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卿垂下眼睫,指腹在晏凌细腕上流连片刻,他慢慢敛住沸腾的思绪,嬉皮笑脸地叮嘱晏凌:“今晚我还有事忙,不回来了,明天再来找你,记得穿好看点。”

    他认真端量晏凌一会儿,抚摸着她柔顺的青丝,笑容略收,叹息道:“我的阿凌啊……”

    晏凌稍稍一愣,眼中有异色稍纵即逝,尽管萧凤卿的语气稀松平常,她还是听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颤音。

    直觉告诉她,明晚或许是个非常特殊的日子。

    晏凌抿唇,镇定自若地点头应下。

    萧凤卿没多留,抬手在晏凌头顶压了压就离开了,他步伐大而急,俊拔身影少了以往的淡定,透着几分狼狈与慌乱。

    晏凌目送萧凤卿离去以后,眸光晦涩。

    默然刹那,她兀自从妆奁取出那块令牌,打开令牌的暗格,一枚钗形膏体赫然入目。

    萧凤卿遍寻不获的璇玑钗,就在她手中。

    ……

    太子顺理成章的监国,培养的党羽开始反扑晏皇后的亲信,得了萧凤卿的授意,晏衡等人刻意避起锋芒,高举中立派旗帜。

    晏皇后的失势在朝堂上掀起一股不大不小的风浪,忠国公没了晏皇后撑腰,成日龟缩一隅,不见往日耀武扬威的雄风,依附她的官员只得纷纷倒向朱桓,可惜朱桓如今也是焦头烂额。

    单公公在朝上那番义正言辞的指控将朱桓推到了风口浪尖,他能搬出一时的东厂之威震慑百官,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等太子对付完晏皇后,就会将矛头直接对准他。

    验身一事,早晚都会重提。

    眼下最重要的,是除掉萧凤卿。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现下太子实施的一些政令都是由萧凤卿在背后指点迷津。

    没了萧凤卿,太子孤掌难鸣。

    “督主,这是陆指挥使之前查到的景仁宫的资料,里面详细记述了沈淑妃二十一年前产子的经过。”侯钧山恭敬地把卷宗递给朱桓。

    陆北以护送方含嫣回老家的名义消失后,副指挥使侯钧山便暂代了他的职务。

    朱桓淡淡地扫了眼侯钧山:“即日起,你晋升正指挥使。”

    侯钧山受宠若惊:“是。”

    朱桓仔细地查阅那份卷宗,卷宗是从宫里调来的,除此之外,还有当时产婆的一些信息。

    一目十行,朱桓的脸色越来越冷。

    “督主,可是卷宗有什么问题?”侯钧山时刻关注着朱桓的表情:“不若卑职再去调一份过来?”

    “不必了,这卷宗记录得有理有据,详略得当。”朱桓冷笑:“没有问题。”

    “不过越是正常越是可疑,本座相信自己的判断。”他话锋陡然一转,凉声道:“况且,本座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愿意放过一个!”

    二十一年未踏足北境了,时至今日,朱桓依然记得很清楚,那个叫温坤的副将主动投降时送来了一个出生没几天的婴儿,他声称是镇北王的遗腹子,朱桓将信将疑,可他手里的情报也确实显示镇北王妃的临产期是那段日子。

    朱桓毫不犹豫地当着温坤的面杀了男婴,再观其神情,并无丝毫愤慨或悲痛。

    于是朱桓信以为真,熟料,温坤转瞬就拿着利器预备行刺他,而朱桓早有防备,一声令下,刺杀未遂的温坤惨遭万箭穿心,紧接着,镇北王妃也被折辱而死。

    彼时,朱桓搜遍了北境大大小小的城池,结果并未找到和萧胤儿子出生年月相符的小婴儿。

    即便朱桓觉得不踏实,后来还是班师回朝,他心里存了几分侥幸,猜想那孩子不一定还活着。

    时过境迁,朱桓大胆猜测,倘若那孩子一早就被偷龙转凤送来了骊京呢?

    如果要报仇,最佳的蛰伏之地便是同萧胤曾出生入死的沈家。

    不管萧凤卿是不是萧胤的儿子,他都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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