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同学先是智斗熊孩子,然后又赶跑了想来抢食的大野狗,甚至还可以自己去溪边抓鱼,潇洒得不行。

    后来,它和附近的狗混熟了,还给它们分过鱼。邬白槐转头看着叶天邺,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柔光,他动了牵他的手,问:要摸摸它吗。

    叶天邺从发现自己蹲在猫附近这么久也没有打喷嚏的时候心里的激动便开始生长,邬白槐的话就像蛊惑一样,诱惑着他把可能会过敏的念头抛到脑后。

    他没有抗拒邬白槐带着他的手靠近黑猫的脑袋。

    叶天邺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半晌后,毛茸茸的触感始终没有传来,叶天邺睁开一只眼睛偷看。

    他看到自己的手并没有往黑猫的方向移动多少,黑猫依旧吃饲料吃得很愉悦。

    叶天邺偏过头去看邬白槐。

    入眼的却不是以往那个带点冷意的无表情少年,而是笑意挂在脸上,将夏日的热度荡成薄荷味清风的完全不同的邬白槐。

    叶天邺的思绪到处飞。

    上天给了他一次机会穿书。

    他不仅拥有了一具不对猫过敏的身体,还在这里碰到了喜欢的人。

    他要向全世界宣布他就是最幸福的人。

    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了邬白槐嘲笑他的前一秒。

    一想到你那么喜欢猫,却从来没有摸过就想笑。

    这让叶天邺想起了多年前他看着猫不敢接近的痛苦的日子:对猫毛过敏,这是人类该有的问题吗?这太反人类了!

    但最重要的是。

    邬白槐你是不是飘了?居然都开始嘲笑他了!

    哼。叶天邺难得的闹脾气了。

    他其实还挺高兴看到这样的邬白槐的,没有因为过度照顾别人的感受而压抑自己,这样的少年才是他一直想看到的。

    叶天邺以为自己在闹脾气,殊不知他上扬的语气已经暴露了他,落在邬白槐眼里就是撒娇。但邬白槐也乐于去哄叶天邺,他揉了揉叶天邺的头发,说:乖。

    那要有惩罚。叶天邺看着邬白槐装作淡定,但粉色的耳尖暴露了他的别有心思。

    邬白槐将叶天邺眼底的期待收入眼里,什么惩罚?

    叶天邺迅速拉近与邬白槐的距离,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然后理直气壮道:它刚才笑我,所以我要给它点惩罚!

    邬白槐低下头。

    叶天邺看不清他的表情,有些慌了。

    可随后邬白槐的嘴角就扬了起来,他侧过头,背着叶天邺笑了。

    天邺。

    谢谢你总是带着笑容朝我走来。

    你别慌。

    所以我也会努力地向你走去。

    我不可能不喜欢你的。

    你做什么我都不会不开心。

    砰地一声,似乎有烟花在脑海炸开。

    叶天邺的心脏跳得极其猛烈,在一起的每一秒、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让他更喜欢眼前的少年。

    遇到这样一个人,要用什么样的词汇才足够形容这样的奇迹。

    待心脏稍微平复下来,叶天邺小声问:你那样算表白吗。

    你觉得呢。邬白槐居然丢了个反问句过去。

    叶天邺还没见过用双重否定表白的,但他也不嫌弃这样的方式,左右是他喜欢的人说的话,他完全可以,我觉得算。

    邬白槐显然也没料到叶天邺会是这个回答,惊讶过后他让叶天邺看着他。

    你知道吗。

    你的喜欢值得更被珍惜。

    所以不要那么轻易地就答应我。

    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狠狠地砸在叶天邺的心上。

    第36章

    周末的约会过后,叶天邺又过上了一上学就期待放学的日子。

    依然是两人在课室独处,可这次叶天邺却有些不争气地睡着了。

    他昨天待到晚自习的同学回来,见了一个客户,然后回家把不方便在学校做的工作处理了一下,结果就到了深夜将近两点,放松下来就被困意席卷了。

    邬明葵想过来叫弟弟今晚出去吃不做饭,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叶天邺趴在桌子上睡得很香。

    邬白槐看着睡着的人,先是把笔放下,又伸出手指去触碰叶天邺那只靠近他的手的手背,明明动作很轻却还是像怕惊扰了那人将自己的手缩回来。可犹豫着还是将手覆了上去,两只手交叠在一起。

