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回家,陈果在经过楼下孟星悦那个停车位时,发现上边停着一台车,不是她那台复古粉色小轿车,而是白色的。
    当时天快黑了,路灯又昏暗,她第一眼没怎么看清,认真看了几眼,见驾驶位下来一个人。
    这才发现,是季楚寒。
    陈果脸一转,脚步跟着转过去,朝楼房快步走去。
    季楚寒腿长,很快就追了上来。
    他一手扯住她的手臂,说:“我想,热搜你应该看到了。”
    “我看到了!”陈果仰头看着他,“你把她辞退了,你跟她做过的事,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吗?”
    季楚寒闻言,不由拧眉,“我跟她做了什么事?”
    他忽然意识到,姜雨薇似乎并没有真的对他坦白,关于那晚她在电话里跟陈果说了什么,她肯定是隐瞒了什么信息,而且是让陈果非常介意的重要信息。
    “她除了跟你说她喜欢我,还说了什么?”
    陈果看他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生气地推了他一把,“你就继续装吧!”
    说完,她转身快步朝电梯跑去。
    等季楚寒再追上去,却被陈果踹了一脚,关在了电梯外。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得找到问题症结所在,季楚寒从口袋掏出手机,给姜雨薇拨了通电话过去。
    电话一通,季楚寒就开门见山地问:“除了上午在办公室说的那些,你还跟陈果说什么了?”
    背景音十分嘈杂,季楚寒模糊听到了dj声,好像是在酒吧那种地方。
    “陈果陈果,又是陈果,寒总你怎么就知道陈果呢?”姜雨薇趴在吧台上,一手握着酒瓶,一手举着手机,情绪激动地快要失控。
    她想起白天在公司官博上看到的那纸声明。
    那个时候,她故意让陈果发篇糟糕的稿子出去,然后找人引导微博舆论,让人质疑陈果是靠季楚寒的关系才拿下合众的合作的,进而让人对合众“唯才是用”的用人理念产生质疑,她想着,季楚寒出于舆论压力,为了公司大局,应该会出声明澄清跟陈果没有任何关系。
    而只要他这样做,陈果肯定伤心难过,两个人的嫌隙就产生了,很难再在一起的。
    结果……季楚寒辞退她就算了,竟然还为了证明陈果的工作能力,用一纸声明将她送上微博挡抢,担下了这个责任。
    现在口口声声的还是陈果!
    “你到底还说了些什么?!”季楚寒仍在跟她要说法,此时语气也染了怒意。
    姜雨薇醉醺醺地笑起来,“你想知道啊?那你来找我啊,我告诉你。”
    不弄清楚姜雨薇那晚到底跟陈果说了些什么,就没办法解开陈果的心结,季楚寒别无选择。他沉默地思忖片刻,问:“在哪里?”
    姜雨薇给他报了个酒吧的名字,季楚寒挂断电话,熟练地启动车子,快速倒车离开。
    季楚寒按姜雨薇说的,找到她所在的酒吧,车停进地下车库。
    他从车上下来,拿着手机和车钥匙,迈着一双长腿快步朝电梯走去。
    迎面经过一群年轻人,大概是喝了酒,走起路来歪歪扭扭,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季楚寒的肩。
    季楚寒赶时间,也不跟人计较,仍旧快步向前。
    倒是撞他的那个男人叫住了他,“等等。”
    季楚寒的脚步下意识停顿了一下。
    他转头望过去,见到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人,那人盯着他打量几秒,后勾唇笑了,“还真是你啊!”
    季楚寒微蹙着眉,盯着对面的脸也辨认了会儿,才认出对方是谁。
    是前段时间想要猥.亵陈果的那个男人,后来他们还在警局见过,所以季楚寒记得他。
    “兄弟几个,把他给我控制住!”皮夹克忽然扬手,他的同伴霎时全部冲散开。
    季楚寒来不及跑,被七八个人围困其中。
    他从来不打架,唯一一次动手,是上次这个皮夹克欺负陈果的时候,此时又被这么多人围着,完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尽管他在极力反抗,但是很快,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棒球棍,挥中了他的脑袋。
    他整个人应声倒地,血从脑袋蔓延开。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从眼前淌过。
    皮夹克在季楚寒面前蹲下来,右手掂着一只厚重的洋酒瓶,左手摊开在他眼前,正反面翻着,“瞧瞧,那次之后,我的手就成这鬼样了。”
    几根手指骨节弯曲,看起来十分畸形。
    皮夹克偏头看向季楚寒趴在地上的手,邪笑了声,“我看你这手倒是漂亮,漂亮得让我觉得好他妈碍眼!”
    “不是说舍不得碰她吗?”皮夹克掂了掂手里的洋酒瓶,“老子让你这辈子都没法碰女人!”
    话音落,那洋酒瓶跟着落了地,砸在那修长白净的手背上,厚重的瓶身碎成不知道多少块。
    残渣扎进皮肉里,整只手血肉模糊。
    头部受到重创将近昏迷的季楚寒,在挨了这么一下后,痛感遭受到极为强烈的刺激,扬起头,一道嘶吼冲破喉咙。
    额头上沁出硕大的汗珠,颈部青筋暴起,而后,他的脑袋重重地垂下,闭上眼,彻底失去了意识。
    皮夹克站起身,冲站在对面的兄弟说:“那只也给我废了!”
