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铭提出愿意帮自己时,他还以为母亲终于有救了。
    却没想到自己会被他指使要做这样的事。
    他的表哥看前辈谢嘉释不顺眼,甚至想出各种阴毒的办法来害他。
    为了筹集费用,他不得不潜入公司的私人休息室,帮表哥偷了谢嘉释吃的一瓶药,推断出他之前患的病症。
    对一向仰慕崇拜的前辈下手,他愧疚极了。
    “表哥,我真的不能…你给我的东西,要是被发现的话……会被抓起来的。”
    “别跟我说没用的,”裴铭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只有我提点你才能在这个节目里多些镜头,只有我才能救你和你妈,你要是现在不做,就是直接送你妈妈去死。”
    “他不是有病吗,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们挖出这个疯子病情里具体的东西,就行了。”
    对方沉默,片刻后,“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裴铭把半卷的烟头扔在车库地上,用脚底狠狠捻灭。
    他的眼睛因为兴奋而泛起了渗人的红光来。
    “妈的,让你再看不起老子。”
    ▍作者有话说:
    追更的小天使千万不要!吝啬!评论!要是太冷清真的没什么动力呜哇哇哇哇(大哭)
    第47章 [vip]
    “表演名单现在已经确定了吧?”
    “早交上去了, 应该在终审。”
    女孩坐在教室后排,闻言她轻轻嗯了一声。
    上午的早八选修课后,同学陆续散去,桑晚也背着包离开教室, 在下楼的拐角处偶尔抬眼, 突然冷不丁地看到一人。
    她下意识地蹙起了眉, 只见不远处那个穿着一身黑色套裙的女人踩着桃红色细高跟鞋, 似乎踩着点儿在这等她一般。
    听到声响优雅地转过了身子, 方眉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对正在下楼的女孩缓缓露出一个算不上亲和的笑容,她说:“桑晚同学, 好久不见。”
    桑晚对她颔首,漆黑的瞳孔微敛静寂, 她声音平静而冷淡地回:“好久不见,方副校长好。”
    方眉上下打量了面前的这个少女几眼,说:“桑晚同学,没想到上了大学,几年不见你出落的越发.漂亮了。”她唇角勾着笑,而无温的眼底却泛着似有若无的淡淡的冰冷。
    方眉在半年前才上任长宜大学的文艺副校, 文娱晚会的人员名单和内容,她第一个就会知晓。
    “谢谢方校长的夸奖。”桑晚回答,“方校长您也是风韵犹存,丝毫不减当年呢。”
    其实都是话里套话,她们谁也没有什么好心思叙旧聊天, 高中时桑晚不受方眉的待见, 方眉也从来不是她尊敬的对象。
    两人装作客套地聊了那么几句, 桑晚看了眼手表, 心中很想走,直到方眉的一句把她的脚步重新拉回了原地:“——桑晚同学,关于嘉释那孩子,你是请了他,为你在文娱晚会上的舞蹈节目拉票,对吧?”
    她闻言好笑地抬头,漂亮的眉眼里一点不掩饰淡淡的嘲笑:“校长您既然早就知道了,也不用现在明知故地问了吧。”
    方眉说: “嘉释的人气和号召力都很大,带来的关注度也多,你请他来,难道不是对其他的参赛学生来说——很不公平吗?”
    桑晚轻轻一笑,她傲慢地掀起眼帘: “我能请到他,那是我的本事,别人也一样,既然这个明星助阵舞台的规则是校方定的,现在去质疑,不是在打您自己的脸?”
    “更何况,您也不是只因为这件事情,才亲自过来找我的吧?”
    方眉闻言,她不由得眯起眼打量面前的桑晚,这个女孩子一如几年前时那样,身上总带着一股野气与张扬,桀骜熠丽且毫不驯服,眼尾上挑狭长,是最看不惯的乖张妩媚,性子既不乖顺也不文静,一张漂亮的脸孔即使很具有欺骗性,也依旧做不到像她姐姐那样顺南顺北的规矩风雅。
    对此,她一直很不喜欢。
    “我确实有一件事要问你。”
    方眉顿了顿,随后她单刀直入地问她道:
    “我想知道,你和阿释那个孩子,现在到哪一步了?”
    女孩闻言,终于露出了不耐的神色。
    “我想,我们大学里好像也没有禁止恋爱的选项吧?校长这是在过问、哦,八卦学生的私事?”
    方眉皱眉,而随后她立刻聪明地换了一个说法,边说,露出一抹势在必得而森白的笑:
    “或者说——他现在知道你,和齐铭之间的事了吗?”
    女孩白皙的指节搭在楼梯的栏杆上,因为方眉说的话,而慢慢紧绷了起来。
    她骤然抿紧了唇。
    半年前那段令人烦躁的记忆开始重现。
    “您管的,恐怕太多了。”
    桑晚抬眼直视着对方,她的眼神慢慢变得凛然起来。
    方眉见状,浅笑:“看来,他并不知道。”她看着桑晚一边得意地眯起眼:“那个孩子之前在大一时找过你吧?不过自从他去了英国做交换生后,到现在也到回来的日子了,前几天我去清北,说是齐铭特意给校方发了消息,说要赶在我们文娱那天回来。”
    桑晚危险地抬起眼,一字一句地:“我说,您管的,太多了。”
    “齐铭如何,关我什么事?”她斩钉截铁地否定:“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方副校长。”
    “是吗,桑晚同学。”方眉走到她旁边弯下身子,手指抬起搭在了她的肩膀,笑着说:“虽然我不想说的这么直白——可老师是真的很看不惯你,所以,你以后最后离我的得意学生远一点。”
    “哈?您在开玩笑吗?”桑晚闻言,很是讥讽地掀起眼帘看过去,“难道您忘了,是您教出了他的抑郁症和狂躁症?”
