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萧母知道,每天晚上儿子都在屋子里流眼泪,可是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说。

    只有萧禾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手中的画笔一时都没停过,笔下的人物始终只有一个。

    从一开始动笔就心痛,慢慢地勾勒出一个他,然后……对着画纸哭得一塌糊涂。

    以前总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是对现在的萧禾来说,除了这样子,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排解心中的绝望和苦涩,不知道该怎么让那不断思念的大脑停止运转。

    睁着眼,想着他,闭着眼,梦着他。

    可是永远也见不到他。

    是他提出来,永不相见,但却彼此活着。

    可现在他却后悔的不行了。

    这样的痛苦,真的是看不到尽头的,让人心灰意冷,让人想要崩溃,让人……无比迫切的渴望着死亡。

    但好歹,萧禾还在乎着爹妈。

    舍不得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只能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

    账号里有秦肃打过来的整整六千万。

    那漫长的尾数让萧禾没有一丁点儿心动的感觉,反而像看到了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无法去碰触一下。

    这个无休无止的日子,最终被出关回家的萧容给打破了。

    萧容半年没回家,回家就是倒头就睡。

    萧父萧母而是操碎了心。

    弄个儿子出去工作了一年多,虽说赚了半辈子的钱,可现在却整个人跟毁了一下……

    弄个女儿,明明是姑娘家,却不谈婚论嫁,整日闷在研究室里,简直快成了女疯子。

    都说有一对儿女享一辈子福。

    可萧父萧母却是糟心的不行了。

    萧禾听说妹妹回来了,但也没多大兴致,恰好萧容倒头就睡,他也懒得去招惹她,省的被追问一通,还要再烦上半天。

    只是萧容睡了一天之后,神清气爽,开始到处找事了。

    萧父萧母先拎着她训了半天,她耳朵都生茧了,然后不耐烦了。

    她不耐烦就爱找自己哥哥。

    别人都是哥哥宠妹妹,妹妹依赖哥哥,他们家得变个样。

    虽说萧禾是很宠妹妹啦,但因为两人是龙凤胎,加上萧容从出生那一刻就比萧禾强势,所以萧禾这前半辈子也没少被欺压。

    欺压多了,后头也就习惯了,感觉自家妹妹不找事,他都快体会不到她的爱了。

    而萧容也习惯了,回来了不欺负下自家哥哥,就浑身不自在。

    前阵子,他俩都忙疯了,愣是没碰到一起,今天听说老哥回来了,萧容二话不说,踹门就进。

    谁知道萧禾还关着门!

    萧容皱皱眉,抬抬手就想毁了这破门锁,不过考虑到是在家里,还是得收敛点儿,所以没出手,只砰砰砰地砸起门来。

    砸了没多会儿,萧禾就出来开门了。

    萧容一眼看到自家哥哥,不由得眉头皱的更深了。

    虽说萧禾本来就长得不高,但好歹也有一米七六的个子,本来也不健壮,但也不至于像现在……瘦的跟个女人似的。

    萧容十分嫌弃的开口了:“萧禾,你这是怎么了?失恋了?”

    还真是无意之言最戳人。

    萧禾本来瞧见妹妹还有点儿心思缓和,可一听她这话,分分钟想把门甩她脸上。

    萧容多聪明,一眼就明白了:“让我猜对了?谁啊!哪家的姑娘?喜欢就去追回来,自己躲在屋里有什么用?”

    萧禾有点儿懒得理她了,这都是些什么话!是个姑娘该说的吗!

    这一生气,他反而有点儿劲了,只是还是不大爱搭理人。

    萧容嘴上硬的很,可说实话,她瞧着自家哥哥这样,这心里还真是酸的不行。

    从小到大,只有她能欺负笨萧禾,一想到老哥被别人给伤成这样,她就有种想把那人给拆成骨头的冲动。

    “走走走!”萧容一把将萧禾拉出来,“一醉解千愁,我带你去放松下心情。”

    萧禾好久没出门,连阳光都怕了,根本不肯:“我没事,我哪儿都不去。”

    “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萧容霸道惯了,“你这样跟个蜗牛似的,有什么用?喝点酒,爽一爽,什么就都看开了。”

    萧禾是真拿着混蛋姑娘没辙,而且悲哀的是,他特么的还真挣脱不了她的手。

    无奈之下,最终还真被萧容给拖到了酒吧里。

    他俩定了个单独的卡座,萧容招手就唤来一堆酒,瞧她那熟练模样,萧禾就不满了:“你常来啊!”

