气运转,想要使出最大的力气将人给拖回来,却没想到,他诡异一笑,将她往里面一拽。

    上当了!

    她已经感受到了极度阴寒的气息,心里也出现了慌乱惊惧甚至愤怒等不正常的情绪,然戒指陡然发威,清凉涌遍全身,就像是一盆凉水从头到脚淋了下去,让她全身都湿透了。

    而她本来手已经伸入了那深不可测的黑洞当中,此时却被一股巨力给弹了出来,偏偏苏停云一直没松手,就使得严玉卿也被拽出来了一些。

    “轩辕问天,远离封印,是阴谋!”严玉卿忽然说出这几个字,他眸子里有浓得化不开的哀伤,“师父,他还活着吗?”

    苏停云此时已经分辨不出是真是假了,就在刚刚,严玉卿就想将她也一起拖入那深渊,而此时,他也死死捏着她的手,并没有松开,还想把她往里拽。

    一股往外的排斥力和一股由严玉卿而形成的拉拽力将苏停云作为战场,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像是要被劈成了两半了一样,若不是戒指在不停地滋养她,这会儿她肯定已经支撑不住了。

    苏停云咬牙切齿道:“我说了,严长老还活着,他让我带你回去!”

    若你真的是为了变强不惜自愿入魔,那我就带你回去接受门规惩罚!

    “还活着!”严玉卿神情又变得狰狞起来,他眸色深沉,犹如残阳下滚滚黄沙,看得让人倍感荒凉。

    “等我回来。”不知为何,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发出声音,却能清楚的看懂他的口型,明白他的意思。

    那种无声的话语,就像是冰冷的威胁,让苏停云感到遍体生寒!

    难不成,他还要再杀一次!那是大白耗尽心血救回来的人,他难不成还想再杀一次,通过弑师入魔问鼎杀道巅峰?禽兽不如!

    而就在这时,苏停云感觉掌心一痛,她手稍稍一缩,就发现死死拽着她手的严玉卿也松了手,他的身体像是坠入了万丈深渊一般,彻底消失在了那一片黑暗之中,苏停云则被巨力弹出数丈之外,她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发现上面满是血水。

    是严玉卿的血。

    而她手里还被塞了个东西,那依然是一个木雕,是拿着剑横在身前的苏停云,而她的剑上还串着大白。

    准确的来说,那不是苏停云,而是熹光。

    当初苏停云还用着魏云身体的时候,小师叔也雕刻过一个木雕,但那时候,她的身形体态模糊,而大白则是精雕细琢,此时这木雕很小,但熹光雕刻得栩栩如生,神态惟妙惟肖,大白也是十分可爱,让人一眼便能看出,雕刻之人有用心。

    苏停云不知道自己心头是个什么滋味,她也没去多想,而是将注意力放到了巨石上,小师叔已经进入了其中,她现在该怎么办?

    若是先前她能够感觉到阴冷和惊惧,此时这裂缝却显得普通和狭窄多了,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缝隙只剩下了一个手掌的宽度。

    苏停云神识再探,发现这竟只是一个普通的裂缝,她甚至能看清那缝隙里长满的青苔,伸手去摸,手堪堪能够够到狭缝底部,触摸到滑腻湿软的青苔,给人一种黏黏的恶心感。

    若非亲眼看到张智梓和小师叔进去,她怎么都不会以为这里是个出口。

    他们去哪儿了呢?

    想到昆仑神木上那个仙宫里的魔物,苏停云不由想到,这里,会不会是什么魔界入口。

    此时,入口关闭,所以她根本进不去?

    苏停云用春水剑斩向巨石,然力道用尽,石头也纹丝不动,她这会儿倒是真的被熹光的身体排斥了,她只能把这一切搁置,保证安全要紧。

    苏停云趁着还能坚持飞快离开,然她走之后,不忘回头看了一眼,这一下,刚刚的巨石都完全不见了,她明明用神识标记了位置,此时,却仿佛被谁轻松覆盖,一点儿痕迹也不留下。

    那个入口,消失了。

    刚刚出了祁连山,苏停云就坚持不住了,她本是打算休息两天之后再回去,没想到瘪了的大白依旧要求出去,它发了脾气,苏停云这会儿没敢继续压制它,直接把它放了出来。

    大白一声不吭地把苏停云装到了肚子里,飞快地返回拭剑楼,一路上,她都没有说一句话。

    在苏停云有危险的时候,大白想出去帮忙,结果她居然把它们困在戒指里,不让它们出去。

    大白想吃掉小师叔,它把小师叔雕的木头人都从肚子里吐出去扔掉了。她也生婆婆的气,那么危险的时候,还不要帮忙。

    大白闷闷不乐,小白也恹恹的,而苏停云这会儿心情也十分不好,因此这返回途中,没有一个人讲话,显得死气沉沉的。

    等回到拭剑楼,看到扁扁的大白,大家都围了过来,苏停云只能在大白的身体里,传音回答大家的问题。

    她没能把严玉卿找回来。

    严玉卿,应该是心魔缠身,入了魔道。这会儿严长老是在自己房间里修养的,她选择把这件事情告诉掌门和几位师伯,至于他们该如何跟严长老讲,苏停云就不知道了。

    毕竟,他们对严长老了解得更深刻一些,也更加明白,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但是在房间里跟展鱼师父单独相处的时候,苏停云便把事情说得更详细了一些。