    ——甚至为了逃避你的责任,把全部罪责扔到了当时她的身上。
    她绝不会再犯傻了。
    “巧了,我对您没什么敬意,如果你要把我这唯一的这点对您的礼貌也消耗殆尽的话,你大可以像这样继续跟我说话。”
    女人变了脸色,刀子似的目光落下来,随后如毒蛇般扬起一个笑,“桑晚同学,再见。”
    走掉了。
    桑晚站在原地没动。
    她垂着眼睑,无甚表情。
    从敞开的教学楼的窗外投进来的明亮的光线被流云遮挡,少女此时所站立的地方,被堪堪笼罩上了一片低低的阴影。
    树影婆娑,风吹叶响。
    仿佛山雨欲来前的平静。
    ————
    午后。
    国道马路被太阳烤得油光发亮。
    谢嘉释的车窗因为保护自身隐私的缘故,在外面看来是不透视的。
    密闭空间里开了空调,他垂下眼放下手机,开了车内的音乐,流泻出来的正好是一首轻快的英文歌。
    ……还正好是自己的歌。
    在微末的羞耻感之后,他立刻抬手掐断,换了一首,好在下一个终于不是了。
    他握着方向盘,跟着轻轻地哼着。
    时间并不紧,他可以先回一趟家里。
    可能是昨天桑晚塞给他的奶茶点的太冰又甜,又或者昨天被汗浸透的脊背因为着风而落了凉,即使从晨起到现在,过了多久他依旧觉得有些轻飘,这种感觉很是奇妙,持续踩在云里,却又不甚温柔,等约定看诊的时间一到,他一番全副武装之后,驱车十五公里来到城南长路街的繁华大道。
    除了对路上的拥堵交通,让他心里产生有些轻微的燥意之外,并无他物。
    帝都,市中心,日暮大厦。
    从进入室内到坐下不过十分钟,这是他来帝都之后第三次光临这里,空气里散发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以及一股微末铃兰的香水味。
    有个衣着漂亮的女人提包摇曳生姿地走出来,对和她擦肩经过时遮着面容的银发男人投来一抹好奇的目光。
    谢嘉释伸手拢了拢外套领口,眼尾向上露了些许眼白,果然这人又换了新的女友。
    “林医生。”
    “坐。”
    “最近感觉如何?”翻动纸张的声响传来,谢嘉释掀起眼帘,看向正于门外款步而来的人,穿白大褂的男人梳着黑色的背头,戴一副金边眼镜,眼窝深邃,侧面的金属防滑链微微颤动,一股典型的斯文败类像。
    他轻轻抬了抬眼睫,随后谢嘉释说。
    “很不错。”
    后者拿着记录他病情的白色书册一边走到他面前的桌前坐下。
    “今天来的早,上午没什么事?”
    “算是吧。”
    采光很好的私人诊室日前似乎刚经过一番精修,还有一股没完全散近的石灰味道,明亮的巨大白色落地窗旁,他坐在对面,握着双手搭在桌前,谢嘉释略微抬眼,睫毛纤长而漆黑。
    “心率每天都测了吗?让我看看……我在电话里听你的描述,这一个月你都没怎么难受是吧?”心理科医师林为这样例行公事地问谢嘉释道,一边低头查看着手上稍显厚重的白色资料。
    薄膜皮包裹下的登记日期已然历年久远,落款龙飞凤舞的黑色字体处已经略微泛了黄。
    他接手眼前这个叫谢嘉释病人几个月,虽然二人在很早之前的旧金山就已经认识。
    “休息如何我就不问了,你这个工作性质……哼,那心情如何?周围有没有会让你觉得紧张不安的事物?你主动远离了吗?”林为问。
    “……并没有。” 谢嘉释回答。
    眼角却悄然瑟缩了一下,很快。
    对方撩起眼皮迅速看他一眼,很快扔过来一张纸,“把这个填一下,我看看。”
    检测卡,望着上面印满各种晦涩问题的纸张,每一寸都在削弱着神经里的正常值,一股熟悉的烦躁感从谢嘉释心底泛上来。
    他皱了下眉,但也没说什么。
    对方抽出一支圆珠笔递过来,谢嘉释按动笔芯,随后他低头俯身胳膊抵在桌前,狭长的眼尾扫过,指节微动,一边随意地在上面飞速勾着圈。
    此时手机嗡了一声,他移过来一点视线看向亮起的屏幕,备注里的“桑晚”此时给他发了一长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估计又是什么沙雕搞笑视频。
    薄艳的唇角微末地勾了一下,就连眼前的这堆傻逼测试问题也变得稍微有些顺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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