    “好哩哥!”那人领了命令,扬起手中适才击中季楚寒脑部的棒球棍。
    在他对准季楚寒右手,准备落下重重一击的前一秒,地下车库响起警车鸣笛的声音,两台巡逻摩托正往这边飞速开来,晃动的白亮灯光点亮了昏暗的地下停车库。
    紧接着,浑厚的男中音通过喇叭响起,“全部不许动!”
    **
    那天之后,季楚寒再没来找过她。
    陈果的生活像一下回到了之前,每天上下班,周末和孟星悦吃喝玩乐。
    只是,她每每看到季楚寒送她的机器人和香水,还是会忍不住想到他,然后痛批自己没骨气。于是后来,她把这些东西都收了起来,打包快递到季楚寒的公司。
    日子一天天这样过,生活平淡得像万年不变的湖。
    涟漪出现在某个周六下午,她午睡起来,正准备点下午茶,周明睿给她打来电话。
    “小师妹,我们谈谈?”
    两人约在一间咖啡厅里,此时已是深秋,天气渐凉。
    陈果坐下后,点了杯热咖啡,问坐在对面的周明睿,“周师兄找我,想谈什么?”
    周明睿比她先到,点的咖啡已经送上来了,他端起喝了一口,“还是关于楚寒的。”
    对于这个回答,陈果并不觉得意外,只是难免讽刺地笑了下,“我跟他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她那天把跟季楚寒有关的东西快递给他,他都没有作任何回应,显然也是默认两个人到此为止了。本人都无所谓了,周明睿还要找她过来谈,她甚至觉得他有点多管闲事。
    周明睿放下咖啡杯,抬头认真地看着她说:“就谈谈,当年楚寒为什么不答应跟你在一起。”
    陈果怔住,愣愣地看着他。
    “我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周明睿摆弄着桌上的一小块独立包装的方糖,垂眸陷入回忆,“他说,太苦了。”
    “我当时以为他指的是,创业太苦了,他没有心力去谈恋爱,去跟你维持一段美好的恋爱关系。直到公司发展稳定下来,他坚持要将地址迁移到这里,我再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她在那里。”
    “那时候我才真正明白,他口中所说的‘太苦了’是什么意思。创业路不可能一帆风顺的,路上荆棘遍地,甚至可能面临失败,他不想你陪着一起吃那些苦,不想让你看到他往前冲时狼狈的样子,他想要在你这里的形象,永远是完美的,优秀的,无可挑剔的。他怕但凡有一点不完美,就没有办法成为你的最爱了。”
    “他说,如果成功了,他就回来找你,天涯海角,他都要找到你。如果失败了……”
    顿了顿,周明睿说:“当然,重要的是,他现在成功了。”
    “请你相信,这样在意你,把你藏在心里这么多年,想着有一天能够凯旋归来,回到你的身边,给你幸福的季楚寒,绝对不会跟其他女人发生什么。”
    周明睿说的这些,对陈果来说,太颠覆了。
    她当初以为,季楚寒大学的时候不答应跟她在一起,纯粹是因为不喜欢她。
    后来听说他又考研又创业,她甚至觉得,季楚寒是不是怕她成为他人生道路的绊脚石,所以才拒绝她。
    可是现在周明睿却告诉她,事实并非如此。
    她好半天都消化不了,以至于连送上来的咖啡都忘了喝。
    “我今天告诉你这些,不是要逼你做什么,选择的权利还是在你自己手上。如果你觉得我说的不可信,以后我再不找你,如果你觉得我说的可信,你随时联系我。”
    周明睿说完,拿起桌角的账单,起身离开,给她留下充足的思考空间和时间。
    陈果这时才稍微缓过来一些,端起面前咖啡喝了两口。
    热咖啡都变温了,倒是刚好入口。
    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陈果看了眼,见是孟星悦打来的,接起的同时,拎上包起身离开。
    “喂?”
    “跟你师兄谈完没有?一起去逛街啊。”
    “谈完了。”
    “那我去接你,距离你在的那间咖啡店不远,有家小众的店铺,设计师推出了几件新款我好喜欢,你可能也会喜欢,带你去试试。”
    “好。”
    说是试试,结果陈果去到那家服装店后,心不在焉地坐在休息沙发上,注意力根本不在那些衣服上。
    孟星悦挑了一件初冬妮子大衣,正想问她意见,转头发现她还坐在那里发呆。
    她把大衣先交给设计师助理,走过来坐在沙发扶手上,搂着陈果的肩问,“怎么跟你师兄谈完之后,就好像魂都丢了?”
    陈果正拿捏不定主意,抬眸看着她,“你跟我分析分析?”
    孟星悦:“什么事啊?说。”
    陈果便把周明睿告诉她的事,长话短说跟孟星悦简单地又复述了一遍,孟星悦听完后,歪头想了想,说:“听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跟季楚寒有关的事来。”
    “什么事?”陈果问。
    孟星悦细细回想了一遍,说:“之前闻时礼请你和季楚寒去别墅吃饭,你还记得吧?当晚你们走后,闻时礼跟我说,他问过季楚寒,当初为什么没有答应跟你在一起,他说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一无所有,而不是说不喜欢你。”
    “这样一来,跟你师兄说的,确实是对得上的,他没有撒谎骗你。”
    “诶诶,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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