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笑了,果然他看好的年轻人就很稳,行,来吧。

    柏宴一加入,他的几位好友纷纷站出来,表示愿意一起奋战,都是平日一起读书一起玩乐的人,看柏宴都加入了,他们也没什么不敢的。

    十个人很快就齐了,沈嘉便请他们去了一旁的营帐内商议对策。

    磨磨唧唧的,可否开始了?其他队伍早准备妥当了,也只有沈嘉这一队是临时组的队,浪费了不少时间。

    许将军主持这场比试,朝皇帝请示一番,然后高声喊道:比试开始,范围不能超出猎场,时间到下午酉时正,若是过期未回,视为弃赛!

    营帐中,崔修竹不耐烦地问:这都开始比试了,我们还不去坐着这里干嘛?输也不能输的太难看吧?

    沈嘉在桌上铺了一张地图,是整个猎场非常详细的地形图,他问赵璋走后门要来的。

    磨刀不误砍柴工,就咱们这群人的水平,靠武力绝对是赢不了的,所以何必浪费时间去狩猎?

    那你什么意思?难道咱们就在这里坐一天然后主动认输?这太丢人了吧?

    曹瑞文呵斥他一句:修竹,不得无礼,沈大人连舆图都准备好了,肯定有法子,先听沈大人说。

    沈嘉起身朝大家做了个揖,说:先感谢大家愿意支持在下,我先说说自己的计划,你们可以随意补充,大家一起讨论讨论。

    沈嘉原定的计划也不是与鞑靼人正面比拼猎物的数量,而是想智取,要想从一支强悍的精兵手中夺取猎物,他们只能借助外力。

    眼前这几个文弱书生,若是出面一对一比拼,一个回合都撑不住,所以唯一的法子是用陷阱夺取别人的猎物。

    这不可能,我们能设什么陷阱?武艺高强的人还能被这种小陷阱难倒?沈大人在白日做梦!崔修竹不客气地反驳。

    佐姜毅受不了他的臭脾气,冷哼道:别在这里叽叽歪歪,有更好的主意可以提,没有就闭嘴,没有人强压着你加入,你可以退出!

    柏宴看了眼地图,眉头微蹙,沉思了片刻后问:沈大人是否已经找好了设陷阱的位置?我们要对面的只是十个鞑靼勇士,其实不算多,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未必不能撂倒对方,而且我们的目标是夺取猎物不是杀人,可以尝试。

    那陷阱谁来布置?我只会一些抓鸟的小陷阱,抓人的可没试过。吴璟扒拉着脑袋说。

    沈嘉又拿出一叠图纸,每一张都是一个陷阱的设计图稿,可见他是做足了准备来的。

    这这也太精细了吧?咱们有时间做完这些吗?吴璟诧异地问,其他人也看得连连惊叹,撇开时机不对的问题,沈嘉的这些陷阱实在太精妙了,如果用于真正的军事上,也绝对很出彩。

    咱们有一天的时间呢,这几个简单的用来应付比较弱的队伍,他们猎取的猎物数量肯定不会太多,武力不会太强,成功率较高,最后几个复杂的陷阱才是用来对付鞑靼人,时间就选在他们下山的途中,这几个陷阱最好差不多时间发动,否则消息泄露出去,鞑靼人有了准备就很难中计了。

    如何保证咱们在设陷阱的时候不被他们知道?曹瑞文问道。

    沈嘉低声说:在山上巡逻的是金吾卫与禁卫军,我与姚统领、施指挥使都说好了,他们的人会负责帮咱们盯梢。

    你你这是作弊!那会木工的少年震惊地说。

    嘘又没让他们动手帮忙设陷阱,一点小手段而已,不用太在意。

    其余人顿时笑了起来,好,如此一来,还真有可能赢。

    可是,靠陷阱得来的猎物算数吗?那少年问道。

    比试可有规定用什么方法来获取猎物?没有吧?柏宴脸上露出几分玩味的笑容,设陷阱抓猎物本来就是狩猎的一种方式,抢夺别人的猎物也是狩猎中不可缺失的手段,你以为只有我们会抢吗?

    好了,咱们赶紧对好位置,然后分工,材料我都准备好了,搬上山即可,许然,你会木工,那最后的那个陷阱就由你和我一起动手,有些机括必须会木工的人来安装才能万无一失。

    许然就是那个少年,他是许将军的老来子,从小被长辈宠着,因着上面哥哥们都习武从军,家里人便不让他走武将的路子,而是从小读书写字,可惜没那么个天赋,也是文武不就的例子。

    好,图纸这么精细,用的材料也有,这些并不难,也许半天时间就能弄好,到时候我再去其他几个位置帮忙。

    如果撇开这是一场比试,大家觉得这个行动太有意思了,他们以前上山打猎也没少布置陷阱,可都没沈嘉设计的这么精密,真想看看做出来是什么模样。

    万一杀人了怎么办?柏宴提出疑问。

    虽然没有明说比试不能杀人,但那么多外国使臣在,万一弄出人命就不好了。

    沈嘉朝他挤挤眼睛,无辜地说:这点本事都没有的人会被挑选出来参加比试吗?万一真有个不幸的,只能怪他们技不如人了呗。

    说到这里,沈嘉特别提醒了大家:记住,咱们只是取巧的,不与对方正面比斗,万一遇到了对手,能跑则跑,不要恋战!