    像极了外面天空上透着光的霞云,交汇相融色彩绚丽。

    为此,邬白槐不得不换一只手写字

    哪怕不是惯用手,控制不那么精细和有效率。

    没有人知道少年心里所想。

    只从他愈发柔和的目光里可以得知,也许他是在庆幸的。

    庆幸与眼前的人相遇,而他们正在相知。

    一道题解了一半,邬白槐却没有继续。

    他很想不顾一切地跟向叶天邺告白,可他现在既不如叶天邺强大,内心也还不够坚定,他还需要与自己和解。

    他只能不断地庆幸。

    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那么幸运可以遇到你。

    幸运到不可思议。

    包容我的一切,接纳我的所有,还愿意在我的身边等我。

    没有说出口的话被醒来的少年重新压回了心底。

    叶天邺醒来看到邬白槐第一反应就是笑,他脸上满满都是明亮的笑意,声音懒懒倦倦的,抱歉呀,睡着了。

    邬明葵果断撤退。

    怎么都这样了还没有告白在一起?

    连着几天邬明葵都在想这件事,一颗老哥哥的心简直要操碎,想来想去问题还是出在自己弟弟身上。

    就连周六早上的班主任例会,他都走神了。

    一散会他就回到办公室,抽出一张空白的纸,在上面做笔记。

    小白可能有的心理障碍:

    1.我和女朋友分手这件事上小白还是觉得有自己的原因,所以做不到比我先恋爱?

    2.小白依然认为我的职业选择是为了给他一个安稳的生活,所以心怀愧疚的小白做不到坦率告白?

    3.还是觉得妈妈的死责任在自己身上,是自己拖累了妈妈想要等有能力再追求小叶子?

    前两件事邬明葵都和自家弟弟说过,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说了就能打开心结的邬明葵把手里圆珠笔的笔帽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吧嗒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尤为明显。

    邬老师你有什么烦恼?

    齐星星从家长会后一直会在下班后留在办公室反省自己。

    因为他发现他好像不太了解他的学生,他想当然地以为让好学生分享经验是好事,想当然地以为劝导每一个学生好好学习是正途,尽管他不会去歧视成绩不好的学生但他也没有想过去挖掘他们身上除了学习以外的天赋

    他觉得这也许跟学生们不太信赖他是有直接关系的,但没想到人气老师邬明葵也会有留在办公室叹气的时候。

    啊?邬明葵听到声音下意识应了一下,然后思绪回笼,说:我最开始报的不是师范学校这事您知道吧?

    知道。齐星星没事在办公室也有听到邬明葵聊过以前的事。

    那会儿我弟弟还小,我就换了个志愿。邬明葵有点无可奈何:当时我也没想到我弟弟那么小会懂那么多,因为我那个年龄脑子里只有机器人小黑小红还有模型扯远了,总之就是没及时说清楚,导致我弟弟觉得我是为他牺牲。

    齐星星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们其他老师都觉得这哥哥真好,能为弟弟牺牲这么多。

    邬明葵闻言惊讶了一下,他抱着胳膊思索了一会儿,道:这个谈不上牺牲吧,就跟原本计划去游乐场玩结果下了大雨改去海洋馆一样啊?明明都很好你们怎么都觉得是牺牲难怪我和小白讲不通。

    你是真的觉得很好?你原本是要读工科的吧,工程师可比做老师风光多了。齐星星说。

    邬明葵倒是笑了,风光我最初填志愿的时候没考虑这个,只是因为喜欢而已。但我也很喜欢小孩啊,难道我看起来不喜欢教师这份职业吗?

    齐星星有如醍醐灌顶,原来他总是陷在这种思想误区里!想必他对学生们的认知也总是在这样的误区里!

    就像一直他都觉得邬明葵当教师可惜了,他更适合科研研发这些,但没想到这也是对方所喜欢的。

    想通后,齐星星对邬明葵说:喜欢,我也很喜欢当老师。

    是吧?每天跟这些半大孩子打交道多好玩。邬明葵夸了一通他教过的学生后,特别得意道:当然了,小白是全世界最好的。

    好了!邬明葵收拾了一下桌面,站起来,说:我回去给我全世界最可爱的弟弟准备个惊喜!齐老师你也别老待办公室叹气了,眉毛都快打结了,多和学生聊聊?

