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裴铭忽然喊了一声。门后的打手们立刻开门蜂拥围在了他身侧,和楼梯间的警员们对峙着。
    桑晚登时咳出一口血沫,变得清醒过来。
    她发现她的塑料哥哥祁凛此时正看着她,更死死盯着被架在她脖子上的那把刀。
    桑晚略略低头,发现自己脖子上的血迹都凝固了。
    她张了张口,刚要说话,下一秒就被掐住脖子。
    “你到底想怎么样?”祁凛神色一紧,他神色冰凉地问裴铭,一双眸子里沉暗危险,“说说你的诉求吧。”
    “二十分钟以内,把谢嘉释给我叫来,让他自己走到天台来跟我见面。”裴铭捏着桑晚的下巴,把什么东西灌入了她嘴里,随后慢条斯理地:“不然,我就带着她跳楼,或者把她杀了。”
    他用桑晚当挡枪的盾牌,然后开始慢慢往后退,随后打手们迅速接过他手里体力透支的女孩,少女纤细的身体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天台的门被“啪嗒”一声合上。
    世界陷入无边的地狱里。
    几秒钟过去。
    留在楼梯口的警员们见状面面相觑,焦急无比地问男人,“祁队,现在找人吧?”
    黑衣年轻警官此时沉默地低头,手指一根根紧握成拳,半晌,他一拳擂在了墙边。
    带血的手指缓慢拨通了电话。
    随后是沉沉的声音——
    “狙击手预备。”
    ————
    桑晚浑身都疼,膝盖还在渗血,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被放在刚才傅弥被绑的椅子上,而她四肢无力,根本站不起来。
    她试图起身,这时被锤打的肚子这时开始痛,桑晚浑身冷汗,随后她看着裴铭咬牙:“你这个小人。”
    “喲,性子真烈,看来是还没被教训够?”裴铭抹去手上的血迹,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随后扔掉纸巾朝她走过来。
    “想拿我威胁谢嘉释?我告诉你,绝不可能。”她把嘴里的血吐干净,桑晚抬眼,眼尾的泪凝着脸上的血珠,一张脸上尽是决绝的狠意,“他不会知道的,我也绝对不会让你伤害他!”
    “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敢说大话?”裴铭冷笑,军刀绕过脖颈,灵活地挑破了她的一条肩带。
    桑晚心头恐惧剧烈涌上来,她开始激烈地反抗,骂他,啐他。
    裴铭并没有停止,依旧面无表情地扯着她的衣物,准备挑另一边的。
    “你就不想想你的母亲?你这么做,她的后半生会怎么过?!”她最终流着泪说。
    “你他妈也配提我妈,”裴铭的瞳孔开始充血,“臭婊.子,你刚才居然敢骗我!”他抬脚踢翻她的椅子,桑晚的头重重磕到地面,登时渗出了血,她闷哼一声,随后裴铭低身单手狠掐住了她脖子,高高扬起手,就要扇她耳光。
    这时门忽然被从外狠狠踹开。
    裴铭抬眼看去,蓦然停住了手。
    她倒在地上,身上是重压的椅子和腿上绷紧的链条,桑晚挣扎着抬起眼帘看去,就见洒落无数月光的天台口,此时站着一个身姿颀长的男人。
    “放开她。”对方的声音清泠,冰冷无一丝温度。
    忽然就起风了。
    凌乱的发丝飞起糊了她一脸,脑袋流出的血液粘稠而觉得发冷,桑晚费力地睁开眼,眨了眨,她无力地躺在地上,视野里映出那个站在门口的男人。
    他身上匆匆披了件外套,白色衬衣扣子稍凌乱,一头银发被月光倾洒而无比耀眼,发丝散在耳边,容颜精致桀骜俊美,如同一位清冷高洁的月神。
    又像是前来救赎的神明。
    她像条案板上的鱼,就算在此刻,桑晚也只能从嘴里发出一声虚弱的哑声。
    为什么要来。
    这样的话,她就没办法保护……
    她猛地咳了一口血。
    男人却立刻听到了,狭长的眼睑随即微垂下,随后落在了她身上。
    她余光里看到他瞳孔剧烈一震。
    见状桑晚下意识地捂住脸,她无措而慌张地摇头,说,“别、别看……”这么呢喃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太丑了。
    身上全是血,肩带被挑破,浑身脏兮兮……
    这一刻她甚至就想这么死去。
    她没保护好他,谢嘉释还是来了。
    她还是这么没用。
    泪意在一霎那间汹涌。
    谢嘉释暴怒之下几乎立刻要冲过来,而猛地被架在女孩纤脆脖子上的刀刃硬生生止住了他,皮鞋摩擦粗糙的地面,发出凄厉的响。
    裴铭说:“怎么样?”
