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百年前起,溟轩就对天浴雪对寒昱是否心怀情念一事,始终没弄清楚。经过他方才的那番话,从天浴雪的不安反应看出,她对寒昱心怀情念是真,并非寒昱口中所说的什么把他当作亲人。

    此时,溟轩觉得自己笨得很,都一百年了,从一开始天浴雪便对寒昱有好感,情念已在悄悄发芽,只是那时的她不懂情为何般。

    她不懂,因为她初问世事不知者不怪,可笑的是,活了十几万年的他居然也犯糊涂,糊涂到以为她对寒昱是亲情。

    就连寒昱都被她蒙骗了。

    她把众人瞒得好苦。

    二哥赐婚她这般难过,二哥可知?

    不,二哥知亦能如何?他有他的宿命,怎可违背天意。

    在溟轩的思忖中,天浴雪道别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溟君,浴雪还有事得回宫了,告辞。”

    话落,天浴雪转身后脸上的笑容立刻变成了痛苦神色。

    “雪儿?”溟轩的这一声喊语气非凡,带着不忍,疼惜,在乎,有好想以身相替她此时此刻的痛苦之意。

    天浴雪闻声顿步,把自己的表情伪装好才转身,笑盈盈地问:“溟君还有何事?”

    即使她伪装得再好,可脸上的笑意里仍有掩不住的悲伤。

    溟轩走到她跟前,贯往清朗静谧淡淡如水的眼眸中,此刻多了好多多愁善感,眉心紧蹙,翩翩公子现下怎么也雅静不起来了。

    他目光凝望着她,好半晌才言了一句,“溟轩此生有三愿,一愿雪儿身体康健,二愿雪儿无忧无虑,三愿雪儿得偿所愿。”

    他在说最后一愿时,目光坚定且真诚,携带着忍痛割爱在祝愿一般。

    天浴雪虽不知溟轩为何突然要对她说出他全是关于她的三大愿,但她真心感受到了溟轩的真诚。

    “多谢溟君。”

    溟轩把视线定格在天浴雪脸上,眸光变的深沉无比,此时他的这脸神色与寒昱太相似了。

    “雪儿请记住,无论何时何地,溟轩永远是雪儿一回头就能看见的人。

    溟轩今日的话,还望雪儿慎重考虑,我溟月宫的大门永远为雪儿一人敞开。

    溟轩与二哥不同,二哥使命在身,可溟轩不一样,溟轩不在乎天界神君荣华,六界少我一个神君照样安好。”

    溟轩一向言语淡少,羞于表白,今日话竟这般多,把自己的心思全抖了出来。

    天浴雪傻乎乎的,拐弯抹角的话她听不明白,刚才溟轩把话说的这般明白,她想装不懂都难。

    “浴雪只是区区精灵,何德何能得溟君的厚爱,溟君对浴雪的这份情,浴雪心领了。”

    溟轩神色紧张,语气认真道:“在溟轩心里雪儿至关重要,从无尊卑之分。

    本君……本君欢喜你已久。”溟轩终于说了出来。

    天浴雪犹如自己犯下滔天大祸不可饶恕一般,罪过得很。

    溟轩沐风皆对她有情,可她心里只有一人,还是一个不该喜欢,不可能相惜的人。

    她本就因为寒昱赐婚一事内心受伤的很,现在又要枉负了溟轩的真心,内心夹杂愧疚煎熬,此时她的心已经承受不住。

    “浴雪不知情为何物,怕是要负了溟君的一片真心了。”

    天浴雪找的借口溟轩怎会不知。

    “雪儿何必妄自菲薄。溟轩不会强求雪儿任何,溟轩还是一百年前那句话,溟轩只盼雪儿有朝一日心甘情愿走到我身边,所以你不必愧疚什么。”

    天浴雪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心肺里的血如开水煮沸,沸沸扬扬地又要往上窜。

    “溟君的话浴雪记在心里,浴雪还有事得回宫了。”

    言毕,天浴雪连脚步都不敢迈,生怕溟轩看出什么状况来,直接化光飞出溟月宫,然后才现身在七彩祥云上,驾云回宫。

    终于避开了溟轩,天浴雪再也伪装不下去,在彩云上哭了起来。

    她泪如泉涌,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心肺里的血猛然窜上来由口喷出,她只觉得一阵眼花缭乱,天旋地转,倒在了云彩之上。

    自寒昱瑶池仙宴赐婚归来,整个人心事重重,不能自如。

    他在幻境中以一把普普通通的琴将幻境中的山海夷为平地,幻化的花草树木不知被焚了多少,若是换做是在现实六界中,那么必定是生灵涂炭,绝顶灾难。

    幻境中火光燎原,天与地火红一片如同火烧云际,花草皆焚为灰烬,他的身周景象比幽冥地府还要可怖,可想而知,他的内心深处藏了多大的烦忧,多大的不甘,唯有对着幻境中没有生命的万物假象发泄,诠释。

    此时,身在幻境中的寒昱心头突然一颤,顿时感觉身体被掏空,最后一道急急的萧瑟琴音停止,他内心的情绪波动太甚起了反噬,气行不当,当下胸口一绞痛,一口鲜血由口而出喷在了琴弦之上。

    他似感觉到了什么,念了声“雪儿”,立刻出了幻境,不顾自己被业火九重反噬,感知到天浴雪的方位后,速速驾云来到她的身畔。

    “雪儿”,见惯妖魔鬼怪尸横遍野的寒昱此刻见天浴雪口染鲜血,晕倒全然不知,吓得神色慌乱不堪。

    他将她揽入怀中,把脉一探,探出她被业火九重反噬,速速驾云带她返回寒月宫。

    渝白在院内清扫仙树近日落下的黄叶,见不知何时出宫现已回宫的寒昱怀中抱着天浴雪神色慌乱而归,他正想开口问寒昱“殿下天浴雪怎么了”,可还没轮到他开口问,寒昱便对他命令了一句:“刻守宫门,拒绝任何来者”,便往寒池去了。

    “是。”渝白放下手里的扫帚,领命守宫门去了。

    不一会儿,渝白便见寒月宫被结界笼罩。

    渝白不知天浴雪到底怎么了,但见寒昱那脸紧张神色不难猜出,天浴雪定是受了什么伤。

    他跑去寒池想一探究竟,却见寒池周边都被寒昱设了结界,不得靠近。

    由此可见,天浴雪这小精怪怕是性命攸关了。

    对寒昱的命令渝白不敢有丝毫懈怠,刻守宫门,寸步不离。

    寒昱将天浴雪放入寒池中,他自己也因情绪波动太大被业火九重反噬,可他却不顾自己的内伤,给天浴雪传输灵力,以减轻她被反噬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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