    萧容拿起一杯白兰地,毫无形象的牛饮而尽:“工作累了,放松下。”

    萧禾更不爽了:“一个姑娘家,天天去酒吧,还放松下?成什么样子!”

    “行了啊萧禾,别来训我,我这两年快累死了,真心是折寿了!”

    萧禾打量她一番,看着她眼角的淡淡黑晕,又不禁有点儿心疼。

    “到底什么工作啊,非得干不行?辞职了!我养你!”

    他这话一出,萧容还真是被逗笑了:“就你?卖卖画,卖卖字?拼死拼活挣个万儿八千的?”

    萧禾就不愿意听她这话,刚想反驳,就听萧容又叹口气道:“我也是没办法,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萧禾紧皱眉头:“你确定你是在干正当行业?”

    “废话!”萧容翻他一个白眼。

    不过萧禾也知道,即便是正当的,跟国家有干的事,有些事参与了就别想能推出来,把柄落下太多,抽身也就难上难了。

    两人各有隐情,而且各自都没法说出口,索性就一个劲的拼酒了。

    萧容和萧禾,一对龙凤胎,别的都相差挺大,可这酒量还真是半斤八两。

    一个醉晕晕了,另一个也迷糊糊了。

    萧容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具体事绝对不能说,但隐晦的抱怨却无所谓。

    “我跟你说,哥,我真是快累死了,先是老板病了,一堆事砸在我们身上,没日没夜的干啊,干的都快成畜生了!可没办法,只能撑住,足足撑了一年半,老板病好了,结果事更多了,又是整整半年,一时没歇,简直是想死想死的了。”

    萧禾埋汰她:“你自找的!自己上杆子送上去的!”

    萧容拿酒灌他:“什么哥哥!不知道体谅我!我有什么办法!物以类聚,我不加入他们,早晚得让其他人给……”

    最后一句话她没说出来,萧禾迷糊糊的也没听太清楚。

    他喝多了,想起伤心事,不由地开了个话头:“妹啊,你说这世上真有超能力的人吗?”

    他这简单地一个问句,却一下子让萧容清醒过来,半点酒意都没了。

    “哥……你碰见什么事了?”

    萧禾没注意到萧容的转变,只端着酒杯摇啊摇地说道:“我就是好奇……”

    萧容却眉头皱的紧紧地:“说起来,你这两年去做什么了?”

    第92章 chapter92

    萧禾本以为自己会把这些事藏在肚子里一辈子,谁也不对他说起。

    可这个时候,萧容问起来了,萧禾反而一下子有了倾诉欲。

    说了又如何?这荒诞的事,会有人信吗?

    完全没人会相信好吗!

    既然没人会相信,那么他怕什么?

    说出来总好过一个人背负,哪怕没人相信,哪怕只是一个笑话,可是他不用压在心底里,不用时刻窒息了。

    即便是只轻松一秒钟,他也想透透气。

    “说了你一定不相信,我竟然去当了一年半的一声,去治愈一个不愿意醒过来的人……”

    萧禾一点点说着,萧容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还有什么弄不清楚的!

    自家老板的病,她简直不要太了解了!

    那台连接神经中枢的仪器还特么是她研究出来的呢!

    卧槽啊,我了个大草啊!

    她前阵子还和队友聊天,说起来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孩子当了试验品,不断地去治愈老大。

    感情……这个倒霉孩子竟然是自家老哥!

    怎么回事啊!

    萧容的脑袋嗡嗡作响,下一刻,她就醒过神来了。

    “两年前,我记得你去我那儿住了几天?”

    萧禾有气无力的:“对啊。”

    萧容嘴角抽了抽,胸腔里的火几乎要压不住了:“然后你动了我的笔记本?”

    “动了……”就是动了那个破笔记本,就是动了那个破玩意,他才会遇上樊深,才会遭遇这一切,才会过上现在这生不如死的生活。

    萧容一听这答案,已经全然通透了。

    那套题当时还在三验阶段,她还监查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说找到人选了,可以开始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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