    说罢,邬明葵就回了宿舍。

    回去时邬白槐正要出门买菜,他见到邬明葵有点意外,这周怎么那么早散会。

    邬明葵把弟弟拦了下来,一边说一边把人往屋里带,平时我散会后在办公室写剧本这周有更重要的事。

    一进门,邬明葵就直奔自己房间而去,小白你过来。

    他打开电脑,调出一个文件夹。

    邬白槐从他房间门口走过去。

    邬明葵拉过他坐下,打开了文件夹,妈妈她以前很喜欢录像,她说要录下你从小到大的样子。

    邬白槐难得表情外露,他有些慌乱地看着邬明葵。

    邬明葵笑着安抚道:本来妈妈说要给你当18岁生日礼物的,但我觉得现在的你更需要它。别怕,你慢慢往后看。

    点下了第一个录像,女人年轻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

    她凑得很近,漂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晃动停止,她坐回到了椅子上,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笑得眉眼弯弯,说:妈妈好期待你降生呀。

    随后是一个年轻男孩的声音,妈,我今天您在录像啊?

    嗯。我想以后等你弟弟成年了给他看,说儿砸!这是你十八年里所不知道的母爱哦~,是不是挺傻的呀?女人抬起头,看着镜头外的男孩神情依旧温柔。

    男孩笑了一下,那能不能也记录一下哥哥的爱啊?

    年轻女人连连摇头,你要的话自己录!这是我给我小儿子的礼物!你要是那么有空你帮我录

    一个与录像里男孩相似却更温柔成熟的声音响起,邬明葵说:妈妈她一直都很期待你来到这个世界上,你从来都不是什么负担拖累,你是她的幸福。

    你不欠妈妈的,也没有害到妈妈。邬明葵摸了摸弟弟的头,不要再自责了好吗?

    看着弟弟愣神的样子,邬明葵又道:还有我的职业,你看我像不喜欢教师的样子吗?我没有为你牺牲什么,非要说的话只是因为你做了别的选择。

    做选择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就像你本来要出门因为我回来了所以你坐在这里看录像,你不能说这样是为我牺牲吧?邬明葵还是更喜欢不掩藏自己情绪的弟弟,他摸摸邬白槐的头,你谁都不欠,所以更轻松地为自己而活好吗。

    说完,邬明葵又陪着弟弟看了后边的几个录像。

    年轻女人面对镜头的时候总是充满活力的,看到小儿子整个人都柔软了下来,她抓着邬白槐的手朝镜头打招呼,学着幼儿的腔调道:你好呀,18岁的我!你看我是不是特、别、可、爱呀!

    葵呀!你看看你弟弟!他刚刚是不是说话了!年轻女人兴奋地朝镜头外招手。

    男孩的声音很无奈,妈,我做饭呢。

    你把火关了!我这次允许你来到镜头里面!女人催促道。

    过了一小会儿,男孩出现在镜头里,他朝镜头笑道:我18岁的弟弟,生日快乐!

    你干嘛呢?你13岁喊一个18岁的做弟弟,不是占他便宜吗?年轻女人为小儿子抱打不平。

    男孩直接忽略妈妈的话,半蹲在两人面前,问:弟弟刚才说什么了?

    嘿嘿。女人笑了笑,抓着邬白槐的小手,小宝,再喊一声给大宝听听。

    稚嫩的童音含含糊糊的,但依稀能听清小婴儿喊的是哥哥。

    男孩愣住了,弟弟怎么喊的是哥哥啊?小婴儿不是只会喊妈妈吗?

    年轻女人揉了揉男孩的头,笑道:小宝连妈妈都不会喊,一个劲儿地在那里哥哥、哥哥,我好嫉妒呀!

    男孩闻言握住了小婴儿白嫩的小手,弟弟好。

    哥、哥哥。回应他的是小婴儿的笑和含糊的声音。

    男孩抽了抽鼻子,跑了。

    年轻女人笑声充满了整个房间,隐隐可以听到有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气急败坏:您不要再笑了!

    于是女人的笑声更放肆了。

    哥,你哭了?邬白槐侧过脸看到眼泪汪汪的邬明葵,心跳停了一瞬。

    邬明葵擦了擦眼泪,像录像里一样抽了抽鼻子,我就是觉得我弟弟真的跟天使一样呜呜呜

    邬白槐有点不好意思,但他还是抱了抱邬明葵,哥。

    你自己看一会儿,想要的话也可以复制到自己手机上。邬明葵还是不习惯让人看着他眼泪汪汪的样子,我出去买菜。

    邬明葵走后,邬白槐点了暂停。

    对于妈妈邬白槐一直是心怀愧疚的,但是叶天邺告诉他我想没有人因为遇到你而觉得不幸,他像破开黑暗的日出教会他去接受爱。

    所以他其实更多的是去感激,感谢他的妈妈生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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