    地下室内的记载的那个剑修,奇石上被挖去了名字的剑修,包括严玉卿自己说的,他的师父是轩辕问天,加上当时她看到有人教授小师叔剑法,杀意沸腾,她把这一切都重新梳理了一下,告诉了展鱼。

    却不料展鱼没头没脑的答了一句,“其实皓月宗当初传的那个飞升修士,也是十多万年前,跟拭剑楼变故的时间应该相差得不远。”

    一直以来,皓月宗都说自己门派出过飞升修士,所以他们才成为修真界第一大派,这样的说法大家都深信不疑,肯定当初有过什么天地异象,紫气东来等等,才能让所有人都信服。

    然而白夙说,这一界根本没有修士飞升过,算是拆穿了皓月宗的谎言。

    那当初的异像不是皓月宗修士飞升,又会是什么呢?

    “两个人同时渡飞升仙劫,一个失败,一个机缘巧合直接成了魔,魔物?所以没有人到上界,但又有奇怪异相。”展鱼明明没有长胡子,说到这里,还做了个捋胡须的假动作。

    苏停云想到池底封印,瞬间觉得眼前的迷雾都像是被风吹散了不少。

    “你知道具体时间?”苏停云问。

    “不知道啊。”展鱼咧嘴一笑,大咧咧地回答道:“我猜的,横竖什么都不知道,异想天开一下也没什么。”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们实力低微,眼界也窄,很多事情都觉得不可能做到,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所以,放心大胆地猜嘛,没准真相就在那里!”

    说到这里,展鱼又道:“按你的推测,如果那个被剜去名字的剑修,就是十多万年前害得拭剑楼一蹶不振的剑修,并不是因为天罚连累了门中人,而是他入魔亲手杀的,那是谁将他逐出师门的呢?或者说,是他自己挖掉的名字,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其实还活着?”

    “活了这么多年?”展鱼神色一滞,“十几万年前的人,现在还冒出来教严玉卿剑法?真是跟个万年老王八似的,命这么长啊……”

    苏停云压低声音道,“他能自由进出拭剑楼,没准就在附近,你说他是老王八……”

    就见展鱼双手合十,瞬间节操全丢,“老祖宗,有怪莫怪。”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道:“既然严玉卿找不回来了,他那两个徒弟就暂时归我们管了,你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子跟杜溪之商量了,把树苗种在了我们拭剑楼里,反正我们人少,划了一片地方给他们,让他们自己折腾去了。”

    展鱼叹了口气,“我们都是太依赖徒弟,所以才会这样啊。小云啊,最近让你操心太多了,你就暂时别管这些事,好好修炼,安安心心地找到什么水,给自己塑造个身体,成日里换壳子,多糟心。”

    他拍了拍苏停云的肩膀,感叹地道:“我展鱼这辈子何德何能,能收到你这样一个弟子,让你受累了。”

    他们这些当长辈的,才是最应该挑起大梁的人。若是他能早点发现严玉卿的异常,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哎……”

    ☆、第138章 :那不是真的

    真仙界。

    历史悠久的白家坐落在真仙界灵气最充裕的望仙谷。

    望仙谷谷底有地下河,地下河曾是真仙界天河的分支,灵气充裕不说,还能静心凝神,炼器炼丹。只是如今天河都快干涸了,这地下河早已经断流,对白家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损失,不过最伤筋动骨的,莫过于失踪的言灵守护灵。

    言灵遗失一万多年,白家虽不至于因此而一蹶不振,但在真仙界的地位也已经大不如前。他们是隐世一族,并不参与这真仙界的一切争斗,然而现在总有那么些人,想把他们扯进斗争漩涡。

    望仙谷内有一座圆形高塔,每一层都是圆的,看上去就跟串了一串糖葫芦似的。此塔共有九九八十一层,高耸入云霄,站在最顶层,可以将整个真仙界尽收眼底,而从前守护言灵就住在这里。