    众人点头,他们当然不可能为了一场比试拼上性命,何况外人本就不看好他们,为此丢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为此丢命就亏大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陷阱

    什么时辰了?皇帝坐在高台上问。

    杜富成看了眼日冕,应答道:快到午时了。

    山里情况如何?赵璋问完就摇摇头,知道这个问题暂时得不到答案,山里虽然有巡逻的人,可是也不可能一直盯着每支队伍随时汇报情况,不过他还是想知道沈嘉他们现在如何了,在做什么。

    杜富成知道他心中所想,弯下腰低声说:皇上放心,刚才小凌子来过,说是沈大人他们带了不少东西上山了,显然是有备而去的,说不定还真能夺得魁首呢。

    赵璋倒是无所谓沈嘉取得什么成绩,就怕他遇到危险,甲一还跟着他吧?

    自然。

    山里的竞争如何激烈山下的人并并不知情,他们围着歌舞喝酒行乐,是难得的轻松时刻,午时到后,御厨奉上了精心制作的肉夹馍,以及每人一大碗的菌菇山鸡汤。

    这样的午餐堪称简陋,不过群臣见皇上都大口吃了,他们也不矫情,咬下一口,外层的馍烤的酥脆,里头的烤肉滋味鲜美,还夹着一些蔬菜解腻,虽然算不上什么稀世美味,但饱腹一餐还是不错的。

    这猎场比不得军营或者行宫,没有御厨能施展才华的地方,所以只能简单地应付一餐,到了晚上,必然又是烤肉,取得魁首的队伍可以将猎物献给皇上,能被皇上选中的食物也算死得其所了。

    山里,沈嘉和许然已经不停歇地忙碌了两个时辰,天气寒冷,雪落在披风上化成水很快就把披风浸湿了,披在身上又冷又重。

    沈嘉干脆将厚披风脱了,露出一身银白色色的骑装,虽然冷,但干活利索多了。

    还要多久能做好?沈嘉问。

    许然年纪虽小,但做事极其心细,每一个步骤都再三确认才敢下手,原以为半天就能做好的陷阱也多花了不少时间。

    他擦了一把脸上的雪水,直起身子说:快了,最多不用半个时辰,就差最后一个步骤,不过最好还是做些掩体,否则太容易被发现了。

    这是自然,我早有准备。沈嘉从箱子里拖出几块草皮一样的东西,轻轻覆盖在陷阱上,然后再捡了些枯枝败叶丢上去,甚至有一处地方还放了一只濒死的野兔子,血迹从山路一路蜿蜒过来,像极了中箭后逃跑的猎物。

    成了!许然高兴地说,他走远一些,目光在他们的陷阱上到处看,除了吊在高空的网子,其余的东西都掩藏的太好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绝对发现不了异常。

    沈嘉最后往一棵大树上挂了几只竹罐,竹罐里是他让太医精心配制的迷药,药量之大足以迷晕十头大象,否则光靠陷阱的威力想要捕获十名勇士不太可能。

    许然看他从树上爬下来,笑着说:这陷阱牵一发而动全身,真想看看它的威力。可惜他们不能离的太近,否则以那些高手的警觉性肯定能发现他们,那就前功尽弃了。

    走,去其他位置看看。设陷阱的位置都是沈嘉选的,两人穿梭在树林中,按照金吾卫给他们做记号的路线走,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其他队伍的人。

    崔修竹丢开锄头,敲了敲发酸的胳膊,问曹瑞文: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傻?好好的狩猎比试咱们在这儿挖陷阱,就算赢了也不光彩吧?

    曹瑞文正趴在地上牵线,一根细细的鱼线穿梭在草地上,另一端牵引着机关,只要一动就能触发所有机关。

    他头也不抬地回答:不是说了吗,狩猎又不等于不能用旁门左道,只要能赢就行,这陷阱如此精妙,学会了以后说不定能用得上。

    崔修竹觉得沈嘉一定是故意的,分给他们的陷阱劳动量最大,他挖了一早上的深坑,坑里铺了一层油布,然后揭开一个罐子将里面的液体倒进坑里,瞬间就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散发出来。

    这是什么?这么臭的味道当别人是傻子吗?

