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玉大人带着玉夫人求见。”

    凤执正揉着太阳穴呢,最近跟靳晏辞赌气,气得不行,人有些不舒服,结果政事还挺多,雪山加霜,倒是有些想卢子宣吹的曲子了,可人都入了户部,她也不好把人叫来,不想让人觉得她这女帝公私不分。

    正烦这呢,听说玉子归和凤无双来了,凤执的头更痛了。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个时候来,所谓何事,她也能猜到,可就是因为清楚才头疼。

    “让他们进来。”

    玉子归和凤无双携手进来,二人夫妻多年,到也算是琴瑟和鸣。

    “参见陛下!”

    “起来吧。”

    凤执头也不抬,叫了两人起来,自己则继续看奏折,也没有想要询问的意思。

    凤无双是抱着决心来的,因此想也不想噗通一下又跪了下去:“陛下,娘亲病重,怕是时日无多,我今日前来,想求陛下开恩,再去见娘亲一面。”

    玉子归也跟着跪下,一言不发,他今日来不是说情的,只是陪着自己夫人,至于他们母女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凤执一点儿不意外,自然也就没什么反应,也没再喊凤无双起来,而是继续批阅自己手中的折子。

    殿内,只有几人的呼吸,以及纸张摩擦的声音。

    女帝陛下专心的批阅奏折,没人敢打扰。

    夫妇二人恭敬的跪着,凤无双憋不住又想问,玉子归却拦住,示意她不急。

    不知道过了多久,凤执抬手一摸,只摸到了桌子,手边的奏折都被她批完了。

    终于,她放下了御笔。

    “朕不会去的,退下吧!”

    凤无双抬头,一脸哀求:“陛下,娘亲纵然有万般罪过,可血浓于水,这么多年,她一直心念着陛下,却不敢踏入皇宫半步,煎熬了这么多年,最是把自己熬垮了,大夫说她怕是熬不过半月了,求陛下去看她一眼,哪怕一眼都好。”

    凤执冷淡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温度:“照你这么说,还是朕的错?”

    凤无双连忙摇头:“不敢,我只是不想让母亲到最后带着遗憾离开,望陛下成全。”

    凤执:“成全?朕这一辈子成全的人不少了,可就是没人能成全朕。”

    “凤无双,朕对你们太好了,以至于给了你们错觉,都会过去的,是吗?这么多年了,过去的,也都忘得差不多了吧?”

    凤无双有些懵:“我没有......”

    凤执嗤笑一声:“成王败寇,你见过那个从皇位上掉下来的人,还活得如你们一家子这般好?”

    “你今日能跪在朕的面前,朕给的情分还不够?朕不欠你们什么,别得寸进尺!”

    凤无双又气又急:“我没有得寸进尺,我只是......”

    眼看着陛下脸色冷戾,玉子归连忙拉住她,凤执却已经不想跟她多说:“朕意已决,退下!”

    凤无双被生生气哭,一路忍着眼泪,到了转角没人的地方,终于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呜呜呜......”

    玉子归连忙抱住她:“好了,不哭,你已经尽力了,这是陛下和王妃之间的恩怨,既然他们已经没有母女情分,那就不必勉强,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可是母妃快要撑不住,要死了啊。

    什么仇恨,连死都放不下吗?

    玉子归知道凤无双满心的委屈和难受,但他也不劝,从始至终他就陪着,不发一言。

    站在陛下的角度,陛下没错,为帝者多无情,可时至今日,陛下虽然冷酷,却并没有绝情残忍,不见王妃,也不过是不原谅罢了。

    凤云双有心撮合也没有错,她也只是想尽子女本分,想让陛下和王妃和解,了却王妃遗憾,但这样的事情不能强人所难。

    过去被伤害过的人,谁也没权利让他们放下原谅,于情于理,都怪不到陛下头上去,不过玉子归倒没有觉得事情成了定局,要知道陛下其实从来都是嘴硬心软的。

    傍晚,靳晏辞从城外归来,第一时间就入宫见女帝,结果却没看到人。

    “陛下去了何处?”

    秋落摇头:“陛下心情不太好,出去走走,只有血统领跟着,奴婢不知。”

    靳晏辞转身往外,走了几步又回来,并未去寻。

    等凤执散心回来,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的靳晏辞,已经洗漱干净了的......

    凤执今日难得没心情骂他,直接无视了他,脱去衣衫准备去沐浴。

    看了眼已经坐起来的某人,瞪他:“你敢过来,朕立刻把你丢出宫去。”

    靳晏辞:“......”他做什么了?

    沐浴、更衣,倒床上,闭眼睡觉。

    一旁的靳晏辞:“......”没有被赶走,是不是可喜可贺。

    陛下心情明显不好,连骂他都懒得骂了。

    靳晏辞轻手轻脚靠近,轻轻一吻落在她额头,顺手抓住她打过来的手掌:“睡吧,我不烦你,就陪着你。”

    凤执缓缓闭上眼,手掌被靳晏辞握住也没有抽回,沉默许久,仿佛已经睡着了,她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靳晏辞,你想当皇帝吗?”

    靳晏辞有些诧异的看着她,随即轻笑:“以前想,现在不想了。”

    “不想?还是不敢?”

    靳晏辞倒是坦然:“是不想,也是不敢。”

    “曾经被打压倒绝境,不甘受困,逆反之心自然野心勃勃,想要推翻皇权,摧毁一切,但谁让我偏偏遇见了陛下。”

    “这夺天下的是任何人,我也许都会不甘,但独独陛下,阿执,我怎舍得伤你?”

    “陛下是个好帝王,天下繁盛,朝政清明,身为臣子,自然拥护明君,而身为你的夫君,有个当皇帝的妻子,古往今来,独我一人,这可比当皇帝有意义多了。”

    凤执白他一眼:“巧言令色。”

    靳晏辞无奈失笑:“你现在烦我,自然说什么你都不信,不是累了?睡吧。”

    都聊上了,还能睡得着?

    目光落在他的白发之上,这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能让一头青丝成了白发?

    回来至今,他从未提及自己治伤的事情,对她的骂和怨也悉数承受。

    缓缓闭上眼,把头靠在他心口,今天她确实累了,不跟他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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