    如今言灵失踪了,这里依然每天都有族长长老打扫,默默祈祷,希望全族上下,早日将言灵给找回来。

    白长歌是白家九长老,他人已经到了中年,穿一身素雅长袍,长发以简单的木枝束着,笑起来温文尔雅,看着像是一个很好接近的人,年轻时也必定是风华绝代的美男子。

    他正在清扫言灵居住的地方,手里握着一根鸡毛掸子,将这里的每一件物品都细细扫过,他神色肃穆,就像是在朝圣一般。

    明明可以用除尘诀将房间瞬间整理干净,他却喜欢用最原始的方法。

    当然这鸡毛掸子也不是普通的鸡毛,而是修真界的九阶珍稀灵兽风翎鸟的毛,以往守护灵最喜欢吃风翎鸟的胸脯肉,用它尾羽制成小刷子,让族长用刷子给它刷肚子。

    只有族长才能靠近言灵,而白长歌,他对一家之主的位置很是看重。当年他输了,没有赢过白夙他爹,现在虽然得到了大家认可,成了白家名副其实的当家人,但因为缺少信物,这位置坐得依然不稳,大家也依然叫他九长老。

    言灵失踪就算了,连伴生舌兰草都选择了白夙。白长歌手中的鸡毛掸子重重扫到了桌上的一个插了鲜花的瓷瓶,眼看瓷瓶要跌落,他指尖微微一点,那瓶子便被托举回到了原地,里面的红花都没有抖一下。

    他将周围打扫干净过后,又去了屋子角落的一面白玉石墙上,那白玉石墙光可鉴人,平滑如镜。

    镜子上刻字一行一行的蝇头小字,以他现在的修为,看久了都会头晕眼花,唯有族长才不会受此影响。

    种种迹象都表明,哪怕他现在能够自由出入这里,他也并非真正的族长,要想名正言顺,他得收回伴生草,找到言灵。

    “白夙……”

    他缓缓闭上眼睛,用鸡毛掸子轻轻扫拭这明镜台,心想,“你怎么没死在外面呢?”

    不仅被活着带了回来,还收服了伴生兰,若不想办法夺走与他神魂相连的伴生兰,他就不能死,明明被逐出了白家,还得费大力气给他治伤,保他不死,真是……

    想到这些,白长歌脸色都阴沉了一些,他睁开眼,就看到了明镜台里一个深情凶狠的自己。

    白长歌深吸口气,让自己脸上表情显得温和了一些,然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瞄到了明镜台上一丝不同寻常之处。

    明镜台上多了一行字。

    “婆婆,他不会死的!”

    言灵是天道代言,轻易不说话,一旦说话,且引动天道之力,便被尊为神谕,会被记录在明镜台上。

    白家侍奉言灵千万年,明镜台上的话也不过六句,现在突然多出了一句,句子还这么奇怪,直接让白长歌都看傻眼了,他在原地静立许久,直接传音道:“把白夙从禁地放出来,让他立刻到言灵塔顶层来见我!”

    ……

    白夙一直被关在禁地,不过因为小兰认主的缘故,白家没敢折磨他,反倒还给他治伤,他当时被天罚劈得只剩下了一口气,如今命是捡回来了,伤势也恢复了七七八八。

    当然,毫无人身自由就是了。他被关在禁地里,双脚锁了真仙界最重的炎火石制成的脚镣,而且还用震灵石封了他体内灵气,使得他走一步都艰难无比,基本上没了战斗力。

    若不是小兰在他丹田识海里,他元神估计都会被设法封禁。

    脚背锁了,手还空着,白夙坐在黑漆漆的房间里,让救他回来的三叔给带了些柔韧的草叶子,每日安安静静地用草叶子编灵兽,如今冰冷的石床上都摆了整整齐齐地一大推,那看守他的族人看了,还以为他是要弄出什么厉害的阵法来冲破结界,当时紧张得不得了,后来发现灵气全无,一脚就能踩得米分碎,加之他时不时把伴生兰草弄出来做无声的威胁,大家也就放任不管了。

    编就编吧,大概是脑子坏掉了吧。

    当然,摆得那么整齐不行,白夙修为高又聪明,以前就喜欢捣鼓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初就凭那些玩意儿盗走了舌兰草,大家总得提防些,一旦他摆出了个造型,就有人立刻过来,给他哗哗啦啦弄得一团乱,到最后白夙也就不摆放了,如今床上地下都是乱七八糟的躺着各种草鞭灵兽,不过仔细看也会发现,基本灵兽的头都是朝着一个方向的。

    有强迫症的人真是伤不起。

    这天,他编了个人,守卫进来的时候打开了禁地密室的炫光阵,使得本来漆黑一片的房间变得亮如白昼。

    “哟,今天不鞭灵兽了?”守卫看了一眼,“编了个老太太?手里提着灯笼呢?”这守卫对白夙倒也不差,偶尔还能跟白夙说上几句话。

    她手里提的哪里是灯笼,那是大白,啊不对,那是言灵。只不过言灵是白家守护神,大家尊敬都来不及,怎么都不会想到它会变得那么小,还被人拎手里,所以根本联系不到言灵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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