    他随后抬起眼,黑漆漆的眸子映着天边皎洁的月,他下半张脸的神色隐在一片黑暗里,看着不甚清晰。
    而男人的太阳穴却鼓着青筋,一下一下热烈恨意地动着,手指抽紧,似要扎进掌心。
    而裴铭立刻掐着女孩站了起来,他眼里都冒着骇人的光,把刀刃在桑晚脖子前晃了晃,神色无比兴奋:“你终于来了啊,谢嘉释。”
    桑晚捂着胸口的衣服,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模糊了眼眶。
    裴铭扯着头发把她拽起来,她想抵抗,却无能为力,被架着刀挡在身侧,女孩低下头颅,感觉到后脑的钝痛一阵阵传来,血迹顺着掌心一滴滴落在地上。
    谢嘉释见状,瞳孔气得绯红,他的手指甲扎进掌心肉里,男人的手臂上一条条青筋几乎要爆出来。
    他努力地遏制自己一瞬间暴走的情绪,这种滔天的情绪毁天灭地,她脆弱绝望的神情如同踩在他命门上,用利器一刀一刀地剜着他的心。
    裴铭看着他的表情,顿时得意到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样,难受吧?你知道的谢嘉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因为你,她才会遭受这些;因为你,她才会被打被扇还被我的刀抵着脖子站在这里。”他故意这么说,“想知道我刚才怎么对她的吗?我把她一路拖上顶楼,她膝盖被磨破了皮,手也破了,一路上可是血肉模糊的,台阶上都是血,可疼了呢。”
    “她跟我说想死,你知道吗?她居然还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你。”
    “可怜啊,她还没这么被对待过吧,瞧瞧这小脸肿的,这么漂亮的脸蛋,连我都不忍心了呢。”
    “哦对了,你知道她刚刚脑袋被摔破了吗?地上的这些血,可都是她的哦。”
    字字句句,都在往谢嘉释的心脏上捅刀子。
    “你心疼了吧?这表情真可伶,啊不行了,真有趣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铭欣赏着谢嘉释此时的表情,他得意地揪着少女的脖子,笑声愈发大声而尖刻。
    “……裴铭。”一道声音蓦然响起来,声嗓划破夜空,如同提琴的颤音,裹挟着浓烈滔天的情绪。
    他蓦然抬头,男人死死地看着裴铭,谢嘉释一字一句地说,“裴铭。”
    风忽然停了。
    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盖住。
    裴铭挑眉。
    谢嘉释站在那里,后来他猛地上前一步。
    “你不就是想毁了我吗?”他厉声问。
    他狭长的眼尾渗着惊人的深红,男人的薄唇微动,谢嘉释的嘴巴一张一合,他咬字清晰,看着裴茗,男人一双狭长的黑眸里透着股血色:“——那我给你毁,你放了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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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 [vip]
    裴铭瞳孔剧睁,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接着他癫狂地大笑出声:“说的可真是真情深义重,舍己为人啊,我都要感动哭了, ”他布着血丝的瞳孔恐怖地放大, 死死看着谢嘉释, 声音尖刻:“我倒要看看, 你能为她做到什么程度?”他说完略一扬手, 隐藏在暗处的几个人此时站了出来, 他们手里皆拿着金属或是木制的棍棒,不怀好意地接近了银发男人。
    谢嘉释抬起眼看他, 男人狭长眼角的那抹绯红被皎洁的月色染就,透着触目惊心的情绪, 指节绷紧,几乎扎进肉里。
    “你想做什么?”他问裴铭。
    “你自己看看?”
    一个男人掂着手里的棍子上前,冷不丁朝他挥来,谢嘉释眼神一凛,他侧身一闪,迅速抓着那人的手腕发力, 一个过肩摔把他狠狠摔在地上。
    其余人围上来,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风停了。
    “不…” 桑晚见状拼命挣扎,喉咙被血味侵染,她用手掐着裴铭的手臂,因为被下药却无能为力, 刀子架在她脖子上愈发绷紧, “老实点!”裴铭勒紧桎梏厉声对她说, 随后冰凉的刀刃又离她近了一分, 再逐渐向上,停在少女濡血苍白的小脸处,刀刃只稍稍一碰,桑晚闭起眼,冷汗从她额头滑落,身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发出嘶哑的喘息。
    谢嘉释猛地回眸看她,他身形略微一滞,差点被一个大汉挥来的木棒打中,稍显狼狈地偏身,擒住大汉的手把他踹翻在地。
    裴铭恶狠狠地对谢嘉释说,“你要是再敢还一下手,我就在她的脸上划一道。”
    他听了猛地顿住,谢嘉释的手指攥紧,蓦然掐进肉里。
    桑晚边摇头边流泪。
    “不如乖乖站在那里,让我出够了气,这丫头也能少受点罪。”裴铭这么说着,蓦然勒紧了女孩纤细的脖子,桑晚的嘴里顿时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
    “如果我任你们打,你就放了她?”谢嘉释冷静地问,他眼底的风暴山雨欲来。
    “对,我就放了她。”
    谢嘉释身形略微颤抖,随后,他真的就站在了原地。
    男人垂下眼睑,不再有任何动作。
    一个打手试探地靠近了他,随后他高举起手里的甩棍,顿了顿,然后猛地朝谢嘉释背部狠狠挥下去。
    “砰!”
    是钝物猛地触碰击中皮肉的闷响,男人挺直的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棍子。
    紧接着又是一棍。
    铁棒霍地打在他脊背上,一下又一下,沉闷的声响,一拳挥到脸庞,他闷哼一声,侧过脸,嘴角渗出一缕血色。
    桑晚见状流着泪死命挣扎着,却被裴铭发狠地勒紧喉咙,一股窒息的感觉涌来,蔓延到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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