    曹瑞文绑好最后一个结,起身走过来,用树枝在罐子里搅了搅,拿起来看了一眼,又近距离闻了闻,沈嘉交代这东西不能碰到皮肤,想来是有毒的液体,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他可真敢,万一毒死人了怎么办?

    那应该不至于,他有分寸。

    我可没看出他有什么分寸。

    别说了,赶紧把坑遮掩起来,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弄好了再检查一遍,然后就可以撤离了。

    咱们不用守在这里?万一没人经过怎么办?万一那些人中了陷阱又逃脱了怎么办?

    你忘了,这机关如果触发会有烟雾升腾起来,咱们离的远些也能看得见,到时候再过来收拾就好了。

    正巧沈嘉和许然走过来,两人没敢靠太近,问:需要帮忙吗?

    崔修竹坏心起,突然很想看看沈嘉中陷阱后会发生什么,他故意朝他们招手,说:沈大人,有个位置有些问题,麻烦你过来帮忙看看。

    沈嘉就是来帮忙的,听到这话也没起疑心,凭着自己的记忆避开激发机关的位置,站在离他们不远处问:哪个地方没弄好?

    曹瑞文警告地看了崔修竹一眼,后者却没看他,笑着说:就是那个大坑,我们覆盖完总觉得不够完美,看着很假,不知道还能怎么再完善一些。

    沈嘉因为知道那个坑的位置,所以一眼就看出来是在哪里,先入为主,确实觉得不够完美。

    他往前走了一步,正想去捡些树枝树叶遮盖,眼角余光就看到崔修竹绕到他后面,他一转身,正好看到对方来不及收起来的手。

    沈大人许然惊叫一声,伴随着曹瑞文地怒喝:修竹,住手!

    许然因为离得远,根本来不及救沈嘉,而且面前就是一块平地,就算把人推到了也没什么要紧,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沈嘉站的那块区域应该已经是陷阱中了,如果触发了机关

    沈嘉被气笑了,一脚踩在身后的树干上,一手抓住对方的手,问:就你这点本事还学人耍小聪明,难怪到现在还是个七品小官。

    崔修竹一点没有做坏事被抓包的羞耻感,笑着说:别紧张,我开玩笑的,否则怎么可能这么轻轻的推你。

    难道不是因为你自身本事不济,推不动我么?沈嘉收回长腿,刚才那一下完全是本能反应,还好他身后有棵大树,否则这一脚踩出去必定是要踩中机关的。

    呵呵,您说笑了,我真是开玩笑的。崔修竹刚说完,就被曹瑞文一把拽开了,冷声对着他说:你如果不想参与可以退出,我现在就送你下山。

    曹大哥

    许然气唿唿地拦住他们,干了坏事就想走哪那么容易?好歹得道歉一声吧?

    曹瑞文阴沉地看着他,许公子,时间有限,私人恩怨可以等比试结束后再说,今日我二人都能做证人,断不会让他逃脱的,你确定要在这里扯皮吗?

    许然看了沈嘉一眼,后者把这里的陷阱检查了一遍,把一段没遮掩住的鱼线掩盖住,拍拍手走过来,先让他下山吧,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回去收成果了,虽然路线是我测算过的,但难保他们不会走其他的路,如果偏离了还得想办法把他们引过来。

    许然朝崔修竹二人呸了一口,有你这样的队友真是令人不耻,没想到堂堂世家出身的人心胸如此狭隘!

    沈嘉没理会他们,沿着来时的路离开了,许然快步跟上,像只愤怒的小豹子,一路都在征讨崔修竹的恶行。

    沈嘉其实没有太生气,两人关系一直不好,崔修竹这个人绝对算不上正人君子,心机重,心胸狭隘,可惜没有可批匹配的智商,所以连反派都做不了,充其量只是个扰人的炮灰而已。

    别生气了,为了他这样的人不值。

    许然鼓着小脸说:他们这样,也不知道会不会故意给我们拖后腿,早知道就拒绝他们加入了。

    沈嘉捡了根长树枝当木棍,摇头说:曹瑞文还是很稳重的,有他在,崔修竹坏不了事。

    我以前一直很崇拜他的,你不知道,他十五岁就破了一起惊天大案,名声大噪,那时候我还小,听他的故事长大的,如今他步步高升,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四品官了,我爹可没少拿他刺激我,没想到他居然会是这样的人。许然气愤地说。

    沈嘉眸光一闪,含着笑意问他:哦?为什么这么说?他也没做什么?

    哼,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朋友是这样的德性他能好到哪去?而且他刚才明显是故意纵容姓崔的。

    沈嘉也说不好自己对曹瑞文是什么感觉,说是朋友也谈不上,但到目前为止,两人也没有发生过明面上的争端,哪怕旁人总拿他们二人比较。

    不过内心里,他对曹瑞文总有些抵触心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和赵璋关系太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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